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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翻译】【质量效应:报应】【每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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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环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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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4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llenSpellwaver 于 2011-10-14 22:47 编辑

质量效应:报应
By:Drew Karpyshyn
献给我的妻子,珍妮弗
感谢你长久以来的陪伴
因为你我才能够追逐我的梦。。。
并有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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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4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序幕
幻影人安坐在椅子里,透过作为这间密室墙壁的观景窗注视着外面的宇宙。
这座被他用来作为基地的太空站没有名字,漂浮在一颗红巨星的轨道上。燃烧着的太阳半球形的一角几乎占满了观景窗的下半部,它光芒万丈,却无法完全让身后的群星黯然失色。
这颗恒星正在走向它长达60亿年的生命周期的末尾。在这宏大史诗终结的一刻,它会将自身压垮,坍缩成一个黑洞将整个星系吞没,在不可逃脱的重力中被吞入黑暗的血盆大口,与它一同诞生的行星和卫星都不可避免。
这场景几乎完美地概括了幻影人对宇宙的认识:美丽、辉煌,也致命。生命的火种会以最难以想象的形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现,而宇宙之眼不经意的一眨便会将其熄灭。
他不会让这发生在人类的身上。
“观景窗关闭。”他说,玻璃窗立刻变成了墙壁,将他独自一人留在这巨大而昏暗的房间里。
“开灯。”他说,天花板在命令下发出了照明光。
他将椅子转了过来,背对观景窗,看着房间中间用来远程拜访的圆形全息投影仪。一旦启动,它会投射出通信者的三维影像,就像是来者站在他的房间里一样。
当然,他们也同样能看见他,这就是为什么全息投影仪被放置在房间的中央——当观景窗开启时,幻影人会坐在空间站轨道上所能看到的太空奇景中:大气而磅礴。这画面他已使用了多年。
他想要喝点什么,不是那种外星人造的泔水——这类合成物经常被酒保们拿来让措手不及的人类吐出五脏六腹。他想要真正的、纯正的东西。
“波旁,”幻影人大声说,“纯的。”
几秒钟后,房间远处的一角打开了一扇门,他的一个助手——一个高佻、面容姣好、皮肤浅黑的女子走了出来,一手拿着一个空的玻璃杯,另一手拿着瓶子。她走过大理石的地板,脚后跟哒哒直响,若不是身着黑色的紧身衣,她的长腿让她毫不费力地走过这段距离。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玻璃杯递给了他,举止之间透着专业。然后举着酒瓶等待着幻影人的指示。
标签上写着:Jim Beam Black,肯塔基至尊完美的酿造。
“三指高。”幻影人指示道。
助手如是将酒刚刚倒过玻璃杯的中线,接着在一旁静立着。
一如既往的,第一口总是让他想起自己单纯许多的青年时光。那时他还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地球上层阶级的典型公民——富有、舒适、幼稚。
他细细品尝着,感受着因为过去的安详而带来的阵阵隐痛——遇到塞伯鲁斯之前、成为幻影人之前、联邦和他们在神堡议会的外星人盟友们将他和他的追随者定性为恐怖分子之前。
还有收割者降临之前。
在已知和未知银河的敌人之中,在所有可能一夜之间让人类不复存在的危险之中,没有哪个比得上隐藏在银河一角那黑暗虚空中的威胁。驾驭者巨大、智能的飞船,收割者们是冷酷的机器,天生不懂怜悯和感情。数千年前——或许更久之前——他们在外星人和人类文明演变壮大时观望着,等候着毁灭银河系中所有有机体的最佳时机。
除了这传说般的威胁,大多数人类对收割者一无所知。议会抹去了有关收割者对神堡太空站袭击的官方记录,掩盖起证据,否认这件事的存在,以免造成大范围的恐慌。当然,联盟这只他们新外星人主子的走狗也说了相同的话。
这谎言如此之深入人心,以至于当初参与掩盖事实的人也开始相信收割者只是构不成威胁的神话。他们继续享乐着世俗生活,如此的软弱与愚蠢,全然不知自己恐怖的命运。
而幻影人已经将他的一身投入在面对令人不快的真相上。
当联盟封锁界神星系殖民地消失的消息时,塞伯鲁斯就开始遵从他们的信条。他们甚至试着将薛帕德指挥官——联盟的大英雄——收编旗下,帮助他们弄清这些谜题。而薛帕德的发现也震撼到了幻影人的心底。
幻影人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助手专业地用鞋跟转身离开,幻影人再次独自与思想为伴。
又轻轻抿了一口,幻影人将酒杯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把手伸进他手缝夹克衫的胸部内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银质小匣。
多年的习惯让他在不经意间优雅而连贯地推开盖子,取出一根香烟又合上。小匣再一次消失在他的夹克衫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重的黑色打火机,在手指轻按点燃香烟之后,打火机也消失了。
幻影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慢慢让尼古丁充满自己的肺。几个世纪以来烟草已经成为人类文化的重要部分吸烟的动作在地球的各个角落都能见到,毫不意外,这种普遍的习惯被人类带进了太空。各种各样的烟草成为了许多殖民地的热门进口货,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
有些人竟有这膽量宣称赛拉睿人的基因工程烟叶的品质优于人类的所有产品,然而幻影人更喜欢有和他的威士忌风味相同的烟草——家乡货。他的指定香烟原料来自种植在美洲腹地的烟草原叶,那里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农业地区之一。
过去有关香烟的健康问题在22世纪不再为人关注,生化医学领域的进步早已攻克了肺气肿和癌症这样的疾病,然而依然有人对着抽烟有着根深蒂固的成见。21世纪中叶通过的古老禁烟法案依然在地球的几个地区生效。许多人将吸烟视为道德沦丧:麻木的象征,企业对其失去的关注让无数投资人的分红付诸东流。
对幻影人而言,吸烟的意义完全不同。萦绕在舌头上下到喉咙里的味道、肺里充满烟雾的快感、尼古丁充满全身的暖意带来了熟悉的感觉与肉体渴望的满足:人类身体的两大必需品。吸烟的存在应该值得庆祝……尤其在这人类生存受到威胁之时。
有一根就抽一根,幻影人想,脑海里浮现起几乎被遗忘的这句话,因为你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幻影人多吸了几口,将烟头扔进了扶手上的烟灰缸,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现实的冷酷很容易看得出来,他不打算为了这事萎靡不振,它是解决问题雷厉风行的人,这个也不例外。
薛帕德指挥官发现殖民地的人类居民被收集者绑架了,它们是一种隐匿的外星种族,忠心耿耿地侍奉着收割者。就算被困在宇宙深处,这些巨大的太空船也能隔着数十万光年对这些仆人实施控制。
在它们的机器主子的命令下,收集者将这些人类带到位于银河系中心的母世界。不幸的人类在那里被改造:变形融化成有机质流体,作为制造新收割者的恐怖实验的燃料。
薛帕德在塞伯鲁斯的帮助下摧毁了收集者计划,但是幻影人知道收割者不会善罢甘休,人类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些冷酷无情的敌人以应对收割者们不可避免的回归。他们需要研究收割者的强势与弱势,发现他们的弱点。
塞伯鲁斯从收集者基地的遗骸中发掘出遗留的技术核心,他们已经开始备好设施着手开始秘密研究这个神秘种族。结果发现,想要获得他们期盼的成果,唯一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收割者的实验,也就是拿活人作材料。
幻影人深知这项计划有多么讨人厌,但是在种族的生存面前,道德问题必须让路。与其让数十万人被绑架,不如仔细选出少量的试验样本。一小部分人必须成为牺牲品以换取整个人类种族的生存。
复原收集者实验的计划是秘密执行的,薛帕德不会知道也不会参与。联盟在塞伯鲁斯和这个人类的大英雄中难以抉择;两边都对他完全信任。也许薛帕德能够和塞伯鲁斯再次合作,但是幻影人次是个更愿意信任自己的顶尖特工。
一阵轻柔的电子铃音提示他,他的一个探员有了消息。
“观景窗开启。”他说,在座位上正襟危坐,注视着全息投影仪。
灯光自动暗淡下来,墙壁逐渐变得透明,将死的太阳在他的房间里投射下橘红色的光辉。
“接入。”幻影人喃喃道,凯•堎的全息影像便在全息投影仪上显示出来。
如同所有的人类,他在地球文化中耳濡目染。他的黑头发和眼睛显示着他的中国血统。而下颚和鼻子又有一些斯拉夫人和俄罗斯人的特征。
“我们找到他了。”凯•堎汇报道。
幻影人没有必要问凯说的是谁,塞伯鲁斯的顶级杀手凯•堎已经追查这一个目标长达三年。
“在哪儿?”幻影人问道。
“欧米伽。”
凯•堎脖子上紧密的肌肉在说出这个名字时抽搐着紧缩起来——这是一个无意识却可以理解的反应。塞伯鲁斯对外星文化蔑视的原因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没有法律、奴隶制与野蛮。这个条件反射让凯•堎扭过头去,看了看背上的纹身:一条蛇自咬其尾。
这个图腾常用来象征永恒,但是幻影人知道它的另一个含义:灭亡。从某种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永恒。
塞伯鲁斯10年前挖到了凯•堎,把他从联盟的监狱中救了出来。解救他之前,幻影人仔细研究过他的历史:他接受过N7特种部队的陆战队员训练,因为假期中在一间酒吧的枪战中杀死了一个克洛根人被逮捕。
联盟将这个前队长折腾得不轻,他们解除了他的军衔,扔进军事监狱判了20年。凯•堎长期的叛逆举动和对外星人的暴力行为无疑加重了对他的量刑,但对幻影人来说,仇视外星人才是作为一个人类最好的证明。于是,结合他只手持一把标准型号的军刀就干掉了一个克洛根人的事实,营救他的行动格外轻松完美。
塞伯鲁斯将他救出来后的这十年,凯•堎成为组织中特别行动组的一员。但他并非只是一个冷血杀手,他理解隐匿的必要,也知道如何应付困难和需要耐心的任务。
既然凯•堎找到了目标,幻影人大可下达消灭清除命令。但一个念头钻进了他的脑海。他需要为即将开始的实验寻找样本,何不一石二鸟?
“把他带来。”他说,“我要活的,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
“一向如此。”凯•堎回答道。
“断线。”幻影人满意地喃喃道。全息影像立刻晃动着消失了。
他靠回椅背上,随意地晃荡起酒杯,看着里面的液体打着漩涡,接着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我等了你很久了,格里森。他想,他的心情相对于几分钟前好了不少,希望你值得让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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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4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保罗•格里森清除幻影人还在找他,他在三年前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背叛了塞伯鲁斯。但他相信即便是三十年,他们也有这个耐心。
他更名改姓,这是必须的:保罗•格里森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他是保罗•约翰逊,可是改名只是他保护自己的第一道防线,而且坚持不了多久,只要幻影人的特工稍微查一查他的档案,这些特工可是无处不在的。
对他的通缉发出时,塞伯鲁斯早已在星盟的各个地方政府安插了眼线。议会的地盘里已经没有他容身的地方,万不得已他才来到欧米伽。
幻影人从来没有想过往这个巨大的空间站上迈一个脚趾,即便它名义上是界神星系的首都。塞伯鲁斯正是因为他们的价值观以人类为中心,旗下的特工们对欧米伽上称王称霸的各路外星人酋长、团伙头目和独裁者们很是反感,所以即便是他们怀疑格里森有可能躲在欧米伽上,对他们来说也很难在欧米伽上找到他。
在欧米伽上做雇佣兵谋生,他过去在塞伯鲁斯学会的技能——潜入和暗杀——可是非常的实用。然而讽刺的是,这些他曾经用来杀外星人的能力,现在却要为一个外星人所用。
“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萨奈克不满意地嘟囔道,将狙击步枪放在一边,拉拉自己的战斗服,好让自己在这个隐藏他和格里森的箱子堆后面能好受些。
格里森静静地趴在船坞的一头,手中的枪时刻瞄准着目标飞船。他四下查看着,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巴塔瑞搭档是多么努力地不和他产生任何交流。
“我们在等利斯雷的报告。”他简单地说。
巴塔瑞人将头转过去,用他的四只眼睛狠狠地怒视着这个蹲在他身边的人。他只是的眨巴眨巴眼睛,下身依然像稳得像块笨石头。
“你老是相等啊等,人类佬。”萨奈克忿忿地说,“这是懦弱的表现。”
“这是用脑子的表现。”格里森返回一句,“所以我是头儿。”
萨奈克只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带头冲进人堆里把敌人挨个爆头。跟格里森的合作有时让他很不爽。可即便他的将军不喜欢人类——格里森也根深蒂固般地不信任巴塔瑞人——也不能让他怎么样。
这两个种族的历史本身就有纠葛。人类高速发展进入大银河系,把巴塔瑞人赶到了史盖力恩边际线。巴塔瑞人很快回报了人类,以一场两个文明间的战争——一场巴塔瑞人落败的战争。如今他们变成了宇宙流浪汉,在议会的管辖区域里地位低贱——人数稀少到几乎很难见到,还忍受着猜忌和不信任。
然而在欧米伽这个“开放”地区的街头巷尾,这些家伙却是无处不在。自从离开了塞伯鲁斯,格里森就努力想要克服幻影人给他植下的种族歧视思想。然而旧习惯还像野草一样没有清干净,他就要接受这些“四只眼睛的小问题”。
幸运的是,他们不用对对方产生好感以让工作更加顺利。阿丽娜在很多场合都帮他俩人充当可和解的角色。
“一共7个目标。”耳机里传出利斯雷轻轻的声音,“所有人就位,等待指示。”
格里森感到杀戮前夕那股肾上腺素的涌动。他感到萨奈克正瞄准着飞船,枪杆映照着格里森。
“上。”格里森低声说出这个简单的词,让库房另一端的利斯雷小队举枪开火,形成密集的炮火压制。
一秒钟后四个突锐人从远处跌跌撞撞进了视野,背对着格里森和萨奈克,他们的注意力和枪口都被利斯雷的伏击吸引去了。
格里森的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扣动了扳机。一个突锐人倒下了,他的战斗服的护盾在利斯雷的齐射下被消耗殆尽,这让格里森的狙击枪子弹能够射进他瘦骨嶙峋的后脑。
不一会儿,拜萨奈克所赐,另外两个在他精准的射击下也倒下了。
我可不像这只呆瓜,格里森想着,一边打翻最后一个敌人,但他还是有点能耐。
最后一个突锐人剩下的时间只够他向附近可以做掩体的板条箱多走两步。格里森击中了他两肩之中。
少是放松后,格里森拿起了对讲机:“格里森处,四个目标成功歼灭。”
“这里还有3个。”利斯雷回复道,“就这么多人。”
“走。”格里森对萨奈克说,他们翻身从板条箱后跃出,向着倒下的外星人跑去。
这些突锐人是塔隆团伙的成员,这间库房就建在塔隆团伙地盘的腹地。如此偏远的地方,这么晚不会有人听见枪声。但是依然有可能需要他们在敌人的后援上操上点心。
不等他和萨奈克走到尸体旁,利斯雷和她的两名巴塔瑞队员早已开始脱下死者的衣服。
“目前为止一共五公斤。”蓝皮肤的阿萨利人对格里森说,拿出好多塞满了玫瑰红色细粉的塑料包,“九分,也许九五分的纯度。”
从个人角度而言,格里森知道这些东西只要稍稍提纯,很小的剂量就能让一个人类飘飘欲仙。五公斤都够一栋楼的人神游个把月。如此大的藏匿点足够从议会管理的地区运来五大箱。这就是为什么埃莉娅命令他们袭击这个地方。
欧米伽上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法律,秩序不是由条子而是瓜分这座空间站的帮派来维持。但尽管无法可依,却有一系列的规则,第一条就是:不要惹埃莉亚•T洛克。
“这一个上面还有两公斤。”萨奈克说,从另外一具尸体的马甲上掏出一个包装严实的“砖块”。
“这一个是在交叉火力中挂掉的。”一个巴塔瑞人说,格里森看见细细的粉末从他手上的包裹中缓缓渗出。
“包好!”格里森吼道,飞快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种“红沙”对巴塔瑞人和阿萨利人没有作用,可他只要闻上一小丝,这晚上他就要彻底颓废了。
“埃莉亚可不喜欢漏掉点。”他提醒巴塔瑞人,“所有的货最好一点都别少了,她特别交代了。”
作为掳掠女王,埃莉亚已经统治了欧米伽两个世纪。这里的帮派常要以这样那样的形式向她进贡以换取商业上的特权。那些对埃莉亚不屑一顾的人——就比如说不想她进贡红沙保平安的家伙——后果会很严重。
“就是这些了。”利斯雷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站了起来。
尽管格里森的注意力放在任务上,但还是无法克制眼前自己不去欣赏眼前这位女子轻盈超俗的美。这个阿萨利人即便从人类的角度看也是美丽的。这个单性种族和人类的女性十分相似,虽然她们的肤色是蓝的,覆盖着头皮的也不是头发而是褶皱的皮肤,但这不妨碍她们让人类产生性冲动。
格里森觉得利斯雷极端的美丽,即便放到她的种族里也是显眼的。她合身的战斗紧身服衬托了她的完美身材。格里森脑子扎根的塞伯鲁斯式种族歧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似乎她的魅力来源远远高于美丽。
阿萨利人不仅因为美丽闻名,更因为她们神秘而强大——几乎是灵性的超能力。有些人认为她们能用这种能力使自己更加迷人。如果是真的,那么利斯雷一定是把玩自己能力的好手。
“把这些红沙运回去,注意保护。”格里森命令道,把注意力拉了回来,“相互之间跟紧点,保持警惕。记住——我们还在敌人的老巢。”
利斯雷、萨奈克和其它巴塔瑞人们遵命地跟着他把袋子扔进一只箱子里。
格里森打头,萨奈克断后,这支小队快步离开库房,走进阴暗的街道,在迷宫般的巷道里钻来钻去,只希望尽快走进友好势力的——起码是中立的——区域。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里位于空间站的夜半球,只有平民才会上街,各个种族的男女老少——去上班或是处理私人琐事——在塔隆控制的区域工作和居住。但这些人构不成威胁:看见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小队,大概不会有哪个不转身跑回门里,毕竟被射成蜂窝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格里森示意性地看了一眼部下,他们散开。他注意着套难过的巡逻队。尽管对仓库的攻击可能来自任何敌对帮派,没法查明——塔隆一定想不到埃莉亚会想要打他们一耙,还是在他们领地的核心区域。但是塔隆是少数定期把士兵扔到街上压马路的团伙之一,以此来警告那些他们不喜欢的人。穿成这副样子,格里森很清楚一旦碰上巡逻队,他们必然会原则性的开枪。
不过运气终于垂青了他们。他们穿过塔隆的地盘,走进欧米伽的中心地带的一块安全区域。保险起见,格里森继续保持队型走了几个街区,警方有人跟踪。
知道利斯雷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们安全了。”才让他放松了警惕。
“埃莉亚在‘来生’等我们。”萨奈克提醒道。
格里森很清楚他的老板在哪儿,可问题是——人人都知道。
“来生”是欧米伽的社交中心,名流贵族与平民百姓混杂在这个俱乐部里,只为了追求物欲上的快感。顾客们冲着音乐、性爱、毒品甚至是暴力而来,没有收获的少数人也会继续不眠不休下去。
埃莉亚•T洛克就像是被钉在这俱乐部里,每晚都从她的私人包厢里俯视着激动的心情澎湃的人群。她的存在就是这俱乐部存在的意义的一部分:“来生”象征着欧米伽,埃莉亚象征着欧米伽。
“我们不能大大咧咧地走进俱乐部,把20多磅的‘红沙’撂在地上,”格里森回复道,“我们要把它们存放在安全的地方。”
担心塔隆的人发起报复性打击是多余的,即使他们这么做了,估计也没有剩几根脚趾头能让他们活着出去。但是塔隆不是他唯一要担心的。
俱乐部里的安保滴水不漏,然而街头巷尾却充斥着枪击、诽谤及各种形式的暴力,“红沙”的味道可能吸引瘾君子,或者觉得报酬可能值得干一票的暴徒。这风险尽管很小,但格里森想要将风险最小化。
“我们把东西藏在我家,”他说,“然后再向埃莉亚报告,让她明天派人来转移。”
萨奈克不满地撅撅嘴,但什么也没说。利斯雷点头表示同意。
“带路,保罗。”她说,“我们越早把她们放下,就能越早回到俱乐部。”
他们又用了15分钟来到格里森的公寓,他数次检查是否有人跟踪,每次却只看到萨奈克转到的四只眼珠。
这就是为什么埃莉亚让我负责这次行动,他想,只有我注重细节。
这又是一个他从幻影人那儿学来的一课。
他的公寓位于欧米伽最安全,地皮也最贵的地区。门口的两名荷枪实弹的突锐人保安认出了他,站在一边让他和他的小队进去。
    来到大楼前,他输入大门的密码,本能地遮住键盘,不让萨奈克和其它巴塔瑞人看到,这个位置可以让利斯雷轻易地看到,可是他几个月钱就将密码告诉她了。
    大门滑开,小小的门厅里只有通往楼梯间的门和一部电梯。
    “三楼,”格里森说,“电梯有点慢。”
他领路,利斯雷、萨奈克和其它队员一路纵队跟在后面,走上一段台阶后又是一个小厅,另一头是一扇门。这五层楼房每层只有两间公寓,这是格里森十分中意的一点——邻居不多,而且他们很把别人的隐私当回事。
他走到门前,把手放在识别板的中央,感到手掌一阵麻酥酥的,这是在核对他的有机生物信号。接着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这件装修良好的公寓不算大,但格里森不需要太多空间。小小的门厅足以让来客脱下外套鞋子,通往等待着他们的沙发和动态屏幕所在的客厅,客厅里有半堵隔墙,分隔开厨房。穿过厨房便是通向公寓那头的浴室和卧室的走廊。浴室很小,相反的卧室倒是足够大,除了床之外还能放下椅子和书桌,以及能够随时上网的电脑终端。
“把箱子放在前门就行了。”格里森尽可能不让这些巴塔瑞渣滓在自己的家里乱逛,“我来找地方藏起来。”
“怎么,人类?”萨奈克不满地说,“你不信任我们?”
格里森没打算回答他。
“埃莉娅正在等我们的报告。”他说,“为什么你和你的伙计们还现在这儿?”
巴塔瑞人们渐渐离开,利斯雷却等着。待到他们全部走开,她突然走上来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格里森感到她身上释放出的湿热感,以及那股来自脖子里的香水芬芳,他简直幸福地摇头晃脑了。
“你不一起去俱乐部?”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失望。
格里森几乎看见她撅起了艳唇,以及从脖子到脸颊泛起的红晕。利斯雷总是把他当做忘年交,只不过这差距也有些太大了:事实上她起码大了他一个世纪。
她是阿萨利人,要区别对待。他脑子里那一小部分的种族歧视思维告诉他,他们只是成熟的晚,你不过是个满脸伤疤的大汉。她和你女儿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可能比和你的还长。
“我会去的。”格里森许诺道,给了她一个轻吻,移开她的手臂,温柔地和她分开,“我只是要先留意一些事情。”
她转过身,手指依依不舍地划过他的胳膊。
“别耽搁太久。”她回过头提醒道,向门走去,“要是我无聊了,别怪我和克洛根人跳舞。”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放松地长呼一口气,清清脑子里的乱麻,香水的气味依然在鼻息间萦绕,而要是没有利斯雷压上来的肉体,这倒是没有什么十分诱人的力量。
回到工作上来,痴汉。
他要找地方把“红沙”藏起来。尽管有人强行闯入是不太可能的,然而放在这儿让左领右舍围观也没什么意义。
但他的先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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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卡莉•珊德斯轻轻敲了敲尼克的房门。
“请进!”另一头传来他孩子气的声音,第二个字母却却听起来有些沙哑。
她将手放到识别板上,门嗖地打开,里面只有尼克和严多。严多是格里索姆学院的新生,他们二人一起坐在房间角落的一张书桌边。
“现在已经是熄灯时间,”卡莉说,“严多,三十分钟前你就应该在你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呆着。”
“我们在学习。”尼克指指终端投射在桌面上的三维触摸屏。
卡莉看看屏幕里漂浮着得当前计划,又看看这两个男孩。你可回望着她,一脸无辜。
你可刚过15岁,但他的相貌总让人觉得他比实际年龄小一两岁。齐肩的头发和额前的一缕刘海一定程度上让他显得老气一些。但她知道,这孩子十分早熟。如果说有那个学生能直视着她的眼睛撒气慌来还面不红心不跳的,这就是尼克了。
而严多,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他十一岁,他的交流器才植入几个月。这地方对他来说还很陌生,或许还有些诡异。他在“优秀计划”的教员把他培养成了一个铁塔一样的家伙,这让他在这个新环境里十分特殊,也有了些许尊严。卡莉从不打算用身高从他身上问出话来。
“严多,”她说,声音很低但十分坚决,“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男孩从卡莉看到尼克,又看着卡莉,黑黝黝的脸上一双大而发白的眼睛很突出。
“我们在玩《征服》,”尼克有些愤怒地承认道,把他的小伙伴赶下了操作台,“但只有——不到十分钟,我们已经学习了起码两个小时!”
“你知道规矩,”她回答道,“熄灯之后不准串门。”
“就十分钟啊!”
“我可以查出勤记录。”她提醒道,“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我就不用麻烦了。”
“好吧我是在玩!”他快速回答道,又低声加上一句,“嗯,可能有二十多分钟。”
“我……有麻烦么?”严多问,他的声音又低又颤巍。
卡莉摇摇头:“不,你没事。但你该上床睡觉了。好吗?”
年幼些的孩子点点头,她拉着他送他出门,接着又转向了尼克。
“等我回来读取你的记录,那时我们再好好谈谈。”
卡莉把严多领回房间看着他进门,但他依然想着尼克。
她不太肯定是否要惩罚他,在格里索姆学院的前两年简直就是一个超神的大麻烦,他的顽固、自私和颓废比异能“升华计划”的任何一个学生都要强,欺负同学是家常便饭。但尼克很快从最大的问题成了最优秀的模范生,取得了所有“升华计划”学生加在一起都取得不了的成就。
对人类而言,生物异能——一些人通过意念影响物质世界的能力——是无人不知的,但始终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许多人错误的认为异能是一种让人拥有远程操纵能力的变异。民间盛传失控的异能能让交通工具底朝天,或者异能者生气起来制造地震毁掉整个街区。
而事实上异能并没有那么恐怖。第一,和那些流行的说法相反,发动异能力场需要时间和专注,它们无法瞬间发动。而且没有外科植入的异能强化器连接大脑和神经系统,大多数异能者顶多把一个咖啡杯的一个角抬高几寸。
有了异能强化器,加上多年的训练,异能天赋者可以触发强大的异能力场,抬起一个发育成熟的人类并狠狠摔在地上。但这么做需要大量的生理力量和精神力,使用两三次就会筋疲力尽,像普通人一样弱不禁风。
告诉人们异能的种种局限是“升华计划”辟谣的一种方法,他们希望异能者能被人接受,融入到常人中去,而不受如今这样无来由的不信任和迫害。事实上除了军人,大多数人类都选择将他们的天赋藏起来,无论何时。
卡莉不希望尼克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以他们的天赋为耻,但也害怕这会让他们产生控制欲和优越感。他们可能认为普通人低人一等,这会让常人更难接受异能者。
当你可加入计划时,卡里担心他会长此以往的纨绔,但“升华计划”并不仅仅是在最大化的开发人们的异能潜质,也在叫他们怎么做人,从尼克来看的确卓有成效。
随着你可得成熟,他对同学的欺负成了保护,愤世和自私成了乐于助人与善于合作,现在他隔一段时间便自愿为其他学生做家教——即便不是“升华计划”里的非异能者。
根据他的表现,卡里决定从轻发落。
当她回到尼克的房间,他正脸朝下趴在床上,后劲露在外面准备接受他一贯获得的“嘉奖”。
“我从没想要拖累严多。”他听见卡莉进来,对着枕头咕哝着。
她在他的床边坐下,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拧了拧她的后颈,他本能地缩了缩,当然这有点痛——火花在她触摸到的部位闪烁着。“升华计划”一直尝试着破解异能者们的特殊生物电,提高异能威力的上限,而如今依然没有取得很大的成就。至今它依然是师生们必须忍受的少部分不方便之处。
“严多还在从手术中恢复。”卡莉解释着,一面将一根细长的针插入男孩的脊骨,投入皮下传输器,“他需要休息。”
细针顶部的小球闪了下绿光,这说明数据已经成功读取。
“他不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尼克说,肌肉紧缩着,牙齿咬在一起,“我想是他想妈妈了。”
卡莉抽出了针,他长舒一口气,身体放松了下来。
“我想如果我们玩玩《征服》,他就不那么害怕了。”
卡里笑了笑,轻轻抚了抚尼克的肩膀。
“你是个好孩子。”
尼克依然脸朝下趴着,没有回答,但她看见他的耳根正在变红,轻轻挪了挪。卡莉知道他是可以不想转身,想获得更多的抚摸,又努力藏住本能的反应。
他不再是个孩子了。她提醒自己,把手收了回来,让尼克的希望变成奢望,这孩子性思想早熟得很。
卡莉了解许多大一些的学生都对她有或多或少的好感。这很好理解:她赋予了他们舒适和激动的心情【请不要误解】。尽管她捂得够严实,但齐肩的金发与苗条的身材还是凸显了她不可否认的魅力。
“我还是走吧。”她说,迅速站起身。
不可控制的激动的心情在尼克这个年龄太过正常,但她刚才的举动让自己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所以还是尽早抽身好。
“嗯,好吧。”尼克说,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他关上灯,顺手带上门,让他处在必要的私人环境中。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将尼克的资料下载到她的私人终端里,这台终端会自动连接到“升华计划”实验室的主数据库里。
这些数据很是让她振奋,最初的实验测试出了人体的异能上限,可是根据对尼克这样的学生的体检结果显示提高上限的可能性是铁板钉钉的。
她又看了看计划实验室的最新结果,忍不住开始想象如果姬莉安•格里森还在计划里会如何。
尽管患有孤独症,但是姬丽安的天分足以把“升华计划”中的所有学生比下去。凯利怀疑她过人的天赋是否与孤独症在某些方面有关系,当然,也可能是她老爹和塞伯鲁斯打进去的藥造成的。
终于,格里森对女儿的感情战胜了对塞伯鲁斯的忠诚,在他的帮助下,卡莉将她送上了一艘奎利人的深空探索船——这是银河系里幻影人的手伸不到的几个地方之一。
把女儿送的远远的对格里森来说十分的痛苦,对她来说也是一样。但是姬丽安并不孤独,她有亨德尔•米崔尔陪着她,他曾经是格里索姆学院的安全主管,他会像她的亲生父亲一样照顾她。
卡莉的思绪被终端传来的哔声拉了回来。这条信息的源头加了密,但她十分清楚那头是谁。
她按了按可视电话右边的按钮接进电话,启动独立屏幕,里面看着她的正是格里森本人,好像卡莉的思想把他俩连接了起来。
“卡莉。”格里森说她的名字时脸似乎在发光。过去的三年里,格里森两三个礼拜打一个电话来。尽管他没有说明过来意,但她知道这是在通过她打听她女儿的消息。她怀疑他为了保护女儿的安全和幻影人做了笔交易——但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交易,也不知道他为此要付出什么,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
从图像上看,他正在一间小卧室里和她通信,但她看不出来更多细节,格里森习惯不给她任何能猜到他所在位置的信息,所以她转而观察他的外表。
    他看上去好像穿着一件全覆铠甲或战斗服,但只通过脑袋和肩膀还判断不出来,看见他的瞳孔与牙齿都是白色而不是带一些玫瑰红,卡莉释然了一些,这说明他没有复吸“红砂”,但他看上去形容枯槁,好像压力很大。
    “你看上去不错,格里森!”她说,勉强笑笑以便抛出善意的谎言。
    “我很忙。”他回答道,像平时一样的含糊和回避,“你好吗?‘升华’计划一切正常吗?没有异常情况吧。”
    “异常情况?你是说除了教一群孩子用念力移物吧。”
    格里森礼貌性地笑笑,卡莉知道他有些恼火。
    “出什么事了?”
    “不,”他迅速说,揉揉脑袋,“一切都好,刚忙完活,这总让我觉得有点失落。”
    “忙什么活?”
    “付我钱的活。”
    令人尴尬的沉默,卡莉在考虑是不是该多问点,不过决定还是算了。
    “你打来的时候我正在想姬莉安的事。”
    提到女儿,一股矛盾的感情在格里森脸上划过:渴望、悔恨、欢喜交替呈现。
    “我没有什么时候不在想她。”她轻柔地说,“有什么消息吗?奎利人的?还是亨德尔的?”
    “对不起,没有。”
    格里森默然了一会儿,有些急躁地说:“或许这样更好。”
卡莉不禁觉得他这是在试图说服自己,而不是她。
“欢迎你到学院来,”她提醒他,“我把你列进了贵宾名单。”
出了亨德尔与卡莉,学院里没有人知道格里森和塞伯鲁斯的关系,他们只知道他是以前一个学生的父亲……“升华计划”的一个主要贡献者。
“我知道你有多想姬莉安。”她安慰道,“也许,到这儿来看看孩子们,看看计划的进展或许能让你好一点。”
“这太危险了,”格里森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对你对我都是。”
“我想帮你,”她说,“你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你知道。”
“希望如此。再见卡莉,见到你我很高兴。”
通讯断开了。
卡莉关上屏幕,设法让注意力回到她正阅读的文件上,却发现不太可能。
格里森并不算是个朋友,他有不光彩的过去,他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可能吓到他。但对姬莉安的情感将他们连在了一起,以及一起为塞伯鲁斯奔走的那段痛苦而令人怀念的回忆。
她知道他自己在试着将生活正常化,也相信他在用自己的方法找到救赎之道。而不幸的是,除了他在那天找到之前,她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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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4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与卡莉的通信断开后,格里森静静地坐了好一会,脑子里都是他的女儿。
她的处境好了一些,这给了他些许的欣慰。但他不全记得塞伯鲁斯对她做的事,他协助塞伯鲁斯做的事。
熟悉的负罪感和不可避免的自责流遍了他的全身。他无法改变过去,所以痛苦只是在浪费时间。他认为自己是个实际的人,他需要关注当下,如果还想活命的话。
但是理性的思考影响不了感性的冲动,他感到——和卡莉通信之后这是常有的——一滴热泪流过了脸颊。
他发誓自己已经为了姬丽安变成一个好人,但就在他彻底背对着塞伯鲁斯时,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呢?他在银河系中最危险而致命的空间站上,受雇于残暴的黑帮老大。他越过道德为了赏金而杀人,但那些人真的罪有应得吗?
在他的脑海里,一个声音的答案是“当然”。为幻影人工作的恶梦折磨了他多年,但已经消退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应该在他的新职位上让自己更加受欢迎。但从另一面讲,他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但是那个声音——他脑后的那个小声音——一刻不停地告诉他不能忘记过去。
你不能改变自己,那个声音唧唧喳喳,像是在暗示,你是杀手,冷血杀手。有一天你会死的很惨很血腥,整个银河系会因为你的死变得更和谐。
然而这种天性所致的自我否定在奇怪地为他排忧解难,正是它让格里森下定决心让姬丽安跟亨德尔和奎利人们走,而不是和一个怪物似的老爹浪迹天涯;正是它让格里森更加轻松地断绝了和过去的关系;正是它让格里森更轻易地接收当下的工作生存下去。
他擦干眼泪跳了起来。利斯雷还在“来生”等着他,但他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俱乐部里的喧嚣。而且他还需要把门口的“红砂”藏起来。
也许来一小口能让你提提神。
格里森竭尽全力无视这个声音。他已经戒了三年,他的身体不再依赖“红砂”的化学成分了。
但是生理欲望永远不会消失,不是吗?来一小口,烦恼去光光,万事不烦恼。
他已经为了姬丽安彻底洁身自好,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瘾君子。
姬丽安走了,你还为了谁洁身自好?利斯雷?埃莉亚?你吸不吸她们才不管呢,只要不碍着出去打枪。
在塞伯鲁斯的最后九年,他就已经开始隔一段时间吸食“红砂”,在那之后他就不在纵容自己的毒瘾而影响任务。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不再是一个把女儿送到唯一的异能训练计划的秘密特工。他是一个流浪汉,他必须时刻保持敏锐,每一天的任何一刻都可能是他的最后一秒。
塞伯鲁斯会找到你,这是难免的。为什么不在那之前享受人生呢?十千克的“红砂”,不会有人怀念那一小口的量,连知道的人都不太可能有。
格里森把椅子从终端前推开,慢慢站起身来。从卧室走向门厅,穿过厨房和客厅,看见那些“红砂”依然聚在一起堆在门后。他捡起五个包裹,笨拙地把它们抱在怀里走回卧室。这儿不算是什么藏东西的好地方,不过总比晾在门口强。
他做完之后来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发现战斗服的胸襟上有一小块粉红色的痕迹。他想起战斗中有一个包被戳破了。
该死的巴塔瑞人就是封不严实。
他伸手将粉末抹去,感到细腻的粉末在手掌上摩擦。大多数落进了水池里,但还有一小部分黏在了皮肤上。
他把手举到面前,近到可以辨认出手心上的每一粒细小、独立的颗粒。格里森凝视了它们几秒钟,终于摇摇头,将它们泡进了水池里。这个动作触动了感应器,一股温暖的水流将诱惑彻底带走。
五分钟后,他穿上了便装走出家门,不急不慢地走着,大约20分钟后来到了俱乐部。
和往常一样,门口总是有一群人等着进去:人类、阿萨利人、突锐人、克罗根人、巴塔瑞人、volus人、elcor人,“来生”吸引着不同种族的人,但是埃莉娅对于控制客流有一套严格的规定,这些人再怎么吵吵嚷嚷,他们也要等着里面的人享乐过——或被特许——之后,警卫才能让他们进去。
这条人列的长度几乎比得上这座巨大的建筑,它的尾部在街区的角落消失不见了。队伍尾巴上的那些人想进去恐怕要等上个把小时【跟世博比真是差远了】。然而埃莉娅的朋友,比如格里森就可以不用排队直接进去。
克罗根人保镖认出了他,点点头就让他进去了。格里森信步走过底层作为门厅的休息室,两个火辣的阿萨利人正在试衣处打扮着。
阿萨利人在这个房间里并不孤单,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克罗根大块头守护着门那头那个欢乐无比的地方。
门外,俱乐部的音乐听起来非常阴沉沙哑,在喧闹的人群里几乎听不见。但是这里一堵墙用声波把客户们隔开。格里森可以感到音乐震动着他的牙齿——低沉而快节奏。
“有什么想要的?”一个克洛根人吼道,这样才能确保让他听见。
格里森摇摇头。许多顾客会冲动地把值钱的东西留给柜台后的阿萨利人,尤其是那些喝得烂醉只剩走回家的劲的人。不过格里森没有这种冲动。
阿萨利人打开了门,克洛根人站到一边。格里森深吸一口气,走进门去。
俱乐部有四个级别,每一个都是巨大的圆形空间,环绕在由缆绳和踏板组成的舞池。每个级别有着对应的人群。舞池、音乐、饮料和化学兴奋剂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里的主题正如它的名称:来生,银河系里所有的传奇都能在这个俱乐部里找到,包括人类的。每一层里,人们都在寻找找到快乐——或者说纯粹娱乐的纵酒放荡,这里对他们来说可以是极乐世界、天堂、地狱、阿萨姆之堂、幽谷,或者是其它可以命名超越道德存在的地方的名字。
格里森从来不想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但他不可能否认俱乐部的吸引力,尽管他已经来过好多次,但每一次都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步入“来生”,总能觉得这里是超现实而不存在这个世上的。这里的音乐、灯光和人群都能创造一种可以感受到的能量,将你从自我中释放出来,将压抑和野性释放出来,还有危险的渴望……大多数都可以在俱乐部的下层找到。
欢愉之外,人人都知道俱乐部里大多数的顾客都是带枪的。暴力事件可能——也是经常——毫无预兆的发生。警卫们就是用来镇压暴力事件并防止混乱扩大的,但是人们其实都在防着他们。所以一整个月俱乐部一个人没死是十分罕见的。
    格里森明白有麻烦时该如何应对,但是它不可否认俱乐部里潜藏的野蛮有利于这里的氛围。
    入口在第三等店堂,令人窒息的湿热从舞池下的舞者旋转的身体中传来。一百多人挤在里面,但是这里的空间绰绰有余的容纳下所有的人而不至于觉得太挤。
    炫目的脉冲灯让人无法从人群中认出任何一个人,但格里森还是快速地穿过房间寻找着利斯雷。他顺着旋转走道一直走到上方的VIP层,依然没有找到她。但他不用担心,最后是她先找到了他。
    走到顶端,格里森觉得在这里“来生”有些萎靡了。在俱乐部的最高级厅堂里,音乐不再那么狂暴,灯光弱了一些。这里不像下面那么挤,而格里森依然看得出来这里有大约50个人。
    埃莉亚•T洛克本人坐在一个高起的平台后部,在这个视野高地,欧米伽的无冕女王可以俯视整个俱乐部,将一切置于掌握之中,像是上帝俯视着众生。
    和所有阿萨利人一样,从人类的审美标准看她是美的,但她的皮肤相比蓝色更紫。格里森常认为这和她的年龄有些关系。他不知道她的确切年龄——他怀疑没人知道——但他不用惊讶如果她以经一千多岁了。除此之外和他的同族人一样,她的相貌依然年轻艳丽而性感。
    她周围的人他很熟悉:两名阿萨利侍女,一名克罗根贴身保镖,几个巴塔瑞人,包括萨奈克。而站在对面桌子边的三个突锐人吸引到了格里森的注意,他很惊讶。
他知道塔隆遭到袭击后一定会来找她,他只是没有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他并没有发现俱乐部外聚集着一大群穿着突出的突锐人,但如果他们三个是来找埃莉娅喝咖啡,外头的街巷里一定还藏了起码一打。
不把“红砂”直接带到俱乐部的决定看起来不那么像是臆想症的产物了。他控制住自己说“我就说会这样”的冲动,走上平台站到萨奈克和埃莉娅坐的沙发中间,距离足够让他的翻译器接收到埃莉娅和她的谈判对手的话。
没有人真正注意到他进来,埃莉娅和她的下属们都对他很熟,而突锐人们的注意力全在埃莉娅身上。VIP区有许多私人包厢,但是埃莉娅更喜欢把许多商谈放在这个平台上进行,在这个其他人可以尽情围观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可能动摇她地位的竞争对手。
“我不否认发生的事实。”埃莉娅平静地回答格里森刚才错过的问题。
突锐人等着她继续说,但是她就是让她的话悬在空气里,好端起左手中握了很久的高脚杯啜饮一口。
为了打破这压抑的安静,一个突锐人——可能是老大——挑起了话头。
“我们不想挑起冲突……”
“很好,”埃莉娅打断了他,“因为你已经输了。”
被打断的突锐人被迫再次开口。
“我们不想打仗,我们是来向你讨信任的。我们想和你达成协议。”
“我们已经有协议了,”埃莉娅提醒他,“总数里分我百分之二,然后你们就可以不用‘交税’了。”
“错误就在这里。”一个突锐人承认道,“我们是来道歉的,现在你可以多收分提成。”
“没有道歉的必要。”埃利娅说,泛起一个危险的微笑,“但是你没有遵守合同的条款,我们现在要重新谈判了。”
突锐人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格里森可以看出他们在掂量着下一个词的分量。塔隆是欧米伽上的一个很活跃的团伙,但他们还不足以和“青阳”或“血囊”抗衡。他们对自己在这个巨大的生意场里是什么立场也没有想法。
“我有个很公平的提议,”第一个突锐人说,“我们会把给你的提成分到百分之三。”
“百分之五。”埃利娅说,她的声音明确地告诉他们这个数字不容谈判。
“没人付的起百分之五!”第三个突锐人反对道,他的手在愤怒之中向别在臀部的手枪移去。
一瞬间克罗根人出现在他身边,八尺高的巨大身体笼罩了这个矮一些的人,突锐人的手颤抖着慢慢从武器上移开。所有人一动不动,直到埃莉娅轻轻点点头。突锐人小心翼翼地相后退了一步,一秒钟后克罗根人咕噜着,也退了一步。
“你惹到我了,”埃莉娅冷酷地说,“这就是后果。”
“百分之五。”领头的同意了。
他迟疑了一下,小心取词以免挑起更多的争执。
“关于这次袭击本身也有些可说的,我们死了好几个人,一大批货被劫走了!”
“考虑一下做生意的代价。”埃莉娅说,平静地又啜了一口。
突锐人说到这里有些气愤,格里森知道他们不会傻到在俱乐部里动枪,除了非常显眼的贴身保镖以及笼罩在她身边的异能,VIP区还有一打不容易注意到的警卫。他们还没开枪估计就死翘翘了。
他希望他们站起来猛冲出去,他们的朋友被枪杀,这些沙子的价值远不止向埃莉娅隐瞒的那些。她把羞辱对方升级到了中伤对方,提醒对方这里谁做主。埃莉娅把他们逼到了墙角,他们其实有机会打破不利的局面。塔隆不可能赢得和埃莉娅的战争,但他们可以在她把他们碾压的稀巴烂之前伤到埃莉娅。
但埃莉娅很明白怎么把握打击对手的尺度,以防他们退避三舍之后的一反击。几百年来,她化解了许多针对她的冲突,每次都能把对手牢牢掌握在她的手心。没有人比她更能控制欧米伽的无政府状态。
最后突锐人点点头,接受了他的条件。
“我会通知我的人。”他说。
“我知道明白道理。”她说,挥挥手请走了他们。
突锐人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埃莉娅的克罗根保镖的眼睛紧紧盯在他们身上知道他们走下过道消失不见。
“我确定没给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间。”格里森见他们走了说。
“塔隆的人变聪明了。”埃莉娅说,“他们成长的很快,也许有些太快了,需要给他们来一记。”
“我很荣幸能够效力。”萨奈克插了一句。
该死的四眼菊花。格里森忍不住想。
“萨奈克告诉我你把‘红砂’安置在你家里了。”埃利娅接着说,“我会派人在明天早晨去取的。”
格里森点点头。
“不会太早的,”埃莉娅补充了一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不想耽搁你和利斯雷的晚上,你们的有权庆祝。今晚俱乐部我请客。”
“谢谢。”他说,欠身行礼。
埃莉娅对那些让她失望的人十分残酷,但是对于能干的人总是慷慨的。
“利斯雷和我说她在第二层。”埃莉娅说,暗示他离开,他很聪明地领会了。
他去第二层前在VIP区给自己点了杯饮料,他很随意地让“来生”气氛将自己融合进去。最后他花了二十分钟找到利斯雷。不出所料,她在舞池里,周围是一群希望她注意到自己的男女。
格里森已经多次见识过利斯雷对人类的兴趣:他们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们。他知道阿萨利人喜欢找种族之外的同伴,他们独特的基因让他们喜欢亲近异族人,并把这特性也融入下一代的基因。但利斯雷还年轻,几十年后——也许几个世纪后——她才会摆脱阿萨利人的青春期进入产子的中年期。她那时是否还会被人类吸引,或者这只是她年轻时的小实验,他不好说。当然到了最后他就管不着了,格里森只知道她现在对自己感兴趣,他只希望享受这种关系,能多久就多久。
他挤过跳舞的人群,忍受着周围的人嫉妒的强势围观——利斯雷看见他,伸出双臂楼主了他的脖子。
“埃莉娅似乎对你今晚的干的活非常满意。”她大声说,还要贴近她的耳朵,才能让声音在嘈杂的音乐中被他听见。
他们贴的很紧,利斯雷的身体旋转着,格里森笨拙地试着跟上这狂野的旋律。
“没有你我做不到。”他提醒她。
他也贴近她的耳朵,那股熟悉的香水芬芳笼罩了他。但不知何故,那种常有的欲望没有产生。
利斯雷很快发现他的冷感,便抱住他的腰,走到舞池的角落,这里音乐只是模糊的噪音。
“怎么了?”她问。
格里森看出利斯雷并没有生气而是关心,和往常一样,她的关心总让他产生负罪感和害羞。
他只希望让他们的关系保留在物质层面,利斯雷看起来也是这么想的。而多想也是可笑的,就算他们能在一起度过格里森的余生,在他死后她起码还有几百年的生命。她对他的的一切感情都会变得那么不可能……那样会很悲剧。
“没事。”他耸耸肩说。
“也许我们该去安静的地方。”
通常他会同意她的建议,但是今晚他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他可能最终和她做爱一样。
“我想我只是累了。”他抱歉地说,想让她放心,“也许我该回家休息。”
“你又和她说话了是吗?”利斯雷开颜一笑,“你的神秘小姐,你总是在那之后和我这样。”
格里森从没告诉过她他的过去,她不知道卡莉或者姬丽安,亦或是他在塞伯鲁斯的事。
但是有几次他提到他要打个私密电话,显然利斯雷从其中拼凑出了什么。
她总能知道的比你告诉他的更多。
他再次感到利斯雷并不生气,她看起来有些失望,但是她看起来也理解并接受他的反应。这只让格里森的感觉变得更糟。
“我很抱歉。”他低声说,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说的。
利斯雷俯下身给了他一个轻吻。
“如果你明天改了主意,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就这样她走了,消失在一群舞者中,顿时又吸引来了一批倾慕者。
格里森不再留恋俱乐部的气氛,他来到三层的出口。一个柜台后的阿萨利人向他眨着电眼,他礼貌地点头回敬,便径直走上街头,心里还在琢磨拒绝利斯雷,究竟是自我牺牲还是单纯的自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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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5 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凯•堎耐心地静候在等着进入“来生”的人群里,尽管他在欧米伽上没有认识的人,不可能有人认出他来——即使是格里森也没见过他——但他还是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他把黑发染成了金色,弄暗了肤色。脖颈后标志性的纹身——蛇咬尾——也暂时用赛尔提克绳结盖了起来。
从队伍的长度来看,到大门口获准进入“来生”还要好几个小时,但这方便了他。他在这里等,耐心地等格里森出现。
在这快两个星期对这位塞伯鲁斯前成员的追踪中,凯•堎远远地观察了他的生活习惯,他记住了格里森的相貌,他的习惯让他让他熟悉了他。
令他惊讶的是格里森竟然在为埃莉娅•T洛克工作,他的地位上升的挺快,一跃成为欧米伽最有势力的黑老大的得力干将,这让工作复杂了不少,塞伯鲁斯不能在公共场所抓住他然后大摇大摆走进太空港。埃莉娅在这个空间站上势力很大,总有人会把绑架的事告诉她。他们要设法避开这位土皇帝的爪牙,而凯•堎也不喜欢这些怪胎。
这件事保密是关键,要单独行事,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不见了,在没人知道他离开时溜之大吉,不能让人追查到塞伯鲁斯。
事实证明听着比做起来困难很多,格里森十分谨慎,很少出现在公共场所,除非为埃莉娅执行任务。仅仅俱乐部——这家繁忙的杂种聚集地,以及他的阿萨利情人的寓所是他见过他去的地方。
当然,到他的公寓去抓他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那儿戒卫森严,对格里森下手就必须考虑怎么混过门卫。
如果幻影人只是想杀了他会简单很多。只要几个小时的定位,凯堎就能杀死他。在他的饮料里下一针慢性毒藥;从一个极佳的位置狙杀走在路上的他,但是绑架要复杂许多。
凯•堎并非一个人来他有六个手下——都是忠诚的塞伯鲁斯特工——在附近一间人类领地内德公寓里待命,等他的下一步指令。如果运气好,几个小时他们就能收到。
几天前行动就一切就绪了,那时格里森突然被侦查信号捕捉到,起初凯•堎以为那是故意的障眼法,但是在一系列的仔细打听之后,他们知道格里森政委埃莉娅执行秘密任务,但无法获得更多细节。为此收集了许多二手信息之后才了解这任务和一些毒品与敌对团伙有关。
凯•堎在俱乐部外站桩,知道格里森迟早会来找他的外星人主子。连续三个晚上的盯梢终于有所回报。
格里森进去还没有一个小时,如果他今晚独自回家,没有那个阿萨利情人陪同,他们就得下手了。如果他不是一个人,他们就得等下一个机会。凯•堎一没耐心什么也干不成。
他依然很渴望离开欧米伽,这上面有太多的外星人,而同种人却很少。他在这儿是外乡人,忍受着他完全不感兴趣的外星文化和价值观。高犯罪率、团伙的残暴统治以及人类的相对丧权都是对幻影人对外星人主宰未来景象预言的佐证。凯•堎详细,有人类要是对塞伯鲁斯有疑义,只要到欧米伽看一眼就会知道这个人类至上主义组织对自己种族的捍卫的必要性。
VIP区的门打开了,所有人伸长脖子在看是谁要出来了,他们希望看到一群人:六个、七个或者是八个人离开就意味着相同数目的人可以进去享乐了。看见只有一个人除了,已故可以感觉到的失望在人群中蔓延。
凯•堎却正好相反:格里森出现了,一个人走回公寓。
几个末端的人失望地放弃了,离开队伍到别处找乐子。凯•堎低调和这群人离开,朝格里森的相反方向走去。他查看角落,确保无人注意:他不希望被格里森无意间回头看见。
检查完之后,他轻碰着启动了绕在耳朵上的双向通讯器。
“目标独自离开俱乐部,”他小声说,清楚那一头有自动放大的功能,能让他的小队听到,“行动开始。”

格里森正想公寓走去,脚步越来越快,他感到不对劲,紧张、焦躁、失落。
离开俱乐部是明智之举:“来生”今晚吸引不了他,但他还是对放了利斯雷鸽子感到愧疚。
她对卡莉的感觉是对的,你知道的,和她通话之后你总是闷闷不乐。
穿过大门时他对保安点点头,没顾上搭话,他的思绪沉浸在思考中。
卡莉是她与过去生活的联系,和她聊天是在或者与她的女儿维持纽带。这些对话让他想起曾拥有的东西……也是已经失去的东西。
那些日子过去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他来到自己住的大楼前,敲入密码,快步走上台阶,走到门口时他已在沉重地喘气,但即使他的机体勉强跟上了心率,对内心的混乱也毫无作用。
走进公寓他锁上门,拉下客厅的窗帘,脱下靴子、衬衫、裤子,一些汗液从他身上滑落。只穿着一条站在房间中央,在气候控制器的风口下让自己在冷风下颤抖。
他有点想再给卡莉打个电话。
好主意,不过你能说什么呢?你认为他会关心你那些感情上的劳什子吗?
她大概已经睡下了,没有理由去叫醒她。而且即使说上了话也不一定让他有所释怀,甚至有可能更糟。
你心里太乱了,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不知道,衰佬。
他开始在沙发前踱步,想燃尽剩余的精力。
压压肾上腺素,你要休息。
这种感觉并非第一次:神经紧绷,濒临崩溃。在塞伯鲁斯麾下工作时这种感觉大多数时间都有,不难猜到原因:心理压力。
为埃莉娅工作和为幻影人工作本质上有些接近,他在落回过去的境地。
你准备怎么做?向埃莉娅辞职?你真认为她会让你轻易走掉?
离开欧米伽的想法并不现实。他要找到对付的方法。就像过去在塞伯鲁斯时那样。
小小吸一口“红砂”,一切就好了。
他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他曾是个瘾君子,从未坚持整个晚上,屋里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毒品。但是有一个解决办法:把瘾转到另一件事上。
回到卧室,它开启网络终端,按了按屏幕,弹出快捷通讯。利斯雷在第二响后接了电话。
“我就知道你要打来。”
她的声音有些变样,这是手镯上的双向通讯器正努力过滤舞池里嘈杂的声音。
“很抱歉我表现失常。”他说,“我只是有些……失落。”
“好点儿了?”她问,声音充满暗示地低了下去,“想要我来陪吗?”
“快点儿”是他最真诚的回答。
“等我二十分钟。”
电话断了,格里森把自己从终端前推开。二十分钟,他能等二十分钟。

凯•堎和他的小队——四男两女——来到格里森所住的公寓大院前。突锐保安半是无聊半是轻蔑地检查了他们,连武器都懒得一举。
像打翻他们轻而易举,只不过干掉保安不在计划之内。他们隶属欧米伽第一保安队,这是一个受有钱人雇佣,来保护他们财产的公司,所有保安每二十分钟都要上传一个信号,没有上传就意味着触发紧急状况应对措施,两打后援会立即到达现场。
“名字?”一个保安问。
“曼宁。”凯•堎说,“来见保罗•约翰逊。”
突锐人低头看看万用工具的屏幕:“他没有把你列进名单里,我给他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等等,”凯•堎立刻说,“别给他打电话,这是个惊喜,下个礼拜就是他的生日了。”
突锐人迟疑了一下,走进看着这七个人类。
凯•堎一行人的装扮倒还很像那么回事,没人穿盔甲,他们身着很合欧米伽潮流的杂色衣服,手上也没有武器,每个人都拿着一个亮彩色纸包得礼物。
但其实他们是武装了的,每个组员身上都藏着一支很小的麻醉手枪。击晕枪虽然更小更容易藏,但麻醉枪有更好的射程,而且不用打两三发就重新装填。
“这是规定,”领一个突锐人说,尽管他的舌头不是十分坚定,“我们会被开除的。”
“我们不想给你们任何麻烦,”凯•堎说,拿出两张一百星币的芯片,“给我们行个好,就当我们没来过。”
欧米茄保安的待遇很好,但这不代表他们一定能在贿赂面前洁身自好。这群人看上去毫不危险,他们付的钱也正好能让他们动心,但不至于不让他们起疑心。
“我们要先检查这些礼物,”突锐人说,从这个人类手上接下芯片。
凯•堎曾想让组员把武器藏在礼物里,所幸他对外星人的了解让他改了主意。他清楚突锐人保安肯定不会放过在人类土豪身上作威作福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分钟突锐人抓过礼盒,私下包装纸,在里面仔细——也很粗鲁——地翻找着,他们翻出几瓶昂贵的酒,一块手表,一对手链,一盒上好的雪茄。等检查完了,礼物已经变成了保安脚边的碎彩纸和皱盒子。
“把这些垃圾清光你们就可以进去了。”保安说。
凯•堎咬咬嘴唇,向他的人点点头。又一个侮辱:捡起这些垃圾时保安一直低着头望着他们,他们默默忍着,知道任务比打击这群突锐人的外星优越感重要得多。
他们正要走时一个突锐人警告道:“约翰逊先生见到你们一定不会高兴的,他的阿萨利朋友十分钟钱刚到。”
“她可能正在送他礼物呢!”另一个突锐人粗鲁地符合道。
凯•堎默默咒骂着,他看见格里森一个人离开俱乐部,就放松监视去联络他的组员了。他没想到这个阿萨利人会之后去找他幽会。
盛怒之下,他还是笑着说:“我们会敲门的。”
他带着小队通过关卡,绕过一个街角向格里森的住所走去。当他确定看不见保安时举起一只手,让他的人停下。
如果阿萨利人不来,他根本不用下“继续前进”的命令,但现在放弃行动已经太迟了,门卫几天后一定会问他有没有收到他们的“惊喜”。凭格里森的智商一定能猜到塞伯鲁斯已经找到了他。他不是离开欧米伽就是会向埃莉娅寻求更好的保护。今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你们听见那些外星人说的了,”他对手下说,“格里森不是一个人。那个阿萨利人和他在一起。”他提醒他们,着重强调任务的第一要旨,“但这个外星婊子没有用,有机会就干掉她。”
他从队员们的哭13相上能看得出来,这事做着永远比说着容易。格里森的公寓里起码有一件武器,阿萨利人可能也带着枪,即使没有,她的异能也不是盖的。没穿护甲反而身着礼服,只装备着麻醉枪的他们明显处于劣势。
“保持原计划不变,”他重申道,“下手要快,攻其不备。如果走运,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没知觉了。”

格里森喘得像只狗,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利斯雷压在他的身上,他们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你改了主意,我很欣慰。”她在他的耳边低语,手指轻轻划过他赤裸的胸口。
他感觉在这缠绵中找到了元气,勉强张口道:“我也是。”
和利斯雷做爱不仅仅是肉体上的享受。和所有阿萨利人一样,她与对方能在高潮中建立起一种强有力的精神联系,这一刻两个灵魂融合在一起,它们在碰撞中挤压成一体,再支离破碎,又浴火重生,最后猛烈地撕成两半,将格里森一个人扔在那儿大口喘气。
单独做人的感觉真是窝囊。
“我想喝一杯。”他说,轻柔地和利斯雷颀长纤细的身体分开。
他蹒跚着走到门厅进入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仰颈一饮而尽。他感到头重脚轻,但疲惫感与冲动消失了,它们被利斯雷强大的床上功夫消解了。
他正想喊利斯雷,问她想要喝点什么,公寓的门突然滑开了。
他循声望去,看见一小队人正站在门外。其中一个正蹲在门边,显然她刚刚在那里完成了跳线,其他人都站在一起,很难数清它们的人数,但格里森马上反应过来两件事:他们是人类,他们有武器。
他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又摔倒在地上。隔墙刚刚帮他挡住了一部分入侵者的第一轮火力。
专业的,这一轮射的很快。
“有伏击!”他大声对利斯雷喊道,“桌子边上!”他加了一句,这是在告诉她武器的方位。
早就告诉过你塞伯鲁斯会找到你。
他知道想打赢是不可能的,全身赤裸,没有武器,人数差距悬殊——就他们两个不可能。但他不在乎能不能活下去,他只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用终端警告卡莉。
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没有抓住她。
尽管知道有危险,他还是将头伸出去看了一眼,其中三个几乎同时开了枪,不过他的反应足够让他的头及时缩回来。
幸运的是他们不知道他没有武器,他们都藏在门厅的掩体后,躲避一切可能的还击火力,而不是直接冲进来击毙他。
格里森看了一眼通往卧室的走廊,尽量压低身位,这时听见了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杀手进攻了。
他们的子弹冲击头顶的墙壁时有种尖锐的噼啪声,他听见一发子弹划过时有嘶嘶的声音。格里森摸着墙根穿越了火力网。
奇怪,子弹应该没有声音的。
这零星的想法在他看见利斯雷时被瞬间忘记了。她正跑向门厅里的他。她依然没穿衣服,右手伸了过来,手里紧紧握着格里森的手枪。
他们飞快地跑向对方,在这一秒种里又双双地感到太迟了,他们撞在了一起,一股火力擦着他们的腿把他们双双射倒。
格里森一跃而起,拉着利斯雷的手,试图搭着这个阿萨利人回到卧室。神奇的是,她紧紧地握住了枪,而没有在猛烈的撞击中胳膊脱臼。
一个塞伯鲁斯特工贴着墙从厨房逼近他们。格里森预感自己可能会中枪,本能地抓紧了利斯雷的胳膊,利斯雷处于较低的位置,向敌人挥动着武器,同时这个反应刺激着她的大脑,爆发出一阵黑暗异能。
阿萨利人没有足够的时间聚集能量发动具有破坏性的异能力场。异能冲击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让她的目标失去了平衡,枪子射向了天花板,人失去平衡跌出角落看不见了。
离卧室只剩不到一米,袭击者们再次从角落涌出,开始射击。这一枪没有细瞄,打中了利斯雷的胸部,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格里森依然拽着她走,希望她能还击。
大威力手枪射出一发高能的爆裂子弹。电脑控制的自动瞄准校正很大地弥补了利斯雷不精准的瞄准。起码有一个人吃到了苦头——红光反射在墙壁上,一名塞伯鲁斯特工躺倒在地。
格里森让自己的腿尽量保持活动,利斯雷的身体开始软下去,手枪从她无力的手掌滑落,这是他们穿过了卧室的门,松开恋人的手,格里森敲了一下墙上的操作嵌板,门嘭地关上了,给了他些许的宝贵时间。
他拉起利斯雷,把她放到床上,疯狂地在她身上找伤口。他本以为能在胸口上找到一个洞,却只发现她两乳之间有一块小疤痕。
一条思绪在他发现利斯雷尽管不省人事却仍在呼吸时拼接起来。
几乎不可见的枪伤,子弹的奇怪响声。他们用的是麻醉枪,他们想活捉你。
他不知道这是祸是福,但不管怎样,他依然没改注意,他还是要警告卡莉。
他听见闯入者走过过道,站在卧室门外,这扇门没有门锁,但他们还是小心行事——他们知道目标有大杀器。但他还是没有太多时间。
利斯雷没有生气的身体躺在床上,他飞速冲向另一头的网络终端,疯狂点击着三维屏幕,接通外网,给卡莉发送去了两年多前就写好的文件。
发送的同时他开启了格式化,清空了他的系统,包括一切通讯记录。
不一会儿门滑开了,格里森冲向他的敌人。
他确实这么做了,但就在第一步他感到两发麻醉弹打在了他的胸口上,没有走到第三步,他便晕了过去。

格里森的身体倒在地上,凯•堎脑袋空空地站了几秒钟。他的麻醉枪依然指着目标,以防还有发射第二发子弹的必要。等他意识到目标已经失去知觉时,他才放下武器,开始发号施令。
“他刚才发送了信息,检查中断,看看他是不是在呼叫支援。”
技术专家希拉跑向角落的电脑。
“其他人搜查房间,看看有什么可用的武器,拿来对付门口的突锐人,这些气枪可不够。“
“她怎么办?”希拉问,向床上的阿萨利人点点头,手指敲打着终端。
“我来办妥。”
他走会门厅,戴林的身体躺着地板上暗红的血泊中。金斯还蹲在他身边,给她注射医疗胶,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凯•堎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彻底没戏了。
他来到厨房,快速而仔细地进行了检查:打开碗柜,他找到了一把大折刀。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后,他满意地拿着它回到了卧室。
“终端被清空了。”希拉看见他进来,说,“他一定在我们进来之前就格式化了。”
凯•堎皱皱眉头,他完全不知道格里森的电脑里会有什么样的信息,但一定十分重要,重要到即便公寓遇袭也要花时间删除。
“再创地找到了这个。”一个队员插嘴道,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纸包裹、大小像砖头一样的东西,“这儿还有四个,似乎是‘红砂’。”
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切入点。他知道埃莉娅和敌对团伙有毒品争执。如果走运的话,她会认为他们是格里森失踪的幕后主使。
“把沙子带走,有武器吗?”
“只有射中戴林的那一把。”
“他怎么样……?”希拉追问道。
凯•堎简单地摇摇头,走过床边。希拉脸上泛起阴影,但她没有表现任何情感。
他站到赤裸的阿萨利人边,快速地用到划开了她的喉咙,干净利落。血流了下来,浸透了床单,和门厅里的人血一样,黑色。
“两个人抬格里森,两个人抬戴林,”他说,把刀插进了裤子口袋,然后抹平衣服,遮住了标记,“走吧。”
攻击与搜索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凯•堎很感慨小队行事的效率,尽管在这时没有必要。
其它住户似乎听见了枪响,但他们却不想介入。欧米伽上的人更关心自己的安危。即使有人报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可能会出现警察叔叔。欧米茄没有警方,门口的几个门卫也只忠于职守。他们只是受雇把未经授权把来客赶出去,而不是维持治安。械斗的事会最终传到埃莉娅那儿,也许在天亮之前就能到。他希望能及早离开。
只有一个问题:怎么把格里森无意识的身体、戴林仍有余温的尸体和这8千克的“红砂“从欧米伽第一安全的保安那儿通过。
他带队穿过蜿蜒的街道,顺着原路返回,很幸运的一个人也没有撞上。他们绕过岗亭前的最后一个角落,凯堎让他的人停下,伸出自己的手,让希拉把格里森的手枪递过来。他有些恶心地把它放到刀的下面,这是突锐人设计的款式。他能感到刀刃和枪压在他的背上。
“等着,但时刻准备行动。”
他花了一点时间集中精力,自己绕过角落,随意而坚决地走过去。
突锐人们在他走近时注意到了他,但他们没有举起武器,或是表现出一切收到警报的样子。
“咋了?”其中一个嘲讽道,“被踢出派对了?”
“忘了点东旭。”他低声说,依然走向他们。
他离他们只有十米了——这时开枪能打出精确的一击。但保安们穿着战斗服,动态屏障可以轻松地折射一发子弹。他必须走的足够近,进到两方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杀死对方。
“要是走出这片区域,回来可就要再付钱了!”另一个警告说。
他没有搭理。还剩五米,再几步就到了,他和他们近得可以看清他们大鸟似的头上的表情,这时他看出,他们意识到他是个威胁。
他们两个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凯•堎的手摸到了武器,他不能犹豫了。走运的是突锐人们都站着不动。
凯•堎用几乎可能不见的速度冲向他们,快要接近时,他的左手从腰际抽出了折刀,他用力甩出刀刃,让尖端准确地飞向较近的突锐人保安的喉咙,刀子插进去时他拧过突锐人的手腕。这个突锐人的气管和颈动脉一瞬间都惨遭厄运。
第二个突锐人以经抬起了枪,但他正要射击时,凯•堎用腾出的手将它打落,枪子射进了他们脚下的地面。他扔掉折刀去掏手枪,动作之快,突锐人几乎只能看到残影。手枪从身后被抓到了前面,将枪口对准了突锐人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一股湿湿的东西在突锐人被爆头的那一刻喷了出来,破碎的头骨和灰色的东西都射到了另一头。凯•堎在他死的一颗看着他的眼睛。他看见在残余的大脑停止喷溅时放大的瞳孔,突锐人倒了下去。
凯•堎回头看看第一个保安,他已经倒下了却还在抽搐。他的手无力地想把贯穿喉管的刀拔出来。凯堎用相同的方式结果了他——近距离爆头。
回头看去,他的小队已经走了过来,扛着格里森和戴林的他们依然尽量快地行动着。他们没有看见其他人,如果有目击者,他们一定也会尽可能让自己赶快消失。
他们快步行走,每过几个街口轮流背背上的人,六个人花了不到十分钟到达了太空港。又五分钟后,他们登上飞船,安全地离开了这座空间站。
到了这时凯•堎才在脸上泛起满意的微笑。
“和幻影人通信,”他对希拉说,“告诉他,格里森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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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5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额~虽然完全看不懂~但是很喜欢这种风格~
坚守真爱,突破自我,信赖人性,以零度浪漫静待Rexo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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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3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AllenSpellwaver 于 2011-10-3 15:56 编辑

第五章
卡莉翻来覆去了一整夜,不停地看床头的光幕灯。然而每次去看只会惊奇地发现仅仅过去了几分钟。似乎黎明永远不会到来了。
每次格里森打电话来,他总是睡不好觉。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猜测他在哪儿,在做些什么。想念格里森就会不可避免地区想姬莉安与亨德尔。
他对自己的每个学生一视同仁的关心,但姬莉安在他心里有种特殊的地位。他知道有亨德尔照顾她,但这无法减轻她对姬莉安——或者亨德尔。
这个隐忍的安全主管曾是她在空间站上最亲密的朋友……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尽管她性情随和,但还是与他人保持距离。这或许是从她自闭的父亲那儿遗传来的。
去想乔•格里索姆给了她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影响是个奇怪的念头。她非常痛苦地隐藏了和这所以其名字命名的学院的生父的关系。他的父母离婚后他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于是她随了母姓。在她长大之后,仍然把和这个在地球上最受崇敬——也最受误解的英雄的关系作为个人机密。
然而努力归努力,父亲在她二十多岁时再次介入了他的生活,那时她被莫须有地控告为屠杀希昂研究设施下属科学家的凶手。他把她藏在他在Elysium的家中,然后帮她和大卫•安德森——一名星盟士兵,也是唯一相信卡莉无辜的人——离开这个星球。
大约二十年后,安德森帮助薛帕德指挥官揭发萨伦——一名流亡的突锐幽灵特工——背叛了神堡当局,卡莉已经成为“升华计划”中异能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而她的父亲依然住在Elysium上,孤独地与世隔绝,不接受任何采访,尽可能地与他传奇般的荣誉断绝关系。
除非情况特殊,她会定期与她的父亲联系,直到他去世的那头。他在六个月前自然死亡,享年75岁。从现在的角度看,他实在是英年早逝。但她的父亲将永远是过去时代的回忆。
他的葬礼上出现了上百位大人物,他们都把她的父亲当做偶像,但始终不知道这个事实:卡莉是格里索姆的女儿,即便是学院的教员之一。显然她依然十分看重这段往事。
青年时代母亲的死让他的生活支离破碎。格里索姆去世的事对她的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她从未感到对父亲的亲切,他曾私下去Elysium拜访过他两三次,但其结果总是极不愉快的对话,伴随着痛苦而漫长的沉默。时至今日,即使表面上说:这个老混账死了,她实际很想念他。当穿过杂乱的大堂,看见那写着他名字以及叙述他生平事迹的枯燥词汇的纪念匾额,她总会哽咽。
她努力想将自己对那个已去的人的混乱想法转到别处,她试着用对尼克的关注抹平它。他不想让他为发生的事感到尴尬或羞愧,但直接向他倾吐内心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如果亨德尔在的话,她或许会找他谈心,但他已经走了,就像他的父亲,还有格里森,亦或是安德森。
为什么我命运中的男淫都相继消失了??
这不是她在这个不眠之夜需要思考的问题。庆幸的是她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显示受到了一封邮件,这给了她很好的借口离开这该死的床去查看。
她否认忽略点开屏幕时胸中的刺痛。在晚上,终端收到邮件是不会发出提示音的,它会一直把它们留存到早上。这点让她警觉起来——这封邮件标注着“紧急”。它来自格里森,这更让人揪心。
与这天早些时候的通话不同,这不是实时通话,她看出这是事先录制好的信息,而且文档被加了密。她单击了一下屏幕,喉咙干燥地什么也吞不下去。视频信息开始播放了。
此刻图像中的格里森让她知道这封邮件一定是在几个月甚至几年前就编写好的。他的脸没有那么消瘦,眼袋也没有那么明显。
“如果你收到这条信息,就说明塞伯鲁斯已经找到了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静,甚至冷漠地有些超然,但这并没有压住卡莉的五脏六腑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会去找你,也许不会。幻影人做事很实际,他或许觉得你对他的计划没有价值。但他可能不那么有风度,想要刻意报复你。对此你绝不能碰运气。”
她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格里森的话上,但她总是在思考这些词时有些不做主。她无法与视频里的这个男人断开联系。格里森死了吗?还是被拘押了?
“这条信息附加有一个文件。”视频以镇静的语气继续着,“对于塞伯鲁斯,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在里面。”
格里森没有语调的陈述与卡莉内心的的焦灼形成鲜明地对比。她的头神经质地摇着,她的胃翻腾着。这一切看上去都不可能,这一切都是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幻影人很聪明,也很谨慎,他只告诉他的手下他们需要知道的情况,但我所知道的比他能猜到的要多。
“前几年为赛伯鲁斯,我开始变聪明。也许那时我稍一动摇就会倒向幻影人那边,或者是他找上我的门来。也许我的智商当时只够和他达成协议。
“这里面有潜伏在星盟里的塞伯鲁斯特工的名单,他们保护着幻影人的公司。我能收集到的信息,不管多琐碎都在里面。
“有些信息可能过时了——地点在变,人员也在变动。但这或多或少可以动摇塞伯鲁斯。”
一丝希望的火种闪进卡莉的脑海。如果格里森还活着,她或许能用这些文件找到塞伯鲁斯把他押去的地方。
“别来救我,”视频还在继续,就像卡莉的思想一样,“如果你看到了这些,我的境地和死也差不多。”
卡莉本能地摇头,心里无法接受。
“你要保护好自己。把这些信息给有当权的人,能追查塞伯鲁斯的人。你要打败幻影人。这是你保全自己的唯一方法。”
视频安静了几秒,格里森在屏幕上皱皱眉头,然后爆发出一阵吓人的大笑。
“我不知道你能去找谁,”他承认道,“我希望我能为你想到一个,但塞伯鲁斯在星盟的各个阶层都有耳目。任何当权者都可能是幻影人的手下。
“但是你很聪明。我知道你能打开局面。只要小心自己信任的人。”
视频信息戛然而止,让卡莉猝不及防。没有下文了,也没有纠结的告别。格里森告诉了她需要知道的,然后简单地结束了。
她呆坐在椅子里几秒钟,看着视频中格里森定格的脸,设法接收这个可怕的事实。
当她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喃喃地说:“重放。”将视频重看了一遍,确保没有在第一遍因为感情而忽略一些东西。
看完之后,她拿出一个光学磁碟放入终端,将附带的文件拷贝了上去。她并不害怕,但是知道自己要果断行事了。
除了感情上的震撼,他已经有了一个行动方案。她不能留在学院里,那孩子们和其他教员的性命冒险。
她有一大堆人可以找,她认识不少人类中最顶尖的科学家。由于她的经历特殊,许多政客与军事联络员都会听她说——也会相信——她的故事。
但他们都值得信任吗?他们都不是朋友,最多算是熟人,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是在为塞伯鲁斯工作。
如果父亲还健在她一定会去找他。如果亨德尔还在她也会找他帮忙。但他们都走了,就像格里森。
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还有一个。父亲的葬礼后她就没有见过他,这已经有快十年了。但卡莉完全信任他。她知道要尽快把格里森的文件交给他。

埃莉娅•T洛克站在床边,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利斯雷赤裸而鲜血淋漓的尸体。两个赛拉睿技工在卧室地板上爬来爬去,收集血液、毛发、纤维的样本。还有一个处理着房间里的外网终端,还有四个人仔细检查公寓的其它房间,希望有一星半点的线索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搏斗的痕迹十分明显,尽管有多少人——以及他们是谁——参与还不得而知,他们所知道的只有保罗•约翰逊不见了,连同货一起。
这不是他的真名,肯定不是。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在他们这个档次的组织力工作是会引起怀疑的。埃莉娅早就调查了他。发现保罗•约翰逊是个假名并不用费多长时间,但这没有让她警惕。他可不是组织里唯一一个用假名的人类。
几个月前的一次严格考核让她确定他不是敌对团伙派来的卧底,也不是什么法律机构进驻欧米伽的前哨。但她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她让她的人采集了他的多项有机样本:印在俱乐部玻璃杯上的指纹,各个安全摄像机采集的视网膜、面部以及全身的扫描图像,甚至是皮肤、头发、血液——有利斯雷与他同床共枕。没有一项与她的数据库中的已知项吻合。
埃莉娅不喜欢不确定性,她的第一直觉是把保罗以防后患,她甚至命令利斯雷去做,但这个年轻的阿萨利人却主动为保罗请命:他有能为埃莉娅所用的能力,她坚持道他对组织会有帮助,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他已经摒弃了这一切来到了欧米伽,忠诚于埃莉娅。利斯雷甚至发誓……最起码他和其他在欧米伽上的人一样忠诚。
最后埃莉娅被说服了,利斯雷却死了。
几个世纪以来,欧米伽的无冕女皇见过成千上万人,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也站在过数不清的阿萨利人尸体边,许多都是被她手刃的。但目睹亲骨肉的死还是第一次。
在她母亲的坚持下,利斯雷隐藏了这层关系。埃莉娅不想让敌对团伙知道而刻意对付她,她也不想让她去喝针对自己的组织交战。但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切都不用考虑了。
即便女儿的死让她狂怒,埃莉娅并不想立刻得出结论,这里有太多可能性。可能是塔隆的报复性打击,尽管看上去不太可能。为什么先来议和,然后挑起事端?他们还没有笨到那个程度。
另外,塔隆也没有理由带走保罗。如果他们还有点责任心的话,他的尸体应该和利斯雷躺在一起。事实上,她也不相信有人愿意把保罗抓进去,这意味着能让他非常地了解他们的组织。
她转过身去,迅速迈出卧室,把女儿的尸体留在身后,面如死灰。
萨奈克在外面的门厅里,盘问着左邻右舍是不是听到或者看到有用的东西。她派了两名克洛根人协助他——她只希望,萨奈克问什么都能得到详实的回答。
不幸的是,已经没有更多的东西。欧米伽第一安全公司已经悬赏5000星币,收集一切有用的信息能让他们有所进展——或者知道是谁杀死了他们的地区保安员。至今他们还没有头绪。埃莉娅的名声在欧米伽上无人不知,但如果五千星币都打动不了人来汇报情况,更别提无偿来找埃莉娅了。
她走过厨房来到客厅,看见萨奈克正回来,从这个巴塔瑞人的脸色看,他没有问到什么能让她满意的消息。
“我们盘问了大楼里的每个人,”他说,头向左倾。这是他们的种族表达礼貌的方式,“有人打了几枪,大概六七个人闯进了公寓,全是人类。没有别的了。”
埃莉娅的第一反应是因为他的失职让他滚回老家,但这没有意义。他能用暴力和恐吓获得想要的一切。这些在谈判和“激励”下属时非常有用,但她知道萨奈克已经尽力了。
尽管他不是手下最聪明的,但十分忠诚,对她的任务也是矢志不渝地完成。对他发一通火完全没有必要。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责备手下,招致怨恨,导致背叛。
“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约翰逊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叛徒。”她想着说。
“我賭他是叛徒。”萨奈克说,“你不能信任人类。”
埃莉娅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富有穿透力的眼光看着他。
“看看这些证据,”他马上说,想到光是以个人的种族仇恨说服不了她,“利斯雷的喉咙被割断了,她信任杀死她的人,让他接近。还有那些货呢?我想把它们带到俱乐部,约翰逊坚持要我们把东西给她保管,这太奇怪了。”
“把它们直接带到俱乐部是愚蠢的铤而走险!”
“这不是他的原话,”巴塔瑞人坚持道,“只是大意。看到这么多红砂让他动心了,他看着忍不住了,把它们吸光了。这很明显。”
“然后他一个人离开了俱乐部,”萨奈克继续说,“利斯雷一个人是去那儿的。”
“显然你认为这很重要,”她说,被他的逻辑性吃了一惊,“这就是那你的想法?”
萨奈克眨眨最上面的两只眼睛,理了理思绪。
“约翰逊忍不住了,感觉内心饥渴,找了一些空间站上的老朋友来开party,利斯雷的出现吓到了他们。他知道自己被抓个正着,就让朋友们躲进卧室,请她进来,割断了她的喉咙,拿上货和他们一起走了。”
埃莉娅在否定这说法前想了一会儿:“这讲不通。为什么利斯雷全身赤裸?”
“人类史病态、心理扭曲的动物,也许他们是先奸后杀,或者是先杀后奸。”
“你说邻居们听到枪声,”埃莉娅提醒道,努力将女儿被侵犯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这个你解释一下。”
这次巴塔瑞人的四只眼睛都眨了眨,努力想出合理的解释。在他想出来之前,一个赛拉睿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外网终端,被清空了。”他用他们种族特有的断续声音汇报。
萨奈克抓住这新的线索开始炒作:“这混蛋,就这样掩盖了他的踪迹!我们要弄清楚!”
“从网上追踪,我要这几个月这间公寓里所有的通信记录的副本。”
赛拉睿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人类很聪明,扰频,加密,没法复原信息。”
“我们什么也没有?!”埃莉娅吼道,她的愤怒和失望第一次倾腔而出、
“没……没有信息。”这个被吓着的技术员结结巴巴地说,“定位通讯IP,也许可以,找到信息源,顶多就这样了。”
“去做,”埃莉娅马上说,“找出他都和谁通话,明白了?”
赛拉睿人咽了口口水,发出的响声都能听见。他没有说话,轻轻点点头。
“把这里清干净,”埃莉娅出去时补了一句,“还有,看在上帝的份上,谁把利斯雷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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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7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格里森的意识似乎是非常不情愿地回到了他的身上。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半睡半醒的边缘飘啊飘,直到感觉在藥物产生的黑暗中占领了一席之地。
他感觉嘴很干,试着吞咽,却被肿胀的舌头呛得猛咳几口。他的眼睛眯开一条缝,一阵强烈的光线射进他的瞳孔、
即便是闭着眼,他还是能感到外面的亮光压迫着自己的眼皮。他想翻身避开光源,却发现自己被固定了。
肾上腺素的刺激冲走了残余的麻醉剂,意识正式地回来了。他全身赤裸地躺在一个冰冷坚硬的表面上。他的手腕和肘部被固定了,膝盖和脚踝也是一样。还有三条带子——绑在大腿、腰部和胸口——彻底完成了对他的束缚。
他又睁开了眼睛,让眼球转到一边,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他又试试转过脑袋想大概看一看附近的环境,但发现后脑勺也被固定了。下巴下的一条带子让他的嘴紧闭着,他甚至不能哭喊着求救,尽管知道不可能有人来救他。
现在根本逃不出,塞伯鲁斯会对你为所欲为。
一阵痛苦流过全身,他疯狂地挣扎,拉扯扭曲着这些带子,而这些无用的努力无法让这几条带子移动分毫。
“这只会伤到自己。”一个声音说,就在他的身边。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格里森完全睁开了眼睛,看见幻影人正俯身看着他。他身着他的标准服装:手缝的开领白衬衫外穿着一件昂贵的黑色夹克。
“利斯雷?”格里森试着问道,但是被束缚的下巴让他发出的声音全变成了不可理解的咕哝。
“过一会儿你会得到你要的所有答案。”幻影人站直了身子,向他保证,尽管他显然并非完全理解他的俘虏所说的话。
幻影人的脸离开了视野,格里森看见一盏巨大的灯挂在天花板上,直直地照着他,很像是剧院里的吊灯。它已经关上了,但起码解释了无法忍受的亮光来自何方。
他不是一个人,他听见其他人走近的脚步声,还有机器的轰鸣声。
他把眼球从一头转到另一头,想在等被再次打开前多看看。从视野边缘捕捉到的一些细节来看,他正身处一家医院或是实验室。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从他的右边走向一面有很多监视器的墙壁。
幻影人依然站在他的左边,当掉了他在这个方向的大部分视野。但他还是瞥见肩膀边有形状奇怪而可怕的医学仪器。然后刺眼的光线在一次亮起,迫使他又一次闭上眼睛。
“已经很久很久了。”幻影人说。
眼睛闭着,格里森只能集中听这个死敌的声音。他的语调很平静,几乎是冷漠的。但格里森很了解幻影人,不可能上当。
“你可能还在想那个阿萨利人怎么样了。”幻影人继续道,“他死了,这是当然。快速无痛,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
当然没有,你这狗娘养的变态!
格里森集中精神呼吸,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他,他也不想让幻影人得意地看到他的恐惧、悲伤和没有意义的愤怒。
“你也许还在担心卡莉•珊德斯。”长长的停顿后幻影人又说。
这个混蛋监视着我,把我当玩具。淡定,别动,别让他有机会再折腾你。
他能听见房间里的其他人——医生和科研人员,也许是的。他听见脚步声,开关的声音还有电脑主机轻轻的哔哔声。有时能听到一小段耳语对话,但这声音实在太低,他听不出是在说什么。
“我们还没有对卡莉采取行动,”幻影人承认道,看起来他知道格里森对这句话的反应不会让他感到好笑,“我们也不会这样做,她对计划没有意义,我也不会无来由地杀死人类同行。”
你真是个王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你抓到这儿。为什么我要留你的活口。不是因为我们想折磨你,这还满足不了我多想报复你的渴望……我不否认我没那么高尚,毕竟是个人类。”
幻影人大笑起来,拍拍格里森的肩膀,像是个父亲在教导自己的孩子。
“人类需要一名英雄——也许到了最后会变成烈士,这可不是那种人们争相去当志愿者的事。但这件事事关重大。”
屋顶灯再一次暗下来,格里森睁开两眼,隐约看见一个科研人员在他的上方,她的十分冷淡,既不觉得愉悦也不同情地弯下腰在格里森的太阳穴上固定好一对电极。
她退了下去,幻影人的腰又向前弯了弯。他的脸就停在格里森自己的脸上方一尺左右。
“我们种族的存亡寄托于此,而我,选你来接受这个……荣耀。”
幻影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残酷而富有深意。格里森卷起嘴唇,试着对那张令他仇恨不已的脸凶恶一点。
幻影人直起身子,屋顶的灯再次开启,迫使格里森再次闭上眼睛。
别上他的当了,要是下次灯再关上,不要再他妈的睁眼了。
他听见金属匣开启的声音,随后是那不可能听错的打火声。幻影人叼起卷烟长吸了一口。
“我知道你恨我,格里森。”幻影人继续说,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伤感,“但是我不恨你,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想你解释我的所作所为吗,起码你会为你对人类的贡献感到荣幸的。
“你听说过收割者吗?”
这问题像是在空气中飘浮,香烟的气味盘旋着飘进格里森的喉咙,他呛得咳嗽起来。
灯又关上了,但这次格里森没有中计。他坚持着,希望因为自己的轻蔑而脸上被掴一掌,或者被幻影人的烟头烫进肉里。
但是没有这样的惩罚如期而至,格里森意识到他们不会如此的粗鲁。两人都知道幻影人对他可以为所欲为。无谓的酷刑只会让他从无所不能的神降级到可怜的暴君。
“不,显然你没有听说过。”幻影人继续说,“星盟为了防止恐慌,把收割者的存在被隐瞒了。但你一定熟悉收集者,起码听说过。”
格里森从未亲眼见过一个收集者,但听说过很多关于他们的故事。这是一个形似昆虫的人型种族,据说他们来自界神星系的欧米伽四号中继器之外的某处。欧米伽空间站上的人谈到他们通常带着恐惧甚至是敬畏,传说收集者用近乎奢侈的大量物资换取非常特殊——经常是古怪——的东西。
他们经常非法交易活的战俘,但他们不是一般的奴隶贩子。他们需要拥有非常明确特征的个体:一个两眼颜色不同的赛拉睿女酋长,或是一个两百到三百岁之间的阿萨利纯血统女子。
欧米伽上的人把和收集者做生意比作中六合彩头奖:一种极为稀有的事,能从中获取巨大的收益。但是这些人很少在乎这些战俘被拿去干什么。
多数人相信收集者把他们做基因实验的样本了,但没有人确信。所有的非收集者飞船通过欧米伽四号中继器之后都从此销声匿迹。
几年前,有谣传宣称收集者对人类有特别的兴趣,格里森自己就差点被卖给他们,那次是因为自己的前搭档佩尔出卖了他。幸运的是他在收集者到来前逃了出来,途中还除掉了佩尔。
这次你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幻影人一定和收集者做了笔買卖,要拿你换取他们尖端的科技。
表面上看这是个说得通的结论,但格里森很快意识到这很没有道理。幻影人不可能把人类交给一个神秘的种族做实验对象,如此一来他们就能获知人类的全部弱点,这和塞伯鲁斯的信条不符。
“收集者是收割者的代理人,”幻影人解释道,“他们主子的奴隶。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即便是那些奇怪的需求,都是在为收割者服务
“他们才是真正的敌人,一个合成有机体种族——机械种族,他们来消灭或是征服有机生命。现在他们把目标对准了人类。”
他停了停,指望格里森会有什么反应。好像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单向的交流:其中一个被缠满了绑带,一言也不能发。
“我们要研究收割者,了解他们的强势和弱点,这样我们才能反击。你得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们准备好开始了。”
一个女声在格里森右边传来。由于闭着眼睛,他没法确认,但他觉得这是个前不久见过的人。
大功率机器的轰鸣声响起,几秒钟后格里森感到世界似乎爆炸了,强烈的电流穿过他的身体,让他的肌肉开始抽搐,背部本能地想要弯曲,四肢和束缚带拼命地抗争以至于嵌进肉里蹦出血来。
电流中断了,格里森全身软绵绵地躺着。体内的每根神经依然着了火似的疼痛。就好像是皮肤都被撕开了,肌肉和腱子被露在外面。除了极度的痛楚外身体完全麻痹了,连尖叫都叫不出来——完全瘫痪,但依然保持清醒。
“我们需要尽可能的还原收集者的进程,”幻影人解释道,“恐怕这回是很不愉快的过程。”
他感到手指按在眼皮上,把它翻开,格里森无法控制肌肉的运动,只好让折磨人的手术灯光直接射入眼里。女科学家的轮廓在她俯下身取下格里森下颚的皮带时挡住了光线。她打开他的嘴,把一根长长的软管从喉咙里插进去,让他再次被刺眼的光瞎翻两眼。
“收集者们给俘虏植入收割者的技术,这让收割者们可以连接到他们身上,最终完全控制这些有机体宿主,即便是在银河系的另一头。”
格里森喉咙里的管子开始把一种黏性的液体压入胃里。
“他们的技术令人难以置信。”幻影人继续说,“你熟悉量子缠绕吗?不,应该不熟。这是一个研究领域。
“简单来说,宇宙里有许多粒子,他们有互补的电性。有的带正电有的带负电,一个粒子的电性改变,另一个也会随之改变,即便他们相距几千光年。
“人类在21世纪就发现了这个现象,但是识别并创造这些粒子的代价是个天文数字,最后这个领域以不切实际的罪名被荒废了。
“但是从收集者那儿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收割者的技术无比先进。他们用微纳米技术组合收集到的粒子来复制自身,即便在宇宙黑暗的虚空中,他们也能感染、转变、支配他们的有机宿主。”
有人从格里森的头上取下了电极,他感到皮肤被拉扯着。接着好像是钻机插入了太阳穴,钻头钻入软组织时产生了不可忍受的压力,进入头骨内部,最后深深钻入脑子里。
“你已经被植入了可自我复制的粒子种,他们的数量会成指数级上升,渐渐布满你的神经和突触,最后扩散到全身,把你转变成收割者的傀儡。你会成为合成有机体,这是任何议会种族所不可创造的。
“我们要研究这种转变,如此我们才能抵御外星科技。这是我们对抗收割者的唯一希望。”
格里森听见了每一个字,却无法理解它们。他的思绪支离破碎,他能感到粒子在他的脑中蔓延:外星人的探扼住了他的思想和身份,把它们勒死,直到世界变黑。

“他有紧张性精神病,”杜瑞博士吼道,“快停下!”
幻影人不带任何感情地坐在那儿,看着科研人员们跑去关掉机器。杜瑞博士去查看监视格里森生命体征的仪器,他只是等着。
“没事,”几分钟后她报告说,“没有永久性伤害。”
“发生什么事了?”
“这对他来说太猛了,那些东西破坏了他的组织,他休克了。”
“你的剂量太大。”
“我们知道最初的植入会不好受。”她提醒她的上司。
“我告诉过你在评估时要保守一点,”他也提醒她,“我们承担不起任何过失。收割者的科技太强大了。”
“我们没有下限的概念,”她辩护道,“没有数据可以参照,这是纯理论的东西。没有人能做得这么接近!”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谨慎’这件事上冒险。”
杜瑞博士发现自己被责难了,说:“当然,抱歉。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你说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幻影人说,守住自己的阵线让他很得意。
“他要休息好几天,之后我们才能继续。”
幻影人点点头。
“锁住屋门,但还是要有监视器看着他。我要他24小时处于监控之下。”
他起身离开。
“我们已经到了计划的第二部分部分。”他提醒博士,“这个研究对象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某种外星人,某种危险的动物。
“如果有任何异常或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如果你有任何疑虑的话——马上结果他,我宁可看到整个计划失败,也不想让我们创造的这个东西逃出手掌心。明白吗?”
凯•堎步出阴影,他刚才在那儿静静地观看了实验的全过程。
“我明白了,”他对幻影人说,“格里森不能活着离开这个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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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4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帮LZ转了百度贴吧 没关系吧。。。写了LZ的ID和原帖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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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2 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总的来说,大卫•安德森司令是个战士,对于荣誉、职责、牺牲这些字眼,他都了解他们真正的含义。他二十五年来鞠躬尽瘁地效忠星盟,放弃一切拥有爱情、家庭的机会,只为了让人类能在银河社会中能有一席之地。他探索过许多不毛之地,参与过数不胜数的战役,无数次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不管他的任务是什么,上级的指令是什么,他都会毫无怨言地尽快完成。但如果要他在外交官休息室里听艾柯人大使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絮絮叨叨沃勒人这不好那不好,他想自己没几分钟就会疯掉。
“满怀最高的敬意,”凯林用他们种族特有的沉闷调子说,一面缓步走到安德森的书桌前,“你在这儿我很高兴。”
艾柯人是宇宙中一种大吨位级的智慧生物,母星德昆南。站起时肩高就有八尺,他们用长长的前肢辅助短小的后退支撑巨大的身体,看上去就像用四只脚走路的长臂猿。
尽管军事编制上他还是个司令官,但是安德森已经好几年没有履行过军人的职责。随着神堡议会的重建,他已经成为人类的重要政治代表人物——这是他多年劳苦的“封赏”。
这几个月来安德森和凯林都在一起星盟、艾柯人、沃勒人以及突锐人之间的贸易纠纷里忙得不可开交。安德森在这次谈判中更像是主导者,星盟有一票用来应付谈判的政客,但这阻止不了凯林在议厅之外时不时对他撸上两句。
每天安德森离开大使办公室到餐厅吃午餐这个艾柯人大使会准时出现,用事先排练好的一大堆礼仪坐到他身边,一坐下就立刻喋喋不休地数落起沃勒大使。
“毫不夸张地说,”艾柯人做到安德森旁边,径直开了腔,“丁•科拉克是我见过最不讲理的人。”
“我知道。”安德森正嚼着一叉子的食物,从塞得满满的牙缝里说,“你和我说过好几次了。”
在高中里环境下进化出的艾柯人的一言一行都让安德森觉得透着一股令人讨厌的做作。听凯林发泄自己的不满就像是用四分之一倍速听一卷录音带。
他的抱怨很大程度来自艾柯人的语言没有声调的概念,在同族人之间,他们用微妙的肢体语言与人类几乎听不见的语音表达自己的意思和内涵之处。不幸的是神堡上的种族不吃这一套。结果就是艾柯人的每句话都是水平音调,听起来不带一丝情感。
更糟的是他们的脸看上去毫无特征,小而宽的眼睛和应该长嘴的地方的那块鳍状物没发表现情感特征,这让人们几乎不可能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凯林低沉地回复着安德森的疑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生气的。”
安德森咬住嘴唇,想听清楚他下个词说的是什么,尽管没有上下文,他还是意识到他已经冒犯了自己的午餐伙伴。他并不完全了解整个谈判的复杂性,但他很清楚他们需要艾柯人站在自己这一边。
沃勒人与突锐人的同盟关系由来已久。几个世纪前丁•卡洛克的人民用优先贸易权换区了突锐人的军事保护。如果星盟想要在谈判占据先机,就要凯林所代表的种族全力支持。
“不是因为你,”安德森撒谎道,“只是这次谈判把我累坏了。”
“可以理解,”艾柯人回复道,“我们的工作压力山大。”
这说辞在现在已经土鳖得可以了。安德森想。
他是个行动派,做事不靠嘴皮。他喜欢制定计划然后贯彻落实。但政治世界中的一切都不简单。作为大使和议会成员的他早已失守,陷入官僚的繁文缛节中。
凯林接受了安德森的道歉,但没法看出他是不是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为了让气氛缓和些,司令官决定说出自己对沃勒大使的真实想法。
“我也许不该那么说,”他说,“但我同意你对丁•科洛克的看法。他是个顽固的自大狂,还整天哼哼唧唧。”
“幽默得很。”艾柯人回答道,“很高兴你没有和他坐一个办公室。”
这是个经典的军事策略:加强与拥有相同敌人的同盟关系。以前学到的现在还有用让他甚感欣慰。
“下次我再看到这个黄油球打断我俩的发言,”他微笑着对凯林说,“我会狠狠揍他直到让他圆润地回到大厅。”
“又吓人又可怕。”艾柯人回答道,单音调竟然准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只是外表和举止依然不给力,“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我是开玩笑的,”安德森马上解释道,“玩笑而已。”
当了25年兵,安德森没有踩上过一颗雷,而从政之后,能有一顿饭不把他炸上天就简直是万幸了。
“人类的幽默干扰性很强。”艾柯大使说。
这顿饭的后半段在沉默中进行。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安德森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退休。他才49岁,科技医学的进步让他的身体在出现重大胜利变化之前起码能多活20年。而心智上他却已经筋疲力尽了。
这不难理解,作为军人时他能时刻理解自己所做所为的价值。但作为政客,他总是为自己的无所作为感到失落。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做了点什么时,都是事情再被搞砸的时候……就像和凯林那样。
“中饭吃的如何,司令官?”人类大使馆的接待员西瑞斯看见他进来,问道。
“就该呆在办公室里。”他咕哝道。
“我很高兴您没有这么做。”她纠正道,“丁•科洛克和欧林利亚都来找过你。”
没见到沃勒大使安德森并不感到遗憾,但他倒是不介意和欧林利亚说话。安德森在这次贸易谈判中的突锐人盟友是曾一名将军,尽管他们在“第一次接触”战役中是敌人,但他们有同样的军人价值观:自律、荣誉、责任,以及对每天必须忍受的政治废话不加掩饰的蔑视。
“你知道他们有何贵干吗?”
“我想丁有意就您的助理【无敌娜大叔】在谈判最后所言提交一份正式的抗议书。”
“你这么想?”
“他们看见你不在,欧林利亚就果断托词闪人了。”
安德森点点头,确定丁对刚刚最后一段的谈判依然十分不爽。
“这倒提醒了我,”他说,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今天会谈结束之后找艾柯大使来大使馆做做事个不错的主意。
“为什么?”西瑞斯问,“为什么请他?”
她可真犀利,什么都绕不过她。
“我想我的一个玩笑冒犯到了凯林。”
“我不认为艾柯人有意思的幽默细胞。”
“显然没有。”
“别担心,”年轻的女士向他保证,“我会办妥。”
谢了。安德森坐上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在与提议者商谈,以应对明天的磋商之前有30分钟。他决定一个人呆着,只为了细细品味必须的安宁和平静。
这时他看见外网终端闪着光,显示有人在联络他。他差点把电脑抓起来扔出窗外。理由很简单,他起码能想起十个可能给他写信的人,而他一个都不想理睬。但军人的自律还是让他身不由己地打开终端,仰起头来听语音信息。
“大卫,我现在就要见你。”
他的脑袋像是磕在了墙上:这分明是卡莉•珊德斯的声音。
“这很重要,紧急情况。”
老格里索姆的葬礼后他就没和她说过话,那之后他们只发过一些打趣用的问候语,对于20年前一同奔走的往事只字不提。
“我就在神堡,但不能告诉你具体的位置。请在收到之后立刻回电。”
不等信息播放完他就立刻打了回去。卡莉不是那种神经质或是喜欢故意夸张的那种人。如果她说这是紧急情况,那这事一定小不了。
卡莉立刻接了电话,她的脸出现在视窗里。
“大卫?感谢上帝。”
看见他没有受伤,他很释然。尽管很明显她有些生气。
“我刚回到办公室。”他抱歉地说。
“这条线路安全吗?”
安德森摇摇头:“不,这是常规的外交线路,很容易黑进来。“
“我们要单独谈谈。“
漫长的寂静,安德森终于明白她不想公开说约会地点的原因,是害怕有人偷听。
“你还记得萨伦提交卡马拉任务报告之后我们分手的地方吗?“
“好主意,我20分钟后到。”
“我要30分钟,”他回答道,“我想确保无人跟踪。”
她点点头。
“大卫,谢谢你。我不知道这里还有谁能帮我。”
“一切都会没事的。”他说,想再次向她保证……尽管他自己就怀疑这一点。
电话挂了。安德森从椅子里站了起来,锁上办公室,走下楼梯。
“我得走了,西瑞斯。”他出门时对接待员说,想起卡莉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情,他加了一句,“几天估计回不来。”
“贸易谈判的事怎么办?”她问,被上司的突然离开吃了一惊。
“乌迪那会代我的。”
“那他可不会高兴。”西瑞斯提醒他。
“这货就没高兴过。”

安德森转了三趟单程铁路和两辆出租车,经过神堡太空站的四个不同的“叶片”,以确保无人跟踪。他不知道卡莉在害怕什么,只是不想把任何人带到她藏身的地方。
当他确信没有人尾行,他返回了元环区。为了让议会区里的大使们过得舒坦,神堡内环建起了壮观的花园。整个宇宙中的草地、树木、鲜花、禽鸟、昆虫都在这片用于外交、出使以及其他用途的仙境里共存。这可大大减少政务工作的压力。
公园中心是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二十年前,因为萨伦•阿提瑞斯的报告致使他没能成为第一个人类幽灵特工之后,他在这里遇见了卡莉。
安德森不认为自己是个记仇的人,但他还是因为这个让自己落选的突锐人是个叛徒而窃喜。
他穿过草丛,没有看见卡莉。想到她可能正藏在什么地方。他坐下,脱下鞋袜,把脚伸出岸边,恒温水正好能让他清醒一下。
几分钟卡莉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一个人来的吗?”她说。
“你对我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抱歉。我有些多虑了。”
“这不是多虑,如果真的有人想抓你。”
他本人看起来比在动态屏幕中更加惊慌。他的膝盖贴着胸口,脑袋压得低低的,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你这是在吸引别人注意。”他提醒道,“放松,放松点。”
她点点头,有条不紊地脱下鞋子,紧紧坐在安德森身边,把脚泡进水里。安德森知道她只是想让他们的对话完全变成耳语,但他对她过去的感觉又渐渐回来了。
离我而去的人,只有她回来了。
他等着她说话,但几分钟的沉默之后他知道自己来打破沉默。
“卡莉?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
他仔细听着她谈起姬丽安,格里森和塞伯鲁斯。他试着不作任何反应,让他的表情和动作不至于吸引公园巡警的注意。等她说完了,他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呼出去,同时把她所说的理清头绪。
“你说格里森曾是塞伯鲁斯的成员,你确定他不是在为他们工作吗?”
“他没有,”她坚决地说,“他已经逃亡两年了。”
“那么你确定他们就是抓走他的人吗?”
“我确定。”
“所以你现在害怕他们也来抓你了是吗?”
“也许,但那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格里森是个朋友,他需要帮助。”
安德森又一言不发了。他对付塞伯鲁斯可比卡莉有经验的多。比如前不久塞伯鲁斯和薛帕德指挥官一同阻止收集者在界神星系绑架人类殖民地的居民。但他清楚那只是一时的同盟,幻影人只是像以往那样利用薛帕德。一旦某个人对塞伯鲁斯不在有用,通常的下场都是死亡。
“你知道现在去救你的朋友也许太晚了。”他小心地说。
“我知道,”她承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但即便是他死了,我也想让这些混帐一起下去。”她的声音高亢起来补充道,“我欠他太多的人情。”
“星盟已经试图消灭塞伯鲁斯大概30年了,”他提醒道,“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收获。”
“他给我送来了一份文件。”她说,快速朝肩膀后瞥了一眼,好像幻影人就站在身后,“特工的名字,秘密基地的坐标,银行账户和合作财团的记录,你要的一切都有。”
“我想帮你,卡莉,确实想,但这不简单。即便这些信息确有价值,我们也不可能不惊动塞伯鲁斯展开行动。
“他们在我们的政府、军队里安插了人格里森也许已经把他知道的人的名单都列给了我们,但是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幻影人的爪牙呢?
“幻影人很聪明,他对于这样的名单一定有一套应急预案,一旦我们开始抓人,或者突袭这些据点,他一定会在我们行动之前得知的。
“也许我们运气好,能抓到一些小喽啰,但那些重要人物呢?而且如果格里森还活着,他们一定会那他的命做筹码。”
“你就这么告诉我你什么都做不了?”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愤怒和失望倾腔喷出。
“如果你待在神堡,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他向她保证,“我能调遣一支有四五名士兵的小队保护你。”
“这还不够,”她说,顽固地摇着头,和20年前一模一样,“我不想在和塞伯鲁斯的躲躲藏藏之中度过余生。我也不想就此放弃格里森,总有办法能找到幻影人。”
“也许有。”安德森一时激动地说。
最好的办法是找薛帕德帮忙,但这不显示。指挥官行踪诡秘,只有上帝知道他在干什么,在什么鬼地方。但是有一个现实的方法。
他站起来,伸出手去拉卡莉。
“你有能安全地待上几个小时的地方么?”
“我在监视区【Wards,一代没装汉化,求这个词的体面译法】,”她回答道,她的眼睛突然闪现着急切的渴望,“怎么了?你有计划了?”
“星盟帮不了我们,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能。”

“我们要见欧林利亚大使。”安德森对突锐接待员说,“有点急事。”
他认出了这个坐在办公桌后的男性突锐人,尽管他不记得他的名字,所幸突锐人也通过终端认出了他。
“我会通知她的,司令。”他说,用终端发出了消息。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大多数使馆都空无一人,但是安德森执导途锐大使会工作到很晚。
“往里直走。”接待员说,尽管他给了卡莉一个意料之中的怀疑目光。
欧林利亚的办公室比安德森的小——这并不奇怪,他在神堡的地位摆在那儿。房间的装潢简朴而实用,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张给大使,两张用来接待来宾,和安德森的一样,这些是全部的家具。三面旗帜挂在墙上。最大的象征突锐人的政权,第二面象征欧林利亚出生的殖民地:它的颜色对应着她标志性的甲壳状头骨。第三面则表示她曾经服役过的地区。一株缺乏养护的植物孤零零地树立在阳台上,几乎就是被无视的存在。安德森猜这是一件礼物。
欧林利亚已经站起来迎接他们了。她收到了助手的信息,对卡莉的不速而来毫不惊讶。
“我很遗憾你没有出席今天的谈判。”她说,伸出手来,“你已经搞不定丁•科洛克了?”
安德森没有在意这个玩笑,去握了握大使的手。和往常一样,这些出于礼貌的致意是笨拙的。欧林利亚学会了人类的日常问候方式,但她还没有完全掌握握手的艺术。
“这位是卡莉•珊德斯。”她介绍道。
“欢迎光临。”大使说,虽然她没伸出手。
安德森不晓得欧林利亚是察觉到了自己动作的蹩脚,还是卡莉在突锐文化里不值得被行礼。
如果你精通自己的现在的业务也就能猜到了。
“我想这不是社交来访吧。”大使开门见山地说,“坐下告诉我有何贵干。”
但他们还是站着,以表现会见的紧急。欧林利亚会意,也没有坐下。
“我想请你帮个忙,”安德森说,“以一个士兵的身份帮助另外一个。”
“我们都不是军人了。”突锐人谨慎地说,“我们是外交官。”
“我看不是。我不能通过官方渠道办妥,星盟里没人知道我在你这儿。”
他能感到她声音中的疑惑。但她没有直接回绝他。
“你熟悉塞伯鲁斯吗?”
“一个人类中心主义的恐怖组织。”她尖锐回答道,“他们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只剩下你们统治银河系。
“塞伯鲁斯是我们反对人类在议会中扩大的主要原因。”她刻薄地补充了一句。
“别用罪犯的行为代表我们。”安德森警告她,“你估计也不能指望所有突锐人都能理解萨伦的所作所为。”
“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何贵干?”
她的声音有些粗鲁:显然,提到萨伦并不是个占上风的好办法。
这是你唯一一次想让舌头狡猾一点,但你真是不够专业。
“我们又消灭塞伯鲁斯的情报。“卡莉说,插入了谈话,”但我们想让你帮助我们。“
大使把脑袋转到她这一边,富有穿透力的鸟眼定在了这个人类身上。
“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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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5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高大的克洛根保镖护在埃利亚身后,她坐在舒适的包厢里看着萨奈克穿过“来生”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是巴塔瑞人肢体语言的专家,正如她通晓银河系中每种语言一样。几个世纪以来她已经能通过细微的动作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或是高兴还是悲伤,亦或是——当一个人站在无冕女王面前这是很平常的——害怕。看着萨奈克走近,她就知道一定没有能让她高兴的消息。
这三天她的人一直在追查保罗的下落,用尽了欧米伽的一切可用的资源,小到日常问话达到酷刑拷问,但什么结果都没有。没有人对绑架事件有哪怕一丝的了解。他独身,除了利斯雷,他从不在工作之外与人相处。
她最后的希望是他的外网终端。虽然它被清空,但她的技术专家正努力拼凑光学驱动中的数据碎片。另一组人则尝试着根据通过发往质量中继器连接的星际网络的信号源断定通信的彼方。
调查的成本是天文数字,但还不足以让埃莉娅塞牙缝。而当她起了私心要彻查女儿的死因时,她就更不惜血本,也能对组织有谋逆之心的人杀鸡吓猴。
不幸的是她的努力似乎一直都在白费。
“技术饭桶们什么也没找到。”她看见萨奈克走进包厢猜道。
“他们找到了很多。”他坚定地说。
埃莉娅皱起眉头,这就是读肢体语言的问题——不准确。她知道萨奈克不高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都找到什么?”
“他的真名叫保罗•格里森,塞伯鲁斯的人。”
“塞伯鲁斯插手欧米伽了?”她推测道。
巴塔瑞人摇摇头,埃莉娅失望地皱眉。
“告诉我你们都知道什么就行了。”他恼怒地说。
埃莉娅喜欢让自己保持矜持。传言她能提前两步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或想做什么。没什么能吓到她,更不可能让她放松警惕。她一旦推测错误便很影响形象。
“格里森曾供职塞伯鲁斯。后来他惹毛了他们。这事和他的女儿和一个叫卡莉•珊德斯的女人有关。”
“我们没有找到她女儿,她已经失踪好几年了,但我们找到了珊德斯
“技术员说格里森没几个星期就给她打个电话,他失踪当晚还给她发过信息。
“她在哪儿?”埃莉娅问,心想她不会听到什么自己喜欢的地方。
“她在一所异能儿童学校工作。格里森失踪后她就离开了。我们追踪她到了神堡,现在正处于人类司令官大卫•安德森的保护下。”
埃莉娅的外交手腕远超欧米伽的团伙纠纷。她记得安德森这个人:他曾是多基尔•乌迪那的顾问,现在是星盟的最高级的外交官之一。
无冕女王用铁腕统治着欧米伽,威慑力从各个方面都遍及界神星系。她甚至在议会的地盘也有探子,但神堡完全就是另一码事了。
在某些方面,这个巨大的圆形太空站就是欧米伽的镜像:它是议会繁荣的经济、高度的文明与政治的中心。埃莉娅知道自己一旦对神堡有所动作,便会立刻遭到制裁。
理论上说埃莉娅身处议会的司法系统之外。但是如果他们认为埃利娅过了界——如果他们认为她有损议会领土的和谐稳定之时——他们就会派幽灵特工来对付她。
幽灵特工们不会受到银河系法律条款的制约,可是要来欧米伽刺杀她是不可能的,这成功率很低。但她如果不时刻警惕就不可能依然健在。她仔细而耐心,女儿的死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先别采取任何行动,但时刻给我盯住。”她命令萨奈克,“告诉我一切事态的进展,不要停止追查格里森的去向。”

格里森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一间灯光昏暗的囚室里。身体躺在角落的小床上,连一张毯子都没有。但他不需要——尽管依然赤身裸体,他却不觉得冷墙的那头有一个马桶,另一面墙边有一个嵌入式的架子,上面放着足够的军用粮与能够喝上好几个月的水。除了这些必需品,这间屋子完全空空如也。没有浴池,没有淋浴头,连椅子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知觉有多久,他的四肢很重,也没法思考。他本能地想去揉揉头发,但光滑的头皮让他的手惊得缩了回来。
躺在那张桌子上时他们一定给你好好剃了剃。脑海里那个熟悉的声音说,或许正让他们把收割者的技术植入你的脑子。
塞伯鲁斯对他做的可怕的事让他为之一振,他记得外星人侵入脑子里的感觉。不知何故,他再也感觉不到了。
它们走了?或是只是暂时坐着休息?
他应该害怕,甚至恐惧。可他只觉得累,骨头架子散成一地的累。即便是思考也是一次痛苦的挣扎。他的思想似乎被束缚在厚厚的云雾里,集中精神也能给脑袋实实在在的痛苦。但他需要把发生的事想明白。
为什么塞伯鲁斯要把他关在这儿?难道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又或许是什么东西搞砸了,他们放弃了这个对象?但不管怎样,他现在是幻影人的阶下囚。
肚子咕咕地叫起来,他看看军粮。
小心,他们可能下了藥或是投了毒【这里的藥指的是麻醉藥或是毒品】。不过也许是他们需要你进食,好让你脑子里的东西快点长。
后一个想法和他的饥饿情投意合,但他还是打开一瓶水猛灌下去。他能长时间不吃东西,但不能不喝水。格里森并不像自暴自弃。
他花了几分钟检查了房间的其它地方,只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东西。完全透支的体力让他再次躺倒,陷入昏睡。

格里森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被关了多久。他睡着又醒来五六次,但那没法确切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他十分疲乏,没有任何主动权,即使是保持清醒也要花很大的功夫。
没有人来看他的情况,但他知道他们就在不远处,盯着他,研究他的一切。
这些混蛋在他的体内植入了探测器,可以随时监视他的大脑活动。用手去摸只有细微毛发的头皮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那些小疙瘩。有两个在头顶,前额有一对,耳朵里各有一个,脖劲处还有一个大一些的。
他心血来潮想试着用指甲把它们抠出来,直到前额被抠出血来。但依然不足以把探测器取出。
或许你只是不想这么做,他们在折腾你的脑子,记得吗?
肚子咕咕叫起来,将脑子里剩下的东西统统赶了出去。肠子里的饥饿像是什么怪物撕扯着想要获得自由一样。
他顾不上这些危险了,抓起架子上的一包军粮,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让这些平淡无味但营养丰富的胶状食物填饱肚子。他正想去撕另外一包,胃里突然抽搐起来,几乎没有跑到马桶上就要把吃下去的东西吐个精光。
冲光马桶之后,他擦擦下巴,打开一瓶水,将恶心的气味一冲而尽。
第二顿饭他细嚼慢咽起来,这一次他的胃服服帖帖。

他最靠谱的猜测是已经过去了1个星期,也许两个星期,但不可能是三个。在这间牢房里不可能有时间概念。但他睡觉时做的梦——噩梦一成不变。这些梦在白天记不起来,但还是会让他战栗不已。
他依然没有遇见任何塞伯鲁斯的人,但他不认为自己就要永远寂寞了。
它们在他的脑子里,用低沉的耳语对他说话,这不是那个过去经常对他挖苦讽刺的老伙计。那个声音不见了,它们消灭了他。
他尝试着去无视它们。但它们潜伏在那儿喋喋不休。它们的存在似乎不只是入侵,还是被邀请来的:收割者隔着一个银河系在召唤他。
不知何故他发现到只要他注意听,他就能理解它们。但是他不想试着理解。他努力不去听,因为他知道一旦理解了,便是完蛋之路的开始。
每分钟格里森都能感到声音在渐强,语气也更加坚定。但即便塞伯鲁斯就是把这么骇人的技术植入到了他的体内,他依然是他自己。到现在他依然能抵抗它们。他希望能尽可能久的保持人性。

“我本以为我以为转变只要花一个礼拜。”幻影人对杜林博士说。
他们正透过关押格里森的牢房天花板上的单向观察窗里向下看。凯•堎静静地蛰伏在墙边的阴影里,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房间那头,卢瑞的团队正通过独立电脑投影出的全息投影时刻注意着读数。他们在监视和纪录囚室里发生的一切:格里森的呼吸、心率以及大脑活动、屋内气温、体温,甚至是电流、重力、磁场、黑暗力场的起伏。
“在他差点在植入过程中死掉之后是你让我谨慎行事。”她提醒他。
“我只是想确认一切正常。”
“时间至少考量的一部分。我们研究显示那些暗示和转化的效果会因为对象的体力大幅变化。”
“他在抵抗。”幻影人赞赏地说,“抵抗收割者。”
“我很惊讶他坚持了这么久。”卢瑞博士承认道,“他的耐力和决心远超了我们的预期。我们一开始就低估了他。”
“人们经常低估他,”幻影人回答道,“这就是他能成为一名好特工的原因。”
“我们可以手动加速进程,”卢瑞建议道,“但这会改变实验结果,也有可能让他再次休克。”
“这太冒险了。”凯•堎插言道,向前一步加入了交谈,“我们手里还有从欧米伽缴来的红砂。”
“那会有用的,”卢瑞博士考虑片刻后说,“我们的测试显示麻醉藥对收割者的生物技术没有作用。这也能削弱他的耐力,让他更容易接受那些‘说教’。”
“现在就做。”幻影人命令道。

听到牢房大门开启,格里森没有动。他正面向墙躺在小床上。他听见脚步声走过房间,由此判断出大概有多少人。听上去只有一个人。但即便是有一打武装警卫也毫无意义——这可能是他逃跑的唯一机会。
脚步声停止了。他能感到有人站在床边,向下看着他。他又等了半秒钟——足以让那个人俯下身子查看他是否失去神志。接着他跳起来行动了。
他猛地转过来,一脚踢出去,想把自己的目标踢得后退。但他并没有碰到他。
反而那个站在床边的人——中国人面相,中等身材,肌肉发达——机敏地移到一边,手肘砸了下来,直接让格里森的膝盖骨脱了臼。
在一般情况下,受到这么猛烈地打击足以结束搏斗。他的对手抓住他的手腕,上下拧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拉下去,他重重摔在地上。片刻的眩晕之后,他再也无法抵抗。这时这个男人把针扎进他的胳膊,注射进了什么不知名的藥剂。
男人走开了,格里森试着站起来。打手对着他的肝部补了一拳,像个颤抖的沙包一样倒在地上。
男人平静地转过身离开了,不再回头看一眼,格里森只能看着他走,他的眼睛注视他的万用工具,直到囚室的门砰地关上。
几秒种后。他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暖流,他的脸泛起红晕,身体开始颤抖。红砂的摊子正轻柔地包住他。
格里森已经戒了毒。他过去常常吮吸着粉末来让自己兴奋,但它也可以注射。红砂可以被制成溶剂,让那些有求于此——或是需要这么做的人直接注入血管,来一记猛的。
他蜷成一团,闭上眼睛,拼命想要抵制这一切。他已经两年没有吸过。他让他的身体想起那些副作用,用对女儿的思念化解强烈的心理压制。他为了姬莉安改变自己:洁身自好正是全新的自己的标志。
而现在,一切的努力随着这一针化为乌有。他张开嘴,想向着不可原谅的暴力冲动大吼,可是袭上来的欢愉感让他傻笑起来。
随着红砂流过脉搏,他打起颤来。这种感觉比他在戒毒期间所经历的任何妙事都更美妙一百倍。最初的几分钟是单纯的狂喜;尽管他想要更多。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细细回味着这种高纯度毒品带来的快龘感,同时期待着下一波的高潮。
他睁开眼睛,傻笑着。他想站起来。脱臼的膝盖骨顿时送了大脑一份疼痛大礼包,但藥性还在,他倒回床上,在愉快的满足中闭上眼睛。
然后,在粉红色的迷雾中,他再次听到了那耳语。而这一次,他完全听懂了它们。


第九章
对卡莉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塞伯鲁斯而被外星人拘留了。但和奎利人那次不同,她在突锐人大使馆内不用无时无刻穿着密封防护服。
应安德森的要求,欧琳利亚同意把卡莉留在突锐人大使馆内给予庇护,让她有时间策划对抗塞伯鲁斯。可是如果卡莉事先知道这意味着要让她时刻处在两个突锐保镖的阴影下,还不允许离开这座建筑超过两周,她会坚决反对。
所幸有很多事情能让她忙。格里森发给她的有关塞伯鲁斯的文件相当明晰,但是很不完整也部分过时了。意料之中的是,欧琳利亚不准备在格里森的资料经过核实、更新,并被她的人认可之前不准备采取任何行动。
卡莉惊奇地发现突锐人一直关注着塞伯鲁斯,但回想起来这也不奇怪。塞伯鲁斯想消灭,或者起码统治其他银河系中的非人类种族,他们是突锐政权的威胁。突锐人不可能掉以轻心。
这些信息到目前为止还是十分宝贵的。它们让卡莉阅读欧琳利亚的机密文件的机会。尽管距离“第一次接触”战役已经有30年了,这位前任将军依然对人类抱有一些不信任。但事实上,这么多的高价值信息着实让突锐大使措手不及。
卡莉是银河系中首屈一指的复杂信息分析能手。20年前,她用自己的技艺帮助钱博士从事超前的AI研究。她还为“升华”计划设计并多次为学院学生植入异能增幅器,来最大化他们的潜能。现在,这天赋让她使者拯救格里森的生命。
一个组织要像塞伯鲁斯那样善于变动和隐秘,信息是要随时更新的。特工和小组被给予完全的自主权来达成任务目标,能够更大尺度的过界。这让追踪他们的行动变得尤为困难,出错的可能性极高。
格里森的私人档案里甚至都有大量的误导和死结,他只和星盟里的几几个人有过单独接触,只有这些人的幻影人特工身份是他可以确认的。名单里还有好几打人只是疑似的塞伯鲁斯成员,很可能其中的一些人都是无辜的。
它还提供了一些关键的研究机构的地址,但是塞伯鲁斯很可能阶段性的放弃一处机构,转移研究项目的地址以让官方难以剿灭他们。而且那些非法赞助幻影人的公司都是公共企业,有着上千的雇员,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部分是在为恐怖组织提供便利。
如果突锐人们想要对塞伯鲁斯有所行动,他们就要求信息准确。他们不能拘押审问有嫌疑的人,除了法律和政治因素,这也会打草惊蛇,让塞伯鲁斯有更多的时间转移或撤离。
同样的,他们不能派兵攻打每个有嫌疑的设施。如果信息不准确,也许就会扑空在民用设施上,甚至可能被视为是对星盟的战争行为。另外,欧琳利亚可以调遣的人员有限。他们必须谨慎行事,只有一次撼动幻影人的机会。在废弃设施上的行动只会浪费资源,让之前的所有努力白费。
唯一一个可行的办法是突然袭击:同时逮捕神堡上的所有嫌疑人员,并同时打击所有关键设施。通过突锐人信息网的交叉查证,以及她个人的分析,卡莉已经从格里森的文件里提炼选出一份更加精确的目标名单。
如果有星盟的协助这事会好办许多,但这有可能把风声走漏给幻影人。欧琳利亚决定内部处理:她和安德森是仅有的两个知道内幕的非突锐人。
起码神堡安全局和他们站在一起。理论上说C-Sec是个由不同种族组成的警察组织,但是最高长官——一级半数以上的警员——是突锐人。帕林执行官——C-Sec的头头再从军时期正是在欧琳利亚将军麾下,所以他可以随时可以同意组建一支C-Sec突锐人特别行动小组给予援助。
当然最简单的办法没过于直接逮捕幻影人本人,他是塞伯鲁斯的头脑、核心与灵魂:除掉他,整个组织就会失去凝聚力分崩离析。
她曾指望格里森可以找出幻影人的真实身份,但他的文件证明这是不可能的。幻影人并没有双重生活,或是有个可以怀疑的令人尊重而位高权重的公民身份。它是塞伯鲁斯的全职首脑,没有其他身份。如果他需要通过公共渠道合法地进行正当事物,他就会找特拉—费玛党——一个追随塞伯鲁斯的人类至上主义——政党中的人做代表,或者派有身份的卧底暗中操盘,以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编纂一份精确的名单是那么的重要。如果幻影人通过他们从指尖溜走,塞伯鲁斯的再度崛起就是不可避免的。他们要抓到他,杀死他,或者是给塞伯鲁斯巨大的压力,让他们起码要花上几十年才能复原。
卡莉理解这些难处,这就是为什么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欧琳利亚谨言慎行的行动方式。但她也知道每过一天,格里森生还的希望就越小。
他可能已经死了,但她坚决不信邪。而且幻影人生性狡猾残忍,他不会轻易初四像格里森这样的叛徒。想要复仇,他有一套。
尽管这个想法更加阴森恐怖,但也给了她一丝可以追求的希望之火——她在为一次惊天动地的行动处理着数据。

格里森醒来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在自己身体里的囚犯。他能看见和听见周围的一切,但看起来很不真实,就像是看着一个音量被调得很大的全像屏投射出来的影像一样。
他从小床上翻过身,把脚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在小屋里不知疲倦地走来走去——然而这些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他的身体拒绝执行大脑的命令。他变成了一个人肉木偶,一个收割者的工具。
他立刻意识到折断的膝盖骨在一夜之间就复原了。他的眼睛向下扫了一眼,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顿时一阵恶心。
他的身体变了形,大脑内的植入物遍布了他的身体。这种收割者的纳米科技能够自我复制,遍布了他的肌肉、腱肉和神经,把他变成一个有机机械体。他的身体变得柔软而半透明,透过肌肉他能看见细细的血管在四肢内盘绕着。红色和蓝色的光射出血管,亮度足够穿透不透明的皮肤。
尽管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他能感到这种支配让他变得更加强壮、敏捷。他能更清晰地了解自己的周围——他的感知能力已经上升到了超自然的级别。这个人类和机械的混合体创生为一个在物理层面超越一切进化杰作的个体。
但这不是唯一的变化。他还掌握了基本的异能使用能力,这已经不是红砂的作用了,他感觉得到收集者主宰们对他的控制和侦测,渴望发现他柔弱但前途无量的力量。
收割者命令他转向食品架的方向,他觉得心中有股能量在上升,像是静电充能到了千倍。他的手举起,手掌向那些食品包伸去,胳膊中一阵撕裂的痛,这疼痛足以让格里森可怜巴巴的意识中产生足够的痛觉。紧紧堆叠的食品包装在异能的推挤下炸开了,盒子飞向四面八方,撞在架子和墙上落了地。
这可不算是什么格外强大的表现,格里森见过自己的亲女儿举起千斤的机器,并用它把一个塞伯鲁斯特工砸成肉酱。这些四散的军粮每一包都没有一斤重,冲击甚至没有将里面的食物挤压出来。但他知道这股力量会不断增强,收割者的兴奋传到了他的脑中。
格里森放下胳膊,而他花了整整一秒钟才意识到这个动作的重要性——他自己放下了胳膊,而不是收割者——是他自己!
异能的展示一定暂时削弱了收割者对他的支配。这股控制并非绝对的事实让他绝对自己需要反抗了。
见格里森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脑中的耳语变成了愤怒的狂吼。他让它们闭嘴、忽视它们,集中注意力想要简单地前进一步。
他的脚抬了起来以回应他的指令,身体开始颤抖。他口干舌燥、皮肤发痒。他认出了这个经典的颓废症状。红砂的作用正在消退,让他重新集中精力,这是和脑中的外星人的拉锯战中最有价值的武器。
收集者加强了镇压:它们强行进入他的思想,尝试着扭曲它,让他臣服于它们。但是格里森并不像轻易地交换他努力夺回的东西。这是夺回自我的战役,而且他正在胜利!
他感到一阵喜悦和肾上腺素上涌的激动……但还有别的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它是什么就被另一股红砂的藥性撂倒了。
他的脑袋在麻木的喜悦中沉浮,收割者趁机夺回了对他的控制权。
毫无希望了,他只能从脑子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走到床边躺下,他的眼里都是雪花点。他努力想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塞伯鲁斯依然在观察他,研究他。他们知道他在抵抗收割者,正是他们用浓缩红砂削弱他的意志。之前被麻醉的时候他们一定用手术植入了某种仪器,好让他时刻处于麻痹状态。
这不是什么难事:一个简单的皮下远程控制器将沙子注入他的血管就行了。
只要浓度接近百分之百,几滴就能让他飘飘欲仙。尽管他知道注射器中的藥液会用光,但也没能让他感到哪怕一丝的希望——他很清楚塞伯鲁斯会重新加满的。
他的眼睛闭上了,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收割者需要他去休息,转变依然在进行,他们要让他睡觉,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幻影人和卢瑞医生透过单向玻璃窗看见了全过程,格里森肉体上的变化令人毛骨悚然,但一想到这是为了阻止或逆转将来的牺牲而收集必要的数据,幻影人的负罪感便荡然无存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是在研究收割者能力的上限。
期初的反应似乎和对所谓“尸傀”的研究不谋而合:在萨伦进攻神堡的战役中,人类牺牲品们被桀斯转化成了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但是幻影人知道这场战争的真相:萨伦和他的桀斯军队实际上是名为“霸主”的收割者的仆役,而且将人类转化为尸傀的技术也并非源于桀斯。
但是格里森的变形在某些方面更加微妙而且复杂。他没有成为没有意识的奴隶,而是一个机器:供收割者操纵——就像萨伦一样。在薛帕德指挥官杀死他之前,萨伦已经变得无比强大。
“他的力量增长得很快。”幻影人对卢瑞医生说,“我们无法将他长时间的关押。”
“我会仔细关注他的变化。”这个科学家保证道,“在他危险到能逃脱前起码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你确定数据准确吗?”
“我是在拿生命做担保。”
“你的确这么做了,”幻影人提醒她,“也有我的一条命。”
一阵尴尬的沉默,他补充道:“我再给你三天研究他的时间,这是我愿意承担的最大风险,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三天,”卢瑞医生点头保证,“那之后我们会杀死实验对象。”
“让凯•堎去办,”幻影人告诉她,“这是他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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