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艾伦挥术者 校对:好名想不出 特别感谢南方战士人名、组织、交通工具、地名翻译 原址:http://www.starwarsfans.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4091 作者:德鲁·卡尔皮(Drew Karpyshyn) 鸣谢 瑞文的故事最早追溯到《星球大战:旧共和国武士》,在此感谢所有参与制作这款佳作的BioWare工作人员。同样的,我理应感谢Obsidian工作室KOTOR2制作组成员以及BioWare奥斯丁工作室参与制作网络游戏《星球大战:旧共和国》所有工作人员。但最大的感激属于所有星球大战爱好者及瑞文的粉丝们,没有你们那不停歇的支持,这本小说将不可能面世。 主要人物 巴丝蒂拉·尚:绝地武士(女性人类) 坎德鲁斯·奥多:曼达洛人佣兵(男性人类) 达斯·奈丽斯:黑暗委员会成员(女性西斯人) 达斯·泽德里克斯:黑暗委员会成员(男性人类) 米特拉·苏里克:绝地武士(女性人类) 默托格:安全主管(男性人类) 瑞文:绝地大师(男性人类) 斯科奇尊主:西斯尊主(男性西斯人) 塞克尔:顾问(男性西斯人) T3-M4:宇航机器人(机器人) 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的银河系…… 序幕 黑暗是此地永恒的主宰。这里没有太阳,没有黎明,只有时隐时现的微弱光线。唯一的光源来自张牙舞爪的闪电,在狂暴的云端切开一道大口,当它们残酷地将天空撕成碎片之后,冰冷的大雨倾盆而下。 风暴在即,无可逃避。 瑞文猛地睁开眼睛,噩梦中那原始的狂野已经第三次将他从熟睡中惊醒。 他静静地躺着,集中精神默念着绝地信条的第一行,缓解怦怦直跳的心脏。 不会诉诸情感,我们心平气和。 一丝安宁流过他的身体,冲走了对噩梦的那些毫无来由的恐惧。尽管他知道比起仅仅无视它,自己能了解的更多。这种每夜一合眼便缠绕着他的风暴并不仅仅是噩梦。它来自思想中最深的角落,这风暴是有深意的。但是即便尽可能地去尝试理解,瑞文也不能猜到他的潜意识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这是个警告吗?还是一段忘却许久的记忆?或是未来的预兆?亦或三者皆是? 他小心地不去吵醒妻子,下床走进盥洗室,往脸上泼了点凉水。他瞥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仔细端详了起来。 即便是现在,从他了解自己的真正身份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年,他依然无法轻易接受镜中人在绝地委员会将他拉回光明面前的所作所为。 瑞文:绝地武士、大英雄、叛徒、征服者、恶棍、救星,他曾“享有”过这些乃至更多的尊称。他是个活生生的传奇,神话和传说的缔造者,一个个体高于历史的人。虽然这个和他对视的男人是个三夜没睡觉、再平常不过的男人。 疲劳正在他的身上起作用。他棱角分明的脸已经越发消瘦和憔悴。苍白的皮肤更是在镜中凸显了他的黑眼圈,两眼像是从深深的洼地里向外看着。 他将两手放在两颊上,用力把脑袋向下甩去,长长地低声叹了口气,黑色的齐肩发盖住了脸,好似一面黑色的窗帘。几秒钟后他站直身子,用手指将头发挪回了原位。 他静静地走出盥洗室,穿过公寓小小的起居室来到阳台。他停了下来,目光穿过科洛桑无穷无尽的高楼大厦。 银河首都永远川流不息,他静听着接连不断的嗡嗡声和飞车加速时含糊不清的声音。他尽可能地将身体探出阳台的金属栏杆,他的眼睛没法穿透重重阻隔,看到这颗星球表面最底层发生的成百上千个故事。 “别跳,我可不想帮你收尸。” 他循着巴丝蒂拉的声音转过头去。 她正站在阳台的门口,床单披在她的肩膀上驱赶夜晚的寒意。棕色的长发——一般她都会从前额收起,在头顶扎成一个圆髻和两个脑后的小马尾——松散蓬乱地披在脑后。她的脸只被来自下方城市的光线照亮了一部分,但他还是看见她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撇开她的玩笑话,他能看出她脸上有真正的担忧。 “对不起,”他说,离开了栏杆转向她,“我不想吵醒你,只是想清清杂念。” “也许你应该找绝地委员会谈谈,”巴丝蒂拉建议道,“他们也许能帮你。” “你想让我去找委员会?”他回答道,“一定是你在晚饭时喝了太多的科雷利亚葡萄酒。” “他们欠你,”巴丝蒂拉坚持道,“如果不是你,达斯·马拉克会毁了共和国,消灭委员会,清洗所有的绝地武士。他们什么都欠你!” 瑞文并没有立刻答复。她说的是实情——是他阻止了达斯·马拉克并摧毁了星际熔炉。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马拉克曾是瑞文的徒弟。他们违抗委员会的命令,带领一支绝地和共和国士兵前去消除曼达洛奇袭军对外环星域殖民地的威胁……然而他们并不是以英雄的身份回到共和国,而是征服者。 瑞文和马拉克都想摧毁共和国,但马拉克背叛了他的师傅,奄奄一息的瑞文被绝地委员会俘虏,心身都在崩溃的边缘。委员会救了他的命,但也修改了他的记忆,将他打造成可以用来对抗马拉克和他的追随者的武器。 “委员会什么都不欠我”瑞文低声道,“我所做的一切善举都不能补偿之前的所作所为。” 巴丝蒂拉伸出手,温柔而坚决地放在瑞文的嘴唇上。 “别那么说。他们不能因为那些事在责备你,再也不能。你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我了解的瑞文是个英雄,光明的斗士。马拉克把我拉入黑暗面时是你将我救了回来。” 瑞文也伸出手,握住那只嘴唇上的嫩手,轻柔地拉下:“你和委员会也救了我。” 巴丝蒂拉转过身去,瑞文立刻为自己的话感到后悔。他知道她依然为自己参与追捕他和抹去他的记忆的行动感到羞愧。 “我们做的是错的。在那时候我想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但如果还要我再做一次,我——” “不,”瑞文打断了她,“我不想让你改变任何事。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我也许就永远不能遇见你。”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他看见她的眼中依然有着受伤和痛苦的影子。 “委员会对你做的事不对,”她坚持道,“他们盗走了你的记忆!他们夺走了你的身份!” “现在又回来了,”瑞文向她保证,把她拉近自己,两臂抱住了她,“你应该放下你的愤怒。” 她并没有推开,尽管起先她的身体僵硬着。渐渐地,他感到她体内的紧张情绪在融化,她的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会诉诸情感,我们心平气和。”她低声念道瑞文几分钟前用以安慰自己的字眼。 静立着,彼此拥抱着对方,直到瑞文感到她在瑟瑟发抖。“外面挺冷的,”他说,“我们最好回屋里去。” 二十分钟后巴丝蒂拉又睡着了,但是瑞文只是躺在床上,两眼睁着,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他想着巴丝蒂拉之前所说关于委员会夺走他的身份的话。随着他意识的恢复,许多的记忆都恢复了,连同着自我的感觉。但是依然存在着大片的空白,这些记忆恐怕永远没法回来了。 作为绝地,他明白放下痛苦和恼怒,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能对自己失去的东西感到好奇。 在外环时,他和马拉克经历过什么。他们前去对抗曼达洛人,回来时却变成了黑暗面的信徒。官方的说法是他们被星际熔炉的古老力量所侵蚀,然而瑞文认为并没有这么简单。他知道这和他的噩梦有关。 那是一个充满雷电的可怕世界,被无穷无尽的黑夜笼罩着。 他和马拉克找到了什么。但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或是在什么地方,但他打心底对它心存恐惧。但不管这个黑暗的秘密是什么,这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远超曼达洛人和星际熔炉,并且瑞文相信它依然存在。 风暴在即,无可逃避。 第一章 斯科奇尊主走下穿梭机,拉起斗篷的兜帽,它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工具。风暴在德罗蒙德卡斯是家常便饭。黑云永远遮蔽着太阳,模糊着白天和黑夜这种字眼的意义。唯一的自然光源来自时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但太空港的光照和附近卡斯城的灯光提供了他足够的照明。 这种强大的雷暴是笼罩着整个星球的黑暗力量的物理表现——这种力量在一千年前将西斯吸引到此,那时人们还在怀疑他们是否存在。 在超空间大战毁灭性的失败之后,皇帝从残存的西斯尊主中崭露头角,带着他的党徒逃往银河系的边缘。从远离共和国军队以及绝地的永无止境的报复中脱身,最终他们在共和国疆域之外的远端、早已被他们遗弃的祖先的家园定居下来。 在那里,西斯们安全地躲过了敌人,重建了他们的帝国。在皇帝的领导下——一位不朽而全能的救世主,即便在千年之后依然统治着他们——他们摒弃了不开化的祖先遗留下的享乐世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完美的社会,帝国的军事涉及并操纵着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农民、商人、教师、厨师、看门人——都是好斗的机器,每个人都被训练得以绝对的自律和效率忠于职守。就这样,西斯得以接二连三地征服、奴役银河系未知空间的各个世界,直到他们的力量和影响达到全盛时的高度。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卡斯城旁居高临下的巨大要塞被照亮了片刻。这座由奴隶和忠实的信徒修建起的要塞可以作为宫殿和堡垒,一座无坚不摧的集会所,供皇帝和12名由皇帝钦定的西斯尊主组成的黑暗委员会使用。 10年前,当斯科奇还是个年轻的学徒第一次来到德罗蒙德卡斯时,他就立志总有一天要踏进要塞那华丽的大堂。尽管在卡斯城边缘的西斯学院里训练多年,他也未能获此殊荣。他是优等生,他操纵原力的能力以及对西斯之道的矢志不渝得到了上级的重视。但是区区使徒是不可能获准进入要塞的,它的秘密只有直接效力于皇帝和黑暗委员会的人才能知晓。 这座建筑所释放出的黑暗力量是不可置疑的,那时他每天都能感到那股原始狂野的能量。他被这股能量吸引住,专注地去将这股能量引导到体内,以在残酷的训练中维系自己。 现在,在大约两年的离开之后,他回到了德罗蒙德卡斯。站在停机坪上,他能感到深在骨髓内的黑暗面在嘶嘶发热,这热不仅仅弥补了风雨带来的寒冷。但他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学徒了。斯科奇回到帝国力量的中心时是一个称职的西斯尊主。 他早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自从在西斯学院毕业之后,他就期望能在德罗蒙德卡斯委以重任。然而他却被送往帝国的边缘去镇压几个新近征服的星球上的小规模暴乱。斯科奇怀疑这次任用在某些程度上是一种惩罚他的一位导师嫉妒这位优秀青年的潜力,极有可能是在他的“推荐”下,斯科奇才被送到离帝国中心尽可能远的地方,以减缓他在西斯社会中的攀升。 很不幸,斯科奇当时并没有证据据理力争。尽管他被流放到帝国边缘还未开化的地区,他依然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名声。他的军事才能和追查叛军首领时的不惜一切引起了几名高级帝国军官的注意。现在,离开学院两年之后他作为新的西斯尊主回到德罗蒙德卡斯受封。更重要的是,他是受到达斯·奈丽斯的亲自邀请,而她可是黑暗委员会的领军人物。 “斯科奇尊主。”寒风中有人在叫他,那人跑过来问候他,“我是塞克尔,欢迎您来到德罗蒙德卡斯。” “欢迎回来,”斯科奇更正道,这个男人单膝跪下,低头表示尊敬,“我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塞克尔的兜帽被拉起来戴在头上抵挡风雨,也遮住了他的面容,但在他走进斯科奇时,他看见了他红色的皮肤和翘起的触须,这证明他是个纯血统西斯人,和斯科奇他自己一样。但是斯科奇却非常的显眼:高大,宽肩,而这个男人却是又矮又小。更突出的是,斯科奇只能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到极为微弱的原力在流动,他的脸顿时讽刺地扭曲起来。 和占据帝国大部分人口的人类不同,西斯人全部都不同程度地有使用原力的能力,这让他们天生高人一等,不用落入帝国的最底层。这是一个他们迫切地想要保护的遗产。 一个纯血统的西斯人若是与原力没有联系便会遭人厌弃;按照传统,这样的一只“怪物”的存在不能被容忍。在学院进修期间,斯科奇尊主接触过许多原力微弱的西斯人。由于先天的缺陷,他们只能依赖着高贵的出身让自己在学院谋到低级的后勤官和文职军官的职务,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先天不足才能得到足够的忽视。撇开他们的纯血统,斯科奇认为他们比奴隶好不了多少,尽管他承认这其中的佼佼者也皆有可为。 但他还从未遇见过一位和原力如何八字不合的同类,如同这位跪在他面前的。达斯·奈丽斯派这样的一位丑恶而没有价值的人来迎接他着实让他不安。他原本指望自己的欢迎仪式应该更加得体庄重。 “起来。”他吼道,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厌恶。 塞克尔飞快地起身:“达斯·奈丽斯很抱歉没能亲自接见您。”他说得很快,“最近有几次针对她的暗杀行动,让她很少离开寝宫。” “我很清楚她的状况。”斯科奇回答道。 “是,是的,大人。”塞克尔结结巴巴地说,“当然,这就是您来这儿的原因。请原谅我的愚蠢。” 一声霹雳几乎淹没了塞克尔的道歉,预示着风暴的集中。随之而来的暴雨如同细密的针网倾泻而下。 “你的主人指示你就让我站在这雨里,直到把我淹死是吗?”斯科奇呵斥道。 “原,原谅我,大人。请随我来,我们有一台飞车送您去住所。” 空港外有一座小小的停机坪,悬浮出租车不停地起落着——这方便了那些付不起買车费用的下等人进出城市。作为一个典型的繁忙空港,停机坪外围着很多人。刚到的人马上接到长龙的后面,等着搭一辆车。队伍的移动尽然有序,这是帝国社会的特征。 很显然,斯科奇尊主不用进去排队。尽管一些人对拼命挤过队伍的塞克尔投去刻薄的眼神,一看见他身后那个高大的家伙,人群马上散开了。斯科奇黑色的披风、尖刺耸立的盔甲、暗红的肤色,以及挂在身体一切十分显眼的光剑都清楚地说明了他西斯尊主的身份。 人群对他的到来有着各种各样的反应。许多奴隶或是为主人跑差事的仆人都两眼死盯着地面,小心地避免和他眼神接触,军人们——这个阶级属于那些强制入伍的老百姓——知趣地立正表示注意到了他,就好像他们在等着斯科奇来检阅自己一样。 顺民——这是来自边缘世界的商人、贸易者和要员,以及来自尚未被帝国确立地位的星球的来访者的种姓——又惊又怕地看着他,麻利地闪到一边。还有很多人鞠躬行礼。在他们的母星,这些人或许有钱有势,但是到了德罗蒙德卡斯,他们都很识相地知道自己的地位只比仆人和奴隶高那么点。 唯一的例外是两个人类,一男一女。斯科奇注意到他们站在通往停机坪的台阶底部,坚守着自己的地盘,看上去很顽固。 他们身着昂贵的服饰——得体的裤子和镶着白边的帽子——而且二人显然在外套下穿着轻型护甲。男人的肩后背着一支巨大的突击步枪,女人的腰间两侧都别着一支爆能手枪。但显然,这两个人类不是军人,因为他们的衣服上没有帝国官方的标志,也没有任何方面能够体现阶级。 这对来自其他世界拜访德罗蒙德卡斯的顺民阶层雇佣兵来说极不寻常。他们有些事来找工作,让出价高的主顾雇用自己,其他的则是来证明自己对帝国的价值,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帝国真正的公民。但一般的雇佣兵都会在斯科奇这个阶级的人面前表现出尊重和恭谦。 按照法律,斯科奇可以因为这小小的冒犯把他们关进监狱或是就地正法,但从他们挑衅的行为来看,恐怕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 其余的人群也散开时,这两个雇佣兵依然没有动,反抗地看着斯科奇走近他们。西斯尊主这一刻为这蓄意的不敬气得寒毛直竖。塞克尔一定也感到了,因为他跑到前面质问他们。 斯科奇并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加快脚步跟上行色匆匆的仆人,这个距离,在风雨中他听不见他们说着些什么。但是塞克尔说话时慌慌忙忙,两臂又是比划又是挥舞,两个人类则轻蔑地看着他。最后,女人点点头,他们慢慢地让开了。塞克尔满意地转过身等着塞克尔到来。 “我真是罪该万死,大人,”他们又并肩而行时他说,“有些顺民对我们的习俗有些缺乏教养。” “也许他们需要我来提醒一下他们的身份。”斯科奇低吼道。 “如果您愿意,大人,”塞克尔说,“但是我必须提醒您,达斯·奈丽斯正等着您呢。” 斯科奇决定忘记这个小插曲。他们迈进等候着的飞车内,由塞克尔驾驶。斯科奇坐进豪华的座椅里,很高兴地发现这台交通工具有个顶——许多出租车都是敞篷的。引擎发动,飞车上升到十米的高度便加速前进,离开了空港。 这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他们渐渐靠近卡斯城中央巨大的要塞。但是斯科奇知道那里不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和其他黑暗委员会成员一样,达斯·奈丽斯能够进入要塞。可是有着最近的两次暗杀尝试的提醒,斯科奇衷心期望她呆在卡斯城边高墙内私人堡垒内,身边围绕着她大多数的亲信和仆人。 这并没有让斯科奇觉得很让她丢面子,奈丽斯只是做事实际而已。正如任何一名高等的西斯,她有很多敌人,毫无必要地去暴露自己纯属愚蠢而没有必要的冒险。这得等到她找出谁是这些暗杀的个中黑手。 尽管她的实际必须考虑到一点——她的地位仅仅来自于力量。如果奈丽斯表现地疲弱而无能——如果她不能采取坚决而果断的行动打击谋她性命的人——别人便会感觉到。黑暗委员会上下的对手都会乘人之危,将她的弱势转化为自己的优势。可即便如此,达斯·奈丽斯也不会是第一个死于非命的皇帝的内党。 这就是为什么斯科奇要到这儿来,他要揭穿刺杀行动背后的主谋,并击垮他们。 他的任务至关重要,正因此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奈丽斯不找一个高级保安护送他穿过城市。她应该把他的到来昭告天下。他是她已经采取行动的表示,也得对那些意图加害她的敌人的警告。对他的到来保密毫无意义……最起码斯科奇看不出来。 他们经过皇帝的要塞,飞向城市的西面。几分钟后,斯科奇感到飞车开始减速,塞克尔正操纵着它降落。 “我们到了,大人。”飞车落地时塞克尔说。 他们在一个很大的庭院里。南北两面是高大的石墙,东面通向街市,西面则是达斯·奈丽斯的堡垒,斯科奇猜测。从各个方面看,它和皇帝的要塞都十分相似,尽管规模要小很多。建筑风格上的相似不仅仅是表现对皇帝的崇敬,和皇帝的要塞一样,这座建筑不仅仅是奈丽斯的宅邸,也是一座城堡,能在危急时刻撤进去。设计得同样奢华、庄重,易于防守。 庭院里有6座巨大的雕像,每个底座都有几米宽,有两个斯科奇那么高。两个最大的人型物穿着西斯斗篷——一男一女。他们手臂前伸,手掌朝天。男人的脸藏在兜帽下——这是对皇帝最常见的描绘。女人的兜帽挂在脑后,粗野的西斯人体征显露无疑。如果雕刻家的手足够的巧,那么斯科奇便确信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达斯·奈丽斯的长相。 其它的雕像都是一些抽象图形,尽管每一个都包含着奈丽斯的家徽——一个大圆中含着一个四角星。地面铺满了上等的白色鹅卵石。一种生长在德罗蒙德卡斯的阴影中的罕见地衣装饰性地被种在鹅卵石中,发出暗紫色的光,制造了一种诡异的照明。一条精加工过的石头铺成的路穿过庭院,连接着小型停机坪,通往一道巨大的双层门,这便是堡垒的入口了。 塞克尔匆忙地爬出飞车,跑到另一侧为乘客打开舱门。斯科奇走出飞车回到雨中,一路上这雨没变小多少。 “这边走,大人。”塞克尔说,顺着石板路走着。 斯科奇跟着他,满心以为这扇大门会在他们靠近时自动敞开。出乎意料,这门还是紧闭着。但塞克尔并没有打算回头,而是转向旁边一个小小的全息屏幕,按下了门铃。 晃动着的图像在全息屏幕中投射出来——那是一名约莫四十岁的人类男性。看上去他穿着帝国安全官员的标准制服。斯科奇猜测这人便是奈丽斯保镖的头儿了。 “我们的客人来了,默托格。”塞克尔解释道,想着斯科奇那儿点点头。 “你核实过他的身份了吗?”默托格问道。 “你,你在说什么啊?”塞克尔支支吾吾地说。 “我们怎么知道他是真正的斯科奇尊主?我们怎么知道他不是又一个刺客呢?” 这些问题似乎完全出乎塞克尔的意料之外。 “我不……我是说,他看上去是……呃,那个……” “不拿出证据我是不会让他进来的。”默托格声明道。 塞克尔越过肩膀打量着斯科奇尊主,他的表情表明他又是生气又是害怕。于是他俯身靠近全息摄影机,低声说:“这不合适吧,你可是在以下犯上!” “我是安全主管,”默托格提醒他,“这是我分内的事。给我五分钟,我向上查清楚。” 斯科奇走上前,抓住塞克尔,把他拽到一边。 “你竟敢侮辱我,让我像个乞丐一样在大雨里等??”他想着屏幕吼道,“我是客人!达斯·奈丽斯亲自邀请的我!” 默托格爆发出一阵大笑:“你最好再核实核实。” 全息屏幕突然关闭了,斯科奇转过身,看见塞克尔蜷缩在墙边。 “我很抱歉,大人,”他说,“默托格变得多疑了,自从——” 斯科奇打断了他:“他叫我再核实核实是什么意思?我是被达斯·奈丽斯请来的,不是吗?” “是的,当然是,从某些方面看。” 斯科奇把手伸向塞克尔,释放出原力。这个仆人立刻开始喘着粗气,抓挠着喉咙,身体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提到了半空中。 “你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斯科奇说,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告诉我一切,要么就死,明白吗?” 塞克尔想要说话,却只能连咳带喘地吐出几个字,便疯狂地点头。斯科奇满意地松开手,塞克尔落下整整一米,摔作一团痛苦地喘息着用膝盖支撑起来。 “达斯·奈丽斯没有亲自授意雇用你来,”他解释道,哽噎之后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在第二次暗杀发生之后,皇帝认为她自己的人中有内鬼,就建议找一个外人插手这件事。” 突然这一切都说得通了。皇帝的意志是绝对的,他的一句“建议”实际上就是命令。达斯·奈丽斯请他来纯属不得已。斯科奇以为他是贵宾,谁知自己什么都不是反而是个闯入者。他的到来对她忠诚的手下来说才是侮辱,也是侧面传达皇帝对奈丽斯亲自解决杀手的能力的不信任。这就是他的欢迎仪式为什么这么寒酸,奈丽斯的安全主管为什么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 斯科奇意识到他正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他为了调查暗杀事件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招致抵制和怀疑。任何过失——即便不是他的——都会怪罪到他头上。走错一步都可能断送他的仕途,甚至是小命。 他寻思着这个刚刚获得的信息,这时听见一辆飞车在风雨中驶来的声音。这声音没有任何恶意,却让他警觉起来,心跳加速,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一阵上涌的肾上腺素让他的脸颊上的触须扭曲、肌肉紧绷。 他取出光剑、注视着天空。在他的脚边,塞克尔哭了起来,两手遮住脸,以为这光剑是用来砍他的。斯科奇没有理会他。 在黑暗的风暴中,他能明显地看出飞车是冲着他们来的。他涌动起原力,探测着那台飞车和里面的乘员。他感到一股穿透他身体的愤怒,他的怀疑被证实了:不管飞车上坐着谁,他都是来杀他的。 斯科奇感到冲他而来的敌意没有用到两秒钟。这段时间足够飞车跨过这段距离逼近他。 斯科奇迅速地跳到一边,此时爆能枪的火力网刚好从飞车里倾泻而出。他触底翻滚,紧接着站起来,这时间正好能让他开始第二轮的回避。借助原力产生的高速,他蹿过庭院,爆能束在他的脚边炸出一连串的火花。他躲到了皇帝的雕像后面,思量着形势。 这台飞车一定安装了自动瞄准的爆能炮,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人在他全力奔跑寻找掩护时瞄得那么精准,即便是西斯尊主也躲不了一世。他必须破坏那辆车。 那部飞车远离了他,准备转一圈回头继续低空扫射。但在它还未转过头前,斯科奇便步出雕像,将光剑扔过庭院,猩红色的剑刃划过夜空,画出一道宽弧。它切中飞车的尾部,顿时火星四溅,并保持它的飞行轨迹回到了斯科奇伸出的手中。 飞车完成转向,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尖锐起来,在乌云下几乎看不见的浓烟从尾部的引擎滚滚而出,飞车摇晃起来,迅速地下落,然而这时它又一次地开火了。 斯科奇再次躲到皇帝的雕像后,背紧紧地贴在它的表面,炮火像雨点一样打在他的脚边。一秒钟后飞车从头顶呼啸而过,它的攻击角度是那么的低,以至于削掉了皇帝的脑袋。 沉重的石脑袋向他砸了过来,迫使斯科奇离开掩体以免被砸成肉酱。同时他看见飞车坠毁在地。紧急反重力场吸收了这次冲击,让飞车免于支离破碎,但是依然有一小片破损的引擎飞了起来。 斯科奇两手将光剑举过头顶,冲向坠毁的飞车。两名乘客从残骸中爬了出来,不知所措。却并没受伤。斯科奇认出他们就是在空港停机坪遇到的红衣雇佣兵时并没有十分诧异。 男子从飞车的那一头爬出来,奋力想把他的爆能步枪从残骸里拉出来。这一侧的女子已经拔出了手枪。她开火时斯科奇和他不到五米。 他没有费神去格挡爆能束,而是一跃而起,向前的动能让他高高地前空翻,直接越过了女子和撞毁的飞车。这突然的举动惊得她放松了戒备,尽管仓促地开了几枪,但没有一枪击中他。 空中转体180度,在飞车的远端落了地,正好落在男子的身边,男人正举起自己的武器迎战,在他能开火之前,斯科奇的光剑便斜着切向敌人的身体。 男子的尸体崩倒在地上,斯科奇转向另一个雇佣兵,女子正面向他,当他的搭档倒下时她又射出一串爆能束,迫使斯科奇躲在飞车的后面。 几发爆能束已经留下了痕迹,斯科奇的盔甲吸收了致命伤,他感到有一道离子束穿透了盔甲刺入他的肩胛骨,让那里像火烧一样的痛。 他把精神集中在疼痛上,将它转化为愤怒注入原力,准备发动凶猛的反击。同时他本能地捕捉到了对手的恐惧,这强化了他杀戮的欲望,进一步的增加了力量。 透过狂怒,他释放出一道强大的冲击波,正中女子的胸口。这股力量让她两脚离地,向后飞出去。她的飞行之旅因为撞在一尊抽象图案雕像上而中断了,突然的冲击把她的手枪从手中震落,让她暂时失去了还手之力。 斯科奇一只手搭在飞车的顶盖上越了过去,冲向依然面朝下的敌人——在她能站稳之前。但是雇佣兵的反应很快:她踉跄着站稳,取出一支短电击棒,它震动的末端足够将对手打到失去知觉,甚至能炸得皮开肉绽。 斯科奇很快地停了下来。雇佣兵摆出战斗姿势,两个战士面对面地转圈。 如果他愿意,斯科奇可以在任何时候消灭他的对手,她没了手枪,不管手里有没有电击棒,这个雇佣兵面对手持光剑的西斯尊主时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他不想仅仅杀死他。 “告诉我你的主顾是谁,我能放你一条生路。”他说。 “我看上去那么笨吗?”她反驳道,恐吓性的向前冲了一步,斯科奇轻易地躲开。 “你的确技艺高超。”他告诉她,“我能利用像你这样的人。告诉我你的主顾是谁,我会让你在我的手下做事。要不就现在把你捏死。” 她迟疑着,斯科奇以为他会扔掉武器。这时夜空似乎被一连串的爆能卡宾枪的火力打碎了,这些爆能束正中雇佣兵的后背,这冲击让她倒向斯科奇。他看见她跪倒时脸上满是困惑,嘴唇颤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最后脸朝下,死了。 斯科奇看去,六个保安正站在庭院通往堡垒大门的石板路上,其中一个穿着指挥官制服。他矮小、宽肩、胸口肌肉发达,一头修得很整齐的金发和脸颊上金色的胡渣和他深棕色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斯科奇认出这便是全息投影仪上的人:默托格,达斯·奈丽斯的首席安全官。 在斯科奇说话之前,塞克尔喊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他依然在墙边缩成一团,就在斯科奇把他扔去并简单审问的地方,接着他便遭到了伏击。 “起来。”默托格对塞克尔说,这个西斯仆人立刻遵旨。 “收拾干净。”默托格对保安们示意着,他们马上执行了命令。 安全主管满意地把武器挂在肩后,冲着斯科奇的方向点点头,说:“达斯·奈丽斯要马上见你。” 第二章 默托格领着斯科奇尊主走过堡垒的大堂,斯科奇努力地忽视肩膀上相外发散的疼痛,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周边,希望能在当面对峙之前更好地了解奈丽斯尊主。 内部的装潢是典型的西斯贵族式,宽敞的走廊、厚重的石墙、拱形的屋顶,以及数不清的铁门,每个都紧锁后面的房间。大堂被奔放的颜色装饰着:红色、黑色和紫色。地上铺的是昂贵的手编地毯,墙边排满了珍贵的图画、雕像和全息图像,几乎像是一个小博物馆。 默托格的步子很快,斯科奇几乎没有时间去观赏它们。但是塞克尔——他跟在几步之后——时不时对他们经过的大作稍作介绍。 “这是臭名昭著的军阀尤格洛斯的半身像。十几年前达斯·奈丽斯带着帝国军队进入他的地盘以防可能发生的暴乱时他宣誓效忠。 “这张全息图片是德利兹的女王丽萨送给达斯·奈丽斯的礼物,用来感谢帝国占领那个世界时对他们皇室的特别待遇。她的丈夫被处死了,但是女王和她的孩子们活了下来。“ “这幅肖像是用来纪念达斯·奈丽斯的胜利,那是在……“ 斯科奇意识到他不可能从塞克尔的描述中获得任何深入的认识,便不再去听。但他依然理解并赞赏这里陈列的财宝。奈丽斯是黑暗委员会的成员——帝国最重要,最具影响力的十二个人之一。这些珍宝都是她个人价值的象征,让所有的来访者想起她的地位和力量。 大量的哨兵守护在厅堂的前前后后,他们在默托格经过时对他点头致意。如此数量众多的警卫在堡垒内站岗是极不寻常的,但是考虑到近来的暗杀,这也不奇怪。斯科奇怀疑默托格是否还要增加岗哨的数量,如果把刚刚发生的情况考虑在内……尽管斯科奇并不认为这就是一次暗杀尝试。 黑暗面源于激动的心情和原始的情感,但是冷静理性的分析很重要。即便正走着去见他的新主子,斯科奇也在努力思索着在他看来不能自圆其说的迷。 那两个躺倒在庭院里,疑似为刺客的人,在坚不可摧的院墙和大门外便暴露了自己。就算斯科奇不出手阻止,他们也绝无机会进去袭击奈丽斯。这或许意味着她并非他们真正的目标:他才是。 但是又是谁策划了这次袭击呢?而且为什么?默托格看上去有嫌疑,尽管他只是个人类,却已经在奈丽斯的安全事务中处于和斯科奇新近到达的地位同样高的位置。斯科奇在学院里学到的第一课便是地方和你地位相当的人,他们可能是你最危险的敌人,不管是不是原力使用者。 况且默托格有充分的理由觉得可能受到威胁。他对自己主子遭到刺杀这件事毫无头绪。斯科奇的到来可以说是对他这个安全主管的挑战。因为自己的颓势,哪里还有比用一次伪装成未遂行刺的方式消除掉一个潜在威胁更方便的手法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刚到的时候默托格不让他进来、为什么士兵们在女雇佣兵即将投降的时候杀死她。 但是默托格并非斯科奇的唯一怀疑对象。塞克尔有着类似的个人动机。如果斯科奇完成了任务,他就会被达斯·奈丽斯授予在她名下的终生要职,至少比这个一脸奴才相的西斯人顾问要高。塞克尔想通过为奈丽斯做顾问的方式在西斯社会里混口饭吃。可以想象他能在职权之内做出任何事来抹去有碍他前途的人。 不久前斯科奇看见塞克尔在空港和雇佣兵们说话,那时看上去他似乎是因为一位高等级西斯尊主的到来而把他们从空港里轰走。现在斯科奇怀疑他是不是在对他们做最后的指示。塞克尔在庭院袭击中活了下来这一点也很值得怀疑。可能确实因为他足够的幸运,或是有一个真懦夫的偷生本领,不过也可能是雇佣兵们故意不向会伤及他的方向开火。 默托格又转过一个角落。盔甲和伤口的摩擦让斯科奇肩膀上的伤变得更疼了。但是他正跟着这个结实的人类走,不想显露出哪怕一丝的疲软。 他们走到大堂的尽头,那里又是一道紧锁的门。这扇门和其他的锁得一样严实,并由西斯学徒把守。他怀疑奈丽斯会让这个西斯直接向一个人类回答,所以他们可能并不受默托格的直接指挥。但是基于他们在安全主管接近时他们并没有任何动作的事实,斯科奇看出默托格在奈丽斯家里享有特权。 默托格上前,指关节扣了扣门,然后退后一步听候回应。 当他们等待应门时,斯科奇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性:默托格和斯科奇一同谋划了这起针对他的庭院袭击。在学院里,较次的学员会联合起来把优等生拉下马。即便是在学院的高墙外这种可能性也不难想象。 这时他不可能搞清哪一个想法——如果有任何一个——是正确的。但是斯科奇深知自己要小心了。 门打开,一个年轻的的提列克人探出身来。她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口和背部绣着环绕着红圈的紫色奈丽斯四角形。但即便没有这些着装表现,单从她的种族上看,她的地位也是显而易见的。 当西斯们从超空间大战中全面撤退时,他们带走了一批早期对共和国的胜利中俘获的囚徒。这些囚犯——大多是人类和提列克人——的后半生都以奴隶的身份度过。 由于皇帝的律令,任何奴隶都不能被赦免,而且家族世代为奴。因为这条律令,帝国里任何一个提列克人的身份也就毫无疑问了——他们现在或将来都是奴隶,因为他们的祖先软弱到没能从西斯侵略者的手中拯救自己。 这个奴隶单膝跪地,两眼看着下方,等默托格、斯科奇和塞克尔从身边走进屋,她站起身关上门,退回一个屋角。 这间光照良好的屋子像一间书房或是私人图书馆,墙上排满了架子,古老的木质结构被财宝的重量压弯了。 斯科奇忍不住打量起这些收藏品。他在学院里时只见过一件真迹——一本古老的手抄本,年代能够追溯到黑暗绝地第一次到德罗蒙德卡斯的一万年之前。这本书是无价之宝,也是学院最珍贵的宝贝之一。 而这里的架子上有数十册——如果没有上百的话——的大部头。大多数的书又大又厚,线装的书册由皮革或精加工的兽皮做的封面保护着……尽管斯科奇猜它们都并非由没有思想的野兽的皮制作的。它们看上去都有年头了,虽然保养的很好,似乎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被频繁使用而造成的。显然奈丽斯自己已经翻阅过无数次。 架子右侧的墙上有着标签,它们看上去似乎更加古老和脆弱。松散而泛黄的羊皮纸书页被同样脆弱的夹子固定着,卷起的卷轴放置在干净的保护筒里。一个玻璃罩盖着数本似乎只要有一阵微风吹过就会碎成灰的书。 但并非所有的东西都是上了年纪的古物,后面的墙上有一大堆全像碟片和数据卡,房间中央有一台电脑办公终端,一个驼背的人坐在后面盯着显示器,斯科奇猜那便是达斯·奈丽斯了。宽松的长袍——红色中带着紫色和黑色——的兜帽戴在头上,巨大松散的袖子连忙碌在终端上的手指都遮住了。 默托格和塞克尔都没有通报自己的到来,于是斯科奇会意地静立着,不打扰奈丽斯的精神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她包裹着的身体遮住了终端上显示的一切,想偷窥她在研究些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认为自己可以冒险猜猜:达斯·奈丽斯对古老西斯秘术的了解可是出了名的。 他还在学院上学的时候,斯科奇发现有很多提升原力的方法,他的天赋让他在战士之路上走了下去:学习将他的情感转化成力量以及毁灭性的原始野性释放。但是其他的学生都由裁决者训练,用完全不同的课程教学。 千年以前,那些黑暗面的信徒用复杂的仪式雕琢原力,这些仪式能够控制敌人的思想甚至隔绝现实本身。这些神秘的知识早已失传,但是那些尝试着发掘出哪怕一点点的古老秘密的人都能从其中获得更加微妙——尽管同样强大——的力量。有传言说德罗蒙德卡斯上永不停息的风暴便是皇帝进行过其中一个仪式的结果。斯科奇不知道这是否属实,但是他清楚奈丽斯正是以这些他永远无法完全理解的知识才能在黑暗委员会中获得一席之地。 几分钟后奈丽斯将自己从书桌前推开,站起身来,将脸转向他们,同时将兜帽拉下。 看见她的容貌,尽管他尽其所能遮掩自己的反应,斯科奇还是不由一阵畏缩。和他一样,她是纯血统的西斯人,但是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颊和下巴上挂着枯槁的胡须。她的肤色浅的像张纸,比起红色更像粉红,还夹杂着深棕色的老年斑。 他不知道达斯·奈丽斯已经多少岁了,虽然奈丽斯已经在黑暗委员会中任职长达20余年,只有两名成员有更长的任期。另外他更是不可想象有谁能把庭院里那座凶狠而美丽的女士的雕像和眼前这位联系在一起。这位根本就是个老太婆。 一位学员导师的话不由自主地跃进脑海:原力能够服从于你的意志,但代价也如影随形。最强大的黑暗面仪式需要付出大部分人所不愿意支付的代价。 也许奈丽斯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她一生致力于研究古老的西斯秘术,这让她在帝国中飞黄腾达,或许也带走了她的青春和活力。 “意料之外?”奈丽斯似乎读出了他的思想,开裂的薄唇挤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和她老态龙钟的样子不成正比,她的声音强而有力,她站得笔直,高大的身形完全显现。眼里闪出的光进一步表明了她的值得敬畏之处。斯科奇不禁猜想她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的。 保持年轻和美丽的方法很多,如果她愿意,这对奈丽斯来说轻而易举。然而她却选择让自己提前衰老。她既没有注重外在的吸引力,也没有炫耀黑暗面的充满诱惑的影响,将它作为她所学所获的标志。 “原谅我,大人。”他微微欠身道,这是对西斯尊主表示尊敬的中性方式,“我来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有点措手不及。” “我知道庭院里发生的事。”奈丽斯说,满是皱纹的脑袋向显示器那儿摆了摆,一张斯科奇在战斗之后几秒钟时的静态图片正挂在屏幕上,是堡垒的一个安全摄像头拍下的,“你对付那几个刺客相当的利索。” 斯科奇在回答之前快速过了过脑子,他想对奈丽斯说自己的怀疑。但是默托格和塞克尔都在屋子里,即便他们不在,没有证据就指控她的两名高级下属也是危险的。没有她在某种程度上的信任,他们是不可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的。 “我想这不会是最后一起类似事件。”他字斟句酌地说道。 “看起来你受伤了。”奈丽斯看见肩甲的焦痕说道,“需要医护吗?” “不急,这是小伤,疼痛算不了什么。我想在这儿把我们的事务谈妥。” 奈丽斯点头同意:“我想听听你对这次袭击的看法。”她继续道,“或许我们能从这里面看出谁是主使者。” “如果默托格的人在第二个刺客正准备投降的时候放她一条生路,这个问题本来很简单。”他答道。 他从眼角看见默托格吃了一惊,但依然一语不发。 “你认为默托格做错了?”奈丽斯追问道。 “他对立刻消除眼前威胁的职责某些程度上过于狂热了。”斯科奇委婉地回答。 塞克尔憋住才没有尖声大笑起来,奈丽斯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我们还是私下继续谈吧。”挥挥手让默托格和斯科奇退下。 二人快速鞠躬,转向屋门,那门已经被提列克奴隶打开,他们走出去之后她再次把门关上,走回角落。 “你有些事想告诉我。”他们一走,奈丽斯便说,“你的用词小心而微妙,但是希望现在你能对我开诚布公。” 斯科奇点点头。 “我猜猜,”她继续说道,“你怀疑策划谋害我的生命的人,就在我的部下里?” “任何人都有嫌疑,”斯科奇承认道,“但我猜您已经很彻底地调查了手下的每一个人。如果他们有罪,您可能就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你能理解我并非毫无准备,我很欣慰。” “我不认为庭院袭击的目标是您,”斯科奇说,“我想那些雇佣兵是被雇来杀我的。” “然后因为默托格敌视你,把你看做潜在的威胁,你就自然而然地怀疑他了。” “也许吧,不然就是塞克尔,或者两人都有份。” “你说这些有什么依据吗?” “大多数的证据都不很清楚。但是我的直觉认为可以行动。” “你希望我相信你的直觉多于相信两个最值得信任的仆人?” “我的直觉很少出错,”斯科奇说,“我的名声不是假的。” “那么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辞退他们?处死他们?” 一时间这场谈话变得像是一次考验,奈丽斯正以他的回答度量着他。如果真是这样,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挑战了。 “没有十足的证据就把默托格或塞克尔这么有价值的人除掉是愚蠢的。”斯科奇道,“但是我想审问他们二人。” “一个优秀的审讯者能让目标承认一切。”奈丽斯说,“甚至是飘渺之言。” “靠拷打让他们供出假证毫无意义。”斯科奇向她保证,“我想要真相,我会小心不留下任何永久性的生理或心理创伤。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或是二人都是无辜的话,我确信你会像审讯前那样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岗位工作。” 奈丽斯的脸上闪现出一丝赞许,斯科奇相信自己给出了令人满意的回答。然而测试并未结束。 “如果我允许你审问他们,你想先找谁?” “你的安全主管,默托格。” “为什么是默托格呢?” “如果是他,他更容易开口。” 奈丽斯惊讶地挑起眉毛:“你觉得塞克尔能比默托格耐得更久?” 斯科奇知道这听起来不太可能:一个接受了训练的士兵一定会比一个懦夫强不少。“默托格强在体质,”他说,“但是忍受只能对付最简单、最低效的审问方式。想让他开口有很多更加微妙和有效的方式。默托格和大多数的士兵一样,一定接受过拷打抵抗训练。我了解这些方法,也知道怎么让它们无效。但是塞克尔很难以估量,表面上他似乎很软弱无助,可他以心机、创造力和应变能力到达了现在的位置。弄清楚他的思路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我要在下套提问他之前弄清他都会什么鬼把戏。他的审问会比默托格的复杂不少。” “很好。”奈丽斯赞赏道,“但是审问是没有必要的。” 斯科奇摇头表示不解。 “你对雇佣兵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我已经知道是谁雇佣他们来杀你的了。” “谁?” “我。” “您?”斯科奇惊叫道。她的所言让他措手不及。 “第二次暗杀尝试之后,默托格和塞克尔找到了头绪,我雇了这些雇佣兵去追查。但是在他们行动之前,皇帝决定干涉这件事,迫使我让你介入进来。你的到来让那些在外面奔走的人员失去了价值,所以我指示塞克尔让雇佣兵们除掉你。就把它当成一次测试吧。” “当然。”斯科奇支支吾吾地说,静静地责骂自己是多么的短见。 他原本以为奈丽斯请他来是因为听说了自己之前的成功事迹。如果事实如此,她就不需要再次确认他的真实潜力了。 但是事实正好相反,正如她所说的,他能来仅仅是因为皇帝对她私人事务的干涉。只有这么解释她对他的检验才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他们成功地干掉了你,你也就对我没用了。”奈丽斯解释道,“如果你杀死了他们,你也就反过来证明他们的存在也是一种浪费。无论如何,我都有了接手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 斯科奇对奈丽斯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觉得愤慨:事实上他正因此而赞赏他。他唯一的遗憾是自己没有看穿这个局。 “我离开德罗蒙德卡斯有段时间了。”他咕哝道,“我忘了这些西斯的做事风格。” “正是这段时间才让你得到了这个位置。”她提醒道,“因为平定动乱、消灭叛军领袖并非只是因为你才成功的。皇帝选中你是因为你远离了德罗蒙德卡斯和黑暗委员会的勾心斗角,你不会效忠于一个可能对我不利的神秘主子。于是,你便成了一个我不可回绝的人选。” 她的话听起来颇有微词,就好像斯科奇在政治经验上的缺失是一个人格上的欠缺。兴许确实是。 奈丽斯在过去的20年里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要做到这点需要和原始力量同样强大的心机和才智。在他面前,斯科奇简直是一个三岁小孩。 这句提醒让他打了个机灵:现在他已经通过了达斯·奈丽斯把他拉入伙的那种出人意料的方式,他就要跟随着这位大师级人物的脚步学习……同时保证她的安全。 “您说你们找到了头绪,”他说,很快转到了来这里原因上,“您让那些雇佣兵追查的东西。” 奈丽斯停了停,似乎是在研究他。“你是否了解后一次未遂暗杀的细节?”她终于说。 “一个服务机器人被掉了包,”斯科奇说,想着文件里提到的细节,“机器人装有干扰射线,程序设定让它能够准确击中您时立刻开火。但是不慎击中了一名仆人。” “那是我最好的厨师,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人选,”奈丽斯惋惜地说,“这个这个机器人在尝试之后记忆核心就自我格式化了,但是塞克尔黑进核心,抢救出了一些数据。” “能确认是谁编程的吗?” “不能,但是他能确认编程是在何处完成的——哈莱恩上的一个私人工厂。” 斯科奇想起了这个名字,哈莱恩是个刚刚征服的星球。它被划入帝国的版图是最近十年发生的事。将私人产业并入帝国经济相当困难,这一过程至今仍在进行。不难想象,某个机器人制造工厂的拥有者会在帝国完全控制他的产业前实施报复。 “你想让我去调查那个设施?”斯科奇猜道。 “我想让塞克尔检查那个工厂,”她解释道,“他进去之后能够侵入电脑网络,查出是谁订购了那个机器人。我雇了那些被你消灭的佣兵帮他通过安保,现在这项任务落在你的肩上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几天之后不会。我会把一份文件发送到你的住处,好让你了解详情。另外还有一个医疗机器人会治好你肩膀上的伤。” 斯科奇点点头,奈丽斯转身重新坐在电脑前,一言不发地请走了他。 他静静站了几秒,让他将刚才的事理理清楚。塞克尔和默托格不是大门外袭击的主使者。他依然是个介入者,依然是个在女主人面前的竞争对手。如果他们有机会干掉他一定会果断的。 他感到有人在拉他的手肘。那个年轻的提列克奴隶站在他的身边,朝向大堂的门已经打开了。她领着他安静地离开房间,接着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塞克尔正在走廊里等着他。“斯科奇尊主”他鞠躬道,“能护送您到您的房间我不胜荣幸。我保证路上不会有别的伏击了。” 他的腔调几乎是嘲讽的,斯科奇的第一反应是用手背狠狠抽这个无耻之徒的嘴巴,可他很快意识到这会是个大错。但是奈丽斯显然比谁都器重他——起码到现在。他必须向她证明自己有任意处置这个只会奉承人的顾问的自由。 “带路。”他傲慢地命令道,尽管他的内心是迟疑的。他的德罗蒙德卡斯之行并不如愿。事情没有在学院或者边境星域时那么简单。在这儿,一个非原力敏感体的西斯人竟比他还位高权重,这说明斯科奇不仅可有可无,而且脆弱不堪。想要获得奈丽斯的器重,恐怕他要更加小心,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第三章 科洛桑的银河市场和往日一样的熙熙攘攘,但是没人注意到瑞文正努力穿过人群。他成为银河系的大救星已经差不多两年了。尽管议会给予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誉——光荣十字章,颁奖仪式还在全息网上直播,这让他的名字家喻户晓,而他不出众的外貌却让他从大众的记忆中消失了。在这次露面之后他便隐居起来,避开公众视野,婉拒一切媒体采访。他还刮掉胡子,很少穿绝地长袍出门,这让他在公共场合更不容易被认出。 他喜欢隐名埋姓的生活,这是他留在科洛桑的原因之一。在一万亿人中藏身非常容易,这点在银河市场更加显而易见,这里是科洛桑资本世界最繁华的地段。各个种族形形色色的商人和消费者来往買卖。红皮肤的托格鲁塔人和蓝皮肤的提列克人站在一起、体态渺小的萨鲁斯坦人和肥硕的赫特人讨价还价、类鱼种族蒙卡拉马里和类猫的卡萨人穿行在同一条街上。在这样一个多彩而有趣的群体中,没人会留意一个独行的男人和他的宇航技工机器人。 但低调的代价是走在人群里,跟在他身后的T3-M4免不了被又踢又踹,这个机器人生气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不能HK-47来了,”瑞文对T3说,“他大概会试着用火焰喷射器来让这些‘肉包包’让路的。” 宇航技工机器人回了他一个长长的呼哨,瑞文大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们别这么做,回去告诉他我们就是这么做的。而且我们快到了。” 几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商人巢穴,一个坐落在银河市场远端角落的小酒吧,有着饮料、舞者和博彩。商人巢穴的受众是科洛桑社会中的下等人:黑市走私者、恶棍、赏金猎人、毒品和香料贩子。于是这里的客人尽是来自那些宇宙中最不受待见的种族。在罗迪亚人、切文人和库巴兹人中还有一部分人类,其中包括瑞文找的人:坎德鲁斯·奥多。 这个曼达洛人独自坐在酒吧的酒吧远处的一张小桌子旁,他习惯性地背靠墙坐着,身着常穿的棕色裤子、皮革背心和无袖黑衬衫,将他肌肉发达的胳膊显露无疑,更突显了左肩上的家族徽记。他的头发剪得平直,突出了他的宽下颚和遍布皱纹、干净利落的面部。他看上去依然和一个雇佣兵别无二致,尽管瑞文知道早在两年前一同打倒达斯·马拉克之后他就没有再接过活。 一个穿着暴露的提列克舞者正为坎德鲁斯做着私人表演,他抿着一杯淡蓝色的饮料。然而他还是立刻注意到了瑞文。他举起一只肉乎乎的手挥了挥,随意地撵走了他的娱乐项目。 舞者怒视了瑞文一眼咚咚咚地离开了,两根脑后的触须愤愤地打着噤。 T3吃惊地哔哔了一声。 “我猜他给起小费一定很阔绰。”瑞文耸耸肩道。 没有人对他们穿过酒吧的地板,走到曼达洛人身边坐下的动作给予多少关注。 “你看上去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遭,”坎德鲁斯用特殊的方式问候着,“把巴丝蒂拉娶回家就那么糟吗?” “我最近睡得不好。”瑞文承认道,“噩梦。”他见坎德鲁斯便皱眉补充道,“你还说我呢,看上去你有三天没有刮过胡子了。” 曼达洛人笑笑,用手掌摸着脸颊和下巴上的短须:“这里的女人们喜欢有点野性的男人。你想喝点什么吗?” 瑞文摇摇头:“我不喝这里的东西。你刚才喝的那堆化合物看上去能让我的牙齿瘦上一圈。” 坎德鲁斯耸耸肩,举起杯子举到嘴边痛饮一口,然后闭上眼睛打起颤。 “这味道真熟悉。”他向他说,“那么,你来这儿有何贵干?我猜这不仅仅是社交访问吧。” “关于那场战争我有几个问题。” 瑞文不需要说清楚是什么战争,因为对坎德鲁斯来说只有一场战争关系重大。当时他和瑞文处于不同的阵营,在联合起来对抗马拉克之前并成为朋友之前彼此只是听说过对方。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输了,你们赢了。”坎德鲁斯耸着肩说,“我们以为能拿下共和国,但结果输得缺胳膊少腿。” 他随意地说,但是瑞文很了解他,他能感受到他言辞中的痛苦和后悔。曼达洛人曾是一股光荣而高贵的文化,四处征战赢取荣耀。现在这个民族散布在整个银核系中,沦为雇佣兵和贪得无厌的打手——只给出价最高的雇主干活。瑞文不想挑起这样令人痛苦的话题,但是他需要信息,他觉得这是获得它们的唯一方法。 “对于曼达洛人战争我一直有一事不明。”他强调道,“是什么挑起的?为什么在这几个世纪之后你们突然决定全面进攻共和国呢?” “这是曼达洛的主意。” 瑞文知道他并不是特指曼达洛人的创造者。几个世纪以来,每个即位的曼达洛人领袖都会象征性的接受曼达洛的名号,这样能够同时延续这股文化并加强他的权威。为了和其他统治者有所区分,每个首领都要起一个尊称来确立自己的统治,比如征服者曼达洛、坚韧者曼达洛。最近的一个领袖称自己为终极曼达洛。 “曼达洛觉得共和国软弱,”坎德鲁斯继续道,“不堪一击。他召集部族的战士,我们跟着他加入了这场战争,原以为它会是我们最伟大的征服。” 无需询问坎德鲁斯或是其他追随的战士有无怀疑。只要曼达洛一声令下,部落们便会闻风而动。尽管在权力更迭时会小有争斗和分歧,但是一旦主意已定,便不会有任何异议。 “你出现之前一切进行得还挺顺利。”坎德鲁斯阴森地一笑,“你和你的随从们逆转了局势。最后你杀死了曼达洛,一切就都变了。” 瑞文并不确切的记得和曼达洛人的战斗。它们在绝地委员会将他变成马拉克的敌人时一并锁在了脑海中的某个地方。但他从坎德鲁斯的叙述中填补了不少关于他自己已经遗忘的细节。 一场场战役过后,瑞文带领着绝地和共和国军队走向胜利。当意识到不可避免的失败时,终极曼达洛提出要和瑞文决斗,瑞文接受了。 尽管这个曼达洛人英勇迎战,最终仍然不敌绝地武士团最强大的战士。但是仅仅是打倒敌人并不能满足瑞文。在曼达洛人的文化中,一个领袖的死亡仅仅意味着另一个战士接下曼达洛的头盔,接下对部族的控制权。为了防患于未然,瑞文从手下败将的尸体上取下了头盔,将它藏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世界。 对一个有着并严格遵守着传统和荣誉准则的战士民族来说,曼达洛面具的丢失简直是五雷轰顶。没有这件象征权威的物品,曼达洛人无法选出新的曼达洛。失去最高领袖,部族之间为了权力开始内讧,他们的军队变得支离破碎,脆弱不堪,加上接下来几个星期中瑞文的军队几次决定性的胜利迫使曼达洛人无条件投降。 失败的奇耻大辱和曼达洛面具的遗失将这个曾经风光的文明毁于一旦。坎德鲁斯曾在一同对抗马拉克时提到过。令人惊讶的是,他从未因为曼达洛人的境遇责怪过瑞文。他只责怪曼达洛不够强大来赢得战争,他责怪自己部族的兄弟姐妹太软弱,不能担负起民族的重担,重建他们的社会。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对它只字不谈。 瑞文不喜欢揭人的旧疤,但是他觉得别无选择。 “还有别的能告诉我吗?曼达洛对共和国宣战前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诱发了这场战争吗?” 坎德鲁斯把头靠在一边,眯起一只眼睛:“这些和你说的噩梦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有。” 曼达洛人点点头:“你恢复的记忆的更多了,对吧?” “只有琐碎的片段。我始终能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整个星球整日整夜都被雷雨云笼罩着。” “听着不熟。”坎德鲁斯思索片刻道,“你觉得它意味着什么?” “我希望我知道。但是我对它有种不好的感觉。” “而你还觉得这和我们队共和国的战争有关?” “想想,”瑞文解释道,“终极曼达洛做出他的前辈们想都不敢想的决定:全面进攻共和国。马拉克和我打败了你们。但是在那之后,我们莫名其妙地带着军队消失在未知空间里,回来时,我们也决定发起对共和国的战争。” “这看起来是一系列奇怪的巧合。”坎德鲁斯承认道,“你觉得你在未知空间碰上了那颗风暴覆盖的星球?” “我不确定。但是我们在那里遭遇过什么。有什么东西让我们转而对抗共和国。也许这和当初曼达洛决定进攻共和国有关系。” “你认为不管它是什么,它依然存在?而且依然危险?” “我认为那些幻觉是一种警告。好像过去的我想要告诉我什么千万不能忽视的东西。”瑞文叹了口气,“听起来有些疯狂,不是吗?” 坎德鲁斯放声大笑:“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这听起来像是回到了过去。”他看看瑞文,“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进一步的了解终极曼达洛。但是没人愿意和我这个外人说上一句话。我需要一个能和那些部族交流,并获得答案的人。” 瑞文静候坎德鲁斯回答。他注意到曼达洛人握手中的杯子是多么的紧,手指都变白了。 “我过去的五年一直在试着回避其他的曼达洛人。”他终于喃喃道。 “如果这事不重要我是不会求你的。” 坎德鲁斯深吸一口气,喝下杯中剩余的饮料,闭上眼睛,身体像之前那样颤抖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个烂到家的酒吧里混了两年,拒绝了所有的工作?”他问,但并没有等着回答,“因为我感觉你会又搅合进什么有意思的事里头,我也想插一手图个乐子。我看这就是了。” “我就知道靠得住你,坎德鲁斯。” “让我见几个人,”曼达洛人说,“看看我能挖掘出点什么。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到。” “我倒有点希望查不到什么。”瑞文说,“但我们都不会那么走运。” 第四章 坐落在远离超空间航道的星系中的哈莱恩在西斯帝国控制的数十个行星中显得渺小而次要。它唯一突出的特征是环绕在轨道上的7个小卫星——就他们的体积而言勉强能被称为卫星。这个晚上它们中的四个是满月,它们的光辉加在一起足够照亮黑暗,让斯科奇不用夜视镜也能看清尤克西尔机器人制造厂外部的点滴之处。 “你的规划图里可没说有护墙。”他低声道。 他和塞克尔位于离工厂约莫二十米的一角,趴在一小丛树里。 “也许是新加上去的。”塞克尔回答道,接着冷静地说,“但是应该不成问题。你一进去应该就能打开门放我进去。” 斯科奇注意到执行任务时塞克尔的巨大变化。在德罗蒙德卡斯机场迎候他的那个可怜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机智而自信的家伙。很显然,他在初次会面时表现出的形象只是个幌子,用来在外地人面前掩盖真实的自己。尽管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后如何并不好说,但是斯科奇开始理解他是如何攀升到奈丽斯手下的如此高的位置了。他所锻炼出的心理能力弥补了在原力上的缺陷。不难看出塞克尔在成为奈丽斯的首席顾问前作为帝国情报部门的人员享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美差。 “如果他们在屋顶上安装了自动火炮,我们还没靠近防爆门就上西天了。”斯科奇低吼道。 “这是制造厂,又不是碉堡。”塞克尔向他保证,“大多数的安保都是电子化的。你知道这些我都能破解。你所要对付的东西里最危险的是几个巡逻保安机器人。” “巡逻机兵还是突击机器人?” “巡逻机兵。UDM不生产突击机器人,对这样的小公司来说造价太高了。”塞克尔停了停,接着说,“你干起活来都这么神经质吗?” “傻瓜才会不经了解鲁莽行事。”斯科奇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无理,塞克尔的问题触到了他的痛处。这个任务的某些东西让斯科奇很不爽,其中之一就是要和一个搭档共同行事——通常他都是独来独往。更多的便是因为这个趴在身边的西斯人。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却令他感觉不舒服,让他比平时更多疑、小心。 “你确定大门密码管用吗?不会触发什么警铃吧?”他问道,绞尽脑汁想着可能会有什么漏洞, “我能对付几个巡逻机兵,但是如果一下子冲过来几十个我们就麻烦了。” “密码管用的,”塞克尔保证道,“这是个简单的活儿。” 他是对的。这是个简单的活儿,斯科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任务里不存在这个问题。 “想当然是丢小命之母。”斯科奇站起来时对他说,以此解释自己的行为,尽管他正努力把脑子里萌生的自我怀疑赶出去。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和护甲,接着将夜视仪戴好,月光在里面亮了有十倍,整个世界呈现在诡异的绿色中。他拿起光剑,但没有开启。 根据对建筑规划图的研究,前面应该没有任何摄像头,但是也不应该有一堵护墙。 “我们在大门那儿碰头。”斯科奇说,没等对方答复,他便走出了藏身处,冲向三米高的护墙。他在十几步内加速,他跳到半空中,斗篷在身后飘动着。越过护墙时与墙顶只差毫厘,距离近到他能感觉到致命的电流流过靴底的刺痛。 当他跳跃到最高点时在空中停了一小会儿,之后重力重新占据主动,他直线下落,让两脚和一只手着地,腾出一只手帮助缓冲。 他迅速转头环顾四周,看看他的突然降临有没有引起什么反应。幸运的是没有人注意。 他压低身子,顺着护墙的边缘跑向他和塞克尔定位好的大门。他走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站岗的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呈圆锥形,高一米多一点,基座有半米宽。它悬浮于地面上方一米的位置,由三条细长的腿在其下支撑着,每条腿都有一个三趾爪。主体距上方三分之二的地方有一圈指示灯,不规则地闪烁着。在斯科奇的夜视仪中,所有的颜色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但它能看见机体上的一个双色标记——大概是灰色和橙色:尤克西尔机器人制造公司的颜色。 正如塞克尔说的,这显然是个巡逻机兵。突击机器人要大不少——体积起码有它的两倍——也常被设计为两足式。它们有厚重的护甲,外部也常有重型爆能炮——这个处在半空中的哨兵一个都有没有。 巡逻机兵的探测器集中在大门上,而不是这个从它身后接近的西斯武士。距离它十米左右时,斯科奇开启了光剑,借着手腕的甩动掷出去。旋转的剑刃轻易地切开了毫无强化的外壳,摧毁了控制回路,火星四溅,光剑飞回了斯科奇的手中。 悬浮的机兵落到地上,它的反重力装置显然坏了。两条腿刺进了圆锥形的身体,另一条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在下落中支离破碎。指示灯毫无规则地乱闪着,内部的探测器在毁灭性的损伤中损坏了。但是机器人依然笨拙地旋转着想要面向入侵者,它的头顶的嵌板打开,斯科奇刚看到它伸出一支内置爆能枪的枪口瞄准了,然而这时它爆炸了。 机器人开枪了,然而它的瞄准系统已经失灵,那一发被打到了天上。趁它还不能再次尝试开火,斯科奇一脚踩上去。他的靴子狠狠地一踢,将这个可怜的机器人踢倒在地。两记光剑迅速的斩击彻底结果了机器人。那圈指示灯变暗了。 花了大力气之后的斯科奇喘着粗气。击倒一个机器人并没有击杀血肉之躯时的那种冲动,但他依然感到流过脉搏的肾上腺素冲走了他之前对任务的不适感。 哨兵解了体,尽管依然把光剑开着以防万一,但他能集中精力去关注大门边的控制板了。所幸这是个标准结构,他按按按钮就能用它切断护墙的电源,打开大门。赛科尔在大门外等他了。 他走进来时扫了一眼已经毁坏的巡逻机兵,又瞧了瞧斯科奇,那目光看起来是在说:“我就说嘛。”斯科奇无视了他,径直走向防爆门。塞克尔跟在他后面。 这堵小型防爆门由大幅强化的杜拉钢制成,斯科奇甚至怀疑自己的光剑能否穿透它。庆幸的是他没有尝试的必要。 塞克尔走向门边的安全操作板,输入一长串的数字,斯科奇警戒着四周,慎防可能出现的更多巡逻机兵。几秒钟的紧张之后,操作板传来一声轻巧的哔声,门滑开了。 “看到了?”塞克尔说,“没有警报、没有突击机器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活还没干完呢。”斯科奇重复道,推开他的肩膀走进工厂。 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长、昏暗的走廊里。如果规划图准确,走廊能从后方把他们带进工厂。从那里他们会穿过生产层,到达记录办公室,再那儿塞克尔将会黑进工厂网络,查出是谁付钱给UDM让他们制造了那个尝试去刺杀奈丽斯——并且失败——的伪装机器人。 “站近点。”斯科奇提醒塞克尔,他正取下夜视仪,把它放进腰带,“如果遇到麻烦了,躲到角落里,尽量别吃枪子。” “那是我的强项。”塞克尔向他保证。 斯科奇步入大堂,塞克尔跟在他的几步后面,他们向前走了大约30米,接着左转停在了一扇关着的门前。 和让他们进入工厂的那扇门不同,这道门看上去并没有强化过或是上锁。斯科奇能清楚地听见另一边传出沉重的机械撞击声,厚实而有节奏。 他按了按墙上的操纵板,他的肌肉本能地绷紧,摆出战斗的架势。门滑开,这里是主生产间,一阵阵强烈的热气扑打在脸上,让他一时喘不过起来。但是他意识到里面并没有迎候他们的伏击,便放松下来。 这个生产间大极了——至少有一百米的宽与两倍于其上的纵深。每面墙上都有巨大的门和走廊,几十个出口通往工厂的不同区域。金属小道和楼梯井和楼梯井组成的网络遍布了整个房间。房间的中央是热气的源头:四个盛满钢水的高炉,每个都有10米高,直径达20米。 几条传送带从高炉中延伸出来,穿过整个车间,每个上面都放着上千个零件碎部,等着被组装成有实际能力的机器人。巨大的引擎提供能量,让这些传送带摩擦转动,淹没了其它的声音。 几百个组装机器人排列在传送带的两侧,但斯科奇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威胁。组装机器人的行为被它们的程序严格地限制着,只能干最简单的活。和他先前报销掉的巡逻机兵不同,它们不会在意他们的在场而是继续忙于自己的工作。除了组装机器人,附近并没有其他人。这座工厂那有血有肉的主子在夜晚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开了。透过原力,他感觉到近旁没有其他生物。 “怎么样?”塞克尔问道,想侧身绕过斯科奇庞大的身体,更清楚地看看门后面有什么。 即便是塞克尔就在身后,传送带的引擎声也几乎没法让他听见他的说话声。斯科奇做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走进门去。 记录室位于工厂的西南角,就在车间附近。他们要穿过整个房间才能到那里,没走几秒,斯科奇的盔甲下就已经汗流浃背了。这热有种压制性,空气几乎堵住了他的喉咙。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无止无休。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尽管塞克尔没有穿盔甲,也落在他身后有一段距离了。显然上层阶级的奢华生活让他对车间严酷的环境完全没有防备。但他依然努力向前蹭着,连吁带喘。 结果记录室的门是锁着的。 “快点让我们进去。”斯科奇厚道,他想找到信息离开这里,在这时候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间办公室可能有气候调节系统。 塞克尔厌倦地点点头,弯下身子敲入了安全密码。 门没有开启。 “再试一次。”斯科奇施压道,心想他现在疲软的很,塞克尔可能输错了密码,“这次仔细点。” 塞克尔小心地再次输入了密码。引擎的咆哮声淹没了别的一切声音,但是斯科奇能看见控制板变红。“禁止入内”的字眼闪烁其上。 塞克尔的嘴巴蠕动着,默默地咒骂,又尝试了第三次,但是斯科奇已经知道毫无希望了。这扇门和外边的入口的密码不同。 斯科奇举起光剑,把塞克尔拽到一边,他听到这个男人喊叫着,但是完全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他双手握住剑柄,砍向操纵板,将其砍成两半,在后面的墙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沟。 门立刻弹开了——然而突然间斯科奇的耳膜差点被一股冗长尖锐的汽笛声震破。他抓住塞克尔的领口,把他扔进房间,默默责怪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个愚蠢的决定。 “黑进网络找到我们要的东西,我来拖住保安。” 塞克尔没有浪费时间回答,他开始在一台终端上疯狂地敲打。 斯科奇感到凉爽的空气涌出记录室,吹遍他全身。他纵容自己享受了几秒钟这种奢侈,接着面向必然会出现的汹涌敌人,决定这回不再犯任何错误了。 两个很像之前被他解体的那个很相似的巡逻机兵悬浮着进入视野,它们从一个楼梯井里出来,飞向东侧的墙上。斯科奇用借助原力的超速度开始冲刺。 巡逻机兵开火了,但是斯科奇没有改变路线,并借助盔甲吸收它们的爆能束。其中一道差点射掉了他的耳朵,还有两道打在了胸口上,斯科奇感到了冲击,但还不至于把他打翻。 机器人发起第二轮齐射时他一记前滚翻,他知道他们会瞄准他露在外面的脸和脑袋,爆能束在他的翻滚中统统打偏,这时他落了地,终于近到可以反击了。 巡逻机兵并不能胜任近距离战斗,连续的光剑劈斩迅速解决了敌人。机器人们落在地上,散出大量的火花,细腿在它们完全失去功能之前抽搐了几秒。 斯科奇转向了另外两个机器人,他将光剑扔出去,精准的定位,在机器人来得及使用内置爆能枪时就将其中一个斩成两段。 第二个回避着落到了传送带和一排组装机器人后。它划过地面,尽量接近空处,直到有足够的空间用内置爆能枪近距离平射,斯科奇确保它不会有机会。 他伸出原力的无形之手抓住巡逻机兵,将它掷倒在地,它的腿被抽了出来,四散飞去,外壳变得千疮百孔起来,几处焊接板被拉开,身体上所有的灯都变暗了。 警报依然响着,过不了多久在工厂其它区域站岗的巡逻机兵都会出现在此,如果机器人只是以两个甚至三个的数量成批出现,斯科奇至少还能再挡住好几波。但如果他们以更大的数量出现,那问题就大了。 他沉重地呼吸着,红皮肤上已经冒了厚厚一层汗,就像是在海里游了一遭。原力支持他到现在,保护他不受热浪的伤害,让他的移动速度大于敌人的反应速度。但只能到他筋疲力尽之前。现在他已经感觉累了,塞克尔得赶紧取得需要的信息,不然他们就要空手撤退了。 他看见三个巡逻机兵从工厂北面的出口进来,还有两个从东侧进入。斯科奇做了个鬼脸,握紧了光剑,准备一战。然而机器人没有靠近他而是保持着距离。 这奇怪举动过一会儿就有了答案——一个巨大的突击机器人隆隆地走进视野。和巡逻机兵一样,它也有灰橙相间的UDM标志。但是除此之外八字打不到一撇。 它三米多高,覆盖着厚厚的盔甲,用一对用铰链和金属制成的腿行走,每条都有斯科奇的腰那么粗。没有胳膊的肩膀非常宽厚,每一边都有两米,顶上没有脑袋,而是一对重型爆能炮。 机器人冲向他——尽管它块头很大。同时它的爆能炮开火了,斯科奇跳起来躲在传送带后,他不相信自己的盔甲能抗住这压倒性的火力。 保安机器人们并没有晾着,爆能束倾泻在传送带上,被组装机器人挡住了。 斯科奇蹲得低低的,跑向最近的楼梯井,它通向一条栈道,让他跑在车间上方。一堆扭曲焦糊的金属落在他的背上——这是不幸被爆能炮火击中的组装机器人的残肢断体。 他从眼角看到巡逻机兵加入了战斗,在引擎声和警报声中,他没法听见身后突击机器人的声音,但他感到机器人撼动动地面的脚步声。 跑到楼梯井,他三步并一步地爬上去,突击机器人继续开火,但它的设计并没有让他具有击落空中目标的能力。厚重的盔甲限制了垂直方向的转动,而且站在地上,它也无法以合适的角度对准天花板开火。爆能束轰在栈道的护栏和表面上,却没有哪怕仅仅靠近想打中的目标。 斯科奇升高的位置并没有影响到巡逻机兵,它们的反重力引擎使它们轻松地上升到了栈道的高度。 五个悬浮的巡逻机兵向他逼近,斯科奇冲向房间中间盛满钢水的高炉,他所在的栈道正好紧贴着最近的高炉。当他靠近时,那热浪几乎令人难以忍受。他感到皮肤在起泡,但他忍住了痛苦继续前进。 机兵们快速靠近,两个从侧面切出,想堵住他。它们的路线越过了高炉,斯科奇看准机会。蓄起不断削减的力量,他借助原力将一个机器人打出预定路线,倒向一边撞在另一个上面,空中的撞击并不足以导致直接的伤害,却让它们旋转着失去了控制。来不及修正平衡,它们一头栽入了高炉,滚滚的钢水吞没了它们。 其余三个巡逻机兵改变了路径,绕过高炉,它们证实了斯科奇这条诡计只能用一次的担忧,便齐齐开火,但是目标却突然调转方向冲向栈道下面站在地上的突击机器人。一道爆能束正中他的肩胛部,所幸并没有穿透他的护甲。 突击机器人在斯科奇向它冲来时依然对他毫无效率地倾泻火力。他接近着它,到了它的正上方,接着抓住其安全护栏翻过去。他直直地落在突击机器人又方又宽阔的顶部,将光剑砍下去。 剑刃深深地切入了机器人的护甲内,却没有碰到任何内置回路。机器人愤怒地左右摇晃,将斯科奇甩了下来。他翻滚着地,站稳脚跟绕到机器人后面,他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在它的视野盲区内,这样它就不能将爆能炮转向他了。 他接着斩击了两次,第一剑只砍出了一道划痕,第二击——准确地落在相同的位置——穿透了盔甲。突击机器人摇晃起来,一时间倒向了一边。但在斯科奇能够继续攻击之前,它便踢出巨大的腿,正中他的胸口,将他撞在地上。 他感到身体的一侧传来钻心的疼痛,知道起码有一根肋骨断了。突击机器人缓慢而笨拙地转过来面向他。另外三个巡逻机兵也再次逼近他,距离足够开火了。 斯科奇用两手和膝盖支撑起自己。突击机器人很高,足够让他躲在它的两腿之间以它的身体作掩护。巡逻机兵的爆能束打在大个儿机器人的护甲上,毫无效果地弹开。突击机器人的编程让他本能将一切攻击它的单位视为敌人,于是它向巡逻机兵开火还击,爆能炮火撕碎了巡逻机兵,把它们都降解成了废钢。 同时,斯科奇把光剑从下插入了突击机器人体内。为了节约成本并增加机动性,这个机器人的下体并没有装备保护其他部位的重甲,剑刃能够插到很深的位置。斯科奇对着这个腹下的薄弱点连刺两下,接着翻滚出去站了起来。 机器人蹒跚着想转过来面向他,斯科奇制造的切口处漏出粘稠的黑色润滑油,很快在它的脚下铺成一层。机器人体内某处传来爆炸的闷响。他的腿摇摇晃晃起来,慢慢向前倾倒,接着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斯科奇没有时间享受胜利了,一群巡逻机兵涌入了车间,它们单独或是成双成对地从北面和南面的过道里出现。同时又有两个突击机器人走进了视野,西斯尊主心一沉。 逃避不可能获胜的战斗并不算是什么羞耻:只有笨蛋才会和实力悬殊的敌人干上。然而就算愿意因为抛弃塞克尔而面对奈丽斯的怒火,他也怀疑逃跑是否可能。机器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他的体力也快消耗到到极限了。 他决绝地一笑,举起了光剑,准备在死亡降临之前给予敌人尽可能多的伤害。然而突然一切都变暗了。 斯科奇摸索着他的夜视镜,光剑的光照不足以为战斗做光源。他把夜视仪从腰间拽出来夹在眼睛上,接着被看到的东西震惊了。没有一个机器人趁机向他移动,突击机器人定在原地,巡逻机兵全掉在了地上。 接着他发现这不仅仅是黑暗——而是死寂。震耳欲聋的引擎没了声音,传送带也安静下来,组装机器人也僵直在那里。 他敲了敲手腕的通讯器:“塞克尔,你还在吗?” “你还活着?”塞克尔问。他听起来有些诧异,但就在斯科奇察觉到不对劲之前又马上加了一句,“很好,我还以为你撑不住呢。”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从记录室里拷贝到了需要的文件,然后黑进电网,用紧急超载关掉了所有的设施。我猜这对你有帮助。” “没有那些突击机器人我本来还扛得住。”斯科奇道,毫不掩盖自己的埋怨。 “突击机器人?真的?一定是UDM正在研制的新试验机。” “你现在在哪儿?”斯科奇问。 “还在记录室附近。” “待在那儿,我去接你。” “我想我们没时间了。”塞克尔说。 “你说什么?” “你了解那些大高炉吗?他们用微粒发生器熔化金属,关闭电源会让能源核心失去稳定。” “离爆炸还有多久?” “总之我们没时间讨论这个。” 斯科奇会意,强迫自己筋疲力尽的两腿跑起来,他跑过沥青的车间路面,折断的肋骨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大腿和小腿疼的冒火。他在防爆走廊的半路装上了塞克尔——他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他一言不发地跑着,存着一口气好让自己最后冲刺以离开爆炸范围。他冲出防爆门,来到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塞克尔跟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从现在的情况看,跳过护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向刚开始为塞克尔打开的大门处跑去。他的步子慢了下来,护甲的重量正在消耗他最后的力气,他蓄起原力让自己加速,在门前几步远的地方塞克尔追上了他,紧接着突然的爆炸便从后袭来。 所幸大部分的爆炸都在工厂内部,让他们免于被冲击波压成肉酱。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扫离地面,被一堵气流、噪音和碎玻璃渣组成的墙推出大门。斯科奇撞在地上,本能地蜷成一团,保护后脑不被密密麻麻落在身边的碎片砸穿。他躺在那儿足有30秒,头晕目眩,两耳嗡嗡地响。 他迫使自己站起来,这么做让他咳嗽不止。他折断的肋骨让他感觉胸部像是被刺穿了一样,同时咳出带血的粘液。后脑和脖颈也在出血——尽管护甲保护了身体的大部分,碎玻璃还是划出了至少十几道伤口。 确认他的伤口都不至于致命,他把注意力转到了同伴身上。塞克尔在他身边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他没有穿护甲,后背血肉模糊。尽管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但是看上去都是皮肉伤。 斯科奇用脚试了试他,终于他咕哝地回应了。 “起来,”斯科奇喘道,“我现在没力气背你。” 塞克尔照做了,他们二人一瘸一拐地穿过森林,走向等待他们的飞船。身后,UDM工厂熊熊燃烧着。 第五章 在那之后瑞文很少再光顾科洛桑上的绝地圣殿。尽管理论上说他依然是武士团的一员,但是在他走过竖立在入口前两侧的两排护卫雕像时,他还是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一些绝地,尤其是学徒和年轻一些的绝地武士将他视为英雄,一个活生生的传奇。但是许多保守一些的大师持有完全不同的观点。一部分人对他忿冤不止,因为他在曼达洛战争中让数千的绝地送了命。其他人则为他和马拉克从未知空间以征服者的形象回来之后杀死的千万士兵和平民而无法原谅他。根据官方的说法,他已经得到了救赎回归了光明面,但是总有人认为黑暗面对他的侵蚀是无法消除的。 公平而言,瑞文并没有试着去说服他们。 他走到台阶的顶端,进入神殿的大门,他穿过长长的大理石地板,走向内院。 委员会曾给他找过一个合适的大师以正确的绝地之道重新训练他——他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这个建议。瑞文对原力已经了解得太多,不仅光明面也有黑暗面,不可能再像个小学徒那样受人教导。要不是巴丝蒂拉也选择了类似的道路,他本人的反对本来也许是无足轻重的。她曾是武士团年轻一辈中耀眼的一员。但是马拉克将她短暂地诱入黑暗面,委员会于是认为她也有重新训练的必要。当她也拒绝之后,委员会的部分成员看出了二人行为的相似:瑞文让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武士背离了武士团得体的教导。 他们的婚姻更是恶化了这种局面,绝地武士团反对情感上的联系,认为那会导致毁灭。根据他们的教条,爱情会招致嫉妒,这会使人堕入黑暗面。但是瑞文直接地看到了它救赎的力量。正是他的爱将巴丝蒂拉拉回了光明面,感情上的联系同时拯救了他们二人。 瑞文认为克制或是试图去完全控制感情是愚蠢的。嫉妒只会发生在准备不足的绝地身上,当他们被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弄得不知所措时。瑞文相信绝地能够学着使用例如爱情和欢乐的积极感情加强与原力的联系,正如仇恨和愤怒能给黑暗面的信徒以力量。 和往常一样,走出门厅,瑞文被那壮丽场景震惊了。绝地圣殿建在一座巨大的山峦的顶端,它的屋顶被建成一个巨大的露天庭院,从这里有足足一千米的视距,可以俯瞰下方科洛桑无穷无尽的建筑。庭院的每个角落都有一座尖塔,第五座塔,也是最高的一座则屹立在中央。 这片空地上都是穿着斗篷的人,有绝地学徒、武士和大师。其中一些因为公务快步穿过花园的小径,其他则在长椅上或喷泉旁歇息,从喧嚣和训练中获得片刻的清闲。 瑞文让自己的传统绝地长袍的棕色兜帽留在脑袋上,不让旁人认出自己。他想尽可能快的完事,越早离开神殿越好。 他过去可没有这么遮遮掩掩。马拉克被击败之后的几个星期,他被誉为银河系的救星并以此名誉受到热烈欢迎时,他向委员会提议,让自己和武士团的其他成员分享自己对原力的全新理解。他意料到多少会受到些抵制,这是当然的,委员会因循守旧,他们不知道原力是有生命的,不可能接受刻板教学之外的东西。然而他还是被委员会坚决反对的态度吓了一跳。 他们不仅反对他的提议,一部分委员会成员甚至想把他逐出武士团。幸运的是理智之人占了上风。瑞文是英雄,他的救赎和回归光明面的传奇传遍了整个银河系......尽管这之后有些关于绝地夺走他的身份肮脏事实被一笔勾销了。委员会的较为理性的成员想明白瑞文的传奇其价值不能仅仅因为他本身不再有价值而忽略不计。 最后他们达成了互相妥协,绝地武士不会反对他和巴丝蒂拉的婚姻,从官方角度说,他们都被认可为素质良好的绝地武士,享有相关的权利和特权。作为交换,瑞文承诺不会向武士团的成员宣讲他的所谓异说。 起初,巴丝蒂拉曾想拒绝这些条款,但是瑞文说服她,和绝地委员会在观念上发生矛盾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已经做了该做的,现在是从历史中消失,平静地度过余生的时候了。 他们的确这么做了......直到瑞文开始做那些混蛋的梦。 这就是他来这里的原因。坎德鲁斯已经到了他的族人中,看看能否在那场战争和一个永远覆盖着雷暴的星球之间找到什么关系。他已经着手调查了好几个星期,然而瑞文还未听到任何回信。但是与其坐着干等,他决定自己也做一些调查。 他大步走向庭院西北角的尖塔,这里是第一手知识委员会的所在地,他们由是五位绝地大师和他们的下属组成,专精于研究整个武士团历史和传说的学术团体。这座尖塔里还有圣殿档案馆——目前为止银河系中最大的知识汇集地,包括文档、数据碟和全息仪。常有说法道:有什么东西在绝地档案馆里没有记载,那就是不存在的。 尽管有着如此自大的说法,但是瑞文还是怀疑他能否在这堆卷宗里找到能对自己的梦有所诠释的东西。他来这里实际上是为了找别的什么东西——别的什么人——一个来自他的过去的名字。 他的大片记忆依然迷失着,想要填补这些空缺,就和一个在过去与他关系密切的人谈谈。一个在战争中伴他左右的人。 马拉克在对抗曼达洛的战争中是他左臂右膀。但是马拉克已经死了;瑞文不可能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但是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名叫米特拉·苏里克的强大绝地武士。米特拉曾是第一批响应瑞文号召的人,并很快证明了自己是一名卓越的战术家和军事领导。 瑞文发觉了她的潜能,封她为将军,让她控制了自己麾下几乎一半的共和国和绝地军队。米特拉在击败曼达洛人的战争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在马拉科五号行星给予了他们毁灭性的打击......尽管代价几乎是不可估量的。 他在尖塔的门前稍稍迟疑,想到自己可能找到的东西,便坚定起来,走进这座建筑,爬上通往一楼档案馆的冗长而陡峭的旋转楼梯。 马拉科五号行星的胜利对战争的结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那之后不久,瑞文便击败了曼达洛人。接着他和马拉克进入了未知空间,同时米特拉必须回去面对绝地委员会的审判。那之后她便没有和瑞文说过话,他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对发生的事知道一些细节。她返回圣殿之后,绝地委员会因为她追随瑞文而判她为叛徒,剥夺了她的地位并驱逐了她,让她成为放逐者。根据一些流言,她已经离开了共和国疆域,简简单单地消失了。然而瑞文感到这事背后另有文章。 米特拉没有在马拉克被击败之后试着联系他。就算她不在共和国境内,现在也应该知道瑞文回归了光明面。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这点很令人苦恼。 他曾试着利用原力接触她。在战争中与某人共事能够建立一种特殊的联系,即便横跨银河系他也应该能对她的存在有一些模糊的感觉。可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对此最简单的答案自然是她已经和原力融为一体,但是瑞文无法让自己相信她死了。在经历马拉克五号行星的恐怖之后,在外环默默无闻的死亡对她来说看起来太不公平了。 他顺着楼梯走到四楼的楼梯间,推开通往档案馆二层的门【译者注:这里有一定的歧义,本人的理解是档案馆建在塔楼的三楼,所以档案馆的第二层是塔楼的四楼】。见到周围没人他很高兴,他想让自己的调查保持私密。 走过一堆堆紧紧捆扎的数据碟,他坐在一台全息终端前。他对于自己要找什么并不十分确定,于是他简单地往主页中键入了米特拉的名字。 几个条目显示出来,包括一位绝地档案管理员编纂的马拉克五号行星战役的官方报告。他在心里记下这个条目的序列号,从它的架子上取下这张数据碟,插入了终端。 他花了几分钟回顾这份报告,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他不知道的事。马拉科五号行星是一个陷阱,用来诱使曼达洛人舰队与行星表面足够近以便开启质量阴影发生器——一个仍处于试验阶段的超级武器,能够放出异常引力波吸引有整个马拉科星系那么大质量的物体,瞬间摧毁靠近行星的任何舰船。 瑞文将自己的舰队分为两部分,其中一半交给米特拉指挥,同时他指挥自己的部队正面进攻曼达洛的旗舰,他让自己最亲信的将军用她的舰队作为诱饵将曼达洛人的战舰引进质量阴影发生器的射程之内。 曼达洛人上钩了,当他们进入作用范围,米特拉下令开启质量阴影发生器。行星大气层顿时变成一片火海,只留下了些许灰尘。马拉科表面的一切——每一株植物和树木,每一只动物和昆虫——都瞬间在极致的热浪中蒸发殆尽。地表开裂起伏,留下深深的疤痕,变成一片毫无生机的废土。 与此同时数百艘战舰——共和国和曼达洛人的——从轨道中被来自行星核不可阻挡的引力漩涡拽了下来,撞在星球表面。以如此高的速度直接撞击,它们的船体实际上直接穿透到了地下数公里的深度,变成扭曲的残骸和残破的躯体。数万的生命在几毫秒中化为乌有。 瑞文和米特拉的飞船都安全地待在超级武器的作用范围之外,尽管究竟是运气还是事先的策划使然,瑞文实在无法解释。 他当时的记忆没有恢复,回顾他的所作所为,他也不能完整地解释或是辩护它们。难道他当时知道会发生什么,心甘情愿地牺牲了上千的追随者以获得对曼达洛人的终极胜利?还是这个计划中的某一环出现了可怕的错误? 这份报告并非那么含糊其辞:它谴责瑞文和米特拉事前知道可能发生什么,认为他们是战犯与屠杀者。作者甚至推测瑞文当时已经走上黑暗面的道路,马拉克五号行星战役便是证据。 但瑞文对这位不知名的绝地档案管理员的一家之言并不感兴趣。他只关注事实......尤其是米特拉在这场战役后的去向。这份报告在这方面严重缺失。 他能找到的仅有她完全自愿地面对委员会,他们立刻将她驱逐出绝地武士团和共和国领土。 “我早该知道是你。” 一个愠怒中带着尖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瑞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向说话的人。她是穿着绝地档案管理员的传统长袍,但是瑞文知道她实际上是个绝地大师。她的年龄相对于她的地位非常年轻,和巴丝蒂拉年龄相仿,但是她的头发很白。她有一双冰冷的蓝眼睛,煞白的皮肤说明她在档案馆里呆了太久,很少接触室外的阳光。 “阿特里丝。”瑞文说着点点头,硬挤出一个微笑来,心里默默地诅咒着。 阿特里丝曾是米特拉的一个密友,她当初拒绝参与对抗曼达洛人,是个顽固的保守派,对于瑞文,她有着和比她年长而且更加保守的大师们一样的看法——不喜欢他。在所有可能打断他的调查的人中,这位是瑞文最不希望碰到的几位之一。 “还在想回忆起那些失落的记忆吗?”她有些沾沾自喜地说,瑞文明白了她的到来并非巧合。 阿特里丝一定为他阅读的这份报告做了标记,一旦有人调阅便会马上让她知道。对于这种安全措施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或是条文约束,只是很少有人用它。一般来说,第一手知识委员会的成员尊重拜访圣殿档案馆的武士的隐私。 尽管瑞文不想让外人打扰自己,但是他也没做错什么。他还是需要答案。 “这份报告似乎缺失了一些有关的细节。”他说,“落笔草率啊。”他突然加了这么一句。 他看出了阿特里丝的气恼,知道自己猜对了:不仅仅是做了标记,她就是写这份报告的人。 “也许你只是看不见放在鼻子底下的事实。”她反唇相讥道。 瑞文笑笑。尽管绝地的信条要求他们平静祥和,他总是有办法激怒那些武士团里诸如阿特里丝这样的伪君子。 “我想我需要你那伟大的智慧来帮我理解我所失去的东西。”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我还是个绝地,而对米特拉的控告也在档案记录之列。”他突然严肃起来提醒她,“我有权利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事。” “还有什么可说的?她错误地去追随你。你把她引到了黑暗面的道路上,她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于是委员会把她放逐了。” “那是特殊时期迫不得已,”瑞文说,“而且质量阴影发生器只是试验原型,委员会怎么就确定米特拉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如果这一切都是个错误的该怎么办?一个可怕的事故?” “质量阴影发生器是战争武器。”阿特里丝用冰冷而理性的语气回答,“它唯一的用途是制造死亡和破坏,是她下令启动了它。这怎么可能是事故?” “但是她显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自愿去委员会自首。他们为什么不宽恕她呢?” “他们要杀鸡儆猴,”阿特里丝毫不掩饰声音中的怨念,“用来警告那些违背委员会意志的家伙。宽恕可不能作为方案之一。” “没那么简单。”瑞文坚持道,“我的罪孽更深,但是委员会就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你对我们还有用。” 瑞文感觉到她话里有话:“这又是什么意思呢?米特拉是一个强大的绝地。为什么委员会没有试着救赎她?” 这位档案管理员不相信地摇摇头,“你真的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是吗?” “不,我不知道。”瑞文快速地说,自己的失望一同喷涌而出,“我记忆中的空洞比卡米诺海绵还多。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我?” 阿特里丝咂了砸下嘴唇,怒视着他。接着大概是意识到给他答复是送客的最快办法,便开口了。 “米特拉与质量阴影发生器的距离比你近得多。她感到了冲击波,那几乎要了她的命,让她变得脆弱。同时,她用原力感到了曼达洛人和手下士兵的死亡。在她疲弱不堪之时,这是无法承受的,差点让她死去。”她强调着停了停,接着说,“她本能地用了唯一的自保方法,切断了自己和原力的联系......永久地。” “我很遗憾。”瑞文诚挚地说,“我想不起来了。” “真的吗?”阿特里丝生气地回复道,“接着你和马拉克为什么丢下他不管,去了未知空间?因为意识到她对你不再有用,于是你就置她一边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回到武士团接受审判。” “我没在你的报告上看到这些内容。这些是事实吗?还是只是臆测?” 她的沉默足够作为答复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瑞文继续道,“我也不算过去的我了,指望我去解释那些过去的罪责,这有道理吗?” “查拉拉克斯不能洗白它的污点。”她闷闷地说。 瑞文没有闲工夫用自己大脑的库存去对付她的议论。如果米特拉真的切断了与原力的联系,那便解释了他为什么无法感觉到她的存在。这也意味着她依然有可能活着,身在某处。她也许仍然知道些什么,帮助他理解他所看见的东西。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他问,“我想和她谈谈。” “你还没闹够?”阿特里丝道,“她完全是因为你违背委员会的意志背叛武士团完全是因为你。因为你她堕入了黑暗面,被贬为放逐者。因为你她切断了和原力的联系。作为绝地,这可是比死亡更悲惨的命运!” “我比大多数人都更接近过死亡。”瑞文反击道,“而且我向你保证你错了。” 阿特里丝轻蔑地哼哼:“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我生而为原力,你活着是为了自己。” 瑞文耸耸肩,他很清楚哲学上的争论对他找到米特拉不会有什么帮助。 “不管你怎么看我,”他说,“我没有强迫米特拉做这些事。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且她是否愿意再和我说话也是由她自己决定,而非你。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儿,就应该告诉我。” “在她的审判结束之后我就没和她说过话。”阿特里丝从牙缝里回答道,瑞文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也希望永远不会再见到她。放逐者背叛了武士团,就和你一样。 “你在这儿不受欢迎,回家找你的妻子吧。”阿特里丝恶意地在最后两个字上加强了语气,她自己差点噎着。 “啊,啊,啊,”瑞文说,向她摇摇一根手指,“不会诉诸感情,我们心平气和。” 她的嘴唇愤怒地扭曲着,重重地离开了房间。瑞文等到她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消失,坐回来椅子上。 阿特里丝走了,他便能脱下之前讥讽的面具。不管他对她说了什么,他还是感觉自己对米特拉负有责任。他不愿意让阿特里丝心满意足地看见他的自责和悲伤,但是现在他独自一人,这些感情便能尽情释放了。他对于米特拉的记忆大部分都消失了,能想去的只有无法连接的片段。但是她曾是他的密友之一,至今他们之间依然有很强的情感上的联系。 他的头向前一倾,埋在两手之间。他想让眼泪哗哗落下,却没有发生,而仅仅感到一种空洞而麻木的懊悔。几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找回自己的感觉,站起身来。接着走出档案馆的门走下台阶。 他来圣殿寻找自己的一位老友和知己,希望她能帮助他理解折磨自己多日的噩梦。反之他发现了一个死胡同与那个被他们称为“放逐者”的人的残酷事实。 “毫无疑问我不会再来这儿了。”他咕哝道,穿过庭院走向出口。 第六章 哈莱恩的任务已经是一星期前的事了。每日一剂的科尔多液治愈了斯科奇的创伤,他折断的肋骨也痊愈了。但是他的荣誉感和自尊心的伤口依然没能愈合。任务是成功了,但是难度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毫无疑问塞克尔在给奈丽斯的报告里给他的每个过失都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很想找个方法振作自己,直到今天他才缓过来,有精神去堡垒的训练场做必须的锻炼。他很少两三天不去锻炼,清楚自己的生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肌肉硬度。 尽管院子里有些人,但是没有一个合适做他的沙包。和默托格手下的士兵对练没有什么收获。即便是保安队长本人也不是一个训练完善的西斯尊主的对手。 他做的是一种复杂的例行训练,锻炼他的反应力,这一切都要穿着他的重甲进行。他猩红色的剑刃在朱尤式的切削中嗡嗡作响,朱尤是光剑格斗的第七型。他的武器高速移动,只能看到残影,但是每一击都很精准并力道适宜。 锻炼中他注意到奈丽斯年轻的提列克奴隶走进了训练场。她耐心地站在一边,头恭恭敬敬地低着。 斯科奇中断了训练,他知道她来这里是应奈丽斯差遣。他关闭光剑插回腰间,穿过训练场走向她。 “达斯·奈丽斯想和你谈谈。”提列克人轻柔地说,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塞克尔会在那儿吗?”他质问道。 “我不知道,大人。”她回答道。 斯科奇皱起眉头,他们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见到他或和他说话。 “带我去见奈丽斯。” 奴隶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斯科奇紧随其后。 过去这个星期他始终在找塞克尔,但是这个副手看起来一直忙于任务。这可能是巧合,但是也有可能塞克尔在有意回避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斯科奇也许知道是为什么。在恢复期间,他有很多时间回想任务的细节。重新梳理确实理出来点东西——一些塞克尔或许不愿意和斯科奇正面讨论的东西。 奴隶领着他走过堡垒的东翼。她在他前面走着,步子很快,但是斯科奇的长腿很容易跟上她。一路上他一直考虑着塞克尔的问题。 曾经他相信这个助手关闭了工厂的电力网和保安机器人救了他一命,现在他开始怀疑那是否真的是一个意外。他越想这事便越感觉塞克尔不希望他在任务中活下来。 显然,塞克尔需要斯科奇的帮助通过工厂外的巡逻机兵和护墙。他也需要斯科奇帮他在黑进UDM电脑网络时尽可能拖住保安。但在那之后,斯科奇就可有可无了,一旦机器人被关闭,塞克尔就不再需要这个西斯尊主的保护了。 这一切乍看都是无端的猜测,而现在斯科奇想起那些细节之后感觉越来越有道理了。他不知道塞克尔花了多长时间进入网络,但是他也许几分钟就找到了他们要的文件。回想一下,他可能早就可以关闭电网了。 如果是塞克尔在关闭机器人之前尽量地等,指望这段时间足够它们把斯科奇干掉又如何呢?在记录室里塞克尔看不见车间里的情况。他将所有东西关掉时可能猜想斯科奇已经死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塞克尔在工厂即将爆炸时没有急着联系他。他只在周围变黑,斯科奇用全息通讯仪联系他时才提到。如果斯科奇没有呼叫他,塞克尔可能在黑暗中一个人跑了。 斯科奇之前对UDM没有突击机器人的保证也是怀疑的理由之一。斯科奇遇到的那些可能如塞克尔所说是试验机,但是也可能他一直知道却没有说,希望斯科奇在他们出现时被打得手足无措。 这三条合理的证据——在关闭机器人时可能存在的故意拖延、塞克尔没有为即将到来的爆炸向他发出警报,以及未曾意料到的突击机器人——并不足以让斯科奇确定什么。然而事实证明塞克尔现在故意回避他,这让西斯尊主更想和他来一次冗长而私密的问话。但不幸的是等这次问话得有段时间。塞克尔依然享有奈丽斯的袒护,斯科奇不愿意冒着激怒这名黑暗委员会成员的风险去审问他。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他们到了奈丽斯私人房间的门前,斯科奇快速地寻思着自己是否应该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她,然后决定还是不说。塞克尔在政治手腕上是一把好手,如果他真的有罪,把奈丽斯拉进来只会由着这个顾问的喜好操办。更好的方法是时机成熟之时直接面对他。 提列克奴隶轻敲房门,奈丽斯的声音从里面答道:“进来!” 奈丽斯又一次地坐在房间中央的电脑终端后面。她站起身来转向斯科奇,奴隶关上了门,把他们三人关在了房间里。 “我听说你的伤痊愈了。”奈丽斯说。 “没什么大碍,大人。”斯科奇回答道。 “为我受伤似乎成你的习惯了。” “我没料到那些突击机器人。” “我很惊讶它们给了你那么多麻烦。” 斯科奇沉默着。 奈丽斯舒展起她干燥而残缺的嘴唇,皱纹遍布的下半张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微笑。斯科奇一言不发地忍耐着这道干瘪的裂缝,直到它知足地消失。 “我觉得很奇怪,以你这样的名声,怎么还会在一个突击机器人和几个巡逻机兵身上感到压力,却轻松地干掉了我的雇佣兵。” 很明显她说到了什么点子上,但是斯科奇不明白那是什么:“我......我不明白。”他最后承认道。 “是的,你的确不明白。”她同意道,又闪出一个令人困惑的微笑,“把西斯信条背给我听。”她命令道,听起来像学院里的教官。 “安宁即是谎言,激动的心情方为王道。我以激动的心情换取力量,”这些字眼斯科奇倒背如流,这段,这段警句已经在训练中刻在大脑里,成为他的第二天性,“以力量换取权力,以权力换取胜利,于胜利中超越自我,原力任我逍遥。” “你知道这些话,但是你并没有完全理解它们,”奈丽斯告诫道,“黑暗面依赖于大多数最强烈的情感:愤怒、仇恨和恐惧。我们学着运用情感发掘自身真正的潜能,释放原力对抗敌人。” 斯科奇让自己耐下心来。她说的都是在学徒时期就听过的老生常谈,但是这一定有他还没看出来的原因。 “原力流动于每个生命中,”她继续道,“同样的,当我们对付血肉之躯时便能噬取他们的感情。追随黑暗面的人都能本能地在某些程度做到这一点——本能到大多数的导师都认为这是无需指导的。”她打住话头,他又开始怀疑这些话的意图。 “我看了你在学院里的成绩,也研究了你在院子里和雇佣兵的战斗,”她终于说,“你有一种特殊的天赋。你并非仅仅噬取敌人的原始情感,而是狼吞虎咽掉全部。你享用他们的巨大恐惧,这强化了你的愤怒和仇恨,极大地强化原力的力量。让你转化为死亡和毁灭的机器。” 斯科奇点点头。和有血有肉的敌人战斗是一种享受:在每一次攻击和反击中他都能感到流过动脉的暖流,让他越来越强。可是他在UDM工厂什么也没感觉到,“我对付保安机器人的时候感觉毫无依靠。只感觉冷、空洞。” “很对,你试着去从他们不存在的感情中获取力量,这么做只会让你本人变得疲软。我猜想你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即便是最为强大的天赋也需要后天的指导使之发挥更大的效能。”她摇摇头,“你太过依赖你的天赋,以至于忽略了最为基本的力量来源——你自己。下次你发现自己身处类似的境遇时,必须将注意力转入内心。从自己的情感中获取力量,如此,你消灭机械敌人时就能像杀死有血有肉的敌人一样凌厉。” 斯科奇点点头。他不喜欢说教,可是她显然是个出色的观察家: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刻意地依赖于敌人的感情强化自己,却没有看见如此的天赋也会有其缺陷。而这种缺陷可以通过时间和锻炼去克服。 “很有价值的一课,大人。我会牢记于心的。” “我的人里马屁精可够多了。”她回复道,推掉了他的感激。 “但是没有哪个比我能干。”斯科奇提醒她。 奈丽斯嘴唇裂开,阴森地一笑,一股寒意流过他的脊骨。斯科奇忍着才没有打颤。 “我希望你重拾信心,在下一次任务里好好发挥。”她说,“塞克尔从UDM里弄来的文件非常有价值。他查到订购那个用来刺杀我的改装机器人的是一群博斯瑟达上的激进人类分裂者,企图让他们的星球脱离皇帝和黑暗委员会的统治。” 她的声音里带着重重的挖苦,斯科奇很能理解她。有许多值得他尊重的敌人,即使他们立场不同,有些企图他也能理解。然而这几位不在其中。 一些帝国新近征服的星球由于在帝国的铁腕下受苦——比如哈莱恩——极可能出现反抗军,但是博斯瑟达作为帝国的一部分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它的人民全是帝国公民,享有和德罗蒙德卡斯一样的权利和特权。 人类分裂组织或许会抱怨对他们种族的不公正待遇,但是斯科奇知道他们的怨言是毫无根据的。最初在千万年前教授西斯人部落原力之道的黑暗绝地都是人类。尽管他们的血脉很早便融入了西斯贵族,人类依然是在帝国人口中占有很大的份额。 当然,有人类奴隶,但是他们都是生在下流社会或是因为个人的失败和软弱而跌入底层的人,他们的迁移不受法律限制,对他们的地位和等级也没有限制。 人类能够进入帝国军事的最高阶层:许多星球是被有权有势的人类家庭统治的,皇帝也在黑暗委员会中委任了几位人类成员。在十二位现任的成员中有五名是人类,包括达斯·泽德里克斯——他是在职时间最长的现任成员。 人类没有理由抱怨他们在帝国的现状,分裂分子无非就是不知感激的混混和叛徒。 “为什么他们针对你?”斯科奇疑惑地大声说,“为什么不直接袭击皇帝本人?” “皇帝的保安很周密,”奈丽斯道,“介于他们没法接近他,刺杀黑暗委员会的长期在任成员便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们也不会找达斯·泽德里克斯下手,”她补充道,“他是人类,他们可能视他为他们的一份子。” “那达斯·伊戈尔呢?”斯科奇问,“他是西斯人,在职时间只比达斯·泽德里克斯短。” “伊戈尔住在德罗蒙德菲尔斯。刺杀一名身在帝国首都德罗蒙德卡斯的黑暗委员会成员的意义更大。”她停了停,“他们选我下手也可能是考虑到我和达斯·泽德里克斯的过节。自从我进入黑暗委员会,我们便仇恨着对方。他曾是最强大的成员之一,然而他感到了我的潜能,并害怕它。几十年了他一直谋划着除掉我,但是我每次都智胜了他,慢慢有了同盟和影响力,而他的势力则日益削减。” 奈丽斯并没有告诉斯科奇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东西。黑暗委员会的成员将他们中的另一人视为大敌是众所周知的,常常能听到关于台下斗争的流言。斯科奇相信皇帝实际上鼓励这种内讧,因为这能防止几位成员联合起来对抗他的情况发生。 但是除了奈丽斯所言,她和达斯·泽德里克斯的对抗绝不是单方面的。两面都有着势力的起伏波动,而任何一人都无法获得足够的优势消灭对方。 不知何故,斯科奇觉得言及此事并非谨慎之举。 “分裂分子们也许视我和达斯·泽德里克斯的斗争为我抵制所有人类的证据。这当然不符合事实,但是一句精心包装的谎言常能弥补真相也无能为力之处。” 她的逻辑很周密,但是原因却大部分无关紧要。分裂分子试图杀害黑暗议会的一名成员。这种行为必须得到惩罚。 “我会找到这些叛徒,让他们死无全尸。”他说道。 “他们已经被找到了。塞克尔用从UDM获取的信息将他们的基地的位置锁定在了博斯瑟达的群山里。如果他们听说UDM工厂被毁也许会有所怀疑。我们必在他们能够转移之前须快速行动。我的人今晚就出发前往博斯瑟达,你和他们一起去。” “您又要让塞克尔和我一道?” 奈丽斯点点头:“他们也许会和其它恐怖组织有联系。塞克尔会侵入他们的记录,找出和他们合作的人。我还让默托格和他的士兵和你一起去。塞克尔会是你的耳目,士兵们则是你的左臂右膀。” 塞克尔宁愿不要塞克尔,起码在他能够证明自己的猜疑之前。 他简短地考虑要不要把他的疑惑告诉奈丽斯,接着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只字不提。他只需要在任务中死死盯着塞克尔,小心不要走进任何圈套就行了。分裂分子被消灭他便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后便有有大把的时间对付他。 “这些人类渣滓一定会被消灭,大人。”斯科奇承诺道,低低地鞠了一躬,“我不会失手。” 第七章 这个月第二次,瑞文发现自己坐在商人巢穴后部的桌子上,周围都是科洛桑的人渣。 “你就不能通过全息通讯联系我吗?”瑞文坐下时他问坎德鲁斯。 T3顺从地钻进桌子下面,耐心地待在他们脚边,在这里女服务生不会在他身上绊倒。 “我要和你面对面的谈这事,”曼达洛人答道。 “听起来不妙啊。” T3叽叽喳喳地赞同。 “你还做那些噩梦吗?”坎德鲁斯问道。 “偶尔。我正在想办法。” 现在这些梦仅仅一个星期出现两三次而已,而非之前每夜都做。瑞文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他的潜意识正在控制他被抑制的记忆,或是这和他已经为了调查这些幻象采取的行动有所关系。无论原因如何,这个星期他终于能断断续续地睡几个晚上的好觉了。这不足以清除他的黑眼圈,但自己不至于筋疲力竭了。 “说说你找到的成果。”他说。 “我没找到什么被乌云遮盖、永远黑夜的星球,但是我确实挖出来点你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瑞文脚下的宇航机器人哔哔了两下。显然即便在他看来,坎德鲁斯这话说得都很犹豫不决。 “我想你不是在等我花钱買你金口一开吧,”瑞文开玩笑道,“我把大部分的钱都扔在家里了。” 坎德鲁斯不舒服地转了转身子,接着凑到前面来低声道:“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因为你是绝地,又干了那些事,但是我认为你有权知道。” “如果你是担心我会跑到委员会去打小报告,那你放心。” “不仅仅是他们。你也不能对银河议会说。” “不管你想告诉我什么,这事一定糟透了。”瑞文揣测道。 “这得基于你自己的观点。” 这个身材庞大的男人靠回椅子里,深吸一口气。瑞文不出声,让他的朋友有时间组织思绪。 “照你的吩咐,我和一些族人联系上了,”坎德鲁斯终于开口道,“我发现好几十个强势的族长把他们部落的人集中到了雷基亚德。” 瑞文知道这个名字。那是一个外环星域的几近荒芜的星球,覆盖着冰雪。 “他们正计划着再次入侵?”他见坎德鲁斯如此害怕绝地和共和国发觉,便猜测道。 “不,不是。”坎德鲁斯确定地说,“最起码还不是时候。他们正在寻找曼达洛的面具。他们认为你把它藏在了雷基亚德。” 一幅画面跳进了瑞文的脑海:他和马拉克站在冰川的顶端,四周是打着旋的暴风雪。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抓住这一缕记忆,它便消失在潜意识黑暗的角落里。但是如此间断的记忆闪回也足以证实坎德鲁斯所言。 “我想他们是对的。”瑞文喃喃道。 坎德鲁斯沉默了,显然他指望他能再说一点。但是再没有其他的好补充了。那片记忆已经消失不见。 “你知道那个面具对我的人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坎德鲁斯说,“失去了它我们便迷失了自己,在银河系里漫无目标地游荡。找回曼达洛面具是重建曼达洛人荣耀——以及力量的关键。” 瑞文了解。这就是他为什么在手刃终极曼达洛之后藏起了面具——彻底打垮败敌士气的最后一步。他曾希望曼达洛人要花上好几代人的时间从失去他们最为敬畏的文化象征里恢复。没有了它,这个好战的民族会忙于内部的权力斗争,无暇顾及侵略共和国领域。但是如果,面具又被找到了的话...... “谁找到谁就会被尊为新的氏族领袖,”坎德鲁斯继续道,“曼达洛会再次崛起,曼达洛人追随其后。” 瑞文知道坎德鲁斯正不顾自己的忠诚向他透露情报。他们已经一同经历了许多战斗,这让他不好意思再对他隐瞒。——然而他知道坎德鲁斯为什么不愿开口。他依然是一个曼达洛人,他对他的人民的未来存有恐惧。 曼达洛战争的伤痛依然为绝地和共和国铭记。若是由一个好战的首领集结起来曼达洛军队便不可小视了。即便是绝地委员会也不会再次采取行动,而议会则会派遣舰队在潜在的威胁成型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在他们作鸟兽散并不断减少的状态下,曼达洛人不堪一击。在不可避免的溃败之后,议会会对剩下的部族采取高压专制,强迫他们放下武装,抛弃尚武的习俗和行为方式。如果共和国发觉了此事,坎德鲁斯这样的曼达洛人便会永远消失。 “你认为再找到面具之后曼达洛人会再次进攻共和国吗?”瑞文问。 “这得看是谁找到的。”坎德鲁斯坦白地说,“有些部族首领一根筋地想为了他们的失败复仇。其他则更情愿重建我们的社会。我们在入侵共和国之前是伟大的战士,我们有可能重获荣耀而不违反签署的条款。” 我强迫你们同意的条款。瑞文想。 讽刺的是坎德鲁斯正把这些告诉造成他们失败的人。大约十年之前,瑞文曾是对抗入侵部族的极少数人之一。但是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他不再受缚于对错善恶的简单观念。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黑暗与光明以一种奇怪而复杂的方式彼此纠缠着。并且在最根本的层次,他知道这在某些方面与他看到的黑暗、雷云遍布的世界有关。 曼达洛人是非常现实的威胁,但是他的幻觉让他清楚未知的区域外有着更加危险的东西潜伏着。整个银河系的命运可能就取决于他被封锁的记忆是否能得以从思维的监狱中释放,派遣一支杀气腾腾的共和国舰队去消灭那些部族无法让他更进一步揭开真相。 “我不会对议会和委员会说一个字。”瑞文向他的朋友保证,“但是不管是谁找到了曼达洛面具都会决定之后几千年的未来。我想我们应该在寻找面具时赶到那儿去。” 坎德鲁斯伤痕累累的宽大下巴咧出一个巨大的微笑,他把手伸过桌子,拍拍绝地的肩膀。“我就知道你靠得住。”瑞问道。 “是时候找回老伙计进行最后一次冒险了。” “用不着所有人都去。”瑞文反对道,“朱哈妮和乔利是绝地武士,他们依然听委员会的差遣,可能会觉得有必要把这事有所汇报。” “我不介意把猫脸姑娘和那老头扔下。” “我也不想把米申和扎尔巴卷进来。”瑞文继续道,“他们这几年辛苦工作搞起了进出口。我不想让他们把生意丢着不管。” “如果我们找他们他们一定会跟来的,”坎德鲁斯指出,“二话不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的原因。米申之前过的是苦日子。既然生活步上了正轨,我不想再搞砸它。” “好吧,那扔下提列克妞,带上扎尔巴呢?那个伍基人很会在事情变坏的时候照顾自己。” “米申和大扎是个团队。我们不能拆散他们。” 坎德鲁斯两眼翻翻:“我们的人手可有点少。” T3大声地打着呼哨声,瑞文把手伸下去轻轻拍了拍让它安心:“别担心,小伙计。我不会把你丢下的,你用处可大了。” 机器人又打起了呼哨。 “说得好,”瑞文答道,“带HK去他会很乐意扣扣扳机的。他在的话事情会变得很血腥。” “你得知道你要去的这个行星可是布满曼达洛人的,”坎德鲁斯提醒他,“血腥只怕是不可避免的。” “我希望起码有一些部族能讲讲理,”瑞文解释道,“如果我们带着一个杀气腾腾的暗杀机器人,我不觉得他们会给我们什么机会解释来意。” “我们人有点少,”坎德鲁斯又说了一遍,“还有其他在战争中帮助你的绝地吗?不是马拉克。那个被他们叫做放逐者的人。” “米特拉。”瑞文说。 “我听说她被委员会踢出武士团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去找找她或许有帮助。”坎德鲁斯强调道,“她在战争里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瑞文不确定坎德鲁斯对马拉科五号行星和质量阴影中继器的事知道多少。那份任务报告被封存在绝地档案馆里,他可能不知道她将他手下多少的士兵引进了埋伏圈。也可能他完全清楚米特拉的所作所为,并因为这个残忍却高明、牺牲上千将士获取胜利的决定而尊重她。无论如何,瑞文不想深究米特拉被放逐的悲惨故事和她与原力的分离。 “她也许是和委员会意见不合,但是她还是个绝地,”他撒谎道,尽力回避他在她最终命运上扮演的角色而产生的负罪感。 “那么接下来到底有谁去?你,我,还有这个这个半个水桶高的铁罐头?” 坎德鲁斯用一只重重的靴子开玩笑地踢了下T3。机器人生气地用哔声回敬。 “别忘了巴丝蒂拉。”瑞文加了一句。 “我以为你不想让绝地插手呢。” “她是我妻子,”瑞文答道,“我不会丢下她。” “嘿,你说了算。”坎德鲁斯说,辩护似地举起一只手,“欢迎她一起来。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你能让她认为跟着你到外环星域,探索雷基亚德的冰冻荒原是个好主意?” “嗯,”瑞文耸肩道,“我们从没度过蜜月。” 他到家时巴丝蒂拉正坐在客厅里,看着全像录像,等他回来。瑞文怀疑她是否已经等了很久。 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去了哪儿,他也没有告诉她自己让坎德鲁斯去调查曼达洛人——他只是觉得若是她根本帮不上忙,让她担心是毫无意义的。但既然现在他们有了计划,他便急于告诉她。他只需要小心说话的方式。 “不好意思,”他说着,穿过房间,弯下腰吻了她,“我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不应该让你等的。” “没关系,”她说,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沙发,靠在她身边,“我睡不着。” 她依然握着他的手,面向他。“我有些事要告诉你。”她说。 “我也有,是大事。” “我敢打賭我的更大。”她带着虚弱的微笑说道。 “那你输定了。”他警告她。 “我怀孕了。” 瑞文一言不发地呆坐了好几秒钟。终于他试着开口,所能说的只有:“好吧,你赢了。” 瑞文不敢相信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巴丝蒂拉怀孕了。尽管表面上看不出她的身体状况,但应该是很明显的。她告诉他的那一刻,他通过原力清楚地感到了在她体内孕育起来的生命。 “我一定是未老先衰了,”他说,爱抚着她依然平平的腹部。 “你脑子里的东西很多。”巴丝蒂拉提醒他,“而且你睡得太少。” 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但是瑞文不介意。他和巴丝蒂拉要有孩子了,这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只有一个小问题。 “真不是时候。”巴丝蒂拉喃喃道,正应了他的想法。 当他从她令人激动的消息中缓过神来,他将他和坎德鲁斯的会面告诉了她。 “我需要做这事。”他温柔地说,“只有这样我才能了解我看见的那些东西的真正含义。” “如果你什么也没发现呢?”巴丝蒂拉反问道,“你的噩梦正在减少。或许再过几个月就会完全消失。” “或许吧,”他同意道,尽管他不相信这一点,“但是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冒出来的过去的记忆。它们是警告。就算消失了,所隐含的警告依然存在。” “你做的还不够多吗?”巴丝蒂拉问,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你从曼达洛人手中拯救了共和国,从马拉克手里又救了一次。然而作为回报,委员会抹除了你的身份,你还被委员会排斥。” 她从他的身边让开,怒火中烧。“你不再欠他们什么了,”她坚持道,“你已经补偿了自己的错误。你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你已经挣得了平静生活的权利!” “如果我不去,那就没有人会去。”他说,摇着头。 “那又怎么样?那么没人会做。不管有什么邪恶在未知空间里潜伏,几十年内可能也不会露面!我们可以一同白头偕老。我们有机会美满地过完一生。你愿意抛弃这一切吗?” 这是在引诱他让步。想当做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像银河系其他几亿人一样生活在愉快的无知里是很容易的。她的论据只有一个缺点。 “我不是为了共和国做着一切。”他解释道,“我也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孩子。我们这一辈子也许看不到迫近的恐怖之物,但是他们会。”他把她抱得更紧了,“我们要为他们保护共和国。我们可能会失去自己的幸福,但他们才会过上我们不曾想过的生活。” 巴丝蒂拉没有回答。她依偎在他身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知道他们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长时间的沉默后她问。 “你不能和我去。”瑞文温柔地回绝了,“如果我在雷基亚德找到了什么呢?一些有关于我过去的线索?如果它将我进一步引向未知空间吗?我们可能要去几个月,或许更长。你真的希望在银河系边缘荒无人烟的星球生孩子吗?接下来我们又怎么办?我们怎么在那样的情况下照顾婴儿呢?我不能拿我们的孩子的生命冒险。我知道你也不会。” 巴丝蒂拉伸出两根手指,按在瑞文的嘴唇上:“如果我同意,”她低声道,“能请你闭嘴吗?” 他安静地点头。 “因为我想在你离开前的这个晚上做些比聊天更有趣的事。” 瑞文再同意不过了。 巴丝蒂拉伴着瑞文和T3来到太空港。坎德鲁斯已经到了,将补给品装上乌木鹰号。 乌木鹰从他们追查马拉克开始就为瑞文所用。它之前属于一系列的走私贩和海盗,是银河系中最快的飞船之一。它有足够的空间,舒适地容纳八名船员——还能加上货物和补给品——然而在紧急情况下一个人就能操纵。 严格说来,乌木鹰依然属于达维克·康,一个塔里斯的黑帮老大。但是达维克没法再把它拿走了:他已经死了很久,尸体埋在马拉克从轨道轰炸塔里斯时留下的废墟里。 “在外面小心点。”巴丝蒂拉说。 “我一直小心。”他微笑地回答,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此刻无需多言,他们已经在昨晚私密的空间里真正地道了别。巴丝蒂拉的绝地训练令她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表露感情,但她踮起脚尖,给了瑞文一个绵长而热切的吻。然后转身很快地离开了太空港。 坎德鲁斯挑起一簇好奇的眉毛,但看上去克制住自己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跟来。 他们一言不发地装完补给品。二十分钟后,乌木鹰起飞了。 第八章 博斯瑟达橘红色的太阳很快地落了下去。 斯科奇注视着它的消失,他正蹲在杰伦加市郊仓库区一条窄道的阴影里。黑暗降临之时,光敏路灯便即刻亮起,将整个街区笼罩在淡黄色的光线里。 昏暗的人造光足以让斯科奇看清街对面的两层建筑。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是分裂分子的大本营。屋顶上没有自动炮台,周围没有巡逻的警卫。货舱门是普通的杜拉钢制,而非通常用来做防爆门的加固材料。窗户紧闭,数台安全摄像机扫视着前前后后,打量着街道,但是对于这条街上的建筑来说并无特异之处。 军事级别的防御措施会吸引意料之外的注意,分裂分子们倚靠匿名和保密保护自己。他们不可能对冲着他们来的怒火有丝毫准备。 他的通讯器轻响着,默托格压低嗓门说话的声音紧接着跟了过来:“小队已就位。” “在我发信号之前不要动。”斯科奇回复道,“给我点时间解决摄像机。” “里面可能有机器人。”塞克尔插话道,“你确定不想让默托格的小队先进去开道吗?” 斯科奇咬牙切齿。塞克尔知道他在UDM工厂里对付机器人时有麻烦吗?他的话言下之意难道是: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的弱点? 而相反,如果塞克尔只是基于上次任务里的实际情况开他的玩笑,斯科奇多疑的过度分析正说明这个瘦小的马屁精说中了。 现在没一个对这个西斯尊主来说解释的通,尤其是在他还没有确定塞克尔是否想置他于死地之前。 “记住我们的计划,”斯科奇粗暴地说,“两个人在我说区域安全之前待在后方。我们不能让一道打偏的爆能束射死我们大人最宠爱的顾问,把脏活留给我和你的小队。” “了解。”默托格同意。 让默托格远离战场并非最佳策略,但是却能把塞克尔支开。斯科奇不需要在砍分裂分子的时候时不时回头关注身后。除此之外,默托格也会和他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上——这是为了防止他是同谋的可能。 “等我戳瞎他们的眼睛你们就会收到我的信号。”斯科奇说,站起身来。 斯科奇小心翼翼地待在阴影里,穿过街道跑向与基地毗邻的房屋,搜索着屋后。他在那里找到了一架多用梯,爬上屋顶,从这里可以向下看到分裂分子基地的顶部。两座建筑间空隙很大:大约十米。斯科奇丈量了一下距离,向后退了十几步,接着冲向边缘,纵身一跳越过断崖。 他膝盖前倾,落地时一个前滚翻,接着双脚站起,抽出光剑准备战斗。屋顶有四部摄像机,每个角上一部。他借助原力迅速地接连摧毁它们,把它们从架子上变成碎片,落到下面的大街上。 “目标已失明。过来。”他通过通讯器说。 下方的街道中,一队默托格的士兵正在接近这座建筑。他们扔出一堆闪光弹和震荡弹,接着士兵们躲在掩体后进行了一轮火力压制,这时斯科奇站在那里等着。建筑内传出爆能卡宾枪的声音——分裂分子还击了。 斯科奇安静而迅速地接近嵌在屋顶中心的门。几秒钟后它滑开了,两个分裂分子出现了——他们是上屋顶来的狙击手,想借地形打击下方的袭击者。 斯科奇用光剑砍倒第一个人,接着抓住第二个人的领口,拉过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这个人类以令人怜悯的恐惧看着他,他的恐慌是那样的巨大,以至于都想不到举起他的武器。 西斯尊主噬取着他的恐惧,他尽情享受着黑暗面的暖流穿透他时快感。他毫不费力地把这个狙击手扛着,快速向前三步来到屋顶的边缘,将男人用力扔出去。狙击手惊恐的尖叫在一秒钟之后坠地的致命撞击后消失了。 斯科奇转身跑回开着的门。他能听见狂乱的喊叫声和爆能枪声。片刻之后一阵爆炸撼动了整座建筑,寂静了几秒钟之后,又一轮爆能枪声和喊叫声说明默托格的小队已经冲破了入口。 斯科奇跳进舱门,里面是上层的仓库。这层没有隔墙,是一间极大的房间。远处的角落里有通往下层的楼梯。一面墙前堆着一大堆垫子,但这些空间最初的用途似乎是存放东西。箱子和柜子满地都是,还有凌乱堆放着的护甲、武器和其他军事装备。一台电脑终端置于这些垫子旁,它有四个如今空白的屏幕,它们曾经用来显示屋顶摄像机拍到的画面。 斯科奇本能地想了想这一切:他的注意力放在楼下二十几个正急于参加战斗的人类。不幸的是他们做不到了。 斯科奇如同一阵红色的疾风,扫进他们的队伍左右切削,断肢和人头飞溅。凶猛的原力轰击将他的目标吹起,像破布娃娃一样落满一地,摔得血肉模糊。 分裂分子没有做什么有实际意义的抵抗。他们被打懵了,没有想到会有来自屋顶的突袭。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士兵,他们只是受过基本训练就加入组织的普通男女。斯科奇凶残而突然的袭击,以及他一路而来的血腥杀戮都让他们惊恐不已。他品味着他们原始的恐惧。有些是被他杀死的,有些是受了他造成的致命伤在地上打滚的,他们的生命在几十秒极度痛苦的哀嚎中结束,这声音更加强了他的杀戮欲望。 如果分裂分子们把功夫花在策划有组织有纪律的反击上的话,他们也许能对付他。但是他们只是在四散逃命。斯科奇痛饮他们的恐慌和迷茫,感受着黑暗面力量的加强。他将那股力量传导出去,重新聚集起来,变成一道道扫过房间的冲击波,加速了他的敌人们那痛苦的撤退。 两个女人试着抵抗这令人恐惧的屠杀并反击,他只在一瞬间便迅速用光剑切倒了他们。其他人都在逃命,一些人跑到楼梯下面,斯科奇没有理会他们:他们逃不过默托格的小队。其他人则就地躲藏在箱柜之后。但是斯科奇不需要看见就能消灭他们。他能通过原力感觉到他们不出声地颤抖、啜泣,他们的意识在震惊中麻木了,斯科奇大步走过他们,沉重却毫不费力地呼吸着,心中只有兴奋。 仅仅是几分钟,斯科奇独自站在尸体堆中,听见下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快步穿过房间,走下楼梯间。这一层和上方的楼层很像:除了北面有一排办公室外,没有其他内墙,屋里堆满了箱子和一捆捆补给品。尸体满地。大多是分裂分子的,但斯科奇也看出其中三四具穿着奈丽斯的颜色的制服。其他默托格小队的成员有条不紊地翻查着尸堆,寻找可以审问的生还者。 斯科奇摇摇头,他明白他们是在浪费时间。任何分裂组织最大的恐惧便是被内部人员背叛。只有两三个高级成员知道点有用的,而他们也不可能让自己被活捉。 确信这座建筑已经被安全了,他熄灭了光剑,插回腰带。然后启动手腕上的通讯器。 “区域安全,默托格。叫塞克尔到这儿来。” “我们已经在里面了。”默托格的声音回答道,“在办公室后面找到了主控中心。” 斯科奇咬住牙关才没有狂吼出来。他已经下了很明确的命令,却被默托格和塞克尔完完全全地违抗了。 他坚决地大步走向办公室。等他走近,他的愤怒变成了疑虑。他们一定有个公然反抗他的理由。他们仅仅是没按他说的做,还是有什么更险恶的用心?他们是在设下什么圈套吗? 当他走近办公室时看见塞克尔和默托格挤在一台通讯终端前。意外的是,附近并没有默托格小队的成员。斯科奇谨慎地靠近,用原力感知着四周是否存在任何会突然出现的威胁。 他靠近时他们都没有转身,专心地看着终端。 “还有别的吗?”默托格问。 “我没找到,”塞克尔回答道,“但是我也许能——” “我给你们下过命令!”斯科奇站到他们背后,怒吼道。 两人面向他。默托格双唇紧闭,脸色煞白。但是塞克尔看起来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觉得好笑。 “你走了之后我意识到你的计划里有个漏洞。”他带着奉承的笑容说,“如果有任何对分裂分子们不利的证据,他们可能在我们能拿到之前销毁。我告诉默托格如果他能带我进去,也许能抢救一部分。但是我们等得越久,获得有用信息的可能性就越小。” 斯科奇什么也没说,两只冒火的眼睛瞪视着塞克尔。 “我们本来想联络你,但是你已经动手了。我们不想打扰你。” “你当我是笨蛋吗?”斯科奇温和地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光剑柄。 塞克尔的笑容消失了,斯科奇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害怕了。 “我并不是故意违抗你的命令,”默托格插进来缓和形势,“但是这回塞克尔是对的。分裂分子知道不可能打赢战斗的时候,他们启动了电脑中的清洗程序,删除了所有的数据文件。如果我们干等你的信号,早就什么都没了。” 斯科奇把手从武器上拿开。现在动手处理还不是时候。不过当他有机会单独面对塞克尔时对方又多了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 “你找到什么了?” “一段最近的通讯记录。”塞克尔答道,按下终端上的一个按钮。 一个三维的蓝色影像出现在全息通讯器几厘米的上方。这个静止的影像差不多一米高,是个本人的完美缩小版。 “达斯·泽德里克斯。”斯科奇粗声粗气地说。 “大多数通话记录都被清洗程序删除了,”塞克尔解释道,“但是我救下了这个。” 他又按了一个按钮,记录开始播放,它显然受了损,图像摇曳不定,大量的杂音让很多语音难以辨认。 “...最近一次失败的尝试...”泽德里克斯说,他的声音细弱发颤,“奈丽斯很危险,一定不能...隐藏忠诚...阻止皇帝...疯狂必须被阻止...” “还能多挖出点吗?” “在这里不能。”塞克尔回答道,“给我足够的时间和合适的设备,我应该能恢复大量的数据。” “让你的小队把我们找到的所有终端和数据文件装箱,”斯科奇命令默托格,“如果我们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奈丽斯肯定不会高兴的。” 塞克尔什么也没说,但他脸上微微的一笑意味深长。 奈丽斯的私人奴隶在他们三人到达宫殿时在前门接待了他们。 “我的女主人收到了您的信息。”她对斯科奇说,“她想立刻和您谈谈。” “默托格的小队卸完文件你就开始吧。”他对塞克尔说。 “原谅我,大人。”年轻的提列克人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达斯·奈丽斯想同时见你们三人。” 斯科奇的两眼从奴隶转到塞克尔和默托格身上,怀疑他们是否比他知道的更多。他们只是耸耸肩。 “我们走吧。”他微微点了点头。 提列克人转身,领着他们走过现在对斯科奇来说很熟悉的通往达斯·奈丽斯私人房间的走廊。像往常一样,奴隶敲敲门,等待里面的回应。 “进来。”奈丽斯道。 奴隶打开了门,站在一边让斯科奇、默托格和塞克尔挤进狭小的房间,奈丽斯正在里面坐在电脑终端前,看上去就像是在上次接见斯科奇之后她就没有移动过。她弹指关闭了终端,转过椅子,站起身。 “这是真的吗?”她问,都没顾着问候他们,“达斯·泽德里克斯是帝国的叛徒?” “我们在分裂分子的基地里找到了一段来自他的通讯记录。”塞克尔说,“他们显然是在跟他合作。” 尽管有这条确凿的证据,斯科奇并不相信。泽德里克斯是人类,与帝国中一些纯血统西斯人贵族家庭不和。然而不管他的生活里经历过怎样的歧视,和他的成就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达斯·泽德里克斯是黑暗委员会在人世间最长的成员,比奈丽斯整整早十年,在帝国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管斯科奇理解他是多么渴望消灭奈丽斯和其他的潜在敌人,但他依然很难想象,他怎么会自负到挑战不朽而全能的皇帝的权威。 “泽德里克斯的背叛毫无意义。”他说,对自己的分析有足够的信心道出。 “如果你像我一样了解他,你就会知道他的背叛意义重大。”奈丽斯向他保证,“泽德里克斯老了,不顾一切。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开始不保了。不久之后他就对皇帝没用了。于是他心高气傲地认为它他能篡夺帝位以自保。这就是为什么他策划让分裂分子刺杀我。他清楚我们这些黑暗委员会的现任成员不会在他这次争夺权力的賭注上帮他加码的。他想用一批软弱而缺乏经验的新人取代我们。他觉得自己能控制他们,操纵整个委员会,这样他们才会在最后对皇帝的最后一击中辅佐他。” 她的解释很有道理。他亲眼目睹过当权派在权力受到威胁时是何等的拼命。 “达斯·泽德里克斯不久就会知道博斯瑟达的袭击,”奈丽斯继续道,“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我很惊讶皇帝将此事托付与您,”斯科奇赞言道,“我本以为他会让帝国警卫逮捕泽德里克斯。” “皇帝并不知情。”奈丽斯说。 “达斯·泽德里克斯和分裂分子合作。”斯科奇坚持道,“他是帝国的叛徒!向皇帝通报是我们的职责。” “我不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案。”塞克尔谨慎地说,没把斯科奇放在眼里,对奈丽斯直言,“我们证据不足,您和泽德里克斯的争斗又是人尽皆知的。如果我们把这些指控提出来,他只会否认它们。皇帝也不可能在有进一步的证据之前行动。这会给泽德里克斯将自己涉及此事的证据消灭,或者藏起来。” “塞克尔说得对。”奈丽斯说,“出其不意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泽德里克斯不知道我们揭露了他的变节。如果我们现在出手,一定能抓他个正着。” 她显然决心已定,斯科奇跟得上她言论的逻辑。尽管他仍然对把泽德里克斯的行为向皇帝隐瞒感到不满。 “突袭他的堡垒绝非易事,”默托格警言道,“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击垮他的防御,我也不喜欢找雇佣兵来干这种活。他们中的某人很可能把我们出卖给泽德里克斯。” “或许,暗杀是一个好主意。”塞克尔提议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们需要一个技艺极为高超的刺客,”奈丽斯说,她看着斯科奇,“你觉得你能够足够接近泽德里克斯吗?” 斯科奇在他回答之前仔细考虑了一切变数。他本能地倾向于进行一次秘密行动,让自己在泽德里克斯的下手中获得一席之地。几周之后他便能了解他计划中的目标和所有奴隶的生活习惯,耐心等待他落单、毫无武装和防备的机会。但是泽德里克斯的随从里没有西斯人。许多西斯人都对人类有偏见。毫无疑问这位黑暗委员会成员永远不会让西斯接近他,害怕哪天他们会找他的麻烦。 斯科奇也许能找到些方法进入泽德里克斯的私交圈,但是奈丽斯点明了他们要赶快行动。没有时间进行一次长时间的卧底活动。 “潜入他的堡垒是不可能的。”他终于坦言道。 “也许有什么办法能诱他出来。”塞克尔说,“看上去分裂分子时刻用加密通讯联系泽德里克斯。如果我能复制密文,我能发送个信要他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进行紧急会议。” “伏击可能有用,”默托格同意,“泽德里克斯不想让他的叛变行动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最多会带两三名他最信任的随从。有足够数量的士兵或许我们能打倒他。” “不,”奈丽斯说,皱皱巴巴的脑袋摇着,“泽德里克斯能感觉得到。每个人都要在原力中隐藏自己的存在,直到泽德里克斯走近圈套。” 她所指的是谁他很清楚,但是斯科奇依然不情愿:“让我去做掉一个黑暗委员会成员,说起来可没有听着这么简单。” “我没想到你会害怕这任务,”奈丽斯说,“他叛变了,他罪有应得。” “您误解了,”斯科奇字斟酌句地说,“这个人类叛徒罪该万死。但是他是西斯黑暗尊主。我一个人有多少机会对战胜他?” “我就知道,”塞克尔咧嘴笑着说,“你害怕了。” “去打明知没有胜算的一仗绝非英勇之举,”斯科奇反唇相讥,“是愚蠢的表现。” “起码你有直言的勇气,”奈丽斯说。 “您手下的马屁精够多了。”斯科奇回答道,瞪了塞克尔一眼。 奈丽斯闪过一个阴冷的微笑,那股寒意浸入斯科奇的脊骨里。他克制住自己才没有打颤。 “我想我想我们应该私下接着谈。”她说。 塞克尔和默托格欠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斯科奇很高兴地看见他们为突然的逐客令感到不快。直到提列克仆人在他们之后关上门,奈丽斯才开口说话。 “你的谨慎是正确的。”她说,“但是你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斯科奇的思绪回到分裂分子仓库里的大屠杀,他想起自己感觉到的力量和快感。他能感觉到力量的加强。他和黑暗面的联系从来没有如此强大过。但是屠戮几乎没有防备的士兵和面对一个训练有素的西斯并不是一回事:“泽德里克斯不会独来独往。他会让我寡不敌众。” “泽德里克斯的周围都是黑暗面的信徒。你的天赋能让你噬取他们的力量,以此对付他们。你的敌人与黑暗原力的的联系越强,你就会变得越强。” “强到能打翻一个黑暗委员会的成员?” “对付我你没有胜算。”奈丽斯道,“但是泽德里克斯年老,意志薄弱。加上他是个人类,是下等种族。几十年来,黑暗面已经严重损蚀了他的身体,只剩下曾经的他的那张皮了。他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完全是因为狡诈。他的下属无条件地服从他,他们对他的名声太过恐惧,以至于没法看见岁月已经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软弱。 奈丽斯停了停,等斯科奇回话。他并不急于在认真考虑所知道的一切之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相信奈丽斯已经向他说清了他自己的能力:他能根据最近的大多数战斗中感觉到确有其事。但是他还不打算相信她。如果泽德里克斯的确像她说的那么弱。她就不需要斯科奇协助她消灭他。 实际上,斯科奇想杀死泽德里克斯。不仅仅因为他对帝国的忠诚——尽管他坚信处置背叛,最合适的刑罚就是死亡。他想通过对抗一名黑暗委员会成员以证明自己,他想向自己,向奈丽斯证明自己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如果达斯·泽德里克斯栽在他的手里,他的名字会在帝国中被称颂与畏惧。奈丽斯会因为他帮助自己消灭了宿敌而欠他一份人情,皇帝也会因为除掉叛徒而犒赏他。 让他取代泽德里克斯加入黑暗委员会是不可能的,斯科奇还太年轻,前途未知。他也没有所必须的政治同盟或是招募一批仆人和随从。但这将是极大的一步,能让他的名字传入权力的大堂。当委员会出现另一个空缺时——在五年之内,或许是十年——他便能成为首选。 “让塞克尔安排会面。”他说。 奈丽斯又笑笑,但是这次斯科奇不觉得它令人紧张了。相反,他发现自己在寻思,当自己晋升到合适的位置时,被他取代的会不会就是她本人。 第九章 瑞文注视着乌木鹰号导航屏幕闪烁着的雷基亚德地形图。这个冰川覆盖的世界从未有过殖民者,屏幕上没有标注城市或是村庄。扫描显示下方只有延伸几百公里的冰雪荒野。 据坎德鲁斯所说,那些曼达洛人在行星表面某处搭起了一个临时着陆区。那些聚集在雷基亚德的部族在一起维护保养飞船,那是一块中立地区。而着陆区之外,每个部族依然有自己的一块领地——一块他们愿意以战斗来保护的领地。 瑞文和坎德鲁斯都不认为让乌木鹰在公共跑道上降落是明智之举。曼达洛人并不欢迎外来人员。坎德鲁斯指出直接和奥多部族——他自己的部族联系运气会好很多。 他们原来的计划是降落在奥多部族营帐的步行距离之内,然后走过去。对于曾经拥有过乌木鹰号的走私者和恶棍之流,使用太空港很少是上策,他们也对飞船做过一些改装,让它们能够在不够理想的环境中降落。但是瑞文怀疑他们是否到过雷基亚德这么不理想的地方,现在他开始重新考虑。 狂风打在船身上,让飞船摇摆不定,冰雪交加的暴风雪也降低了传感器的灵敏度。想要让距离足够接近以进行地表扫描,瑞文就必须把他们的高度降低到地上数百米的位置——这个距离近到一点操作失误就会让他们机毁人亡。 T3在瑞文身边不安地哔哔着,躲在飞行员座椅后。瑞文正奋力稳住飞船的高度。 “把坎德鲁斯叫来,”瑞文吼道,“叫他再复查一遍地表坐标。” 小小的宇航机器人转了一圈,全速跑去寻找第三名船员。 一阵大风把飞船压低,向左边偏过去。瑞文向后扳操作杆,向前封住了节流阀,在急速的下落中在飞船坠地前把它重新拉了起来。 飞船偏离了航道,突然间一座巨大的冰川出现在成像仪上。 瑞文立刻急转弯才没有撞上冰墙,但即便是绝地闪电般的反应也不能抵销鹰号的冲能。飞船没有直接撞击,然而底部依然在一块尖冰上狠狠地一擦。 冲击让鹰号猛烈地摇晃着。瑞文把操作杆从这头扳到那头,努力控制住飞船。运用原力,他能预知无规律的飞行,以急速与准确的判断做出反应,在飞船还没掉到地上之前恢复水平。 眼前的危机过去了,瑞文把鹰号拉回安全高度,设置为自动驾驶模式,然后坐回椅子里,长而低沉地叹了口气。几秒钟后他坐直起身,重新调整了一下安全带,开始查看仪表。 闪烁着的红色警报证实了他的恐惧:和冰川的冲击让起落架受了损。 瑞文不出声地咒骂着,声音也就比跌跌撞撞地走近座舱的坎德鲁斯连珠炮一般的脏话高了那么点。T3在他后面滚了进来,愤怒地哔哔着。 “你想把我们在那儿撞成浆糊吗?”坎德鲁斯咕哝道,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员的座位上,“我以为你知道怎么开这生锈的破烂。” “我以为你说过奥多氏族是在冻土的某个地方扎了营呢。”瑞文回敬道,“我在你给我的坐标网上什么操蛋东西都没看到。” “也许他们移动了位置,”坎德鲁斯耸肩道,“但这种天气下不可能走太远的。做个地表扫描也许就能看到了。” “我正在做呢。”瑞文咧嘴笑笑回答道,“它说和冰川来一次亲密接触是个好办法。” 坎德鲁斯扫了一眼警报灯:“这就是为啥红灯在亮吗?” “擦到冰川的时候起落架脱落了。” “你就不能绕过去吗?” 瑞文翻翻眼珠。 “再下去看看,”坎德鲁斯静默几秒之后提议道,“奥多氏族应该很近了。” “就算我们找到他们了,又怎么办呢?你真的指望我用一个稀烂的起落架降落吗?” “你是个聪明人。”坎德鲁斯答道,在椅子里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你会有办法的。” 继续争执意义不大,瑞文就此作罢。但是他不禁开始揣摩近来在坎德鲁斯身上发现的变化。 自从他认识这个曼达洛人,就感觉到他有着一股潜藏着的躁动。就像一个身在敌人领地,随时保持警惕的战士。他总是准备着去战斗。作为曼达洛人,他永远不能被共和国完全接纳,而他清楚这一点。 然而现在,他看上去不一样了。尽管他还是粗暴和沉默寡言,但是自从他们离开科洛桑,他就不那么凶狠,而是更加随和了。他急于回到自己的人中间,不会让诸如不见了的营地或者破损了的起落架这样的小挫小折阻止自己。 公平而言,瑞文也不想作罢。想要回头代价实在太高。这意味着坎德鲁斯是对的:唯一的可行出路就是继续寻找奥多氏族的营地然后希望能走运。 瑞文再次降低了乌木鹰的高度,但这次将速度减了半。狂风依然让飞行很艰难,但是起码在出问题的时候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反应了。 “看看你能不能给我们的传感器加把力。”他对T3说。 小小的宇航机器人高兴地唧唧叫着,从体内的嵌板里伸出细小的操纵杆直接和鹰号的系统连接。 T3干活的时候,瑞文用之前的营地坐标开始了的例行搜索。他让鹰号以一个大圈开始盘旋,让传感器搜索地面上的生命信号。突然T3欢快地叫起来。坎德鲁斯俯下身子去看传感器的成像。 “我觉得这个机器人的脑子进锈了。”他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瑞文比小宇航机器人更清楚它的本事。“你能把图像调清楚点吗?”他问T3。 T3用轻轻地呼哨声回应,一秒钟后一副静止的热能图像出现在屏幕上。细节很难辨识,但是看起来像是一群堆建在雪山背风面的帐篷和临时定居点。 “可能是他们。”坎德鲁斯承认道,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友善地拍了拍T3的脑袋。机器人生气地抗议着,他很快把手抽了回来。 “看起来营地里没有跑道啊。”瑞文注意到,“你看见有地方给我们着地吗?” T3调整了鹰号的扫描仪,在雪中晃动着忽进忽退,图像缩小了。几秒钟后再次放大回来。 “棒极了。”瑞文笑着说,“干得好,T3.” “呃...那不是跑道。”坎德鲁斯提醒道,“是一大堆积雪。” “起落架烂了,我们需要点什么来缓冲坠地时的冲击。” “你真的觉得管用?” “当然。”瑞文回答道,“但是你最好把安全带系牢,以防万一。” 坎德鲁斯慌乱地扣上安全带,同时瑞文操纵鹰号下降。T3疾冲过座舱,奔向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属带,将自己的轮子锁进金属插槽内。 瑞文奋力与狂风和重力对抗着,让飞船在下降中保持水平。在着地的几秒钟前,一阵狂风吹向乌木鹰,让它狠狠向右偏去。瑞文向左拉满操纵杆,拼命地想把飞船转回来。它以四十五度角插进了雪地,在这些粉末划出一道50米长的痕迹才停下。 从小小的座舱窗户望出去,瑞文除了蓝白色的点以外什么也看不见:整个飞船的前部都在前滑中被埋了下去。但是传感器显示除了已经受损的起落架外,鹰号基本完好无损。更重要的是乘客也没事。 瑞文小心地解开安全带,很清楚撞击时带子嵌进肉里造成了瘀伤。身边的坎德鲁斯也正在这么做。T3简单地从固定夹里解开了轮子,T3自由地移动起来。 “我猜当个机器人也不算太坏,”坎德鲁斯站起来时咕哝道,用左手揉着右肩。 “你是说穿过暴风雪的时候?”瑞文问,“这里到营地有起码五公里的雪地。” 坎德鲁斯只以哼哼回应。 当体态巨大的曼达洛人到货仓里取航行所需的工具和补给品时,瑞文和T3开始检查鹰号的受损范围。 “看起来不算太坏,”完成之后瑞文道,“我们到营地去的时候你能修好吗?” T3哔哔了两声。 “对你来说在大雪里可是吃不消的。”瑞文提醒他,“另外,总的有人留下来看着飞船。” 宇航机器人不情愿地吹着哨音表示同意。 “你动手修吧,我去帮坎德鲁斯一把。” 他们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准备好闯进寒冷的荒原。全身上下裹满了厚实的冬衣:冬裤、风衣、围巾、护目镜、重靴,还有毛线织成的手套——一身全白,让他们在遇到突发状况时能有个掩护。 坎德鲁斯装备着他的重型连发爆能卡宾枪。他给瑞文一件类似的武器,但是这个绝地摇摇头。 “你总不想等我们到营地的时候到处耍你的光剑吧,”坎德鲁斯说,“在这儿绝地可不受待见。” 瑞文皱了皱眉,接着点头同意。他知道坎德鲁斯有道理,但是不想揣着这么一把大枪。他拿起一对爆能手枪:“我拿这些。”他说,把它们插进两侧的腰带里。 “顺手就行,”坎德鲁斯耸耸肩说,接着补充道,“到了营地我来说话。记住:这可都是我的同胞。” “我同意。”瑞文说,敲敲货仓的卸货板开关,“但是如果我们想在天黑之前到那儿,最好现在动身。” 他们把已经装好补给品的悬浮雪地车推下卸货板,骑着进入凶猛的风雪中。呼啸的狂风让他们时刻可能翻倒在地,彼此交流也几乎不可能。打旋的雪花几乎让他们伸手不见五指,但是瑞文已经在便携式定位仪里输入了营地的坐标,保证他们有个正确的方向,他还能用手势与坎德鲁斯交流。厚重的衣服让他们能忍受零下的气温,在起伏不平的荒野里长途跋涉也帮助他们暖了身子。 在大约两小时的艰难跋涉之后,瑞文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山的模糊轮廓。他示意坎德鲁斯,表示营地就在另一侧。曼达洛人点点头,用手势回答说他们得加快速度。瑞文点头同意。雷基亚德的太阳——在风暴中几乎不可见——缓缓落下,周围的光线开始暗淡。他们肯定不想在一片漆黑里前行。 当他们绕过山底到达背面,风几乎感觉不到了。能看见营地温和的灯光,说明已经不远了。 渐渐地营地的更多细节映入眼帘。大约有十二个小型帐篷在山底距离一块垂直的冰壁仅几米的地方搭建起来。帐篷边还有草草修成的棚屋。瑞文注意到两个发生器安装其上,毫无疑问它们是用来提供能源和暖气的,他猜想因为那间屋子兼为会议室和装满如果扔在冰天雪地里就会变质的补给物的补给中心。 许多只雪橇零乱地停放在帐篷外,一些装有货物,其他则是空的。 营地远端有四个用帆布遮住的大家伙。瑞文心里一沉。 作为投降条款的一部分,他曾命令曼达洛人拆解臭名昭著的蛇妖战争机器人——一种曼达洛人经常在战斗中驾驭的巨大的金属野兽。从这些被盖住的东西的体型,以及没有被帆布遮住的种种线索来看,部分失败者已经决定无视条款了。 “再向前一步我们就把你们的脑袋在雪地上打个稀烂!”一个声音吼道。 四个哨兵从雪堆后走到视野中,瑞文和坎德鲁斯身边各有两个。他们穿着厚重的防寒服,大部分是蓝色、金色和棕色,他们手持爆能步枪,这玩意他们已经在入侵者身上用得滚瓜烂熟了。 “放下你们的武器,说明你们的身份!”讲话的人——是个男人——是在瑞文左边离他最近的哨兵。 从眼角看去,瑞文见坎德鲁斯一动不动,小心地提防一切突然的举动,却没有费劲服从命令。瑞文觉得学着他才是明智之举。 “我是奥多氏族的坎德鲁斯,”大块头喊道,“我不会为任何人放下武器!” 从震惊而导致的寂静可以看出他的名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们怎么知道你就是真的坎德鲁斯?”另一个哨兵质询道,这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比第一个人要低沉。 “好吧,埃德里克,”坎德鲁斯回答道,“哥哥我会一拳揍在你脸上,把你的鹰钩鼻给揍直喽,但是在揍完之前我们都会被冻成冰棍的。” 那个哨兵大笑起来,把枪挂在肩膀上,张开两手跑过去和坎德鲁斯粗犷地拥抱着。“很高兴再见到你,兄弟!”他吼道。 瑞文看见其他哨兵都收起了武器,感到一阵轻松。他们围在坎德鲁斯身边,紧紧握他的手,拍他的后背,高声用曼达洛语说着传统的问候。 几分钟后,被坎德鲁斯称为埃德里克的人有说话了。 “你和你的朋友去暖暖身子吧,”他用标准语说道,“从雪橇上下来,我们来打理它们。” 另外三名哨兵回到岗位,埃德里克领着瑞文和坎德鲁斯穿过营地走向中间的补给屋。他们经过帐篷时,不少脑袋探过来看出了什么事,很快一小群人被来者的出现吸引了。瑞文能听到渐渐变响的兴奋的议论声,但是他的曼达洛语太不灵光,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来到建筑物的门前,埃德里克弄干净靴子上的雪才进屋:他的客人也这么做了。 瑞文所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里的温暖。他的护目镜上了一层雾,而他只因为能摘掉它,更清楚地看到周围感到高兴。 他之前猜得没错,这间小屋既是补给屋也是会议室。里面已经待了七八个曼达洛人,他们把箱子和包裹用作临时的家具,仰靠在上面。一个角落里有一大堆大衣、围巾和手套。埃德里克已经脱下了自己的防寒服,扔在那一堆里面。瑞文迅速而感激地照做了。 坎德鲁斯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在他摘掉护目镜,拉开帽子的拉链露出脸的那一刻,就被团团围住了。又是一轮祝福者的传统曼达洛语问候,瑞文不禁注意到他朋友在重新回到部族兄弟中间时,脸上那种单纯的快乐。 对于曼达洛人,即便作为敌人,瑞文依然钦佩曼达洛人的品质之一就是他们的忠诚。这条纽带将一个氏族联合在一起,它高于友情甚至是亲情。这是他们文化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每个孩子出生在氏族或是被氏族领养之日起便根深蒂固。 他不想破坏这个时刻,站在一个礼貌的距离。他开始怀疑这场欢迎会要持续多久,这时门滑开了,走进来一个高大宽肩的人。 门又关上了,一切归于寂静。这个人脱下一层层衣服,露出一张好看的女人的脸,此时没有人说话。她有橄榄色的皮肤,齐肩的黑色直发里夹杂着紫色和红色的装饰。她高而突出的颊骨上纹着复杂的蓝色漩涡形状。她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但是苍白的像是盖了一层冰。 和他们之前碰到的人不同,她没有急急地跑去问候坎德鲁斯,而是一言不发地怒视着他。 “你好啊(Su cuy’gar【译者注:曼达洛语】),坎德鲁斯。”终于她说。 这是一句常用的曼达洛语问候,但是她说这话的语气让瑞文觉得这个词组的直译——你还活着啊——或许才是真正的意思。 “你好(Su cuy’gar),维拉。”他柔声回应道。 她走向他,脑袋猛地转过去注视着瑞文。她高得足以平视他的眼睛。 她没有回去看坎德鲁斯,直接用曼达洛语问他:“你想让我说标准语好让你们外乡人听懂吗?” “我能听懂。”瑞文用她的地方口音回答道。 维拉扬扬眉毛略表吃惊,接着转过去面向坎德鲁斯:“你在这儿干嘛?” “这是问候部族兄弟的方式吗?”坎德鲁斯问道。 “你还是我的部族兄弟吗?你在战争后抛弃了我们。你丢下奥多部族成了一名雇佣兵。” “战后就没有奥多部族了,”坎德鲁斯迅速反驳道,“泰格里斯死了。我们没了领导。我们支离破碎。我不是唯一一个离开的。” “我们听说你为绝地做事。”维拉说,她的声音低而怨愤。 片刻的沉默之后,埃德里克开口了。“他改过自新了(Cin vhetin)。”他说,房间里一片同意的啧啧声。 这个词的直译是“大雪纷飞”——和外面的情况很贴切。但是瑞文知道它的意思更接近于“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曼达洛人相信一旦你拿起部族的武器和盔甲,你的过去便既往不咎了。埃德里克的意思是,不管坎德鲁斯过去做过什么,既然回来了便再不重要。 从维拉的表情,很难看出她是否接受他的观点。但是她没有再多问坎德鲁斯的过去。 “我现在是部族领袖。”她依然坚持道,“我还是有权力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来帮奥多部族找到曼达洛的面具。” 维拉的脑袋歪到一边,好像换个角度对看出坎德鲁斯是否实话实说有所帮助。 “那这个外地人是怎么回事?”她问,指指瑞文。 “他是我的朋友,我哥们儿。他会帮我们搜索的。” “你叫什么,外地人?”维拉问。 “他叫阿夫纳,”坎德鲁斯抢在瑞文前面说,“是个雇佣兵。我给达维克·康打工的时候认识他的。” “你不会自己说吗?”她问,还是盯着瑞文,“我以为你懂曼达洛语。是我说得太快了吗?” “我能理解,”瑞文答道,“你说的很好。” 人群中传来一股气喘吁吁地声音,接着是神经质的狂笑。 瑞文很清楚自己讽语的用意。曼达洛人是战士:他们给外交官和政治家的除了蔑视还是蔑视。比起言语他们更注重实际行动,而他刚才的话言下之意是维拉只会说空话。 “坎德鲁斯兄弟为你担保了,你能留下来。”维拉咬着牙根说,“但是如果你背叛了我们,我就杀了你。如果由于你的软弱让我们任何一人受伤,我就杀了你。如果你拖我们的后腿,我就杀了你。明白吗?” “等会...第二条是什么?也许我得把它们写下来。” 又是一轮大笑。维拉转过身面对坎德鲁斯,故意没有听他的话,“欢迎回家,兄弟。”她简简单单地说。 她抓起自己的冬衣,迅速套上,一言不发地走了。她一离开,房间里的气氛似乎顿时轻松了。 瑞文对坎德鲁斯打个手势,让他在他被一大堆老友淹没之前到角落来找他。 “阿夫纳(Avner)?”他用标准语小声道,“这是你能想出的最好的名字吗?” “阿夫纳怎么了?” “这不就是把瑞文(Revan)的拼法换一下吗。” “放松。没人会——”坎德鲁斯突然停住话头,他看到埃德里克正向他们走过来。 “别把维拉看得太绝了。”这个哨兵说,他没看懂他们的角落谈话,“她是个好领袖,就是有点脾气。”他看看瑞文,“你应该在下一次激怒她之前想想这几句。” “我只是被夹在中间而已。”瑞文反驳道,“坎德鲁斯才是她生气的对象。我感觉你们二位有点故事啊。” “没错。”大个子承认道,“她是我老婆。” 第十章 斯科奇已经在博斯瑟达的山洞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听到模糊的飞车降落的声音。几分钟后他听见了走在这条路上的脚步声。他笑了。和之前为奈丽斯执行的任务不同,这回他没有疑虑和犹豫。对即将到来的谋杀的期盼让他的精力完全集中在手上的任务上。 不出所料,达斯·泽德里克斯并非单独前来。两个西斯使徒——人类,一男一女——走在他的前面,大步走进洞里,将光剑抓在手上。他们在斗篷之下穿着蓝色和金色的轻甲——那是他们主人的颜色。 这个圆形的洞穴半径只有十米,而且黑暗无光。唯一的光源来自他们的光剑以及黏附在粗糙的石墙上的发光菌类。斯科奇蹲在阴影中,同时为自己裹上黑暗面的遮罩,让他在原力中也无法被察觉,同时帮他遮蔽地下空气的寒意。那两人走到离他几米的地方他也没有动,而是耐心地等。 达斯·泽德里克斯跟在自己的保镖几步之后。和他的使徒们不同,他没有拿武器,斗篷下也看不见盔甲。他比斯科奇高几公分,但是更瘦。他有浓厚的齐肩白发,但是没有胡须。他的脸满是皱纹,尽管没有奈丽斯那样广而深,他的肩膀显示他的体质衰弱,走路时小心翼翼地防着磕碰。 他的容貌让他想起了奈丽斯的话:他是个人类,是下等种族。几十年来,黑暗面已经严重损蚀了他的身体,只剩下曾经的他的那张皮了。 然而斯科奇仍然能感觉到这位委员会成员巨大的力量。达斯·泽德里克斯依然是黑暗委员会的一员,低估他无疑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高个子人类走过斯科奇藏身之处的那一刻,斯科奇纵身一跃,在穿过空中时开启光剑。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能够一击毙命,他几乎对如此轻易就结果泽德里克斯的生命感到失望。但是后一刻人类的光剑却不知从何处出现,挡住了这次重击。 他们迅速地在劈砍和躲避中过了几招,斯科奇试着噬取对手的恐惧和愤怒,但是失败了——泽德里克斯克制的很好,对付他感觉更像对付一个机器人。斯科奇强行把他自己的恐惧拽出来,深入进去找到自己需要的狂怒。 他调整了一下位置,站到泽德里克斯身后,堵住了他唯一的一条离开洞穴的路。两名使徒已经转身加入战斗,而他也准备好对付他们了。 但是突然间他只在和这两个人战斗,而泽德里克斯退到了后面。看上去比起干掉他的敌人,他更倾向于保命——这个软弱之处让他保全自己,由这两个下属面对这个未知的对手,而自己却站在安全距离。 两个学徒冲向斯科奇,释放出他们的愤怒,强化自己的黑暗面力量,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愤怒也在被他们的敌人利用。 女人跳起来,她的光剑切向斯科奇的脑袋,同时男人低下身去,砍向敌人的腿。 斯科奇蹲下来躲过敌人的攻击,转到一边将光剑挡向自己的膝盖。这两人又冲向他,再一次协调他们的攻势,这一次他们尝试着从两侧进攻。斯科奇向前一突,滚到两个对手中间化解了攻击。 那一刻他露出了破绽:任何一个对手的快切都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他们都缺乏经验,也没有想到他会冲向他们。等到女人反应过来反手一剑,机会已经过去了。光剑在他经过他们中间时在他胸口鸣响着,但是他自己毫发无损。 男人的反应更慢,等斯科奇站稳脚尖,这个使徒才刚开始转身。西斯尊主迅速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后面,男人挥动着胳膊努力找回平衡。 斯科奇看准了破绽,一剑砍出去,要不是女人跳到他们中间挡住了这一击,那男人便死定了。她的动作很鲁莽,但是斯科奇并没有料到,她的冲动之举救了同伴,也同样暴露了弱点。 女人是个更危险的对手,但是她很显然更在乎自己的同伴。她更愿意让自己身处险境以保护他——这是斯科奇很容易利用的弱点。 他立刻改变了策略,从索雷苏式的保守防御姿态转向阿塔鲁式的复杂攻势。快跑两步加速,斯科奇一跃而起到附近的穴壁上,两脚站在垂直的平面上,接着狠狠反踩将自己弹出去,向男人的脑袋空翻过去。 他的对手想转身,以保证让斯科奇处在自己的前方,但是这动作爆发地太过突然,以至于光剑无法追踪。他很迟地才举起光剑保护自己的头,再一次让自己处于致命的打击下。 这一次女人冲进来保护她的同伴时,斯科奇已经有所准备。他有目的地定向跳跃以进入一个过于犀利的角度,空间只够女人进入他和他的预定目标中间的位置。当斯科奇突然中途掉转剑锋在半空中砍向她时,她本能地后退一步用武器阻挡冲击。但是她的搭档堵在她身后,已经没有空间后退了。他们的身体撞在一起,几只脚互相绊倒,两人一同笨拙地跌倒在地。 斯科奇在跌作一团的两人身边落地。一脚狠狠踢在倒在地上的敌人脸上,品味着在他的脚踝下,软骨和骨头的碎裂。她的身体抽搐着,肌肉在死亡的挣扎中僵硬起来。 男人在他的脚边不知所措,他没有跳起来攻击斯科奇,只是怒视着女人的尸体。斯科奇品尝到了他的恐惧:它们给他的力量注入一剂强心剂。他猛烈地释放出原力,打在男人的胸口,力量大到他后退了好几步撞进了洞壁里。 男人的身体重重撞在粗糙的岩石上,光剑失手落地,毫无还手之力。斯科奇的手腕随意的一抖,他的光剑旋转着飞进了敌人毫无防备的身体里。在最后一秒中,男人毫无意义地伸手保护自己,灼热的剑刃轻松地斩入了他的手掌和喉咙,飞回斯科奇等着的手掌里。 男人的尸体扭曲着滑到地上,斯科奇面向他的最后一个敌人。 达斯·泽德里克斯在岩洞的中心一动不动,以冷静而超然的矜持望着这一切。他依然握着光剑,但是握得很松,剑刃指着地面。 “我认得你。”他说,声音在岩壁间回响着,“奈丽斯的新宠物。斯科奇尊主。”他厌恶地皱皱眉,“为什么你们纯血统总是给自己取这么可笑的名字?你不觉得可悲吗?” 斯科奇没有回话,他举起剑,缓步小心地往前走。 泽德里克斯大笑起来:“你真的那么笨吗,斯科奇?奈丽斯真的让你相信你有能力对付一个黑暗委员会成员?她承诺如果打倒了我就给你财富和权力?” “她不用承诺任何东西。”斯科奇答道,“你是帝国的叛徒。杀死你是我的荣幸和职责。” “啊,我懂了。”泽德里克斯微笑道,转了转光剑,“她利用了你对我们荣耀的皇帝的忠诚。真神奇。” 斯科奇停下了,突然意识到他没有捕捉到一丝从敌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惧。也没有愤怒。他感觉达斯·泽德里克斯没有一丝的感情,才意识到这个老人有意地针对斯科奇的感知屏蔽了自己。 斯科奇集中精神,释放出原力挤入泽德里克斯保护自己的屏障,只感觉到了黑暗面能量的漩涡。 斯科奇冲上去,那一刻才了解这个圈套是怎么回事。泽德里克斯一直在诱他说话,趁机聚集起能量发动一次致命的攻击。 泽德里克斯抬起左手,释放出紫色的闪电风暴。斯科奇本能地用原力制造无形的屏障保护自己。闪电穿过空气,撕开屏障将斯科奇淹没在电流造成的巨大痛苦中。 他尖叫起来,他的声音超过了强烈的能量贯穿他筋脉时的嘶嘶声和爆裂声。体内每一根神经在闪电灼烧肌肉时都爆了开来,在他的护甲下炙烤着他。他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皮肤燃烧起泡。这一切只持续了几秒。 “你没有想到奈丽斯是让你来送死的,是吗?”泽德里克斯嘲讽道,“她从没想让你杀我。你只是一个信号,一个警告。” 不顾剧烈的痛苦,斯科奇努力站了起来。泽德里克斯挑起一挑眉毛小小地一惊。 “这就是你想取她性命的目的吗?”斯科奇喘气道,“一个警告?” 泽德里克斯又大笑起来:“你以为是我找那些笨手笨脚的刺客吗?奈丽斯糊弄你。她在利用你,把你变成一场你无法想象的游戏中的筹码。” 斯科奇摇摇头,像是想把闪电的余威甩掉,又好像是在驳斥泽德里克斯的话。 “你感觉到力量回来了,是吗?”泽德里克斯观察着说,“在你又一次挑战我之前好好想想。这一次我可能不会让你活命了。” “你为什么让我活命?”斯科奇想知道。 “你有潜质,”泽德里克斯说,“并且多亏你,我得招几个新学徒了。有你这样的天赋的人在我这里总能有作为。” “你想让我背叛奈丽斯?” “你又欠她什么呢?”泽德里克斯质问道,“她利用你。她把你叫来送死只为了表明一个立场。” 斯科奇没有回答,而是回想着从第一次服侍奈丽斯开始之后发生的每件事。奈丽斯承认收買雇佣兵测他的能耐,但是即便在那之后,他还是怀疑塞克尔在密谋杀害他。还是那个阴险的家伙一直在依奈丽斯的命令行事? “奈丽斯背叛了你。对我效忠,我会给你复仇的机会。” 泽德里克斯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理有据,但是从某些深层本质的层次想,斯科奇觉得自己被扭曲、利用了。老人的话好像钻进了斯科奇思想的缝隙,影响了他的思维。 不!他的思想吼出了无声的抗拒之声。这是个骗局! 但是真的如此吗?奈丽斯让他相信自己能够杀死达斯·泽德里克斯,但是黑暗原力闪电的一击便几乎杀了他。他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达斯·泽德里克斯在戏弄他。 如果他不是在戏弄我呢?斯科奇突然疑惑起来。万一是他想杀我但是失败了呢? 奈丽斯说泽德里克斯又老又弱。她声称原力已经侵蚀了他的身体,她说泽德里克斯的权力完全是通过名声和狡诈才维持下去的。万一他现在又在故伎重演呢? 斯科奇再次释放出原力,想要再一次揭开泽德里克斯的面纱。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点什么。恐惧、绝望。而且他的敌人体内几乎没有一丝黑暗面的力量在燃烧。 一切都说通了。奈丽斯是对的:泽德里克斯只是他过去的皮囊。斯科奇和两名学徒战斗的时候,泽德里克斯聚集起自己的力量以打出一击奇袭。当他的学徒被打倒,他又用嘲讽拖延了斯科奇一会儿。然而还是没能蓄满足够的能量杀死对手。 闪电的冲击耗尽了这个老人的全部。泽德里克斯的黑暗面之火已经只剩下最微弱的丝丝余烬。当他看见斯科奇没死,便意识到活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诱骗斯科奇改变立场。他试着用原力最后的回光返照支配斯科奇的思维,用暂时的催眠状态中有说服力的话语进一步强化。但是他连孤注一掷的力量都没有了。 这个巧妙的花招差一点就奏效了。 “你的言辞空洞虚伪,泽德里克斯。就跟你的力量一样。” 斯科奇以冷酷的决绝大步向前。泽德里克斯举起了光剑,但是斯科奇轻巧地把自己的剑挑过去。这一击的力量把老人的武器从他无力的抓握中打落在地,光剑落在他们脚边时熄灭了。 泽德里克斯蹒跚地后退。他没法再硬装强大:他看上去绝望而恐惧:“求你了,斯科奇尊主,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奴隶、财富、权力。” “权力?”斯科奇轻蔑地哼哼,“你给不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斜着将光剑砍进泽德里克斯的胸口,从肩膀一直削到臀部。 老人在仰躺下去的时候喘了口气,眼睛在恐惧中凝固了,好像是盯着岩洞顶的钟乳石。 他知道奈丽斯需要他已死的证据,斯科奇伸出空着的手抓了一把老人的头发。接着慢慢用光剑划过这位黑暗委员会成员的喉咙,灼烧的剑刃利落地割下了脑袋。 他把身体的剩余部分——还有那两名学徒的尸体——扔在洞里,走上通往地面的小路。他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想起泽德里克斯关于奈丽斯的警告。 这个老人说的大部分话都是谎言,但是最好的谎言总是有一层真相作为根基。她完全有可能是在利用他。最起码,他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他。 直接面对她是无用功。走运的是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 斯科奇不管可能的后果,下定决心认为单独和塞克尔谈谈的时候到了。 第十一章 瑞文在寒冷中瑟瑟发抖。身边的马拉克正说着什么,但是在扫过高原的凛冽寒风把他的话吞没的一干二净。 “什么?”瑞文喊道。 “你确定就是这里吗?”马拉克回答道。 “就是这儿,”瑞文点头道,“我感觉得到。” “可能是在那一侧。” 瑞文扫了一眼身边耸立着的另一座高峰,它在打旋的雪花里若隐若现,和他们正站在上面的这一座几乎一模一样——高大而细长的风蚀冰雪柱,有几公里高,伫立在雷基亚德的地面上,顶上磨出一块平坦光滑的冰面。 “就是这里,”瑞文充满自信地回答,“入口就在附近。” 两个人在裸露的高地上走来走去,用原力和双眼同时搜寻。 “在这儿!”马拉克喊道,“我找到了!” 瑞文从梦中惊醒,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努力回过神来。 他和坎德鲁斯合住的这顶供暖帐篷里很冷。隔热夹层把最恶劣的天气阻挡在外,但是夜里的温度还是低得让他在两层衣服和睡袋里瑟瑟发抖。 等他的眼睛适应了角落里小型取暖器微弱的火光,周围就看得更清楚了。坎德鲁斯还在他身边闷头大睡,紧紧裹在睡袋里,鼾声如雷。 瑞文的思绪开始重新拼接梦里的碎片。 在维拉从补给屋里夺门而出后,他希望坎德鲁斯多告诉他一点他和维拉的婚姻,但是他始终在这个话题上闭口不谈。虽然他依然感到好奇,但没有逼问下去。 相反他们在这个晚上剩下的时间里庆祝大个子的回归。埃德里克和其他人讲了很多坎德鲁斯青年时的故事。他的许多以少胜多的战役和胜利是奥多氏族的传奇。 他们还拿出了一大堆克利基酒,这是一种味苦的曼达洛米酒。瑞文不想作为外人而遭到嫌恶,便学着这些狂欢的人们喝着。这种劣质的饮料让他翻江倒海,在新婚之夜后他还从来没有醉的那么厉害过。他的脑袋摇晃着,两眼模糊一片,嘴巴里就像咀嚼着班萨兽的毛皮。要不是这个梦他肯定还在呼呼大睡。 不,这不是梦。又是一段记忆浮出水面了。 他和马拉克曾在雷基亚德搜寻着什么。那是和曼达洛的面具有些关系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要能有一点小小的帮助他或许就能利用梦里的细节找出他们搜寻的位置。 他拉开睡袋,顿时感到刺骨的寒冷在长袖衫下扎着自己的皮肤。他不顾寒冷,站起身在半黑的屋里走来走去,直到在帐篷角落的衣服堆里找到了自己的全息通讯仪。 瑞文迅速钻回温暖的睡袋里,开启通讯仪:“T3,你能听到我吗?” 机器人的全息图像出现在他面前,发出关切的哔哔声。 “这里一切都好,”瑞文低声让它安心,“小点声就行。坎德鲁斯还在睡觉。” 宇航机器人用兴奋地呼哨声回答,尽管声音比之前小了点。 “看到没?我就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就能把鹰号修好。” T3生气地哔哔着。 “是啊,到处都是雪。但是它们迟早会化。再说你之后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要你帮我做点事。扫描地形图,找两座靠在一起的大冰峰。最起码两三千米高。找到了就把坐标发给我。” 大约安静了30秒之后,T3唧唧地回应了。 “干得好,T3。记住,照顾好飞船。我们需要点什么会呼叫你的。” 瑞文关闭了全息通讯仪,清楚简单的部分结束了。T3也许对他有点怨气,但是对付那个机器人可比让边上这个打着呼的大块头站起来走两步简单多了。 “醒醒。”他说,跨过取暖器把坎德鲁斯从睡梦中摇醒,“我们得谈谈。” 坎德鲁斯用曼达洛语对他咕哝了几句脏话,翻了个身。 “这很重要。”瑞文说,更用力地摇他,“你得让维拉给营地搬家。” “哈?什么?维拉怎么着?”坎德鲁斯含糊不清地说,睁开了一只眼睛。 “你得让她移动营地。” 那只眼睛又闭上了:“那得由她说了算,轮不是我。她是才氏族领袖。” “我认为他们找曼达洛的面具找错地方了。” 他的两只眼睛猛地都睁开了,坎德鲁斯用力地坐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 “人都到齐了。”维拉道,“该说什么就说吧。” 由于克利基,瑞文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在窄小的补给屋里,她的声音大到让他畏缩。 包括坎德鲁斯和瑞文在内,一共八人在开这个临时的议会。在坎德鲁斯的坚持下,维拉把他们召集起来——三男两女,埃德里克也在其中,瑞文认出他们大多数人都在昨晚见过,尽管他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我们要移动营地。”坎德鲁斯向他们宣布。 就和他们刚到时一样,瑞文和坎德鲁斯决定大多数话让坎德鲁斯来讲。曼达洛人更容易相信来自自己人的主意——假如维拉能听进去她丈夫的任何话。 “移动营地?”她怀疑地问,“你以为打包走人那么容易?” “我们的侦查兵花了好几个礼拜才找到这个位置。”一个女人插嘴道。 “这是个好位置。”埃德里克同意,“我们能顶过最恶劣的风雪。这座山从四侧保护我们,想进来的唯一方式是通过我们的哨兵。” “给我一个我们移动的理由。”维拉要求道。 “如果我们呆在这儿,就永远找不到曼达洛的面具。”坎德鲁斯回答道。 长时间的寂静,他的话在空气中回荡着。 “没人知道瑞文把面具藏在哪儿。”维拉平静地说,“每个氏族都把宝押在自己的领地上,希望他们命中注定能找到我们都在寻找的东西。” “看上去这个选领袖的方式不太妙。”瑞文提议道。 维拉怒视了他一眼,但是回答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命运会为我们做出选择。哪个氏族命中注定要找到面具,就会找到。” “这就是所有的氏族在雷基亚德上的下场吗?”瑞文反驳道,“命运?机遇?瞎猜?” “你对自己不懂的东西信口雌黄暴露了你的无知,”维拉说,“命运和运气不同。也不是机遇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那是顽强,坚韧。我们到这里是因为我们强大。”她停了停,接着略微平静了一些,说,“瑞文藏匿曼达洛的面具时,我们很多人可耻地作鸟兽散。但是我们拒绝放弃。我们隐忍地寻找我们失去的东西,而不是跑去沦为雇佣兵或是拿钱的恶棍。”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向坎德鲁斯眨了眨。瑞文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自己的朋友羞愧了起来。 “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不懈追寻,”她继续道,“我们知道瑞文在马拉科五号卫星大屠杀之后消失了三天。那个区域只有几条可靠的超空间航道,那时他能到达的宜居星球也只有几颗。所以我们挨个儿搜索每个星球,每一寸土地都掘地三尺。在第一个星球上我们只有不到50人,探索整个星球花了我们两年时间,但是每到下一颗星球,我们的人数就在增长。更多的氏族加入了搜寻,而且每个氏族的人数都在增加。我们的使命给了我们目标:它再一次把我们的人民联合了起来。” 她又看看坎德鲁斯:“渐渐的,那些背弃曼达洛人传统的人又回来了。现在我们有上千人。有超过一百个氏族聚集在雷基亚德上。如果我们没能在这里找到面具,那就再到下一颗星球上去。我们的人数也将持续上升。最终我们会找到我们追索的东西。当我们中的一个人最后重拾曼达洛的面具,我们的数量就足以组建军团。当新的曼达洛召集起我们人民的军队,我们就会回应!” 她转过身再一次怒视着瑞文:“这就是我们说的命运的意思。”她总结道,“我们会找到我们寻找的东西,这是天命所为,这是我们人民的命运。” 她的演讲在庄严的寂静中结束。环视房间,瑞文能看见她的话对曼达洛人是多么的有分量。即便是坎德鲁斯也被打动了。 “我能帮助你们实现你们的命运,”瑞文保证道,“我知道瑞文把面具藏在了哪里,我会帮你们找到它。” “不可能,”维拉摇着头说,“没人知道他把曼达洛的面具藏在了哪儿。” “我有你没有情报来源。”瑞文坚持道,斟字酌句地说,“共和国记录、军务报表、作战计划、飞行路线和导航图。你说你不确定面具是不是在雷基亚德,但是我确定。面具就在这里,在这颗星球上。有我的帮助,奥多氏族会成为找到它的那个氏族。” 维拉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转过脸去瞪着坎德鲁斯:“阿夫纳是你的朋友,”她几乎用责问的语气说,“我们信得过他吗?” “如果我不能拿性命为他担保,我是不会把搜寻计划告诉他的,”坎德鲁斯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他帮不上忙我也不会把他带来的。”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维拉,她正考虑着她刚刚听到的话。 “你建议我们把营地搬到哪里?”她终于问。 “离这里大约五十公里有两座耸立的冰柱,在雷基亚德地表之上高出几千米。” “双矛山,”埃德里克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是说面具在那里吗?” “其中一座冰柱的顶端有一个隧道的入口。隧道通向冰柱的中心。我相信瑞文把曼达洛的面具藏在了那儿。” “双矛山在真德里氏族的领地里。”维拉警告说,“如果他们发现我们进了他们的地盘,免不了得流血。” “你真的指望一仗不打就能找到面具吗?”坎德鲁斯问。 维拉摇摇头。她转向了其他顾问们,扫视着他们的脸,揣摩着他们的心思。 “收拾营地!”她终于吼道,向空中挥舞着拳头,“我们向双矛山进发!” 曼达洛人的效率惊住了瑞文。维拉的命令迅速传遍了营地,让每个人都全速行动起来。每个人都有很明确的分工,展现了他们军事化的严谨。一部分人在收起帐篷,把它们卷成紧紧的捆,和细小的私人物件一起装进储物箱。其他人清空补给屋,把一箱箱的食物、发电机、取暖器和燃料搬上重型运输雪橇。 不到一小时他们便上路了,几十个男女排成一条长而间距合理的队伍出发了,旧营地踪迹全无。 一支由埃德里克指挥的六人小队在前面侦查,寻找最好的路线,并保证道路畅通。还有六个人走在后面掩护队伍的侧面。剩下的人两两在两件事中轮换:一个人拉运输雪橇,另一个提着武器走着,提防着突袭。每个小时换一次班。 队伍中间,六个蛇妖机器人蹒跚而行,每一个都拖着载有数千斤装备的巨大货运雪橇。对瑞文来说,他们看上去像五米高,长着两条腿的龙。他们迈着沉重迟缓的步子,它们的两翼折叠在长长的金属身体下。高能激光炮架在他们可活动而覆盖着护甲的脖子上,让这些机器人能向任意方向开火。每一个都由一个坐在它们弯曲的脊背上的驾驶员控制着。 维拉操作着其中一个,这一点也不奇怪:操纵蛇妖战争机器人是氏族中最受敬重的战士享有的殊荣。瑞文不禁注意到坎德鲁斯时不时留恋地望望这些钢铁巨兽,回忆他那些荣耀的日子,而他现在被迫走在它们的身边。 维拉指定的行军速度很快,让人不能瞎想,也抵御了刺骨的寒冷。当他们在中午停下一小时休息的时候,瑞文感觉自己会瘫倒在最近的雪堆上动弹不得。他只想吃东西,为下一段路程好好休息,但是这不太可能。 和昨晚一样,还是那几个人来找坎德鲁斯说话。奥多氏族的老一辈成员来和他重叙他们早年一同经历的冒险。一些听着他的壮举长大的年轻人也来亲眼目睹这个活生生的传奇。 即便是外来人,瑞文也很明显地看出他的朋友已经完全被族人重新接受了。但是这其中的喜悦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回头浪子的回归。这些曼达洛人精神百倍而兴奋不已。小道消息在营地传遍了营地,每个人看上去都知道曼达洛的面具也许不久就能为他们所有。而且尽管名义上是维拉下了转移的命令,似乎他们也都理解,坎德鲁斯的到来才是这次行动真正的催化剂。 瑞文还没完全休息好他们便要动身了,运用原力给双腿灌输活力之后,他才勉强站了起来,在再次上路的时候迈起两脚。 离目的地还很远,黑暗便降临了。埃德里克和他的侦察兵发现了一个冰中的小山谷,他们能在那里扎营过夜,维拉便停止了前进。营地就像早晨收拾的时候那样被快速而熟练的搭建好,瑞文很快就发现自己又和坎德鲁斯住在一个帐篷里,在屋角里裹着睡袋打起瞌睡。 他估量着他们已经走了三十公里,路程已经过半,这让他欣慰不已,让他很快地进入梦乡。 夜里没有噩梦烦扰他,但是他还是醒了过来,他听到帐篷门口有鬼鬼祟祟的人声。 “外面有人。”他低声对坎德鲁斯说,却发现帐篷里就他一个人。 几秒钟后帐篷布被拉开了,冲进来一阵寒气。坎德鲁斯紧跟其后。他拉上帐篷,一言不发地爬回睡袋钻进去。 “你上哪儿了?”瑞文低声问。 “不好意思。没打算吵醒你。”坎德鲁斯回答道。 “这可不算是答案。” “维拉和我有点私事。”大块头说,但即便漆黑一片瑞文也知道他正开心地偷笑。 他没再说什么,但是瑞文不得不开始注意到其中的讽刺。当他抛下自己的妻子跑到这儿来,她从没想到坎德鲁斯会和自己的爱人的团聚。他并不羡慕坎德鲁斯的幸福,但这让他更加想念巴丝蒂拉。 次日清晨他们收拾营地,等到停下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已经远远地透过雷基亚德终年不化的冰雾和飞雪看见了双矛山的轮廓。 “我们已经在真德理氏族的地盘里,”维拉说,她走过来坐在瑞文和坎德鲁斯身边,他们正撕开自己的军粮,“得小心点了。” “你认为他们知道我们到这里来了吗?”瑞文问。 “不好说。如果他们在接近双矛山的地方,侦察兵现在就已经发现我们了。但这块领地很大。他们有可能在我们一百公里开外的任何地方。” “如果我们走运,他们就永远不知道我们在这儿。”瑞文乐观地说。维拉瞥了一眼坎德鲁斯,摇了摇头。 “我们曼达洛人有句老话。”坎德鲁斯解释道,“无战之愿望便无有望之战。” “这句话不错。”瑞文承认道,“但是我喜欢这句:未曾迎战,无从言败。” “但是你也战胜不了。”维拉说。 他们默默地吃完午饭。之后队伍再次出发了。两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两座冰峰中低洼的空地。 “睡个好觉。”当维拉的追随者搭建营帐时,她宣布道,“明天,奥多氏族将支配自己命运!” 敌人的进攻在破晓前就开始了。瑞文本能地从原力中感到了危险,让他猛地睁开眼睛,在哨兵拉响警报前一秒钟跳了起来。 他又是独自一人在帐篷里。很显然坎德鲁斯又决定去和维拉共度良宵了。 知道自己的朋友会和他在战场上碰头,瑞文把睡袋踢到一边,迅速爬向衣服堆,他想起对坎德鲁斯的承诺,把光剑塞到了腰带下面,只用两把从乌木鹰上带下来的爆能枪。 外面已经传来了战斗的声音,瑞文冲出帐篷加入战斗。他看到身边有几个奥多氏族的男女,他们大多数只穿着贴身服和零散的几件铠甲,和真德理氏族从各个方向汹涌而来的军队战斗着。真德理氏族的人数大约是奥多氏族的一倍,尽管瑞文注意到他们只有四台蛇妖机器人。 蛇妖们在战场上上蹿下跳,从空中倾泻爆能束。瞬间瑞文看出了真德理氏族的战略:他们把火力集中在奥多氏族的蛇妖附近,想让维拉和她的驾驶员们无法接近这些危险的机器。 瑞文用爆能枪开火,同时注入原力提高精准。他先打倒了一个向他冲过来的敌兵,接着干掉了一个二十米外半露在山脊上的狙击手。但是他知道这场战斗不可能只用爆能枪就能打赢。 他从营地中间冲过,跑向后方奥多氏族的蛇妖机器人停放的地方。敌人的爆能束倾泻下来,他被迫弯下身来躲闪,匍匐前进,但是没有一道爆能束打中他。 坎德鲁斯和维拉已经在他前面成功到达那里。蛇妖机器人的火力让他们躲在一排盖着雪的岩石后面。其他的蛇妖驾驶员也在。 瑞文滑着停了下来,双膝跪地滑行数米穿过冰面到了他们中间。坎德鲁斯向他挤出一个那看的笑容。 维拉和坎德鲁斯步调一致地探头射击敌人的战争机器人。爆能束在它们的护甲上毫无作用地被弹开。他们被迫又躲起来,蛇妖机器人的驾驶员转过来还击了。 “欢迎参加派对!”坎德鲁斯对瑞文吼道,“有什么好点子吗?” “你们试过打掉驾驶员吗?”瑞文问。 “说着容易做着难。”维拉答道。 的确如此:曼达洛人坐在战争机器人的背上,重重加固的座位也保护了他们大部分的身体。只有几个脑袋和肩膀附近的空隙有机可乘,但是击中如此之小的移动目标,即便是瑞文,几率也是小之又小。 “我们只要争取几秒钟时间。”维拉说,“只要够乘上蛇妖开动它们就行了。” 瑞文用胳膊肘碰碰坎德鲁斯,他转过脸来。他把爆能枪扔在一边腾出手掌遮住腰带下的光剑柄,坎德鲁斯轻轻点头回应。 “我来引开他们。”瑞文说,“但是你们动作要快。” “不管你在想什么,快去。”维拉说,“如果我们不能用我们的蛇妖,根本打不赢。” 瑞文丢下一把爆能枪,跳出岩石,拔出光剑瞬间开启。明亮的绿色剑刃立刻吸引了全部的四个真德理蛇妖机器人,所有的驾驶员都转过来瞄准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令人憎恶的绝地武士。 瑞文和曼达洛人的战争中对付过不少蛇妖。诀窍在于保持移动,跑到足够近的位置,限制住它们的爆能炮。尽管有它们在浮空轰炸和冲锋的时候可以加速,这些机器人还是会在转弯和改变方向时为重甲所拖累。 他冲向最近的一个,走着之字路线不让对方准确的瞄准。当他冲到这个低空飞行的怪物体下穿过时,他纵身一跃用光剑切入机器人的尾巴。能量刃还是被装甲弹开了,但是在那之前已经砍断了尖端的一个平衡翼。 驾驶员努力让他的蛇妖斜向爬升好让自己能在空中盘旋以向瑞文俯冲——这是一个即使平衡翼一片不缺也很难完成的动作。受损的机器人试图响应发送给它的指令,但是它失控地旋转起来,倒向一边,差点把驾驶员摔到地上。 瑞文找准机会跳到蛇妖背上,抓住驾驶员座椅靠背。这个曼达洛人把手伸过肩膀去抓那不速之客,但是瑞文很轻易地躲过了这一抓,并将光剑插过椅背,直直穿过驾驶员的身体。 蛇妖尖叫起来,这个半智能的机器人通过共生链接——曼达洛人连接自身和它们的机械巨兽的方式——感到驾驶员的死。失去控制和方向后,它简单的人工智能回复到了简单的把新驾驶员摇下去的状态:这猛烈的晃动直接让蛇妖致命地扑倒在地。 瑞文在它倒地的一瞬间跳起。他落在软软的雪地上毫发无损,翻了一圈站起身,转向剩下的三个蛇妖。 他并不惊奇地发现另外三个正在他上方很高的位置环绕着他,即便是绝地也跳不上去。就像他在曼达洛战争中学会怎么对付蛇妖一样,这些驾驶员也学到了对付一个绝地武士团成员的最佳方法。如果他们保持一定距离集中他们的火力,放倒瑞文只是个时间问题。 幸运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牵制给了维拉和其他奥多氏族驾驶员足够的时间。正当真德理驾驶员准备回敬瑞文的时候,六台奥多蛇妖腾空进入攻击队形。 现在战斗力是二比一,真德理的驾驶员将战争机器人转向,避开敌人的攻击队形逃之夭夭。 这场战斗瞬间就一边倒了。即便人数众多,真德理士兵也不能抵挡六个蛇妖的强大火力。歼击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真德理部队便溃不成军了。 瑞文都没有费神加入最后的追击。他之前就知道只要维拉和其他人飞上天,战斗就结束了。 他四下寻找坎德鲁斯,发现他在一台蛇妖顶上,吼着曼达洛战歌,在战场上跑前跑后,把敌人撕成碎片。这种残酷场面在曼达洛人的战争中非常常见,尽管瑞文知道一旦战斗结束,真德理氏族不会对胜利者有任何怨念。如果曼达洛再次出现,并让他们和奥多氏族并肩作战,他们不会有片刻的迟疑。 他的思绪被头上掠过的一个巨大阴影打断了,接着是轰的一声,坎德鲁斯把他的蛇妖降落在了几米之外。 “你最好把那个东西藏起来。”他跳到地上说,对瑞文的光剑点点头。 “为什么,你觉得维拉会忘记我有这东西吗?”瑞文问。但还是照他所说关闭了剑刃。 “我怀疑除了驾驶员外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除非有必要,不需要让别人都知道你究竟是谁。” 瑞文转过话头:“你觉得他们会再次进攻吗?” “不会。”坎德鲁斯说。 “你确定?我觉得他们不会容得下我们在他们的领地里乱跑。” “他们撤退了。”坎德鲁斯笑道,“这是我们的领地了,”他笑得更开心了,“能再次投入战斗,感觉真好。” “你从哪儿弄的那台机甲?”瑞文问。 “一个叫格里兹的年轻人。他还没经历过实战测试,所以维拉说如果我们遇到任何麻烦,救让我来驾驶。” “她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 “你是说和她睡一个帐篷的时候?” 坎德鲁斯耸耸肩。 “格里兹怎么想?” “维拉是氏族领袖。他会照她说的做的。” “那现在她知道我是个绝地该怎么办?”瑞文疑惑道。 “我看我们马上就知道了。”坎德鲁斯说着,维拉的蛇妖便在他们身边落了地。 奥多氏族氏族的领袖一言不发地从驾驶座上爬下来。她走到两个男人身边,表情深不可测。 “去帮助伤员吧。”她对瑞文说,“你们绝地很擅长做这事,对吧?” 他点点头。 “搞完之后去休息吧,你们两个都去。明天我们就攀登第一座冰峰。准备好黎明就出发。”她的话很平静,几乎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极度紧张不由让瑞文怀疑他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第十二章 “他们没告诉我您这么早就能回来,斯科奇尊主。”门卫说。 “也许达斯·奈丽斯没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我的时间表。”斯科奇回答道,他的话透满了尖酸。 门卫点点头,让斯科奇进去了。 斯科奇快步穿过堡垒的大堂,指望他刚才的呵责吓到了门卫,让他没有通报他的到来。然而事实是,奈丽斯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他本应该在杀死达斯·泽德里克斯的任务完成后立刻和她联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加快了返回德罗蒙德卡斯的行程,好在别人知道他在这颗星球上着陆之前能审问塞克尔。他在夜里到达,如果走运的话,他能在塞克尔的屋里的把他从床上抓起来。 在仆人厢房一侧他停在一扇巨大的木门前,伸手试了试门把手,猜测它是锁着的。出人意料的是它在他手中静静地旋转起来。难道塞克尔在等人?还是仅仅因为他自信奈丽斯宠臣的身份能保他安全? 斯科奇走进屋里,安静地锁上门,然后蹑手蹑脚穿过黑暗,走向床铺,塞克尔正躺在被子下睡觉。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狠狠蒙在塞克尔的嘴上。 塞克尔醒了,猛地却含糊不清地在斯科奇的手掌中哭喊起来。西斯尊主压得更紧了,并伏向前靠近他。 “再哭救命你就没命了。”他在塞克尔的耳边小声说,“你懂吗?” 他感到这个顾问点了点头,斯科奇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斯科奇尊主?”塞克尔轻轻地说,“是您吗?这么黑很难看清您。” “用不着开灯。”斯科奇警告道,知道如果有人从门缝里看到了光亮可能会进来一探究竟。 “我相信您的任务进展顺利。”塞克尔说,斯科奇在顾问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但是他感到他的声音里有极微弱的颤抖。 “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斯科奇说。 “当然,大人。”塞克尔,又变回了他们初次见面时那种阿谀奉承的口气。 “懦弱今晚救不了你。”斯科奇说,“告诉我真相你才能在审问中保命。”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而尖的刀子,按在塞克尔的脸颊上:“我的第一个问题很简单:奈丽斯是不是在利用我?” “大人,你为什么这么想——唔!” 斯科奇把手捂在他的嘴巴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他把匕首刃缓缓划过塞克尔脸上一根肉须的根。 小个子的男人痛苦地尖叫,但是他的哭声被斯科奇的手套盖住了。斯科奇在刀刃上保持着稳定的压力,这片锋利的刀刃利落地切断肉须。血开始从伤口中渗出。 塞克尔停止抽搐之后,斯科奇才把手挪开。值得赞扬的是,塞克尔很识相地只是轻微地呜咽了几声。 “我问问题的时候,你得直白迅速地回答。”斯科奇说,“我再问一遍:奈丽斯是不是在利用我?” “当然是,”塞克尔抽泣道,“任何人她都利用。” “泽德里克斯真的在和人类分裂分子合作吗?” “是的。” 斯科奇寻思着他的回答,着重看他的语气、声音高低和音调变化。塞克尔说的是实话。 “泽德里克斯真的想杀奈丽斯?” 塞克尔犹豫了一下,斯科奇又抽了他一巴掌。无视他含糊不清的哀求,他向顾问的脸上伸出匕首,切下了另一条触须。 “再下一次就是一只眼睛。”塞克尔正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他说,“记住,直白迅速地回答。” 谎言需要思考和编造,得花上一段时间。逼受审者迅速回答是一种简单而有效的手段。 他再次把手挪开,准备好如果塞克尔哭喊求救就切开他的喉咙。顾问的求生本能再一次让他克制住了。 “我再问一遍:泽德里克斯真的想杀奈丽斯吗?” “不。” 这个回答阴沉而充满怒气,但是斯科奇能感觉得到他尽管态度不讨人喜欢,却说的是实话。 “谁雇佣了那些刺客?” “奈丽斯。她想把嫌疑从自己身上排除。” “嫌疑?什么嫌疑?” “你自己问她!”塞克尔吼道。 斯科奇叹了口气,再一次把手按在塞克尔的嘴上。但是在他把刀片割下去之前,门被一股突然而几乎将它从合页上冲飞的力量打开了。 达斯·奈丽斯站在外面,走廊明亮的台灯照出她的轮廓。 “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她平静地说,“但是如果你再动塞克尔一下,我就结果了你。” 斯科奇把刀子扔到一边,缓缓从床边站起。他的心脏在狂跳,抑制着自己去掏光剑的冲动。他知道来找塞克尔的风险,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希望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送了命。 “我想这次谈话会是私下里进行吧。”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斯科奇看都没看塞克尔一眼,跟着奈丽斯走进了大厅。 达斯·奈丽斯一路上沉默不语,直到走进她的私人房间。斯科奇很惊讶地发现她的提列克奴隶并不在。似乎下面要说的话甚至不能被那个提列克人忠诚的耳朵捕捉到。 “你是否忠于帝国?”奈丽斯问他。 “我还以为是我来问问题。”斯科奇回答道。 “别忘了你的地位。”她警告道,“听完我要说的话。等我说完了,你有的是时间说话。” “我忠于皇帝。”斯科奇声明道。 “忠于皇帝,还是忠于帝国?”她追问道,“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你什么意思?” “皇帝已经疯了。不阻止他的话,他会把我们都毁掉的。” “这一千多年帝国在他的统治下繁荣昌盛。”斯科奇反驳道。 她的话是叛国,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尝试打倒她是毫无希望的。和达斯·泽德里克斯不同,她是一个西斯委员会成员,实力正处于巅峰。现在她既然告诉了他她真实的想法,如果他认为他会把这一切报告给皇都,就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间房间。不然她就会认为他会把她的叛变告诉皇帝。他唯一的选择——他唯一的活路——就是配合。 “皇帝确已开疆拓土。”奈丽斯承认,“他让我们强大起来。但是他这么做只为了一个目的。他计划着进攻共和国。他想再次向绝地发动战争。” “不。”斯科奇说,摇着头,“这不可能。” 超空间大战是西斯最黑暗的时代之一。在那伽·萨多的带领下,他们入侵了刚刚发现的共和国,就像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文明一样,他们想去征服。但是在早期的胜利之后,他们迅速失利。共和国并非仅仅打垮了西斯舰队:而是消灭了他们。接着绝地武士们跨越银河系追杀逃跑的幸存者,几乎将西斯赶尽杀绝。 皇帝果断的行动挽救了他们。他带领残存的西斯逃往银河系的未知空间。几十年的飞行直到重新发现和开发德罗蒙德卡斯——他们失落已久的祖先家园——之后才结束。幸运的是,共和国和绝地再也没有在这里找到他们——凭借这点运气,帝国得以保存下来。 接下来的数个世纪中,西斯缓慢地重建他们失去的东西。他们再次开拓了帝国。他们征服银河系远端新近发现的星球,远在共和国所能探索到的空间之外,安全地避开了一度高度警觉的绝地武士团。 每个西斯都知道这段故事:这是在他们早年就被传授的知识。尽管官方对此的立场是帝国正在缓慢的恢复元气,等待反击敌人的那一天,但是真相却是背道而驰的。斯科奇和奈丽斯都知道这是愚蠢之举:他们深知帝国想要存活,就不能让绝地知道西斯依然存在。 如果皇帝真的计划再次进攻共和国,他就重蹈了那伽·萨多的覆辙。他会挑起一场他们不可能胜利的战争,而且这一次绝地不把西斯彻底铲除绝不会罢休。 “你说谎。”斯科奇坚持道,“进攻共和国毫无意义。皇帝又不愚蠢。” “确实不。”奈丽斯承认,“他不愚蠢。但他顽固,他强大,而且他疯了。”她直视着斯科奇,“我们黑暗委员会的部分成员得知了他的部分计划。为了拯救帝国——拯救我们整个种族——我们联合了起来,想要一起拉皇帝下台。” “达斯·泽德里克斯也和你们一起?” “他曾是。” “但是你背叛了他。” “他是这个计划中必须的牺牲品。” “如果他是你的盟友,为什么非死不可?” “如果皇帝怀疑黑暗委员会成员正在密谋推翻他,他就会把我们都杀死。我们必须采取行动自保。为了洗清嫌疑,我们必须和公然反对帝国的分裂分子保持距离。” “这就是为什么你自导自演了针对自己的暗杀。”斯科奇说,“如果分裂分子针对你,那么皇帝就不太可能怀疑你和他们有勾结。” 奈丽斯点点头。 “我的计划是让我自己的人‘调查’针对我的刺杀,然后归咎责任。但是皇帝派你来了,计划便需要有所变动。你的到来代表皇帝怀疑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分裂分子起义事件。只有一小批极端恐怖分子已经不够了。” “所以你陷害了泽德里克斯。” “对某个已经犯了罪的人,这可不算是陷害。”奈丽斯更正道,“我仅仅是揭发了他。泽德里克斯真的在和分裂分子合作。你的任务中发现的每一条证据都是真的。也本应如此。要是你和皇帝发现里面有假而深究下去查到我,这个责任我可负担不起。让泽德里克斯承担责任能证实皇帝的怀疑:黑暗委员会中某位成员和分裂分子有勾结。他的死会让我——以及我的同谋——远离嫌疑。” “你也消灭了一个长期的对手。”斯科奇补充道。 “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奈丽斯承认道,她的脸裂出一个可怕的微笑,“没人会悼念泽德里克斯。”她加了一句,“他是我们之中很弱的一环。他是人类,力量又在衰退。如果我们之中有谁需要牺牲掉,他是最理想的选择。” “为什么把这一切都告诉我?”斯科奇问。 “你已经怀疑其中有隐情了。”奈丽斯告诉他,“不然你怎么会试着审问塞克尔?如果我只是简单的杀了你,可能会加深皇帝的怀疑。他派你来调查这些暗杀,让你告诉他达斯·泽德里克斯是幕后黑手比较好。” 她停了很长时间才继续:“你在为我效劳的时候证明了你对我的价值。你的原力很强,很聪明,悟性很好。你有非常高的天赋。我希望能通过向你道清实情以让你加入我们。我很讨厌无缘无故地抛弃一个如此有价值的工具。 斯科奇眯起了眼睛。这也太简单了。即便他向奈丽斯宣誓效忠,她也不能让他轻易离开这个房间。他去向皇帝揭发她的风险太大了。她必须有其他自保的后备方案,某个他没想到的方案。 他意识到他已经过了自己的底线。自从他开始为奈丽斯效劳,她就在玩弄他。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扭曲着他,操纵着他,他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布。 “你有何目的?”他终于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背叛你的信任?” “很好。”她说,赞许地阴险一笑,“如果你就那么轻易接受了我的邀请我反而会失望。除了杀死你,我没办法完全消除你试图揭发我的风险。但是你又有什么证据呢?指控我,我只会宣称你才是真正的叛徒,想要在杀死达斯·泽德里克斯之后陷害我。 “记住:任何真实的证据只会威胁到你,而不是我。他死在你的剑下。你确定你没有在他的谋杀里留下一点对你不利的证据吗?没有血滴?没有脱落的皮肤?没有目击证人在泽德里克斯死的那天看到你在博斯瑟达的太空港吗?” 斯科奇点头表示赞赏。他不由地钦佩奈丽斯是怎样把自己牢牢地卷进她的网当中。“让我猜猜——塞克尔从UDM制造工厂拿到的文件以及分裂分子基地也会对我不利?” “塞克尔非常得力。即便是专家也没法知道他什么时候改过文件。”她向他保证,“即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有可能皇帝对你的信任也会超过我这样一名黑暗委员会成员。但是说真的,他会把我们都杀死以求安宁。这样一来即便是错杀,叛徒终归是被除掉了。而我也不觉得你是那种愿意以殉道来证明你对皇帝忠心耿耿的那种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斯科奇问。 “现在我必须说服你完全理解我们的目标。”奈丽斯说,“仅凭威胁和勒索不能让你保持沉默。当我们最终面对皇帝的时候,我要你站在我们这一边。” “那你打算怎么说服我?” “你知道皇帝小时候的故事吗?” 斯科奇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他来自哪个星球。” “很少有人知道。他隐藏了自己的过去,因为一旦真相被揭露出去,就没有人会追随他了。” 斯科奇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兴趣。 “他大约在一千年前出生,”她继续道,“是在对抗共和国的超空间大战之前几十年。他的童年是在纳希玛度过的,那是一个位于帝国遥远的边缘,富饶而充满生机的农业星球。” “纳希玛?我从没听说过。” “它曾有过另一个名字,但是那个名字早就被遗忘了...就像这个星球本身。皇帝从历史的卷宗和航行图中将纳希玛抹掉了,以掩盖自己罪行的证据。” “罪行?” “通过失传的古老仪式,他利用黑暗面征服了死亡,让自己永生不死。但是永生是有代价的。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是不够的。你必须亲眼去看。只有这样你才能理解皇帝是多么不在乎为了达成目的要付出多少代价。只有这样你才能理解为什么他必须被阻止。” “那我怎么找到这个失落的世界?” “我会带你去。”奈丽斯说,“然后你就能亲眼见证那恐怖了。”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个陷阱?”斯科奇质问道,“这难道不会是又一个花言巧语,好让我再被你操纵,为你效劳?” “你不会的。”奈丽斯开诚布公,“但是你还有什么选择?” 她说到了点子上。“我们什么时候走?”他问。 “耐心点,斯科奇尊主。”奈丽斯说,“我们此行得花好几天准备。这趟旅程很远,而且我们必须确信皇帝永远不会知道。去纳希玛就是死罪。” “塞克尔会一道去吗?” “不会,只是为了让你看。” 斯科奇点点头,默默思索这位顾问会不会因为他的野蛮审问寻求报复。 “你现在是我们的核心成员了。”奈丽斯向他保证,“塞克尔不会敢伤害你。去看看自己受的伤。”她注意到达斯·泽德里克斯闪电攻击留下的灼痕,指示道,“然后回你的房间休息休息吧。” 正当他转身离去,她给了他又一个令人不安的微笑:“恐怕你还是会想睁一只眼睡觉。以防万一。” 第十三章 奥多氏族的胜利庆典一直开到了夜里。六名氏族成员——四男两女在战斗中身亡,他们的伤亡是真德理氏族的四分之一。 维拉下令将全部的三十具尸体聚集到大型火葬台上。瑞文理解这之中为什么敌友皆在:他们都是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曼达洛人。按照习俗,他们都应该被授予战士的葬礼,无论他们是为哪个氏族战斗。柴堆烧了好几个小时,火光照亮着、温暖着营地,兄弟姐妹们回忆着他们的英勇过去。他们用歌曲和宴席庆为逝者哀悼并祝奥多氏族的胜利。 麦芽酒被人们纵情畅饮,但是瑞文克制住自己只喝了一杯。他由于为奥多氏族战斗,而有资格参加庆典。虽然他还是知道他们的习俗,但他不是曼达洛人。瑞文很难体会到失去同伴的欣慰,无论他们死得多么光荣。瑞文也在警惕着维拉知道他是一名绝地之后会对他采取什么措施。他希望她只是认为他是一名流亡的大师,而如果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就麻烦了。 许多曼达洛人都蔑视绝地——尤其是瑞文。瑞文手上有无数曼达洛人的血债,而且他还偷走并藏匿了曼达洛的面具,这是一个被一些人视作战争罪的行为。考虑到维拉对自己的人民和文化有种狂热的荣耀,她也许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此原谅和忘记这一切。所幸的是,她好像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整晚,埃德里克和其他几个人一直在和他谈话,想让他参加宴会。似乎每个人都知道是他吸引了敌人的蛇妖的火力,让他们的驾驶员坐上了自己的机甲。尽管有趣的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主战场之外发生了什么。显然维拉让其他驾驶员守口如瓶了。 他应该把它视为一个好兆头,但是他总是捕捉到维拉和其他驾驶员对他的怀疑眼神。他们也许不知道他是瑞文,但是了解到他是一名绝地显然让他们感到不安。 他不确定维拉是否因为尊重他在战斗中的表现才下令让他们保持沉默,还是因为她认为他们还需要他的帮助找到曼达洛的面具,又或是因为对坎德鲁斯的感情。但是无论如何,他的秘密似乎很安全...暂时很安全。 当他终于在半夜爬到床上,几分钟后很吃惊地听见坎德鲁斯笨拙地钻进帐篷。 “我以为你和维拉在一起。” “现在她没兴趣和我在一起。”坎德鲁斯解释道,“今天晚上我想让她冷静冷静。” “我很抱歉。” “你做了你该做的。”他的朋友钻进睡袋说,“反正迟早都要出事。” “能有多糟?” “维拉不喜欢绝地。”坎德鲁斯承认道,“但是她的心思很难读懂。希望她只是恨个几天,”大个子翻到一边,“如果不是的话,她就会在明天爬山的时候把我们都杀了。” 瑞文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早晨的天气和雷基亚德的其他早晨无异——极度寒冷,加上刺骨的寒风和旋转的雪花,能见度很低。瑞文原希望能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好让他们能用蛇妖机器人飞到顶端。但是即便就在基地里,不经意的一阵狂风也足够让他跌倒。到了更高的地方乱窜的风和低能见度也会使在顶端降落无异于自杀,爬到顶上是唯一的可行方案。 “攀爬的路况不太好啊。”坎德鲁斯站在第一冰峰的脚下感慨道。 “已经不能再好了。”维拉说,“如果你害怕了,就让埃德里克代你,你留下来看营地。” “那个老头子可能爬到一半就心脏病发作了。”坎德鲁斯咧嘴一笑回答。 “他只比你大一岁。”维拉提醒道。 “但是我可是一坛好酒,”他回答道,“年岁越久越销魂。” 这番俏皮话消解了一些瑞文对这次任务的担忧,尽管他还是对攀爬队伍的人员不太满意。他们一共有八个人:瑞文、坎德鲁斯、维拉,其他五个是蛇妖的驾驶员,格里泽【译者注:之前音译为格里兹,并不准确】也在其中——那个把自己的机甲让给坎德鲁斯的小伙子。 维拉的人选在某些方面是有含义的。追寻曼达洛的面具是一种无上的光荣,蛇妖驾驶员又是氏族里最具声望的战士。还有一个原本可能入选的是埃德里克,但是他被选中留下来,万一维拉和其他人都没回来,就由他领导奥多氏族。 但是瑞文不禁注意到所有入选的攀山者都知道他是绝地。埃德里克——坎德鲁斯最大和最忠实的朋友——却被留了下来。他希望在他们离开之前有机会能和坎德鲁斯谈谈。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攀缘中保持警惕,以防万一。 他们分成两个四人小队,成员间用很长的登山绳相连。坎德鲁斯、瑞文和两个驾驶员是第一组,维拉和另外三个飞行员第二组。除了他们的冬服和装备,每个登山者的肩膀上还绑着一包20斤的补给品。 两个小组同时开始攀登,在垂直陡峭的冰壁上并列而行。每前进一米只能靠凿击冰面,用一把尖嘴镐凿出小小的坑容纳手脚,然后把支撑滑轮敲进去,以固定登山绳。这过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攀登缓慢而费劲,一步失足就能让登山者快速而可怕的死亡。理论上讲这些绳子和滑轮可以在其中一人失足时让其他三人承担前者的重量,但是他们都不想亲身尝试。 仅仅爬了五十米,咆哮的狂风就足够吞没他们的声音,他们被迫用简单的手势交流。虽然寒冷,但是瑞文的衣服下还是大汗淋漓,奋力的攀爬为身体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热量。 至少维拉这会儿不会找他麻烦。如此困难的攀爬需要每个人的全神贯注,才能齐心协力爬到顶峰。即便奥多氏族的驾驶员们正密谋对付他,他们也不会在爬到山顶平地之前有任何举动。 刚开始时根本看不见顶峰,它被淹没在飘飞的风雪中。当他们在最恶劣的狂风中爬升五个小时后,终于第一次看到了照耀在雷基亚德苍白的橙色太阳下的峰顶。 他们的攀登已经过半,但是疲劳已经开始拖缓他们的步伐,空气开始稀薄,登山者们开始气喘吁吁。瑞文背上背的包裹似乎变重了一倍,他能感觉到带子即便是隔着衣服也正嵌入肩膀。但是除了忽略疼痛,把注意力注意在攀爬上之外别无选择。 维拉的队伍在五十米的前方。突然一个驾驶员失足滑了下来。他下落十米,绳子让他猛地停住了,让他在末端无助地摇晃着。急停把他的背包扭过来半圈,背包带扭得他的胳膊被压在背上。在呼啸的狂风中,他前后摇摆,完全不能重新抓住山体。 维拉和其他人开始小心翼翼地爬下来帮他。大约两分钟后瑞文的小组和维拉以及她的组员们擦肩而过,他们正回来援助这个摇摆不定的登山者。瑞文的小组见形势已经得到控制,便继续向顶上爬。 坠落发生之后的五分钟,瑞文回头向下瞥见维拉小组的四个人都已安全地重新就位。他们没有试着重新爬到他们前面,而是比之前更缓慢而小心地爬。 两小时后瑞文的小组爬到了山顶。坎德鲁斯是第一个:他的两脚牢牢地站稳了,伸手去抓瑞文的胳膊,把他拖了上来。瑞文也如此把身后的女人送了上来,她也对下一个男人这么做了。 一号峰的顶端是一块毫无特征的平滑冰面,盖着细细的粉状积雪。越过双峰之间的距离,瑞文能看见那一座也是一样空空如也。 “现在怎么办?”坎德鲁斯在风声中吼道。 “如果就是这座,附近应该会有个入口。”瑞文也吼着回答。一阵狂风从侧面扑来,他差一点跌倒。 “通往哪里?” 瑞文只是耸耸肩。他看到的幻觉没有显示他和马拉克当时找到了什么,攀登途中也没有其他的记忆浮出水面。 他们都放下背包,开始网状搜寻平地的表面。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靠近平地的中央,在一堆细细的积雪下,有一个小小的耐钢闸门。瑞文抓住把手,用力向上来,他的肌肉开始绷紧,他用原力给自己增加力量。沉重的闸门缓慢而不情愿地旋开,露出一段深入黑暗之中的梯子。 “你们留在这儿,等维拉上来。”坎德鲁斯向另外两个曼达洛人下命令,“我们下去看看。” 他从地上的背包里拿出几根照明棒和他的爆能手枪。瑞文的包里没有武器。爬山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是绝地,他相信腰间的光剑足够对付遇到的任何情况。 并不是说他想遇到麻烦,很难想象还会有比这里更偏远、隔绝、不宜居的地方。很容易看出当初为什么他决定把曼达洛的面具藏在这里。 但是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建在山里的秘密地下室?他和马拉克最早是怎么找到它的? 坎德鲁斯走到闸门边,扔进一个照明棒。它落下去,照亮出掉落时的路径。它在大约30米的位置到了底,弹起来滚了几下,然后在地上停了下来。 “你先上。”坎德鲁斯说。 瑞文开始了漫长的下攀,脑子开始天旋地转。封印的记忆中浮现出清晰的闪回,挤满了他的脑袋,但是在他能看清之前就消失了。 他有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确信他和马拉克曾经探索过这个冰下的黑暗密室,就像他和坎德鲁斯正在做的一样。 之前到访的幻觉和声音和周围的环境混杂在一起,影像一层又一层地浮现,遮住了他的视野,让他头晕目眩。这情况严重到瑞文需要闭上眼睛,紧紧抓住梯子的台阶。 “你还好吗?”坎德鲁斯在几米之上问道。他的声音在雕磨粗糙的岩石墙壁中响亮地回荡着。 “我的记忆找上我了。”瑞文解释道,摇着头想要赶走这阵眩晕。 他等了几秒钟才睁开眼睛,世界再一次恢复正常。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下爬,直到爬到底部。这段竖井的底部接着一段水平而狭窄扭曲的隧道。瑞文克制住拿出光剑的冲动,他拿出另一个照明棒钻进去。坎德鲁斯紧跟其后。 通道很狭窄,他们不能并排通过,但是顶很高,连坎德鲁斯都不用低头。瑞文很快就发现他们在渐渐下行,进入这座冰峰的更深处。周围的空气开始变暖,让他们解开夹克衫的扣子、放下兜帽。 他们继续前进,瑞文开始感觉到一股不可否认的黑暗面的存在。他的手落在了腰带上的光剑上,但是当他意识到这感觉是那么的微弱,构不成威胁,便稍微放松了警惕。过去这里有很强大的原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十年,或者甚至是几个世纪——它已经消逝殆尽,只留存在记忆之中。 最终,这条通道带他们走进一个从岩石中凿出的巨大圆形房间。房间直径约30米,很空荡,只有中央摆放的一座石棺。 “这是什么地方?”坎德鲁斯低声问。 “我想这是一位古代西斯尊主的墓室,”瑞文说,“就像科里班上的那些坟墓。” “为什么他们要把他埋在这片冻土里?” 出乎他的意料,瑞文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被放逐了。他和一批忠诚的追随者在好几个世纪前逃到这里。他死时,他们凿出了这个密室埋葬他,这样一来他的敌人就不会找到他,玷污他的遗物了。” “你怎么知道?” 瑞文耸耸肩:“我就是知道。马拉克和我来这里找这个墓室。有人一定告诉过我们这些事。” “你是说曼达洛那样的人?” 他朋友的话让另一段记忆冲进瑞文的脑海。 终极曼达洛奄奄一息地躺在他的脚边。他不停咳着肺里涌出的血,伸手摘掉了他的面具——曼达洛人最神圣的象征。 “结局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他们对我保证,说我们会胜利。直到现在我才看清我是怎么被背叛的。” 瑞文向他低下头,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 “他们欺骗了我。我们永远无法赢得这场战争。他们利用我和我的人民试探了共和国的实力。” “谁利用了你们?” “西斯。” 回忆戛然而止,再次沉入瑞文的潜意识里。但是在浮出水面的时候,它又释放一大堆束缚的记忆,它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瑞文的脑海,让他错愕不已。 “我想起来了。”他喃喃道,把手放在墙上支撑自己,“我想起来了。” “什么?”坎德鲁斯急切地问,“你想起什么了?” 瑞文没有回答。他穿过墓室,走向中间华丽的棺材。花岗岩表面上刻着错综复杂的圆形和对角线,像是家族的冠冕或徽章。坟墓沉重的石头盖板光滑朴实,但是当瑞文走近时,他看见边缘有磨损的痕迹,说明它被移动过很多次。 瑞文把原力集中在棺盖上。不一会儿它便开始移动,缓缓升空,边缘摩擦着棺材的下半部分。 他小心翼翼地不让棺板坠落,把它移到一边,轻轻放到地上。接着他走到棺材前一窥其内。 他没有看见遗物。墓中这位不知名的西斯尊主的敌人终究还是找到了他,为了什么黑暗而变态的目的将他风干的尸体偷走了。失踪的尸体并没有让瑞文感到奇怪,他突然想起他和马拉克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发现棺材是空的。 但是他们没有把东西统统拿走。里面还有一个数据仪——一个类似绝地和西斯都用来记录自己的教诲,传给下一代的全息仪的小型方体。但是不像那些强大的器物,这个数据仪不是由原力制作而成的:它只是一个信息记录仪。 但是瑞文没有再去看这个数据仪,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躺在旁边的那个东西上:曼达洛的面具,他的脑海闪现了他把它留在这里时的画面。 “那么曼达洛说的是真话了。”马拉克说。 “你觉得他的遗言是在说谎?”瑞文问。 “现在怎么办?” “我们有证据了。”瑞文说,“西斯还没有灭亡。他们必须被阻止。” “曼达洛人怎么办?” “没有这面具,他们什么都不是。”瑞文说,将面具放进了空棺材里。 记忆到此为止,瑞文被粗暴地拉回现实。他高高举起面具好让坎德鲁斯看见它。 大个子缓缓走向他,一片茫然。他没有说话,但是他慢慢走近,他的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他的手指伸向他的人民失落的象征。 他们都没注意到维拉和其他人走近了房间。 “你这绝地怎么能用你肮脏的手玷污曼达洛的面具!”维拉吼道,打破了迷住两个男人的魔咒。 瑞文抬起头,看见她站在墓室的门口,周围是其他的登山者。全部的六个曼达洛人都手持爆能手枪,枪口全指着站在棺材旁的两个男人。 “维拉!”坎德鲁斯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把面具放下,离开棺材。”她命令道,无视了坎德鲁斯。 瑞文慢慢把面具放回棺材里,不想让任何人警觉。 “阿夫纳是我们这一边的。”坎德鲁斯抗议道,“他带我们找到了曼达洛的面具。你们就用背叛来回报他?” 维拉大笑起来:“你说谁背叛了?你背叛了你自己的人民,得到了什么?和屠夫瑞文狼狈为奸?”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坎德鲁斯没想着否认事实就问道。 “当他暴露出自己是个绝地的时候,太明显了。”她冷笑道,“尤其是他的名字。你真的以为把瑞文改写成阿夫纳就能骗过我们?” “这不是他的错,”坎德鲁斯说,“是我,不是吗?” 维拉狠狠咬咬嘴唇,但是没有说话。 “我来找回面具不是为了自己,”坎德鲁斯向她保证,“你是奥多氏族的合法领袖。我不会和你争的。” “你还是不明白。”维拉摇着头说,“你应该成为我们的领袖,而不是我!你曾是我们最优秀的战士;你曾是我们的勇士;我们的英雄。曼达洛被打倒时,你应该取而代之!”她悲哀地望着他,“然而你却抛弃了我们,抛弃了我。” “我很抱歉。”坎德鲁斯温柔地说,“我们的氏族分崩离析,我迷失了。我需要离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做的。” “你本可以留下来重建的。”维拉固执地说,她的声音轻轻颤抖着,将爆能枪低了下去。 “我改过自新了(Cin vhetin)。”坎德鲁斯说,“我不能改变过去,但是我现在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告诉营地里的其他人。”她承认道,“我不想告诉别人你投奔了瑞文,破坏你的声誉。” “你没有告诉他们是因为你该怕他们会支持我。”坎德鲁斯反驳道,“瑞文不是我们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没有他,真德理氏族已经消灭了我们。没有他,我们永远找不到曼达洛的面具。瑞文已经证明他自己是我们的兄弟,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对我们的氏族不敬!” “不。”维拉坚持道,“你错了。奥多氏族也许能容得下一个绝地,但不可能是他。谁都可以就不能是他。” “只有一个方法证明,让全体氏族成员做决定。” “没有其他选项。”维拉回答道,再次举起了手枪,“瑞文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你知道瑞文的名气。”坎德鲁斯警告她,“还有我的。你们也许有6个人,但是你们真的以为能同时对付我们两个?” “我们不是来杀你的,”维拉告诉他,“只杀他。” “你指望我站在一边什么都不做?” “我指望你能站在我们这一边!”维拉吼道,“你是曼达洛人!奥多氏族是你的家庭,瑞文不是。你必须选择:他,还是我们。” “不应该这样。”坎德鲁斯平静地说,“放下你的武器,别再发疯了。我们一起把曼达洛的面具带回营地。”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坎德鲁斯。”维拉说,“快选!” 她的手在颤抖,很难瞄准。但是其他五个人的爆能枪端得很正。 “你们打不赢的。”瑞文平静地说,这句话更多是对维拉之外的人说的。 “我们在战争中杀了成打的绝地。”维拉冷酷地说。 “我可不是一般的绝地。” “维拉,”坎德鲁斯哀求道,“求求你别这么做。” 她的肩膀一塌,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们都杀了。” 瑞文立刻行动起来,在她说完之前光剑就已开启。维拉和另外两个人——他们比其他人行动的快一些——开火了,绿色的剑刃旋转起来,变成模糊的残影,向他们的方向折射回他们自己的爆能束。 一发折射回去的爆能束击中了目标,打倒了维拉左边的女人。其他曼达洛人开枪射击,坎德鲁斯和瑞文躲进棺材后作为掩体。坎德鲁斯找准机会站起来开火,逼对付荒忙地寻找掩体。但是这个空荡的房间里掩体非常珍贵,坎德鲁斯在躲进安全区域之前击毙了两人。 维拉和剩下的两人慌乱地撤回靠近墓室入口的通道,在角落那里躲开了他们的视野重新集结。一秒钟后三个手雷滚过地面,跳着滚到棺材的底部附近。 在它们爆炸的一瞬间,瑞文放出原力,将棺材旁沉重的石板扔过去。它作为护盾吸收了爆炸大量的能量,炸成了小石块和碎末。 尽管爆炸的力量被削弱,震荡产生的力量还是足以让坎德鲁斯和瑞文摔倒在地。瑞文挣扎着爬起来时,只能听到尖锐的耳鸣。 维拉和她的小队抓住机会冲击房间,扣动爆能枪的扳机。他们都瞄准的是瑞文,他差点没来得及翻滚避开。 从眼角里他看见坎德鲁斯趴在地上,手臂前伸,将手枪稳稳架在地面上,细心地瞄准。一瞬之后,维拉被精准地击中了心脏,倒在地上。 他们的注意力在首领倒下去的那一刻被吸引了过去,两个曼达洛人支支吾吾着什么。这一刻瑞文扔出光剑,剑刃旋转着飞出一条宽阔的的光带,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瑞文熟练地抓住回到手中的光剑柄,然后慢慢地站起,他的耳朵还在鸣响。身边的坎德鲁斯还趴在地上,还在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瑞文缓缓走近他,想看看他是否受伤。 大个子没有动,直到瑞文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坎德鲁斯吓得猛地把头一转。他说着什么,但是瑞文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好耸肩回应。 坎德鲁斯支撑自己站了起来,把手枪留在了地上。他走向维拉面朝下的尸体,把她翻过来。 她的眼睛圆睁着,瞪着永远看不见的天花板。他温柔地合上了她的眼皮,把她的手合在胸前。然后站起来,转身走开,盯着墓室空空的角落。 几分钟后,瑞文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对不起。”他的声音自己听起来很奇怪。他的听力被手雷扰乱了,他不确信坎德鲁斯刚才是否听得见。“对不起。”他用稍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坎德鲁斯转过去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是。”他说着转过脸望着墙壁,他的话空洞而简单,“我也是。” 第十四章 坎德鲁斯依然盯着墓室的墙壁,瑞文肃静地站着。终于他转向瑞文,说:“我们不应该就让他们躺在这儿。这是一种不敬。” 瑞文点点头,那些曼达洛人还躺在他们倒下的地方,尸体不自然地扭曲着。 两个男人把尸体堆在一起,他们一个接一个并排躺在房间的中央。坎德鲁斯安放好维拉的尸体,合上他们的眼睛,把他们的手交叉在胸前。 如果有办法搭起一个柴堆,瑞文会建议按照曼达洛人的习俗把他们火葬。但是没有燃料不可能办到。 “我该怎么和其他人解释?”他们处理完尸体之后,坎德鲁斯疑惑地问。 瑞文理解这种尴尬。只有他们带着曼达洛的面具回去会招致很多的疑问,而坎德鲁斯不想玷污维拉的名字。 “简单地来吧。”瑞文建议道,“就说我们遇到了守卫墓室的机器人的出乎意料的抵抗,告诉他们维拉和其他人在战斗中阵亡,他们像真正的战士那样战死。” 坎德鲁斯点头同意,缓缓走向棺材,取出曼达洛的面具。接着他几乎是突发奇想地拿起那个数据仪。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看着那个小方体,问。 “这是那位曾经被埋在这里的西斯尊主的生平自传,”瑞文说,“我想马拉克和我上次到这里时就发现它藏在墓里。” “你还记得里面有什么吗?” “差不多吧。” “告诉我。” 瑞文知道坎德鲁斯希望多了解一些往事,好理解为什么维拉要背叛他。他并不能从瑞文回忆起的故事里找到多少慰藉,但是瑞文无意拒绝他。 “他的名字叫德拉马思二世尊主。一千年前他的父亲,老德拉马思尊主统治着一颗叫梅德里亚斯的星球。他被另一名叫维希埃特尊主的西斯推翻了,维希埃特将这颗星球改名为纳希玛。随着父亲的死,小德拉马思尊主逃跑了。他和一批忠实的随从逃到雷基亚德,并在死时和这个数据仪一同被埋在此地。” “那这和曼达洛和他的面具没关系了?”坎德鲁斯摇着头问,“你只是想把它藏在这儿?” 瑞文迟疑片刻:“事实上它和曼达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终于道。 坎德鲁斯有权知道真相,但是瑞文得先自己把记忆的碎片拼起来。走近地下墓室让他失落的记忆喷涌而出。它们在不连贯的碎片和瞬间的闪回中涌进脑海。他需要点时间处理这些信息——来理出一点有逻辑的东西。 “我们能待会儿再说吗?” 坎德鲁斯端详着瑞文的脸,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是点点头:“我们去休息休息。”他提议道,“总之我们没办法今晚就下山。我们等到早上再说。” 在峰顶的平地上过夜是不现实的,更何况他们能待在有地热能制暖的墓室里避寒。他们在墓室角落铺开睡袋,尽可能远离维拉和其他人的尸体。和六具尸体同处一室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总比冻死要好。 两个人睡得都不好。瑞文听见坎德鲁斯翻来覆去,有一次他感觉自己听见坎德鲁斯在低声叫着维拉的名字。 瑞文的思绪也让他不能入睡。他本希望找到曼达洛的面具会是一个突破口,事解锁他失落的记忆的关键一环。但是他越想拼凑起脑中翻涌的破碎记忆,就越能感受到没有找回的记忆的数量是一个天文数字。他已经迈出了一小步,但是他怀疑这段旅程才刚刚开始。 睡眠终于战胜了他,他又一次梦见了那个被无尽的风暴和黑夜覆盖的星球,它看起来比过去更加生动,更加详尽,更加真实。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墓室中很难感觉时间的变化。醒来时他并没有感到神清气爽,但是他知道接着尝试入睡是毫无意义的。 坎德鲁斯已经醒了,正在墓室里来回踱步,看着手里的面具。 瑞文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扭扭脖子和肩膀:“我已经准备好告诉你所有我能想起的关于曼达洛的事了,”他说,“只要你还想听的话。” “我想。” 瑞文在整理思绪之前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叙述:“大约在他对共和国宣战的两年之前,曼达洛和一个有着血色皮肤的人接触过——一个西斯。” “我还以为绝地把西斯都消灭了呢。” “绝地们也是这么以为的。西斯族在超空间大战之后消失了。一千年中他们没有一个被发现。但是红色皮肤的人来找曼达洛。自称是一位强大宗师的使者——那位放逐了德拉马思的西斯尊主的后裔——他说服了曼达洛帮助他寻找他的敌人的坟墓。” 瑞文慢慢地说,语速仅仅满足能让每个细节能被听清楚。他的回忆依然模糊而混乱。每段记忆发生的时间地点他都记不清。这之中有曼达洛告诉他的一部分。其他细节来自墓室中的数据仪。而大多数则是很晚才获取的,在他和马拉克自行进入未知空间之后。 他不可能将所有的记忆都理顺。出于某种必然性,他受损的思维将他都记忆压缩成了另一段,在他的睡梦中以一种较为连续的整体表现出来。 “曼达洛帮助西斯找到了德拉马思的隐藏墓室。”他继续说,“这名西斯把遗物拿走以交给了他的师父,作为交换,他告诉曼达洛,他的师父有关曼达洛崛起,进攻共和国的预言。他告诉他,他们会一个接一个的攻城掠地,倾轧敌人,直到共和国垮台。他向曼达洛人承诺了一个光荣的胜利,而曼达洛相信了他。” “终极曼达洛不会因为某个陌生人说我们会胜利的一面之词就带我们进攻共和国的。”坎德鲁斯反驳道。 “没那么简单。这个西斯用黑暗面的力量操纵了他。直到曼达洛倒在我的脚下咽气的时候,这股力量才被打破,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就是他告诉我这个地点的原因。这样我才能到这里来亲眼目睹。” “这毫无意义啊。”坎德鲁斯说,“你说西斯骗曼达洛进攻共和国,但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瑞文承认道,“也许是在度量你们的力量,或者是我们的。也许西斯正在策划另一次进攻,他们想借你们削弱共和国。” “但是你不知道确切的原因?” “我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但是记不起来的还有很多,”瑞文在补充之前停了停,“也许我能在纳希玛上找到答案。” “纳希玛?” “这个数据仪里有超空间坐标。我认为马拉克和我去那里是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 “纳希玛是那个你一直梦见的世界?那个被风暴和黑暗笼罩的世界?”坎德鲁斯问。 瑞文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唤起那个折磨了他数个晚上的画面。他试着将这个幻象和这个名字联系起来,但是不知何故他们不相吻合。 “不。梦里的这个星球不是纳希玛。” “你确定吗?” “我不能确切地确定什么。”瑞文承认道,“但我就是感觉不对劲。我想......我想我们在去了纳希玛之后到达了那里。” “你们回来的时候就试图征服共和国了。就像曼达洛一样。” 瑞文摇摇头:“这不一样。曼达洛是一个战士,他不对共和国忠诚。让他决定进攻我们,比起原力控制,更多是嘴上功夫。这名西斯只说了他想听的,他利用了曼达洛脑海中潜藏的欲望。 “但是马拉克和我是绝地。把我们转向黑暗面需要的远大于花言巧语和一点原力作用。那里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我们找到了什么改变了我们的东西。” “你不觉得再去纳希玛有点危险?”坎德鲁斯问。 “我必须去。”瑞文答道,“这是唯一了解事实真相的方法。” “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话怎么办?” “这一次我会更加小心的。我会时刻戒备着。” “你觉得这样会好一点?” “希望如此。”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不用和我走。”瑞文说,“你应该和你的人民待在一起。”他举起一只手不让他反驳,“维拉有一句话说对了——你应该成为曼达洛人的领袖。面具唾手可得,只等你拥有它。” “你需要我帮忙。”坎德鲁斯坚持道,“我在维拉需要我的时候背叛了她。我不会在你身上犯同样的错误。”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留下来。”瑞文告诉他,“这些曼达洛人被蒙蔽而引发了一场战争,自己几乎被毁于一旦。我不知道这个西斯是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我知道他知道你们赢不了。他清楚一场和共和国之间的战争会让曼达洛人分崩离析。” “如果西斯正在策划再一次进攻共和国,那么他们就需要先穿过曼达洛人的领地。”坎德鲁斯喃喃道,“也许他们想把我们这块绊脚石清掉。” “也许。或者也许他们希望扭曲你们的文化和信仰以让你们加入他们。许多曼达洛人都活在仇恨里,渴望复仇。没有一个新的曼达洛,怎么可能让他们不再卷入另一场战争呢?”瑞文皱眉,“你的人民已经迷失了方向,坎德鲁斯。你要帮助他们找回自己的路。银河系的命运决定于此。” 坎德鲁斯注视着瑞文,然后看着手里的面具。他在震惊中伫立了一会儿,接着慢慢举起面具,戴在了脸上。 “曼达洛回来了。”他宣布道,“我是保存者曼达洛,我会为我的人民找回荣耀和尊严!” T3-M4见瑞文回到了乌木鹰号,发出一串尖锐的哔哔声问候着。这个宇航技工机器人像陀螺一样原地打转,瑞文害怕它会不会烧了自己的电路。 “淡定,小朋友。”他说,伸手拍拍机器人,“很高兴再见到你。” T3停止打转,回了他一串好奇的唧唧声。 “坎德鲁斯要留下来。”他解释道,“这些是他的人民。这里是属于他的地方。” T3哔哔了两声。 “不,我们暂时不回家。”瑞文说,坐进飞行员座椅,敲进他们的超空间坐标。 “我们要深入未知空间,到一个叫纳希玛的星球去。” 第十五章 斯科奇知道奈丽斯正死死盯着他。过去一个星期,在她向他坦白泽德里克斯背后的真相之后,他就一直感觉她在身边时隐时现。他保证在亲眼目睹纳希玛之前不会对他新获得的信息做出什么反应,他也打算遵守诺言。他知道奈丽斯并不信任自己,他也知道一旦她感觉自己受到威胁便会除掉他——以她的实力很有可能成功。但是他的服从也有原因。他对她会告诉自己的东西很好奇。对于皇帝神秘的过去他想知道更多一些。并且如果奈丽斯说的是实话——如果皇帝真的疯到挑起另一场和共和国之间的战争——那么斯科奇就会考虑和她站在一边。 终于,承诺兑现之日到了。奈丽斯一早就来了,用很低的耳语唤醒了他。 “时间到了。” 他很快地穿上衣服,跟着她来到太空港,那里有一架私人飞船等着他。和她的船队不同,这一艘没有她的颜色和标志,这次旅行会完全保密。 这艘飞船显然是为了速度而制造的:上面完全没有覆盖装甲,一眼看上去很容易忽视了座舱下的爆能炮台,斯科奇不是飞船的武器专家,但是他猜想它只能在近距离有效。 内部装饰并不豪华,但是实用。里面能坐6个人,他和奈丽斯会是唯一的乘客。 她坐进飞行员座位,皱皱巴巴的手指出人意料地在操作台上灵巧地移动着。两人默默地坐着,飞船快速爬升,穿过雷云,直到冲破大气层。 奈丽斯稍作调整,输入了航道,飞船跳进了超空间,将德罗蒙德卡斯——和奈丽斯忠实的随从们——抛在身后。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对在纳希玛上的所见有任何心理准备。”奈丽斯提醒他,“但是我会告诉你皇帝的过去以及他的家乡。”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她耸耸肩:“信不信由你。如果没别的好说的,这还能帮忙打发时间。” 她坐得稍微舒服了点,开始用一种好似给孩子讲故事的那种唱歌般的语调开始叙述:“皇帝的名字叫泰尼布里。”她开始说,“他们说他生来两眼就黑如虚空,即便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哭。没有动物敢走近他,他开始会说话时,他的声音就有那种不属于一个儿童的分量。 “六岁他便开始展现出在原力上的天赋,这标志着他注定会进入精英的统治阶层。但是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都没有很强的原力。男孩的父亲开始怀疑他力量的来源,便质问他的母亲,她承认自己和那个统治他们的西斯尊主有染。 “父亲恼火至极,攻击了男孩的母亲。泰尼布里阻止了他,吸食着他父亲的怒气和仇恨,唤起黑暗面。他仅仅一念之间就掐断了父亲的脖子,瞬间杀死了他。她的母亲死得很慢。泰尼布里用原力折磨了她几个月,作为对家庭不贞的惩罚,同时加强了自己的力量。 “他亲手把自己变成了孤儿,并让全村的人臣服于他。如果有人反抗,他便用原力折磨并杀死他们。 “几年下来他的名声和影响遍及了周围的乡村,聚集了一批狂热而恐惧的随从。他在掌握权力的道路上杀死了数千人。许多牺牲者都是为了满足他对受苦之人的饕餮欲望,折磨他们数日再公开处死,这样他就能享受他们的痛苦死亡。 “这听起来更像是传说而非历史。”斯科奇说。 “我不能保证故事的真实性。”奈丽斯承认,“那些亲眼见证的人都早已过世,无从考证。但是如果你亲眼见过皇帝,你就不会对这些故事的真实性如此怀疑了。” “那纳希玛的统治者怎么样了?就是男孩的父亲?你说他是西斯尊主。他当然不会坐视一个小孩一个接一个吞并他的村落吧。” “泰尼布里的父亲叫德拉马思尊主。他听到了流言,但是那些都是从遥远而不重要的地区传来的。他早就忘了那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平民,也认为这些小村庄的处境不足为惧。如果德拉马思快速行动,那皇帝可能已经被阻止了。但是差不多四年之后他才想亲眼看看泰尼布里。 “德拉马思尊主想试探试探这个孩子的力量,看看是否值得让他侍奉自己这个西斯尊主,或者是否应该处死他一了百了。但是泰尼布里没有侍奉谁——或是就此死掉的打算。当他们见面时,泰尼布里证明了谁才是强者。仅仅十岁,他就用原力剥夺了他父亲的力量和思想。德拉马思尊主在奄奄一息中吓得哭了出来,盯着他儿子漆黑的双眸。 “泰尼布里又花了三年完全控制了纳希玛。德拉马思的长子见都不敢见他令人毛骨悚然的同父异母兄弟就逃跑了,但是还有其他强大的西斯想要争夺空缺的统治者宝座,然而他们全部被这个黑暗的奇才打倒在地,并且他的每一次胜利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残忍。 “13岁那年他求见马卡·拉格诺斯,他是当时所有西斯的领袖和西斯委员会的首领。马卡·拉格诺斯非常赏识这个青年的野心和力量,他封他为维希埃特尊主。他在纳希玛的统治地位在官方上被承认了,维希埃特尊主回到了故乡,继续对黑暗面的力量进行更深层的研究。 “他在那里待了一百年。马卡·拉格诺斯驾崩之时,维希埃特并没有加入对帝位的狂热竞争。他也没有参加对付共和国的超空间大战。当那伽·萨多和卢多·克雷什争夺西斯的领导权的时候,他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但是在战后——在我们被共和国打败,亡命地想要躲避绝地武士的屠杀时——他才现身,召来所有剩下的西斯组成一个大委员会。他邀请他们到自己在纳希玛的宫殿来,这座宫殿就建在他儿时的家的原址上,那个他杀死自己养父,折磨他的母亲致死的地方。他邀请他们来参加一个解放黑暗面的全部潜能的仪式,他许诺他们能够释放出他们从未见过甚至想象过的强大力量。” “他们没有怀疑那是个圈套吗?” “也许吧,”奈丽斯耸耸肩,“有些人拒绝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去了。毕竟就他一个人能够对付一百多个西斯尊主?记住,他还不是现在的皇帝,只是维希埃特尊主,一个不足挂齿的行星的统治者。他没有参加过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取得任何伟大的胜利,或是征服纳希玛之外的星球。他的名声只是一个学者,而非战士。 “而且西斯尊主们一个个都担惊受怕。许多还在想绝地会很快将他们消灭干净。他们渴望任何能够对抗那些光明面仆役的武器。维希埃特尊主利用了这些恐惧,说服他们消除对他的怀疑,响应自己的号召,参与这一个荣耀的过程。 “当他们来到纳希玛后,就很快落入了维希埃特尊主的控制。他支配了他们的思想,击垮了他们的抵抗。他把他们变成了自己意志的奴隶,强迫他们进行一项有史以来最为复杂的西斯魔法仪式。在黑暗面的作用下,维希埃特尊主吞噬了他们,他吸噬他们的力量,吸收到自己体内,并完全抹去这些死者的踪迹。 “但是仪式并非仅仅消灭了这些西斯尊主。他们只是一个风暴之眼,一个卷进整个星球的巨大漩涡的中心。每个纳希玛上的男人、女人、孩子都死在那一天。每一只走兽、飞禽、游鱼,所有的昆虫和植物,每一个能够感受到原力的活物都被消食殆尽。当仪式结束时,纳希玛不再是一个世界了,它成为一个被吸干的空壳。维希埃特尊主牺牲了数百万人,窃取他们的生命力让自己不朽。他们的死亡也让他变得比历史上任何西斯都要强大,他不再是维希埃特尊主,那一天,皇帝才真正诞生。” 斯科奇怀疑奈丽斯是否希望他对她的故事产生恐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要失望了。 “皇帝用权力获取了他想要的东西。”他说,“弱肉强食,这就是我们的法则。就算牺牲数百万人也没什么不同——这仅仅证明他理所应当成为我们的皇帝。”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奈丽斯诡秘地一笑,说,“后来我亲眼见到了纳希玛。” 剩下的旅途中她一言不发,让斯科奇一个人在静默中疑惑她为何那么自信他能站在她那边。 飞船跳出超空间之时,他就感觉到了等待着他的东西的征兆。透过窗户他看到了一颗棕灰色的星球,在他眼前渐渐变大。盯着它,他就感觉到一些奇怪而令人不安的东西。一些不自然的东西。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然而即便是意识到,他也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真相。他感觉不到原力了。 这种感觉完全是陌生的。原力是永存的,它只会在特定的地点和时间变强,黑暗面和光明面的平衡也在不断改变。但是原力总是以某种方式、形态或者形式存在。 然而现在,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已经习惯于有原力时刻笼罩的环境,这种空洞几乎是压倒性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做好心理准备。”奈丽斯说,“我们要降落了。” 飞船越接近并最终降落在纳希玛的地面上,那种空虚就越发地明显。 “跟我来。”奈丽斯说,从座位上站起来。 斯科奇依然哑口无言,他跟着她走下飞船的舷梯,来到这个世界的表面。 他们降落在一座城市的太空港中,或者曾经是一座城市。太空港周围环绕着建筑、飞车起落台和在其他星球的大都市里才能看见的街道。但是这里寂静的可怕,完全没有属于大街的车水马龙声。 这里连一丝风都没有,斯科奇感觉空气本身也腐烂了。温度不冷也不热,但他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你感觉到了虚空的寒冷。”奈丽斯告诉他,“原力是能量,它给了我们感情和我们的思想。但是在这里,它被完全抽走了。” 她领着他走过废弃的街道,斯科奇四处打量着令人惊异的恐怖,试图承受所见之景。这些建筑看上去几乎保存完好,丝毫没有那种几百万人同时死亡通常会有的损坏。但是还有其他的迹象证明当时发生的事。 损坏的飞车和飞船散落一地,这些交通工具的残骸在乘员们被仪式杀死时撞成一团。斯科奇看见一件件散落的衣物:夹克衫、便服和靴子,它们保存了下来,而主人却没有。通常这些遗物会被拾荒者捡走,但是纳希玛连一只昆虫都没有。 “机器人呢?”斯科奇问。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平淡呆滞,好像声波也被仪式扰乱了。 “仪式让他们的线路超载了。”奈丽斯解释道,她的声音也和他的一样空洞,“这种伤害是不可修复的,即便是记忆核心也被彻底清空了。” 斯科奇向上看了看,发现了其他的奇怪之处。那颗在头上照耀着他们的恒星——那颗在他们靠近行星时发出明亮的橙光的恒星——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块棕色的亮斑。事实上,他们周围的一切都是棕灰色的,似乎颜色被过滤掉了。 斯科奇非常熟悉死亡,他很容易理解大规模的杀戮。死亡和破坏释能放出强烈的感情,比如恐惧、痛苦和仇恨:它们强化黑暗面的力量。但是发生在纳希玛的这一切截然不同,而且它非常深远地影响了他。 皇帝吞噬了这里的一切。生命、声音、颜色,甚至原力——一干二净。这既不是征服也不算侵占更不是消灭敌人——和斯科奇所知的一切概念不符。 纳希玛的一切都被粗暴的消灭了,如此彻底的滅絕没有任何意义或是目的。这是一种清洗,一种对自然规律的破坏。 “我看够了。”他说道。 奈丽斯点点头,他们转身原路向飞船走去。 斯科奇终于理解了奈丽斯和其他人为什么想要推翻皇帝。消灭你的敌人——甚至摧毁一个行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不是简单的破坏。这是滅絕、清洗。原力被撕得支离破碎。任何有能力将整个行星化为乌有的人肯定彻彻底底地疯了。目睹纳希玛的恐怖之后,他真的相信皇帝可能会向共和国再次宣战,将自己的存在暴露给绝地,导致他们种族的彻底最终灭亡。 他们回到飞船时,斯科奇的胃抽搐起来。他一辈子都习惯于生活在原力之中,原力的消失让他感到恶心。飞船振动着离开地面,他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当他们穿过这个被诅咒的星球的大气层时,一些正常的感觉回来了。斯科奇感到原力冲进来填满体内的空虚,能量让他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同时他又感到了另一些东西:另一个有强大原力的个体在附近——那个人既不是奈丽斯也不是他。 奈丽斯突然开始手动操作飞船,扫描这个星系,寻找另一艘飞船,斯科奇知道她也感觉到了。 “在那儿。”她说,指着探测器的读数,“一艘飞船刚刚跳出超空间进入这个星系。” “是皇帝派来尾随我们的吗?”斯科奇问。 “我不觉得。”她回答,看着屏幕,“这个信号和我之前见过的任何设计都不吻合。” 从她的声音里他能听出她也和他一样困惑。如果来者不是尾随他们的,和他们同时出现在此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斯科奇十分了解原力之道,绝不相信这是巧合。他们和不速之客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看上去是一艘小货船之类的东西。”奈丽斯喃喃道,“我不觉得他们发现我们了。” 斯科奇意识到他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快速跳进超空间,试着在被发现之前逃之夭夭。 奈丽斯却选了其二。她伸出一根手指,启动了飞船的离子炮,锁定了身份不明的飞船,开火了。 乌木鹰在纳希玛附近跳出超空间的时刻,瑞文的两眼被一大堆幻觉淹没了。一切都在压向他,记忆伴随着一种心理创伤一起涌向他,让他难以抑制。他痛苦地大叫起来,两手抱头。 他有几秒钟没有动,他的意志和迅速溜走的潜意识斗争。着他一个接一个的抓住了它们,将它们分类处理,渐渐的重新取得了控制。 他非常肯定自己此前到过这个星球。他记得它废弃的城市和荒无人烟的表面。他记得自己和马拉克搜索那些空空如也的建筑,寻找一切能指引他们更进一步的档案、记录、航天图。但最主要的是,他记得这个原力完全被抽走的星球的恐怖气息。 T3在他身边关切地鸣叫起来。瑞文赶走最后一丝游离状态,去看鹰号的探测器,搞清是什么东西让这个小机器人如此焦虑。 探测器显示这个星系外还有另一艘飞船。在这个被摧毁的世界里很难用使用原力,他努力感觉另一艘飞船的乘客的些许细节。当他筋疲力尽的思维感觉到迫近的危险时已经迟了。 离子束正中鹰号,让它的线路和引擎短路,将他们完全置于其下行星的重力影响之下。 飞船跌入纳希玛的大气层,瑞文慌乱地控制飞船,寻思着在被离子炮击中之后还能再硬着陆中生还的可能性。离子炮破坏了飞船的飞行控制仪和稳定器,飞船疯狂地旋转着落向地表。他不知道另一艘飞船是否是在跟着他,飞船的探测器和其他东西一起报废了。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能把引擎和反重力引擎重新启动,乌木鹰就会在坠落中摔成碎片。 “T3!”他吼道,但这个宇航技工机器人早就开始行动了。 T3用20厘米长的控制杆连接入驾驶舱的住操纵板。T3努力在破损的电路中重新引导电力,仪表盘闪烁着。透过驾驶舱的舷窗,瑞文远远地看到了下方城市的轮廓,鹰号在致命的速度下,那些大厦看起来像是在迅速的长高。 控制板里有什么东西爆响着,烟充满了驾驶舱。T3尖叫着警报,但是他的警告被鹰号的引擎重新启动的轰鸣声淹没了。 瑞文向后拼命拉操纵杆,鹰号的机头渐渐抬了起来,紧急反重力装置尖啸着。 “准备应对冲击!”他大喊着,飞船撞在一座大楼的一角上,永凝土和塑钢像雨一样落在下面空旷的街道上。 鹰号从大楼上弹起来,快速旋转。以一个唐突的角度撞到地上,像打水漂的石头一样弹过街道,终于停了下来。 第十六章 斯科奇不想回到纳希玛,但是在奈丽斯改变飞船航向,回到星球表面追踪那艘受损的货船时,他并没有异议。他们得弄清飞船里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乘员们是否还活着。 它坠毁在这个星球上零星城市中的一座里,擦过一片残垣断壁和破毁的飞车。飞船本身看起来比较完整。它插入一条主干道末端的大厦的底端。 奈丽斯小心操纵着飞船,扫描敌对飞船时警惕着对方是否会还击。 “里面有人活着吗?”斯科奇问。 在银河系的其他地方他都能用原力感知是否有幸存者。但是在纳希玛上,皇帝残忍仪式的余威让他无能为力。 “我侦测到里面有有机生命。”奈丽斯确认道。 他们将飞船降落在另一艘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他们靠近时敌对飞船没有任何反应。 “去搜索内部。”奈丽斯下令道,“我在这里等。” 走下飞船,斯科奇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这艘飞船。这艘飞船有很特殊的外形——平而圆,像一张碟子。他小心地走近它,心脏狂跳。正常情况下原力能够用来警示他潜在的威胁,没有这个能力他觉得自己很脆弱,甚至无助。这是一种他最不喜欢的感觉。 走到半路上他突然产生了另一个想法。如果奈丽斯决定开着飞船自己逃跑,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会怎样?这种想法让他僵住了一会儿,直到他意识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如果奈丽斯想摆脱他,她在之前就有很多种办法可以下手。没有理由她就把他丢在纳希玛——更何况她是先賭上自己的命把他带到这里。 斯科奇定定神,继续前进,直到来到飞船的底部。他按下船体上的入口操纵板,卸货板缓缓降下。他并不惊讶飞船并没有上锁:为了预防冲撞,大部分飞船都有紧急过载系统,以保证救援人员能进入飞船,帮助伤者。 斯科奇开启光剑,剑刃弹出时熟悉的嗡嗡声听起来很微弱,深红色的剑刃看上去褪色了——即使是他的武器也没法免疫这个死亡星球的影响。但是他认为即便是遇到抵抗自己也能对付的了。 他走上卸货板,走进飞船,顺着圆形的结构,简单扫视各个储藏间和客舱,寻找飞船上可能存在的乘员。在到达驾驶舱前他一个人都没找到。 椅子上束缚着一个不省人事——或者死了——的人类男性,穿着一件简单的棕色长袍。他看上去大约四十岁,身材消瘦,长着齐肩的黑发,脸上和下巴上有稀疏的胡渣。血从前额上一道很深的伤疤里流满了整个脸:冲撞中一定有什么没绑牢的东西砸到了他。 斯科奇走近他,伸出两根手指放在男人的脖子上,试试脉搏。他感到了微弱的颤动时,刚好目光朝下看见了他腰间的挂着的东西:一把光剑。他本能地释放出原力感觉这个男人的力量,但是在纳希玛上他只能感觉到虚无。 他取出他的光剑挂在自己的腰带上,解开男人的安全带,把他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带出飞船。 神志不清的男人很重,他最多只能快步行走,但是斯科奇还是加紧了步伐。这回他想赶紧永远离开纳希玛。奈丽斯在飞船后面的舷梯上等着他。斯科奇走过她身边进入飞船,把昏迷的男人粗暴地扔在地上。他正想提起他的光剑,奈丽斯就抢在他前面说话了。 “我认识这个人。”她说,她的声音冷酷起来,“他叫瑞文。是个绝地,共和国的间谍。” “他是共和国的间谍?”斯科奇的大脑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得出了结论,“如果绝地知道我们存在,他们就会来找我们。他们就会像超空间大战那样完成对我们种族的滅絕!” “我们依然没有被发现。”她保证他,“瑞文和另一个绝地——一个叫马拉克的男人——无意间发现了德罗蒙德卡斯。他们还没能回共和国报告就被抓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皇帝判了瑞文死刑。” “那他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奈丽斯承认道,“但是没有皇帝的批准他是不可能逃出要塞的地牢的。除非他为皇帝效劳,否则不可能现在活着。” “那怎么可能呢?”斯科奇反驳道,“绝地是我们的死敌啊。” 奈丽斯没有回答:“看紧他,”她说,回到飞行员的座位上,“他非常强大,极其危险。”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杀了他?” “还不是时候。等我们弄清他为什么到这儿来。把他带回我的堡垒审问。” “我从没审问过绝地。”斯科奇片刻后说,他笑了,“我一直期待有这样的机会。” 瑞文不知道他在何处醒来才醒来,但是显然他身处在某种囚室里。他坐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里面,手被捆在扶手上,脚踝固定在椅子腿。暂时他是一个人。 他的思绪很迟缓,他知道自己被下了藥,很难集中精力;不可能集中思想使用原力。他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才想起了乌木鹰在纳希玛坠毁的瞬间。 他挣扎着判断周围的情况,但是没法突破麻藥造成的迟钝。 囚室的门打开了,两个人走进来,一男一女。看到他们红色的皮肤,一些记忆立刻冲进了他混乱的大脑,但是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西斯。”他低声道,他的喉咙很干,声音沙哑。 “欢迎回来,瑞文。”女人用标准语说。 他看着那张干枯而布满皱纹的脸,试着想但是想不起她的名字:“我认识你吗?” 她身边的高大男性西斯伸出一只手,随意地给了瑞文的脸颊一下:“我们没时间猜谜语。”他说,他的声音既不愤怒也不像是在威胁,相反他听起来平静而实际。 瑞文嗅到了血腥味:这一掴撕破了他的嘴。他能感到伤口的刺痛和嘴唇的肿胀。显然迟缓他的思想的藥物在配制时小心保留了对肉体痛苦的感觉。 “我不觉得他在骗我们。”女人说,竖起眉毛,“我想他真的把我忘了。” 她俯下身,在他的耳边低语:“你出什么事了,瑞文?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要回来?” 他无言以对,她向后退了几步,点点头。接着她向一个拷问机器人挥挥手——瑞文都没有注意到那东西飘浮在两个西斯身后——它飘过来,向瑞文的脖子伸出一根又长又尖的针。 针头刺穿他的皮肤时他的脸在痛苦中扭曲起来,针头传来强大的电流让他尖叫,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点燃了一样。 男西斯挥挥手,拷问机器人收了手。 “你的同伴怎么样了?”他问,“马拉克?” “我杀了他。”瑞文说。 “为什么?” “一言难尽。” 男人的表情没有变,女人却开心地笑了起来,把她皱巴巴的脸变成了狞笑的骷髅。 “你终归会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男人对他说。 “也许吧。”瑞文承认,“但这绝对不容易。” 四个小时的审问后,奈丽斯让斯科奇去休息。他们把他一个人丢在囚室里,捆在椅子上。直到囚室的门关上,他们走到大厅他们才说话。 “让他招供得花多长时间?”奈丽斯问。 斯科奇在回答之前仔细考虑了一番。在早年的训练中他就熟练掌握了折磨和审问的技巧,这些都是在学院鼓励学习的能力。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知道把信息从不肯说的人的嘴里挤出来远远不能只靠施加痛苦。 一定的惩罚能让所有人都开口,但是他们说的大部分都会是含糊不清的谎言,避重就轻,或是半真半假的话。无法鉴别准确度的话,通过折磨套出的情报经常不可靠甚至无价值。 高效的审问是一门艺术,斯科奇有从编造的谎言中辨别出真相的天赋。他知道该问哪些问题,以什么样的顺序。他知道何时张何时弛。他知道如何用痛苦作为威胁、宽恕作为奖励来控制他的审问对象。 他高超的技巧加上利用黑暗面的能力,让他得以迅速支配不坚定的意志。意志坚定的对象虽然困难一些,但是最终他总是能问出想要的东西。而现在情况不同了。  审问这个绝地则是一无所获的死胡同。他的意志力很强大,就像他操纵原力的能力一样。即便被下了藥,意志处于昏迷的边缘,他也能使用原力忍受痛苦和问题的狂轰滥炸。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 奈丽斯想知道他是怎么从要塞的地牢里逃出去的。她想知道他和皇帝的关系。她想知道为什么他到了纳希玛。在这些问题上斯科奇什么也没盘问出来。瑞文在抗拒他,确实如此,但有些时候看上去瑞文自己也不知道——就像那些信息从他的脑海里被抹去了一样。 “我们可能只是浪费时间,”他终于说,“他对疼痛的忍耐力非常强,但是我们已经到达了这个人类的极限。如果增加强度可能就会杀了他。”斯科奇亲眼目睹了很多次。不熟练或是过于迫切的审问者很容易给自己的对象施加太多的痛苦。在他看来这是最彻底的失败:你不可能从尸体上找到答案。 对付麻烦的对象得有耐心,可能需要很多步骤、很多天才能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但是即便他知道这些,斯科奇也不对瑞文抱有太多希望。 “我可以审问几个月,但是你要的信息确实不存在。” “那太不幸了。”奈丽斯叹了口气,“我还希望能验证我的猜测呢。” “什么猜测?” “皇帝有完全操纵那些服侍他的人的思想。”她说,“这是他能统治的如此长久的原因之一。那些被他变成狂热分子的人一生致力于为他效劳,他们没法背叛他。”她回头望望锁着绝地的囚室大门,“我怀疑,和他公开宣布处决瑞文正好相反,皇帝操纵了他的意志,把他送回共和国收集情报。” “如果他在共和国收集了五年情报,那皇帝的进攻一定比我们想象的要早。”斯科奇强调道,惊讶于他的疯主子已经准备把他们暴露给绝地了。 奈丽斯摇摇头:“皇帝比银河系里的任何人都有耐心。他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甚至可能能活一万多岁。凡事都确保万无一失。如果必要,他会花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去筹划。不,我们还有时间。而且瑞文也许对我们还有用。” “怎么有用?” “你自己说的:他的脑子里发生过些什么。他的记忆丧失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对皇帝的忠诚。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让他摆脱了皇帝的控制。如果我们能了解那是什么,也许能借此推翻皇帝。记住那些皇帝身边的人——皇帝之声,皇帝之手,皇家卫队的士兵——都在他的魔咒下。打破这种魔咒,让他最忠诚的随从对抗他,我们打败他,从他疯狂的侵略共和国计划中拯救帝国的机会才最大。 “我们要让瑞文活着,才能研究他。”她总结道,“他太有价值了,不能就扔在一边。”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斯科奇知道做起来比她说起来困难而复杂很多倍:“我们可能要花很多年才能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提醒她。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皇帝一个人懂得耐心。”她回答说。 (上半卷完) 第十七章 巴丝蒂拉把儿子舒服地放在床上,俯下身亲吻他的脸颊。她在门口又回头望了望他,惊奇于那三岁的男孩已经和他的父亲有多么的相似。他长着黑色齐肩的头发和一张瘦削而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睛正闭着,但她知道它们黑而深邃......就和瑞文的一样。尽管他已经沉入梦乡,他的表情也挂着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严肃。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巴丝蒂拉时常担心他混乱的童年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下成长对他而言已经够辛苦了,而他生命的前几年还要在战争和恐怖中度过。 马拉克被击败之后,巴丝蒂拉和其他大多数共和国的平民一样,希望能享受长时间的和平。然而一些叛变的绝地脱离了武士团,再次将银河系卷入了内战。 这群叛变的绝地由一个叫克雷娅的女人领导,投向了马拉克和瑞文发现的黑暗面教义。克雷娅自称达斯·特拉娅,她的随从们也以那个消失已久,在千年之前入侵共和国的种族之名将自己命名为西斯。他们对银河系发起一场系统的清洗,追杀并杀死数以万计的依然昄依绝地信条的人。他们无情的追杀几乎消灭了武士团,只有少数成功逃跑和躲藏的人活了下来。 如果瑞文回来面对这新的威胁,巴丝蒂拉会很愿意和他一同作战。他们也许能够联手平息这场动乱,在战争的恐怖吞噬共和国和数百万的生命之前结束它。但是在丈夫四年前和坎德鲁斯离开之后便再无音讯。 她不敢独自一人挑战达斯·特拉娅和她的随从,而着力保护她的儿子。而放逐者——米特拉·苏里克——奋起对抗这群叛变绝地。三年前瑞文没能找到她,她却自己出现挑战并最终打败了达斯·特拉娅。就和在她之前的瑞文一样,她成为了银河系的拯救者。也和瑞文一样的,很多人认为她近来的行为不能弥补她过去的罪过。 而现在这个女人——一些人眼里的英雄,另一些人眼里的小人——就坐在巴丝蒂拉公寓的起居室里,耐心地等待她把儿子放到床上。 “他睡着了。”巴丝蒂拉回到起居室,柔声道。 “他长得很漂亮。”米特拉说,加了一句,“她看上去就像他的父亲。” 这句恭维话让巴丝蒂拉点点头。她不确定要怎样形容眼前的这个女人。米特拉长着棕色的短发,苍白的皮肤,还有一双锐利的蓝眼睛。她比巴丝蒂拉高,也年长将近十岁,但即便如此她看上去依然算是美丽的。她仪态雍容而自信,还有令人嫉妒的天然的优雅。她披着一件简单的绝地大师的长袍,但是不知如何她让这件土气的棕色衣服看上去相当漂亮。 尽管愚蠢,但是巴丝蒂拉还是忍不住感到自己有几分嫉妒。米特拉早于巴丝蒂拉结识瑞文,她相应了他的号召加入了对抗曼达洛人的战争,她因而成了他最信任的顾问和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巴斯蒂拉知道他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联系,和师徒之间没的什么区别。最糟糕的是,她是瑞文失落的过去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一个他即便要丢下怀孕的妻子也迫切想寻回的过去。 不会诉诸感情,我们追求平静。她想着。这是绝地信条中很好记的一句,却很难践行。 “你告诉我你有话想说。”巴丝蒂拉说。 “我不确定我们是否应该来。”米特拉承认道,“我知道这可能对你来说太痛苦,但是T3坚持要来。”她伸手拍拍身边这个小小的宇航技工机器人的脑袋。 巴丝蒂拉上次见到T3-M4时他正和瑞文和坎德鲁斯登上乌木鹰号。她的丈夫依然踪迹全无,但是这个机器人却回来了。很显然他找到了米特拉,像他之前追随瑞文时那样追随她......这点细节也是巴丝蒂拉毫无来由的嫉妒的原因之一。 “无论如何我都没法让他跟我说一个字。”米特拉补充说。 巴丝蒂拉浅浅一笑:“我在瑞文离开前那晚上给了他一个特殊指令。我告诉T3,如果他们分开了,他得来找我。这样一来他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不会告诉任何人。” 米特拉点点头:“明智之举。我们都经受过不少次背叛,都晓得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从没想过他回来的时候我正躲着。”巴丝蒂拉继续说,“我很抱歉,T3。如果我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设法联系你的。” 这个机器人哔哔两声表示接受了她的歉意。 “很幸运,他找到了我。”米特拉说,“我猜他想找我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事,考虑到我和瑞文过去的关系。” 巴丝蒂拉咬住她的嘴唇好一言不发。她知道她的愠怒既不合理也不公平,但是即便是她的绝地训练也不能让她平息。 “或许可能他只是知道我需要他的帮助。”米特拉立刻加了一句,可能感觉到她在某方面冒犯了主人。 “这个小家伙倒是很会攀上银河系的救世主。”巴丝蒂拉称赞道,始终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机器人不安地哔哔着。 “我很抱歉。”巴丝蒂拉又说道,“你是对的。你一直很耐心。我只是不确定我是否有心理准备去听你想说的话。” 她常常怀疑瑞文是否还活着。她总是想象他们的爱情能够让她通过原力感觉到他,即便跨过整个银河系。他一离开,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几个晚上她都梦见他,但是她从来都不确信这到底是真实的影像还是仅仅是在他离去之后的孤单的写照。 然而她依然相信如果他死了,她能在原力中感觉到扰动。对此的坚信让她依然心存希望,然而现在如果T3告诉她瑞文已死,她的希望也就化为了泡影。当然她希望知道实情,但是她决定继续活在幻想里几秒钟。 “不用着急。”米特拉说,“我知道这对你很困难。T3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了三年,他能再等一会儿。” 她的话是想安慰,但是起到了反作用。“或许我和T3私下里谈会好一点。”巴丝蒂拉说。 米特拉没有料到这个要求,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我理解你的谨慎。”她感同身受地说,“但是坎德鲁斯把他和瑞文搜索那个乌云遮盖的星球的故事都告诉了我。” 巴丝蒂拉面作苦态,她听说一个曼达洛人在放逐者与达斯·特拉娅的战斗中帮助了她。 “是真的吗?”巴丝蒂拉问,“坎德鲁斯是新的曼达洛?” 米特拉点点头:“瑞文在独自继续旅途之前帮助他找到了曼达洛的面具。” “你还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巴丝蒂拉问,尽量让她的声音不带怨恨。 “我不会故意对你保留我所知道的瑞文的情况。”米特拉真诚地保证道,“你是她的妻子,你比任何人更有权利了解实情。” 巴丝蒂拉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深感羞愧:“你也一样。”她说,“你从一开始就站在瑞文那一边,除你之外他没有更好的朋友了。不管T3想说什么,我们应该一起听。” 米特拉点头表示感激,但是什么也没说。 巴丝蒂拉深吸一口气,坐在起居室的椅子里,面对着来客。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在心理做好了准备。 “我准备好了。”她说。 在一连串的哔哔声和呼哨声后,T3通过全息记录开始叙述他的故事。他从瑞文在雷基亚德登上乌木鹰号开始。他告诉他们他和瑞文是怎样留下坎德鲁斯,独自前往纳希玛的。他描述了乌木鹰号遭遇的奇袭,以及在纳希玛表面几乎致命的撞击。 他解释他是怎样查看失去知觉的瑞文,确定他依然活着,接着在有人登船的时候被迫躲起来。 当他播放到一个红皮肤的男人把瑞文带下了飞船时,巴丝蒂拉倒吸一口凉气。 “我猜西斯并没有像绝地想象的那样就此滅絕了。”米特拉说。 “武士团又错了。”巴丝蒂拉喃喃道,“不可思议。” T3发出一声低沉的哨音,为他的懦弱道歉,但是巴丝蒂拉摇摇头。 “这不是懦弱。”她对小机器人说,“如果你没有躲起来,他们也会抓住你的,或者干脆把你变成废铁。” “你能帮助瑞文的唯一方式就是完好无损的回来。”米特拉补充说。 T3如释重负地继续讲述他的故事。他告诉她们瑞文是怎样被带入等在一边的飞船,后者是怎样离开的。他的主人走后,回到巴丝蒂拉身边成了这个宇航技工机器人的首要目标,这是他们离开科洛桑之前她给他的指示。 他的第一步需要让乌木鹰号能够再次升空。这个机器人描述了他如何努力修复冲撞的伤害。他花了好几个月在这座废弃城市的街道中仔细翻找,收集碎片、废品,以及其他必须的零件。 “这段时间里你没见到一个人?”米特拉问,“没有难民?没有拾荒者?” T3唧唧着表示肯定。 巴丝蒂拉惊讶地眨眨眼:“没有动物?昆虫?连植物都没有?整个星球的人都被消灭干净了?” 米特拉不安地在椅子里转了转姿势,巴丝蒂拉知道她想起了她在马拉科五号行星屠杀里的角色。她突然感到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有一种共性。巴丝蒂拉自己并没有原谅她的所为,但是知道羞于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感受。她自己被马拉克引入了黑暗面,只有瑞文爱情的力量才挽救了她。 巴丝蒂拉感到即便她成功阻止了达斯·特拉娅,她依然时刻被负罪感和悔恨困扰。她依然在寻求救赎。 机器人没有感到房间里尴尬的气氛,继续叙述他的故事。大约一年之后他终于能让乌木鹰号再次起飞,尽管超空间引擎核依然只能在最低功率运行。鹰号跳回了共和国领域,当它到达时,特拉娅和她的随从们已经消灭了绝地。巴丝蒂拉不见了,T3不知道上哪里找她,或者她是否还活着。 在此期间这个小宇航技工机器人遇到了支离破碎的HK-47,他被丢弃在一个遥远而不知名的星球。认出自己的老伙伴,这个小机器人收集起那些碎片,把它们收进了乌木鹰号。 这种不期而遇的概率就和巴丝蒂拉能够用原力将T3变成有机生命一样小。 “你知道他是怎么到那里的吗?”她问,“我一直在想他不见了之后会出什么事。” 米特拉摇摇头,代这个机器人回答:“他的记忆库受损,我修复他之后依然是这样,事实上他什么都记不得。”她承认道,“我本指望你能告诉我他出了什么事。” 巴丝蒂拉耸耸肩:“HK发现瑞文走了,就决定去找他。但是我没告诉他我丈夫去了哪儿。” “明智之举。”米特拉说,“瑞文帮坎德鲁斯和那些曼达洛人的忙根本用不着这个杀手机器人跟着。” “HK气疯了,他发誓要自己找到瑞文。”巴丝蒂拉说,“然后他就音讯全无了,直到和你再次出现。” “他的部分程序一定迫使他去寻找瑞文。”米特拉喃喃道,“要是我知道会更小心一点。” “你什么意思?” “我把HK交给新绝地委员会看管。我不认为让他嚷嚷着跑过整个银河系是个安全的举动,我以为他会满足于和绝地呆在一起,等待进一步指示。但是我一走他就消失了。现在我意识到他可能又去找瑞文了。” 巴丝蒂拉突然担心地问:“他有可能找到他吗?”她又问T3,“你有没有把瑞文的事告诉他?” T3用否定的哔哔声回答,听起来她的问题几乎冒犯了他。很显然技工机器人的感觉跟其他人类同伴一样,把这个杀手机器人牵扯进来是不妥的。 巴丝蒂拉如释重负,喃喃道:“要派人去找他,找到他之后把他关掉,以免又伤害什么人。” 她的话里听不出来丝毫的悔意;就算HK再危险,他也只是个机器人。她的脑海中有更重要的东西。她的丈夫依然下落不明,但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感到有希望能做点什么了。 “绝地武士已经开始寻找HK了。”米特拉向她保证,“别担心他。” 巴丝蒂拉点点头:“T3,”她说,“继续说你的故事吧。后来发生了什么?” 宇航技工机器人继续叙述。 在他找到HK-47的碎片之后,他找到了米特拉,就像许多年前加入瑞文那样加入了米特拉的团队。当他得知巴丝蒂拉依然活着时,自己又置身于事关共和国存亡的战斗中。他把自己的命令放在一边,知道他不能在共和国再次安宁之前丢下米特拉不管。 他的陈述再次让巴丝蒂拉感到了翻江倒海的苦楚。T3选择帮助米特拉而不是遵从巴丝蒂拉的指令。他把放逐者的任务放在了对瑞文的忠诚之前。 这种感情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内疚和羞耻。巴丝蒂拉对瑞文的爱再一次蒙蔽了她的理智。她的丈夫只是一个人,把他的性命置于几百万人之上是愚蠢的,如果瑞文此刻正站在屋里,他会因为这个机器人顾全大局而不顾个人私欲而赞赏他。 “瑞文会以你为荣的。”她对小机器人说,“我也以你为荣。” “我想我们的前路是明确的。”米特拉说,“我要去纳希玛,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一些瑞文的踪迹。” “你?”巴丝蒂拉说,她的声音比她期望的要气氛和惊讶:“那我怎么办?你想让我就坐在这儿等,连他的死活都不知道?” “瑞文离开之后有什么变了呢?”米特拉柔声问,“你要留下来照顾你的儿子。你想就扔下他不管吗?” “当然不!”巴丝蒂拉吼道,她几乎要加上一句“我会带他一起去”,但是接下来便意识到此举是多么鲁莽和愚蠢。 瑞文离开是因为他相信未知空间里有什么比共和国之前所面对的东西更大的威胁。他认为由他看到的被风暴笼罩的星球的幻象所指引的旅途,将是保护他的家庭的未来的唯一方式。追随他的脚步有可能将他们的儿子暴露给瑞文试图阻止的巨大威胁,这违背了他走上征途的初衷,也会威胁到他们的孩子。 “抱歉。”巴丝蒂拉低声说,“我不想......我只是......我想他。我感觉自己那么无助,那么没有用。我只能等。你不知道那有多痛苦。” “我只能想象你所受的苦楚。”米特拉温柔地回答,“我希望我能向你保证会好起来的,但是恐怕会事与愿违。我们的肩上都有责任,照顾孩子是你的。” 她的话几乎起不到安慰的作用,但是巴丝蒂拉感激于她的诚挚。 “我会尽我所能找到瑞文的。”米特拉保证道,“如果他还活着,无论如何我也会把他带回到你身边的。” T3哔哔了两声。 “如果你能一起来我很荣幸。”米特拉和他说,“如果巴丝蒂拉不反对的话。” 巴丝蒂拉希望T3和她呆在一起,他的全息记录和数据库身上他丈夫仅存的东西。但是现在她应该理性。 “你会需要他的协助。”她说,“他维修乌木鹰号时花了好几个月探索纳希玛。” “那我们要尽快动身了。”米特拉说,站起身来。 “请你再等一会儿。”巴丝蒂拉说。 她把米特拉和T3留在起居室,跑进卧室,从她的储物箱后拿出一个木制的匣子打开。她拿出两件东西,然后回到等待的来客身边。 “把这些交给瑞文。”她说,把它们放进米特拉的手里。 第一件是她在儿子的上一次生日庆典中制作的全息录像。第二件是一个包着黑布的沉重物品。 米特拉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请求是否能打开它。巴丝蒂拉轻轻点头同意。米特拉小心翼翼地揭开黑布,里面是一个陈旧而伤痕累累的头盔和一个红灰色的面具。 “瑞文的面具!”米特拉倒吸一口凉气,“我以为他被绝地的突击小队俘虏时就遗失了。” “是我领导的突击小队。”巴丝蒂拉提醒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瑞文倒下时我拿起了它。也许就在那时我就感觉我们的命运是互相联系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不仅是委员会,连他自己也没有。” “为什么?” 巴丝蒂拉犹豫了一下,接着决定让米特拉知道一切实情:“瑞文在曼达洛战争期间戴着这个面具,还有他作为达斯·瑞文的时候。对我来说,这象征他的黑暗过去——一件在他作为我所爱的男人之前的那个人的遗物。我害怕如果我把它交给他,会触发他脑海中的什么东西,从而唤醒他沉睡的邪恶,再次点燃黑暗面的火苗。” “那现在为什么又把它交给我?” “我想把瑞文的过去封锁在外,但是现在我知道那么做是错的。我是自私的。他的过去是他的一部分,无论我喜不喜欢。”她的目光从面具上移开,“如果你找到他,把面具给他。这也许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了,但是有可能将他遗失的一些东西找回来。看见它他可能能够恢复一些重要的记忆,能帮助你们平安的回来。” “如果你害怕的东西成了现实呢?”米特拉冷酷地问,“面具能恢复他的记忆。但是如果还恢复了别的东西呢?如果释放了他心中黑暗面的力量呢?” “我不在乎,”巴丝蒂拉叛逆地说,“只要那力量能把他带回到我身边。” 作为绝地,她的话就是亵渎。她有点希望米特拉厌恶地将面具扔在地上。然而这个女人却再次把它包上,一言不发地在斗篷下放好。 第十八章 米特拉在乌木鹰跳出超空间,径直接近纳希玛时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等着她。T3-M4之前告诉过她这颗行星彻底荒废了,但是这个小机器人并没有发现那次大规模滅絕的原因。上一次他在探索行星表面时测试表明,环境毫无毒素和辐射,除此之外一切都只能猜测。 当飞船接近暗棕色的星球,她感到一股逐渐强烈的不安。在某些方面让她想起了马拉科五号行星——那颗星球上瞬间的大规模生命流逝在原力中留下了一个创伤。质量阴影中继器的启动抹去了两军,切断连接所有生命的原力纽带。 米特拉所处的距离足够感到那股冲击波:为了保命她切断了与原力直接的联系,在她自己制造的恐怖之中保护自己的心智。过了很多年她才重新和原力恢复联系。但是在最后,从马拉科五号行星的创伤中幸存恰好给了她力量去击败达斯·特拉娅和她的随从。 最初她猜想纳希玛发生过类似的悲剧:一个足以消灭整个行星的超级武器能在整个星球留下死亡和黑暗的余震。但是在乌木鹰穿过大气层时,她意识到在这里的感觉显著的不同。 她花了一段时间才弄明白,她的思绪分析着这些问题,同时两手还在自动做着必须的调整,好让飞船安全降落在T3给出的坐标附近。 马拉科发生的事在原力中留下了一个印记:一个无法愈合的创伤。然而在这里,原力只是简单的......消失了。就像是有人把它们全部抽走了,只留下一片虚空。 她的不适在飞船接近地表时越发强烈。这个世界是反自然的,她的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恶心和厌恶。她看见座舱里的T3急切地来到她的身边,但是这个机器人看上去没有受到影响。他的毫无反应只能加强她自己的痛苦:作为机器人,T3没法感觉到原力,他不会注意到有什么突然消失了。 通过驾驶舱的舷窗米特拉看到下方的城市里有一道损毁的痕迹:这是瑞文迫降时擦出的沟壑。一块从大厦上脱落的巨大永凝土树立在飞船的右舷。下方街道旁的人行道在飞船擦过地面时被破毁殆尽。变成废铁的飞车和飞梭歪歪扭扭地排在街上,这些较小的交通工具直接被那艘块头大不少的飞船压了过去。 米特拉选择了一块着陆点,小心地将飞船降下去。那股虚空的压迫感向她迫近过来,她尽其所能地忽略它。 “来吧,T3。”她说,解开自己驾驶座上的安全带,“我们去看看能找到什么。” 她走下飞船时感觉肠子上就像中了一拳。她弯下腰,T3关切地哔哔着。 “我没事。”她喘着粗气,慢慢站起身来。 她在质量阴影中继器造成的屠杀之后很多年再次造访了马拉科五号行星。走过它的表面感觉非常的痛苦。精神上,她还能感觉到在此丧命的所有人的痛苦。肉体上,那个星球的极端重力把她紧紧压在地上,让她大口只能大口喘粗气来呼吸。那曾是她经历过的最糟糕而恐怖的经历......直到现在。 在马拉科上她感到的是难以想象的痛苦的回音——但是最起码她能感觉到些东西。在纳希玛上,她感到的是冰冷的虚空。这是非自然而令人憎恶的。在马拉科上她感到的是毁灭的回音,在这里只有无法忍受的毁灭虚空。 她的身体的反感非常强烈,以至于产生了生理上的恶心。她的思绪简要地想象了一下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她产生如此的恶感,接着被答案畏缩了一阵。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肢体麻木。 她伫立不动有好几分钟,或者也许有好几个小时: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但是T3连连的抱怨之声终于让她从麻木中回过神来。 利用她从学徒时期学到的技艺集中精神,她强迫自己集中于一些东西——任何东西都行——除了完全不存在的原力。 你是来寻找瑞文的,她想,西斯抓到他的地方一定有一些线索。 “我们要找档案馆之类的地方。”她大声说,“找到能让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东西。”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洞,像是被褪了色,但是这只是一个纳希玛上令人不安的细节,她也不愿多想。 T3的指示灯在他扫描记忆回路时快速闪烁着。几秒钟后他兴奋地哔哔了两声,沿着街道开始行进。 米特拉跟随着他,她的长腿让她能快步跟上这个机器人的步伐。能够快步行走让她感觉更加自然,生理运动似乎能帮助缓解纳希玛令人窒息的空虚。 这个机器人领着她来到一栋类似政府建筑的地方,外部有一些她不认得的文字。共和国里所有的政务都是用标准语处理的。尽管纳希玛的居民看起来似乎通晓通用语——这种银河系中每个种族都熟知的星际贸易通用语——他们显然用地方语言标注自己的建筑。 这栋楼有三层高,只有零星的窗户面向街道,还有一对看上去就不欢迎来客的大门——银河系中每一座官僚深宫入口的典型造型。 大门紧锁着,但她用光剑切开了安全闩,努力不去看发光的剑刃那黯淡而剥落褪色的样子。 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活上,她提醒自己,尽快找到想要的信息以便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星球。 她走进去,T3跟在她的脚后。里面很黑:建筑里的任何照明设施都已年久失修。米特拉从缝在腰间的宽棉带里抽出一支照明棒点亮,以它怪异的绿光照亮了四周。 屋内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地上凌乱堆放的衣服。她想它们一定是在主人消失之后落在了地上。她竭尽全力不去猜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造成如此奇怪的现象。 一楼看起来像是接待厅或是大堂。门对面有一张大桌子,正好能让坐在后面的人问候来者。除了一间看似像是中央等候室里似乎不是很舒服的几把椅子,下层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角落有一部通往楼上的电梯,但是没有电力完全无用。所幸她很快就发现屋后一扇不起眼的门后有个楼梯间。 “我们到楼上看看。”她说,T3哔哔着表示同意。 对一些宇航技工机器人来说,爬楼梯是个问题,但是T3非常的万能。他锁住轮子以防止向后滑,前腿便能让他一次向上爬一级台阶。他比他的人类同伴稍微晚了一些到达顶部,但是起码米特拉用不着背他。 二楼满是数据终端和小房间——来回于办公室和大堂之间的政府职员的工作场所。不幸的是,没有电,电脑网络就无法发挥功能,终端也就没用。 “看看我们能不能在上面一层找到主数据库。”米特拉建议道。 几分钟后他们到达了三楼。和下面那层一样,它也主要是由办公室、小房间和工作间组成。建筑接近后方的位置有一扇耐钢门。旁边的墙上有一块类似安全锁操作板的东西。 “看你的了。”米特拉说,指了指操作板。 T3缓缓来到墙跟前。他的身体上的一块盖板滑开,伸出一根又长又细的电子探针,插进安全操作板。稍事之后,传来一阵不可能听错的能量释放的声音。操作板亮起,大门滑开。 正如米特拉所预料的,这间屋子里有主数据库。 “拿上一切看起来有用的东西,我们好赶快离开。”她说。 T3迫切地插进他的万用探针以黑进失去作用的网络。就和在门口的操作板上一样,T3给了数据库一记强力的电流将它暂时重新启动,让他能下载相关的文件。 全部的过程只花了不到5分钟便完成了,但是这段时间对米特拉来说却像是无限的长。她在此前一直让自己有事可做,但是现在无所事事地等T3完成下载再次让她注意到此地原力的缺失。 她感觉那虚空从各个角度压迫她。它们同时挤压她,想剥夺走她的每一丝实体。自然痛恨真空,便试着用她的能量填补空缺。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拆得支离破碎,变成数亿个亚原子,散播到纳希玛表面的每一个角落。 不!她在脑海里大喊。虚空没法征服我!我不仅仅是物质和粒子的随机结合!我是个生命,我是米特拉·苏里克! 对她的存在的肯定似乎将虚空击退了,起码暂时击退了。但是米特拉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她尽管想忽略自己周围感觉到的东西——或者更准确的说,感觉不到的东西,但是她知道纳希玛让她失去神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她想和T3说他们该走了,此时T3正高兴地哔哔叫着,收回探针。 “我要回飞船去。”她告诉他,“我们离开之后你也能告诉我你找到的东西。” 她一开始走动便觉得舒服些了,但是她依然感觉虚空在她知觉的边缘若隐若现。就像是被一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通体隐身的怪物尾随着。她感觉它潜伏在每一个街角里,就等着她不备,好扑上来抓住她。 她加快了脚步,相信自己的机器人同伴跟得上自己,她过度专注于把持住自己,以至于没有回应他生气的哨音。 当她到达乌木鹰号时她已经是在跑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快跑! 她用安全带把自己在飞行员座椅里固定好,便发动了引擎,落在后面的T3加速跑上卸货板。 “抓牢了。”她在关闭舱门,发动引擎时提醒他。 乌木鹰号起飞了,快速地冲破天空。他们离开了大气层,但是米特拉还是没有让飞船慢下来。她让引擎一直保持全速,直到飞到这个星系的边缘。到此,距纳希玛已有几百万公里之遥,她才感觉足够安全地让飞船减速。 T3走到她身边,发出担忧地哨音。 “你不会懂的。”她告诉他,“但是我现在没事了。给我几分钟缓缓神,我们就能看看你从数据库里弄出来的东西了。” T3将纳希玛找到的资料解锁、翻译成可供飞船电脑阅读的文字所花费的时间比米特拉预料的要长。两天之后她才能开始研究这些文件。但是,她提醒自己,考虑到他处理的是完全陌生的科技编纂的数以百万TB的数据,他能有所收获已经是奇迹了。 当她开始调查时,一些事实快速明晰起来。他们搜索的那座建筑是某种档案馆,一种平凡但对任何复杂政府都至关重要的部门。它存放着政务文件、历史纪录和资料,还有最有用处的:来自无数星球的极其细致的人口调查记录。 从人口数据上看,很显然纳希玛曾是西斯帝国的一部分。奇怪的是所有的纪录似乎都是超空间大战之前的。无论纳希玛发生了什么事,剥夺了其上的所有生命,成为原力的空白,一定发生在最起码一千年前。 因此她无法判断记录中的西斯帝国是否依然存在。但是从T3全息录像里那个抓走瑞文的红皮肤人来看,米特拉愿意打賭他们一定还以某种形式存在。 瑞文离开巴丝蒂拉是因为害怕未知空间里藏有威胁共和国存亡的大敌。西斯帝国的重新现身显然证明了这一点。 这个说法也验证了坎德鲁斯对她说的话。这个曼达洛人说瑞文帮他寻回了自己人民的光荣和力量,因此如果西斯想要再次入侵共和国,他们就会与西斯奋战。 根据人口数据,西斯帝国由数十个星球组成。带走瑞文的西斯可能来自其中的任何一个。如果她能找出是哪一个,也许就能缩小搜索范围。 但是在反复核查和校对列表上的星球的名字和星际坐标时,米特拉很快发现它们都是共和国已知的行星。这一千年以来,绝地们已经系统地清扫了在这份象征西斯势力的列表上的所有星球:这是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西斯帝国的记录。 她不愿意放弃,开始对这些文件进行更深入的钻研,查看纳希玛自己的记录。她在这个数据库中不吃不睡地阅读了几天。每隔几小时她只通过短暂的冥想休息,用原力重新填满她消耗的能量和精力以继续钻研。 他们有从从五十个不同的机构收集来的几十万份政府文案,但是米特拉并不想在这浩大的文案工作面前气馁。她继续仔细阅读着,渐渐地一幅画面开始被拼凑出来。 纳希玛人的最后一段时间是在恐怖和绝望中度过的。他们已经知道绝地找到他们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纳希玛的统治者——一个名叫维希埃特尊主的西斯——则享受他的人民的恐惧。维希埃特的公共演讲记录填满了关于绝地到达之后的所作所为的生动警告。记录证明他的演讲被广播,并传播到整个帝国,在所有的西斯世界传播恐惧的种子。维希埃特故意而小心地激起人们的恐惧,知道他们会盲目跟随能够提供希望的人。 维希埃特很快成功扮演了这一角色,他邀请幸存的黑暗尊主参加他在纳希玛上的仪式,他承诺这将带领西斯渡过难关。 同时,维希埃特让最顶尖的历史学家和科学家秘密地试图确定一颗名叫德罗蒙德卡斯的行星的位置——一颗最早的西斯人失落已久的家园星球。 米特拉能够发现这些全部得益于T3卓越的破解能力。这个宇航技工机器人不仅能从数据库里复制、翻译文件,更能解开机密政府文件的密码,这后来被他标记为米特拉简化调查的最优先事项。 维希埃特的寻找德罗蒙德卡斯的小队完全秘密行事,整日整夜地在研究室里研读古代星图和星际导航图。所幸团队的领队一丝不苟地做了记录,他们的每一步都被小心地记录下来——包括他们最终推算出一条安全返回德罗蒙德卡斯的超空间航道,在那里绝地没法追踪他们。 项目日志的最后条目详细记录了领队是如何准备她的努力成果,以把它们呈递给维希埃特本人。维希埃特尊主公开声明他的伟大仪式会在三天后开始。 从时间上看,这次公开声明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记录。不仅是研究团队没有,其他部门也没有。就像纳希玛庞杂的政府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同时不复存在了。但即便没有任何官方日志记录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米特拉也不难拼凑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仪式显然摧毁了纳希玛,消灭了这个星球上的的所有生命。维希埃特尊主给予了他的人民希望,却给他们带来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生命、肉体的完全剥夺,甚至是原力。 米特拉不是黑暗面魔法的专家,但是不难猜想维希埃特不仅在仪式中活了下来,还比过去更加强大。而且随着纳希玛上的每个人的死亡——包括研究小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德罗蒙德卡斯的位置。 这个计划恐怖而绝妙。维希埃特不仅变得远比米特拉想象的强大,还能把他的母星的灭亡归罪于绝地,进一步让其他的西斯世界恐惧。接着他又给了他们希望的火种,许诺带那些宣誓效忠的人到一个绝地永远无法发现的地方。 如果维希埃特正如米特拉想的那样狡猾,他没有带他的追随者们直接去德罗蒙德卡斯。而是带着他们进行了长久而痛苦的逃亡——在此期间西斯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寻求他的帮助和指点,他们对他的依赖让他的地位从领袖上升到英雄最后到救星。当他们最终到达德罗蒙德卡斯时,他们可能已经将维希埃特奉若全知全能的神灵。 这确是一部惊人的历史,但是米特拉不知道它如何帮助她找到瑞文。维希埃特的庞大计划发生在一千多年以前。维希埃特本人肯定早就死了,即便他带领西斯到达了德罗蒙德卡斯,也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依然在那里。 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性需要考虑。西斯是一个暴力而向往战争的种族。德罗蒙德卡斯可能只是未知空间在过去一千年中落入他们之手的星球之一。有可能——甚至很可能——那个抓走瑞文的红皮肤人把他带去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星球,一个她从没听说过的星球。但是最起码她有了一条线索。不管这些找到她的良师益友的线索有多细小,米特拉并不打算放弃。她相信原力的指引,最终它将带她找到他。 根据人口记录,显然人类是——或曾经是——西斯帝国的一部分。如果维希埃特的追随者在德罗蒙德卡斯安顿下来,她应该能装备成雇佣兵混进去,这是她在外环星域以放逐者的身份生活时非常熟悉的一个身份。 当她将从小队领队的日志中找到的超空间坐标输入导航电脑,T3来到她的身边,好奇地吹着哨声。 “我们要去一个叫德罗蒙德卡斯的星球。”米特拉在乌木鹰加速至光速时说,“如果瑞文在那里,我们就会找到他。” 第十九章 斯科奇键入密码,打开通往奈丽斯堡垒的地下囚室的门。他不动声色地走过看守们,他们也没有拦着他。他已经通过这个检查点好几百次了,他们也很久没有理会默托格的保安程序了。 他顺着台阶向下走,来到底部一间封闭而灯光昏暗的厅室。这里有四扇门,每一侧各有两扇。每扇门旁都有一个监视器,显示每间囚室内部的全息影像。有三间囚室都是空的,第四间这三年来则住着同一位囚犯。 图像显示瑞文坐在那个常坐的位置上,双腿盘坐,两手掌心向上,置于大腿之上。他闭着双眼,表情平静......但斯科奇知道这平静不仅来自冥想,还有藥物的作用。 这个囚犯自从被抓获之后便再没走出过囚室。墙角有一个给养器和小的洗脸池,一面墙边还有一张床。最初的拷问阶段他们搬来一张椅子将他捆在上面,但是几个月后斯科奇说服奈丽斯,折磨瑞文只会是对时间和资源毫无成效的浪费。 那时瑞文已经告诉了他们一切——最起码是他能记得的一切。他告诉他们绝地抹去了他早先的记忆,包括皇帝的地牢里发生的一切。他承认他去纳希玛是为了跟随他多年前走过的路找回他失落的过去。 他没法告诉奈丽斯任何她真正想知道的东西。而且尽管她依然怀疑他曾经被皇帝的意志控制又挣脱出去,她调入来研究他的科学家都不能从他们的测试结果中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半年之后奈丽斯对这个绝地囚徒失去了兴趣。她的注意力转到了其他的阴谋上,尽管她依然留他不死以防万一。但是就在奈丽斯渐渐忽视瑞文时,斯科奇却对他起了很大的兴趣。 这名绝地与原力的联系和对它的运用都和斯科奇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即便瑞文被不停地下藥,也不可能无视他的力量。在几年对他的研究之后,斯科奇逐渐开始理解为何绝地在西斯之中有令人生畏的名望。他们的队伍中有瑞文这样的男女,不难想象一千年前绝地是如何反击西斯的入侵的。这也应证了他所怀疑的事:皇帝计划在此时入侵共和国相当于自寻死路。 但是让斯科奇感兴趣的不只是这个绝地的力量。对于原力,其他的学院导师,甚至是奈丽斯本人,都不能像瑞文那样同时有光明面和黑暗面的体验。他对它的强弱有独特的见解,斯科奇迫切地想从他的经验中学习。 当然这并不简单。瑞文首先将他视为敌人:斯科奇之前折磨他以套取信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有所转变。瑞文几乎被监禁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中。守卫们不允许和他说话,当奈丽斯完全忘记他,斯科奇每周对他的探视就成了他唯一的交流方式。 斯科奇清楚长时间的封闭监禁比拷问中的生理折磨更难以忍受。孤独和隔绝也能侵蚀人的思想和精神;即便是瑞文也不可避免地与唯一能够接触的人产生联系。 这是一个漫长而微妙的过程,即便是现在他们之间依然有猜忌和不信任。但是本能对交流的需求迫使瑞文开了口。他对斯科奇关于他的信仰和哲学的问题做了有所保留的回答,或者说出对原力一星半点的理解。 无论他们对话多久,瑞文都小心地只说只言片语,但是几年下来的汇集已经足以让斯科奇学习。奈丽斯也许不会进一步研究瑞文,但是斯科奇会让这个无价的资源物有所值。 斯科奇打开了瑞文囚室的门。这名绝地依然穿着他被俘时穿的那件棕色长袍。这件衣服——和囚犯本人一样——三年来都没有被适当地清洁。斯科奇在这个人类身上恶心的味道前畏缩了一下,但和他的例行探视中掘到的金矿相比,这只是很小的代价。 “瑞文。”他说,囚犯的眼睛依然闭着,“我想和你谈谈。” 瑞文睁开眼睛,仿佛回应西斯的声音,但事实上在他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在新陈代谢系统中的思维转换藥物的压制下,很难使用原力。但是几年下来他已经学会了一些诀窍。 虽然他们已经聊过上百次,这个西斯始终没有告诉他他的名字。但这无关紧要。对瑞文来说他只是一个工具——他活着走出牢房的一个希望。 最初的几个月他希望有人被原力指引来找他:坎德鲁斯,或是T3,甚至是巴丝蒂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被藥物破坏的大脑终于意识到他真的只能孤身一人了。 他想通过原力和巴丝蒂拉联系,但是藥物作用与整个银河系之间的距离一定让她无法感受到自己的需求。当他意识到营救无望时他几乎放弃,他的状况看起来毫无希望。接着他昏胀的大脑注意到了这个西斯审问者。 很显然这个红皮肤人是那个出现在前期审问中的干枯老太婆的仆人。同样很显然的是他并不仅仅是一个被雇佣来折磨犯人套情报的恶棍。瑞文感到他的体内有原力涌动,他有惊人的潜力。对瑞文来说幸运的是,他也很傲慢、过于自信,而且野心勃勃。 几个月的接触后,瑞文一点点地利用他的野心让这个西斯尊主上钩。他谈起他的过去,知道自己战胜马拉克和其他强大的对手的经历会满足这名年轻的西斯对提升地位的渴望。 瑞文也时时提到原力。他曾经投身于黑暗面,理解那种对力量的贪得无厌。能够获得一些——哪怕只有一点——关于原力的新东西对这个西斯来说都是没法抵抗的诱惑。 他愿意让这名西斯看到自己的智慧,因为每一次交流都会让他对这名抓捕他的人了解的更多一些。作为审问者他很小心,尽可能不对他透露自己和囚室之外的世界的细节,但是几个月下来,数百次谈话,他总会说漏嘴。 为了维系这个过程,瑞文小心地与这名不知名的西斯之间建立一种联系,一种熟悉的关系,好让这名西斯更容易不知不觉地,甚至还以为他在利用瑞文时开口谈起自己。 他的努力很有成效。过去的三年里他了解了许多关于被共和国认为已经灭亡的西斯社会的细节。他知道他们被一个皇帝统治着,他知道他们控制着上百个星球。 大约一年前,他知道了最初几次审问时出现的女人的名字。她叫奈丽斯,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一名顾问。 一次他的抓捕者透露皇帝正在秘密策划一次对共和国的入侵。更重要的是,他坦白自己和奈丽斯——还有其他的很多西斯——决定要阻止他。 瑞文找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目标,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抓住一切机会钻研这个方向。 当然这一切都可能是无用功。他的所有努力最终可能都是一场仅仅用来度过他牢狱时光的游戏。但是只要有机会,不论有多小,能让他利用这些信息打破自己的监禁,他就不能放过。 这名绝地睁开了眼睛,但是看上去他依然沉浸于思考中。斯科奇疑惑他们最近是否调整了对他的藥物。每过几个月他们都会因为他的身体对每日的一剂的藥物产生更强的抵抗力而调整配方,以保证他不会有过激行为,使他温顺无助。每次改变配方之后的前几天,瑞文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迷糊。 “瑞文。”他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用力地拍拍手,声音在囚室的墙壁间回荡着。 “对不起,大人。”瑞文回答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我很难......集中思想。很高兴再见到你。”他微微一笑,“你的探视总是能让我愉快。” 当然斯科奇从不对任何人承认这点,但是他也喜欢探视的过程。他开始尊重甚至钦慕瑞文了。很讽刺的是,最近几个月他之前对奈丽斯的印象不断下降。 “你看上去很困扰,大人。” “奈丽斯依然拒绝对皇帝采取任何实际行动。”他咕哝道。 把这话大声说出来的感觉很好。倾诉苦衷是作为唯一和这个囚犯说话的人的意外收获。他在囚室里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泄露到墙外,在这里他可以大声发泄自己的不满而不会被报复。 “她老是和我说要耐心,但是她的心血和资源全部用在打败她在黑暗委员会的对手上了。” “奈丽斯在被恐惧驱使着。”瑞文解释道,他用斯科奇从未真正习惯的那种缓慢而单调的腔调说道,“公开对抗皇帝会让她自身难保。她自己当前的生存相比你们帝国的命运对她更重要。” “她可以说服很多强大的盟友加入她。”斯科奇回答道,“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能撑得住台面的人,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能催使他们行动的领袖。” “我曾被马拉克背叛。”瑞文提醒他,“奈丽斯害怕同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如果她向前一步成为领袖,也就不能和其他人一起躲藏在阴影之中了。她会被暴露,只要一个稍有野心的对手把她揭露给皇帝,一切就付诸东流了。” 斯科奇点点头,他想起奈丽斯是如何用同样的办法对待达斯·泽德里克斯的。她声称这么做是为了顾全组织的大局,他相信了她,但是现在他怀疑这只是为了从黑暗委员会中清除一个对手的借口。 “如果所有的串谋者都畏惧向前一步,那皇帝就永远无法被阻止。”斯科奇喃喃道,“最终他会带我们打一场不能赢的战争,绝地会为了报复而把我们赶尽杀绝。总之什么都不做是最危险的选择。” “奈丽斯在这个真相面前蒙蔽了自己。这就是黑暗面之道。”瑞文说,“追随黑暗面的人的所作所为都是被恐惧和野心驱使的,自私自利,根本看不到获取伟大的胜利常常是需要作出牺牲的。” 斯科奇皱起眉头。有时候他对瑞文关于黑暗面的说教感到厌烦。但是在这方面,这个绝地最起码有说得对的地方。奈丽斯从不对牺牲盟友或是手下的事有任何迟疑,却从不考虑牺牲自己。 而瑞文不同,他跨过银河系来面对未知的威胁,只因为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威胁着他热爱的共和国。他为了信仰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若是一年前斯科奇会笑话他的愚蠢,毕竟除了沦为阶下囚外他的行动没有取得任何成果。然而现在,他理解到尽管这个绝地失败了,最起码他做了努力。最起码他有机会成功。而奈丽斯看上去连哪怕一丝的尝试也没用做。她还没开始阻止皇帝就已经失败了。 “你需要为你们的事业找一个新的盟友。”瑞文说,“一个强大,而不会被卷入黑暗委员会的纷争的人。” 斯科奇很清楚瑞文暗示的是什么,他大笑起来。 “如果你以为你能劝我帮你出来,那你肯定是憋坏了。” 瑞文内心畏缩了一下。他的攻势过于迅猛。他没能成功获取微妙的控制,而匆忙地暴露了愚蠢而明显的计谋。他大脑清醒的话根本不会犯这种错误。 但是他认为自己依然能稳住局势。他得给这个西斯一些吸引他注意的东西,一些关系到其他一切的东西。 “我们有共同的目标。”瑞文承认道,“我们都想阻止皇帝入侵共和国。但是我并非在提议我们结盟。”他停了停,“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就能逃离牢狱。原力告诉我我的自由即将到来。” “原力告诉你?你什么意思?你看到幻象了?” 就和瑞文怀疑的一样,他的监禁者从没见过原力产生的幻象。这并非不寻常:这种现象在追随黑暗面的人中很少出现。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自身——他们将原力视为工具,而不是视自己为原力意志的执行者。他们从不习惯于敞开心胸,向原力寻求指点和方向。 “原力告诉我,我的未来在这些狱墙之外。”瑞文撒谎道。 “我可从不信这些幻象和预言。”西斯说。 “你有过在原力预知危险的经历吗?”瑞文问,试图让他理解,“在危险出现之前就感觉到它的存在?” “当然。” “幻象仅仅是它的延伸。原力流淌于空间和时间之间,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 “据说那伽·萨多在超空间大战中看到了西斯碾压共和国的幻象。”斯科奇反驳道,“我们都知道那终究不是事实。” “未来总是会改变的。原力给我们的只是结果的多种可能性之一。” “那它们还有什么用?” “它们能指引我们的行动,给我们方向。它们告诉我们我们所想要走的道路,或者我们可以试图避免的道路。” “就和把你带到这里的幻象一样,”斯科奇问,“就是那些关于德罗蒙德卡斯和它乌云密布的天空的梦?” “那些是记忆,不是幻象。”瑞文提醒道,“但是原力有时确实能在梦里和我们交流。” “那么你的幻象告诉了你什么?你怎么从这个地牢里胜利大逃亡?” 瑞文斟酌了一下接下来的用词,他迟钝的大脑感觉到了一个机会。他知道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让他在这个西斯的帮助下逃跑。但是他不能亲口建议他们二人合作:必须让这个西斯自己产生这个想法。 这就是他编造幻象的谎言的原因:把这个西斯的注意力从自己试图说服西斯的愚蠢尝试中支开。而现在,他有了一个植入想法的机会。 “你到时候就会理解的。”他神秘地说,他知道这个人会咀嚼他的话中的深层含义。 这个西斯已经对他着了迷。他急于深入了解瑞文对原力的理解,而这个绝地知道自己支配了这个红皮肤的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若假以时日,瑞文自然会很频繁地出现在这位西斯尊主的梦里。 幸运的话,这名西斯将相信他自己的梦实际上是原力产生的。如果进展顺利,他会相信有更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牵连在一起。也许他自己会相信瑞文是打败皇帝的关键,促使他帮助瑞文越狱。 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但瑞文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指望。 “我没空和你做游戏。”西斯脱口道,被他故弄玄虚的回答惹火了。他脚后跟一转,一言不发地走出监狱,关上了身后的门。瑞文知道至少一个星期之后他才会再来。他们的谈话的唐突结束和随之而来的加长独囚的用意是对他的惩罚。他的审问者早就用隔绝造成的心里痛苦替代生理折磨了。 对大多数囚犯来说这是一个有用的手段,但是瑞文能够通过在原力中冥想来忍耐长时间的孤独。有时他会试着联系巴丝蒂拉,希望最起码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向原力敞开心扉。当原力流过他的时候,他所爱的那个女人的样子飘过他的脑海。突然那些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另一个人的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米特拉。”那个人的形象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瑞文喘了口气,说。那画面保持了一小会儿,接着消失了。 瑞文知道这不仅仅是对自己失散的朋友的回忆。它过于密集而强烈,不可能是一段记忆。就好像是因为自己对那个西斯叙述了原力幻象的本质,他自己就触发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幻象。 尽管它只持续了几秒钟,其中的含义也是很明显的。米特拉正在前来营救他。 第二十章 米特拉努力让乌木鹰在卡斯城上空猛烈的风暴中平稳下降。 她知道这个乌云密布的星球就是坎德鲁斯说到的那个,瑞文梦到的那个。此地的黑暗面很强大,足以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但是这种感觉总比纳希玛上恐怖的虚无要好很多。 当她让飞船降落时,一种突然而不可置疑的确定让她确信瑞文就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他就在这儿,T3。”她告诉她的同伴,努力把自己的兴奋表达出来,“我能感觉到。” 这个机器人急切地哔哔着。 “这事简单不了。”她回答道,“我要到周围查看查看,感受感受这个世界。” 机器人担心地呼哨着。 “跟紧我,听我指挥就行。”她告诉他,“我们不会有事的。” 几分钟后她成功将乌木鹰降落在太空港众多停机坪中的一座上。 “在这里没人知道我是绝地。”她提醒自己的宇航技工机器人同伴,然后他们一同走下舱板,“我们就这么行事。” 她的光剑安全地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棕色的长袍也换成黑色的裤子和红色的短袖衫。这里不太可能有人认出传统的绝地武士团服装,但是她不想冒任何一丝风险。 一名海关官员等在飞船外——她是一名中年女性。人类能在政府中任职是一个好的迹象:人类显然是德罗蒙德卡斯上一个普通种族,她不至于会因为种族问题在德罗蒙德卡斯中自动招致关注。 “你的飞船没有注册过。”那个女人用标准语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既带着责备又觉得无聊,“你得跟我走一趟。” 被熟悉的语言“问候”并没有让米特拉感到惊讶。西斯曾是一个控制了数个星球、文化和社会的帝国,自然会依赖于一种常用的语言,标准语是至今为止最简单而最普遍的语言。 “我不想让我的去留记录在案。”她回答道。 “这个可以办妥。”那女人说话时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确保没有人能听见,“一般来说我们会对特殊服务收费。” 米特拉不知道德罗蒙德卡斯使用什么货币,但是显而易见他们不会使用共和国信贷:“我把我的钱换成了更好带的东西。”她解释道,拿起一个小而作工完美的钻石。 这个海关官员看着这个值钱的宝石两眼发亮。 “如果你不记录我的到达那么我保证一把它换成方便交易的东西,就马上来给你报酬。”米特拉保证道。 女人怀疑地眯起眼睛:“我可一向是先拿钱再办事的,没有特例。”她说 “也许你可以破一次例,看在我们都是人类的份上。”米特拉提议道,同时使用原力微妙地影响女人的思想。 “也许我这次可以破例。”女人和蔼地耸肩道,“看在我们都是人类的份上。” “我就知道我们有的商量,”米特拉微笑道,“那么我想在这个城市里给我的钻石卖个好价钱,你知道该找谁吗?” “拉维特最合适。”那个女人告诉她,“他很会砍价,但是不会欺骗你。我来给你指路。” 米特拉决定不租飞车,亲自走去拉维特的商店。走在卡斯城的大街上能让她更好地感受这颗星球和它的人民,更容易融入当地的环境。 当地人看上去大部分由红皮肤西斯人和人类组成,都穿着标准化的制服或军服。她注意到有一部分扎布拉克人和提列克人,和西斯以及人类不同,他们不穿制服,并无一例外地戴着击晕项圈。米特拉顿时想到这些人都是奴隶,他们很可能是一千年前超空间大战中被西斯俘虏的囚犯的后裔。 那位边检官员给她指的路非常好找,她毫不费力地就到达了目的地。从外面看,拉维特不像是个做非法買卖的理想场所。它位于大街中央,窗户都装饰着统一的官方符号——米特拉注意到沿街的建筑上到处都是这样的符号。 她走进拉维特的商店,快速扫了一眼陈设,里面看起来就像是当铺和补给站的结合体。一个穿着平平整整的红上衣,黑裤子的高个灰发男人站在柜台后面。他的左肩上缝着好几个条状物,似乎代表某种军衔,左胸上的口袋外侧装饰着和窗户上花样相同的符号。 米特拉意料到自己会涉身进下流的黑市交易中,但是显然这出交易是受官方控制的。况且她也无处可去,于是她径直走向灰发男人,把一些钻石倒在他的柜台上。 “请出示您的帝国公民身份证——”他开口道,但是这例行的开场白在他看到一小笔财富散落在桌面上时,后半句就被噎了回去。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先流露出贪婪的目光,接着便恐惧起来。他从柜台后一跃而起,冲到店门口咣一声就把门锁上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低声质询道,一面向窗户外面瞥,以免有人看到了店里的突发状况。 米特拉缓缓将手放在藏在腰间的光剑上:“有人说你是专门做那种不体面買卖的人。” “我是,我是,”拉维特确认道,稍微冷静了一点,“但是你不能就这么大庭广众下把货往柜台上一扔啊。帝国督查正好路过该怎么办?” “不好意思。”米特拉说,“我没想到这有这么严重。” 拉维特嘲弄地哼了一声,说:“好家伙,臣服者。我给你个建议,外地人,下次到德罗蒙德卡斯来,先学学这儿的规矩。” 米特拉点点头,把手放了下来,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惕。 “你怎么找到我的?”拉维特问,“谁派你来的?” “有关系吗?”米特拉回答道。 拉维特摇摇头,回到柜台开始鉴定那些还放在桌上的宝石。 “这些是你的全部收藏吗?”他问,把一粒宝石拿到他的老眼前仔细观察。 “我暂时想卖的就这么多。” “懂了。”他笑着说,“你现在就要现金吗,还是能等个把星期?” “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给我时间找到更合适的買家,我给你的钱就更多。”他解释道。 米特拉摇摇头:“我没那闲工夫。” “太不幸了。”他同情地说,“价钱也是同样的不幸,你懂的。” “我懂。” “我愿意出七千帝国信贷買这些货。”他说着,身体向后仰了仰,两臂抱在一起,示意价钱没得商量。 米特拉不打算上如此明显的套。即便她不知道帝国信贷的真正价值,已经有大量讨价还价经验的她也深知对方的开价只是个底线。 “两万。”她反驳道,但是知道这个数字显然高的离谱。 “即便你能等我找到買家,也高不过一万八,”他回答道,“我能给你一万。” “给我一万五,我保证下次做这样的生意第一个来找你。” “一万二,”他说,在她的面前摇着一根手指,“再没有其他買家愿意出一万一以上了!” “那一万三吧,我还想顺便買点消息。” “什么消息?” “我在找一个人,他是我朋友。我想要一个知道怎么找人的线人的名字。” “他是那种不喜欢开门迎客的人?” “我不想说。” 店主又把胳膊抱在了一起,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着:“一万两千五,我们成交。我还能帮你和你想找的线人安排一次会面。” 十分钟后,米特拉走出了商店,口袋里装着一万两千五百帝国信贷,以及两天内与一个叫塞克尔的人见面的约定。 米特拉被内克瑟斯之间里的上流光彩吃了一惊。 两天以来她了解到帝国社会完全由地位、种姓和阶级架构而成。显然她的线人是个上等人。 一个穿着华丽、却戴着显眼奴隶项圈的年轻男性人类在门口接待了她。拉维特一定说明了她的外貌,因为看起来他知道她是谁。 “欢迎来到内克瑟斯之间,”年轻人说,毕恭毕敬地看着地面,“塞克尔主人正在等您。” 在米特拉看来,奴隶制是银河系中最下流而卑鄙的行为。共和国官方规定奴隶制违法,然而奴隶行业还是以合约服务或终身侍从这样的名义存在着。在共和国法律约束范围之外的赫特人控制的星球上,很多人就像资产一样被公开随意買卖。但是不知何故,她在德罗蒙德卡斯的所见似乎更糟糕。 在西斯帝国,奴隶制是一种社会制度,受法律条文管理,而且似乎帝国公民都习以为常。奴隶是等级的象征,富人和权贵人士常在地位相同的人展示他们以显示自己的地位。 奴隶们的眼里有一种可怜的无助;他们终生任人宰割,毫无获得自由的希望。即便是赫特人星球,奴隶最其起码能做一做逃往共和国开始新生活的美梦,但是在西斯帝国,奴隶根本就无处可逃。每个星球都会为逃跑的奴隶治罪,在最好的情况下,奴隶们也会被送回他们愤怒的主人手里,或是被新主人買下。许多尝试逃跑的奴隶都以公开处决为下场——从米特拉在纳希玛的文献中所见,那是一种漫长而痛苦的死亡。 “请原谅我,女士。”年轻人说,低低地鞠了一躬,两手叠在一起,这是一种全宇宙通用的恳求姿势,“但是机器人不允许带进俱乐部。” “你在这里等,T3。”米特拉说。她的声音很尖锐,努力克制对于这个年轻人处境的怒火。不幸的是,这个奴隶以为她勉强控制住的怒火是冲着他的,吓得瑟瑟发抖。 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恐惧,而她只能想象这个可怜虫要是冒犯了俱乐部的顾客,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显然如果他违反规定,让T3陪米特拉进去,那么后果会更惨。 她不敢说任何安慰的话。她不能贸然行事招引目光。于是她只好就让年轻人就这么痛苦下去,默默地希望他心里的恐惧能随着她的进屋迅速消解。 “请...请跟我来。”他支支吾吾地说。 年轻人依然哆嗦着,领着米特拉来到一张桌子前,一名身着华丽官服的西斯人已经坐在了那里。她能从他的的外表中——甚至是他坐着的姿势里——看出,这个人比起战士,更像是个文官。他看上去有些圆滑的气质,并不很强壮,似乎也不具备那些依靠武力为生的同胞们通常所有的协调性。他显然是上流社会成员。 米特拉打定主意,不想低估他:他虽然体力很弱,却很可能以智谋和狡诈补足了劣势。 塞克尔蔑视地甩甩手,让年轻的奴隶离开,接着示意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欠身坐进椅子时,他露出一个熟练的微笑,米特拉注意到他的脸有些奇怪。除了红皮肤,西斯人的脸颊上都晃悠着标志性的肉须。而在塞克尔的脸上,两根肉须都残损不堪:看上去它们都被切掉了。 她把注意力从脸颊上转回到他的眼睛,以免他发现她正盯着他的破相之处。 “拉维特告诉我你在找人。”塞克尔开门见山地说。 “他说你能帮我找到他。”米特拉说。 “开价合适我谁都能找到。”塞克尔向他保证,“而且我无意间得知,你腰包里的款子很足。” “看来拉维特不晓得在讨论生意的时候应该谨慎一点。”米特拉咕哝道。 “如果你不希望他对你的生意多说废话的话,就应该多付点钱让他闭嘴。”塞克尔道,“我可不可以假设你想让我们的这次谈话保持私密?” 米特拉点点头,捉摸着这会意味着多少额外费用。 “告诉我你要找谁。” “我在一个西斯人。” 米特拉不会蠢到直接说她在找瑞文。不知道是谁抓了他,为什么抓他,即便是提到他都能造成巨大的风险。但是由于T3的全息录影,她知道抓他的西斯长什么模样。运气好的话,找到那个绑架者,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瑞文。 “这个西斯人有名字吗?” “也许有,但是我不知道。” “哼,有进展。”塞克尔说,期待地搓着两手,“那么现在我们知道他是个男人。你能描述一下他的外貌吗?” “用不着。”她说,从口袋里掏出她的的随身全息播放器。 她打开开关,播放了从T3的全息录影中截取的一个静止画面。这个画面被小心地处理过,抹去了一切有关瑞文或是乌木鹰号的痕迹,只留下那个带走他的西斯的特写镜头。 塞克尔看到之后的反应之微妙,米特拉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眼睛微微一张,表示他认出了他来:这是一个本能而无意识的反应。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米特拉很钦佩他隐藏自己的惊讶的能力。 “有意思。”西斯人说,假装在仔细看图像,“他像是个西斯尊主。这就意味着我得多收费了。” 米特拉确信塞克尔完全清楚这名西斯尊主是谁,但是她觉得,与其戳穿他的谎言,不如就顺着他。 “我有急事要找他谈谈。” “可能...如果你把你的目的告诉我,我就能帮你找到他。他是你朋友?还是敌人?” “不算朋友,确切来说。”米特拉回避地说,“但是显然也不是敌人。有关我的一件私事,他有我想要的消息。” “对我不开诚布公可能会让工作进行的更加困难。”塞克尔警告她,“我会继续涨价的。” “你知道我有的是钱。”米特拉提醒他,“我的事必须是隐私。” “如果我真的找到他了,又跟他说什么呢?” 米特拉迟疑了。她不知道塞克尔和这名神秘西斯的真实关系。如果他们是朋友,他就不会轻易告诉她上哪儿找他。最起码他会事先警告后者。 “我要你为我们安排一次见面。”她最后说,希望她的回答听起来够含糊,让塞克尔不至于怀疑她要伤害那名西斯人。 “私密会面,对吧?”他笑着问。 米特拉点点头。 “好吧,”他说,“我会尽量找到他,安排你们见面。当然了,我没法保证他同意要见你。” “他肯定会很感兴趣的。”米特拉说,“我相信你的口舌够利索。” “当然了。但是要多收点钱。” 米特拉无奈地叹了口气:“要多少?” “五千信贷。” 事实证明塞克尔讨价还价起来比拉维特更狡黠:他知道所有的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最终他们定下四千信贷的价钱,和米特拉最初提出的价钱相比,与对方的开价更接近。 她起身离开桌子,接着打了个激灵,道:“门口那个奴隶卖多少钱?” 如果她能買下那个年轻人,她就会给他自由。 “如果你想買奴隶,市中心的市场有更好的。”他向她保证。 “我就对他感兴趣。”她说。 “为什么?” 塞克尔的声音突然出现了很明显的怀疑,米特拉知道自己出了昏着。 “我喜欢他的长相。”她腼腆地一笑。 “找俱乐部的看门人就能雇用他。” “我会再考虑考虑的。”她说,心里一沉,知道现在自己没法帮助年轻人了。 塞克尔不会就那么简单地忘记她对这名名不见经传的奴隶的反常兴趣。如果她想办法帮他获取自由,都肯定会引起塞克尔的注意,而她不能冒身份被揭穿的风险。 “你想让我叫他送你出去吗?”塞克尔提议道。 “多谢。”她说,带着一丝猥亵笑了笑。 年轻人被叫到了桌边,当他发现自己是被那名自以为冒犯了的女士单独叫去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恐惧。他在领她出门时没有说一句话,T3正等在门外。 “很高兴能为您效劳,女士。”他战战兢兢地说。 “我很满意。”她说,故意让声音充满轻蔑。 奴隶鞠了一躬走开了,看到一名俱乐部的主顾态度如此正常,显然松了口气。当他的背影消失在俱乐部中后,米特拉转过脚跟迅速离开,急于早点离这间俱乐部远远的。 T3快速地跟在后面,疑惑地哔哔着。 “我们更近了一步。”她向他保证,接着加了一句,“咱们越早离开可憎的世界越好。” 第二十一章 你到时候就会理解的。 斯科奇回到他的私人寝室,想把和瑞文上次谈话中的最后一句话逐出脑海,然而它却像生了根一样顽固。 他离开瑞文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把他扔在那里受着独囚的折磨。他们谈到了幻视:如果你愿意倾听,原力便会以这种方式与你对话;它能够向你展示你未来的可能性。 这名绝地暗示说,他亲眼看到了些许有关他逃出奈丽斯的监狱的景象,但是斯科奇知道还是别把这名囚犯说的任何话当真为妙。 瑞文很聪明。即便当斯科奇利用他学习原力的奥义时,这名绝地也试着操纵斯科奇,让他帮助自己逃跑。有可能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当然也可能都是实话。也许他真的看到了什么,让他对逃出牢房产生了希望。 斯科奇知道他应该将上次问话的进展告诉奈丽斯,但是他到现在都一直沉默不语。如果她知道了,很有可能她就会草率地决定处决瑞文,免得他有机会逃跑。 那样才会出大问题。如果瑞文死了,阻止皇帝的机会会不会也和他一起被埋进坟墓?这名绝地说奈丽斯永远不会挺身而出,领导众人对抗皇帝,这话说对了。而瑞文则已经用行动证明他是真的急于并愿意阻止西斯入侵共和国。他已经暗示,要求他们二人合作,虽然这个主意当初看起来很荒谬,但斯科奇不由地发现其中的一些优点。 他们都执着于同一个目标,更何况再微不足道的理由也促成同盟。但是同意与绝地合作不仅仅是把他放出来那么简单,这也意味着对奈丽斯的背叛,而斯科奇并没有准备好同时对付她和皇帝。 尤其是,这一切判断都仅仅基于瑞文那有可能根本是子虚乌有的所谓原力幻视。 突然传来的尖锐敲门声给了他一丝慰藉。他的思绪正处处碰壁,敲门声正好让他解脱了。 他打开门,吃惊地发现站在屋外的是塞克尔。这三年来,这名奴颜媚骨的西斯人常常刻意回避他,一半是出于恐惧,另一半则是因为奈丽斯禁止他对那次在他脸上留下疤痕的残酷审问采取报复行为。 有几次他们在奈丽斯布置的任务中被迫合作,但是西斯人与生俱来的不信任在他们之间则上升到了有碍合作效率的高度。没过多久奈丽斯便意识到还是让他们二人各尽其分为好。 “你来干什么?”斯科奇问。 “我有你会感兴趣的消息。”斯科奇笑着回答道,那笑容让斯科奇很想捏死他。 “奈丽斯派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 “到底什么事?”斯科奇质问道。 “你能让我进去吗?” “不行。” 塞克尔耸耸肩:“我只是想小心点。这是为你好。” “有话直说。”斯科奇上下牙咬在一起说。 “今天来了一个女人。是个人类。她想找你。” “一个人类?为什么?” “她没说。她不想多谈,所以我没问。” “如果她能找到你,那就已经知道怎么找到我了。”斯科奇说。 塞克尔摇摇头:“我遇到她完全是意外。她不知道我们认识。她只是雇用我来找你。” “那你最好进来把整件事一个字不落地说清楚。”斯科奇说,语气稍缓和了一些,走进屋里。 “我现在想,我还是呆在外面好。”另一个西斯人回答道,“我猜你不会喜欢我给你的回答。” “你以为我要把你弄到没人的地方才能让你痛不欲生吗?”斯科奇问,用原力随意地给了塞克尔的气管一捏。 塞克尔喘着粗气,伸手去摸自己的喉咙,他的眼睛恐惧的瞪大了:“你再伤害我,奈丽斯会剁了你的脑袋!”他吼道。 “如果你死了的话我的脑袋也救不活你。”斯科奇道,“别跟我耍花招,赶紧把事情跟我说清楚。” “那个女人是经一个业务中介介绍找到我的。”塞克尔解释道,“她付了我一大笔钱,要我帮她找她的全息图片里的那个人。” “全息图片?” “显然她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那张图非常清楚就是你的脸,而且她也愿意再付一大笔钱见你。”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见我是吗?” “我可以猜猜。” “那劳您大驾。”斯科奇冷酷地说。 “想想你杀了多少人,行刺了多少人。有没有可能在某次任务里,你的脸被保安摄像机拍到了呢?” 斯科奇总是在任务中格外谨慎,但是人总会犯错的:“有可能。”他勉强承认道。 “那再想象一下,某位受害者的某个熟人找到了这张照片——可能是个遗孀,或者女儿,由于渴望复仇,她可能会搜遍帝国来找到那个得罪了她的人。” “你觉得她想杀我?” “可能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但是她坚持要亲自见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斯科奇突然问。 “我要保住我的名声。她付我一笔钱要我去做事。我可不希望我欺诈客户的流言被传得满城风雨。这对生意不好。” “那么奈丽斯知道你搞的这些所谓生意吗?” “只要不干涉我为她做的工作,她就允许我去干自己的活。而这件事,有可能对她有利,还有你。”他补充道,“如果这个女人想加害于你,就一定要妥善处理掉。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见她。” “而她也有可能成功干掉我,是吗?” “我对此表示怀疑。”塞克尔说,“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不建议你独自去见她。” “你想跟我来?” “一点都不想。”塞克尔向他保证,“这活看起来更适合默托格和他的手下。” 斯科奇沉默片刻。他将塞克尔对他说的一切重新思索一遍,想弄清这是否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仅仅是因为塞克尔没有简单回绝那个女人就足以让斯科奇提防这次会面。 如果有人真的想来害他,塞克尔不太可能只因为他们都为奈丽斯效力而来警告他。但是如果是由于这个女人和斯科奇的过去有些瓜葛——某种黑历史或是不便言述的事实——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就是一种让斯科奇难堪的好办法。 如果她是为了复仇而来,那就证明斯科奇过去确实大意过,会在奈丽斯那里落下怀疑的祸根。即便她不是,这件事也会搞出点需要斯科奇清理的麻烦。单是这一点也足以说服塞克尔帮助她。 但是简单回绝会面是不行的。既然他知道了她的存在,斯科奇就要采取行动。不管她找他的初衷是什么,他必须面对她。这是揭开真相的唯一方法。 塞克尔当然对这一切一清二楚。这就是他建议让默托格一起去的原因。表面上看这是对付一个潜在敌人的最好方法,但是斯科奇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如果这个真相比较丢人现眼,就让派去的人向他汇报。 另外,如果他决定独自去见她,他就会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更大的危险中。还可能让他看上去有难言之隐。况且他确定塞克尔会将事实扭曲一番,以对他有利。 “祝贺你。”他对小个子西斯人说,“你把我逼得无路可退了。安排会面,再叫默托格和他的人在那里就位。” “遵命,斯科奇尊主。”塞克尔嘲弄地一鞠躬,“我总是乐意效劳。” 米特拉在感觉到原力带来的警告之前就在小心不要落入圈套。 塞克尔给了她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他还告诉了她那个全息图像里的男人的名字——斯科奇尊主。但是她依然不信任他。 到达会面地点应证了她的怀疑。塞克尔的指示让她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孤僻洞窟——完美的伏击场所。洞口50米开外的地方停着一台飞车,证明还有其他人到了这里。这名西斯有可能是一个人来的,但是米特拉度量后发现这台交通工具能坐得下六个人。附近有可能还有其他的飞车,这说明她完全不知道洞里会有多少人在等着她。 T3-M4显然有相同的担忧。这个机器人发出紧张的哨音,米特拉操纵飞车降落在另一辆飞车旁的一块光秃的土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她喃喃道,“但是这是我们的唯一线索。” 她爬出飞车,伸展出一个小小的卸货板,好让T3也下来。洞口在他们面前朦朦胧胧,黑暗而令人生畏。 早前她和T3商量好了许多种对策,应对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所幸他们的计划中包含了怎么对付敌人从暗处的伏击。 “准备好超新星行动。”她小声说。 T3不确定地哔哔着。 “我们要尽可能让他们投降。”她向他保证,“但是要做好打算,情况可能会变坏。我觉得也许不会。”她加了一句,“也许斯科奇尊主会在动手之前先问问我的来意。” T3没有回答,她把它的突然失言视为一种不好的征兆。 她慢慢走近洞窟,洞里很黑,她看不到前方一米以外的东西,但是她感觉到洞里有其他好几个人,正在看着她进来。她猜想他们都戴着夜视镜,这是看清洞窟黑暗的环境的唯一方法。 她想方设法让自己看起来谨慎而不确定,像一个一无所知的受害者一样鲁莽地走近一个等着她的圈套里一样。她表现的越脆弱,对方就越可能让她靠得更近才动手。 “跟紧我,T3。”她压低嗓子说,保证只有他能听见。 “有人吗?”她大声说,让声音微微颤抖。 她装出小心翼翼的样子向前探了一步。 “喂,有人在吗?” “别动!”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我们已经把你包围了。” “斯科奇尊主,”她大声说,“是你吗?我只想谈谈。” “趴到地上,手放在脑后!”那个声音命令道,“你不配合我们就开枪了。” “就是现在,T3!” 小机器人立刻将头灯开到最大,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它的亮度不亚于一个小太阳,很轻易地照亮了整个洞窟。突然的光线也超载了她的敌人们的夜视仪,他们被暂时弄瞎了。 米特拉花了不到一秒钟时间看清了她的敌人:四名士兵——两男两女,都穿着厚厚的盔甲,手持爆能突击步枪——在洞窟内站好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势,迎接他们的受害者。一个高大的西斯站在洞窟后部角落中的一个凹处。 四名士兵开火了,即便被T3的头灯致盲,他们依然有足够的反应力对之前目标所在的位置齐射爆能束。可惜米特拉比他们的反应更快。 等到爆能束击中物体时,米特拉早就开始行动了。她一个后滚翻避开了爆能束,接着转身向最近的敌人飞身跃去。 她落地时,光剑已经在手,她将剑刃挥向那名士兵战斗盔甲上护胸与护肩上脆弱的连接部位。和他嵌有科托西斯金属的护甲不同,这个人的身躯在光剑击穿他的心脏时毫无招架之力。 他倒地时,米特拉将空着的手伸向身边的另一个士兵,手掌张开。那个女人顿时向后飞去,她在原力的作用下两脚离地飞过洞窟,最后撞在远处的石头墙上,滑到地面,断气了。 另外两个士兵已经拽下了他们的夜视镜,再次开火。米特拉用光剑折射掉了他们的爆能束。 当士兵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名把他们的阵型搅的一塌糊涂的绝地身上,他们忘记了T3-M4。这名机器人充分利用形势,向前滑去,直到距离让他身体中心伸出的喷口发射出的火焰能够命中敌人。 火焰吞噬了近旁的士兵,他濒死的尖叫让他的同伴暂时分了心,米特拉加速向前一冲,双手握剑一削,切开了那女人的胸甲,直接砍进了胸膛。 最终,米特拉转向了那名西斯人。现在她能专心地看看对方了,她认出了他就是T3全息录像中的那个人。显然斯科奇尊主最终还是决定现身了。 奇怪的是,他在刚才简短而血腥的交战中没有出手相援自己手下的士兵,也没用试图逃跑。事实上他看起来动都没动,仅仅抽出并开启了猩红色的光剑。 他将武器举到身前,摆成一个标准的防御姿势,瞪着米特拉,脸上全然是难以置信。 米特拉害怕是圈套,仅仅向前走了一步。 “你是个绝地。”他说,他的话让她站住了,“他说的是真的。他看到你了。他早就知道了。” 米特拉并不想攻击任何看上去不会伤害她的人,这和她遵从的信条不符。但她也不想放松警惕。 “你在说什么?”她质问道。 “你来是为了瑞文。”他说,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你是来救他的。” “我很惊讶你那么快就看出来了。”她承认道。 “不是我看出来的。”他说,“是瑞文告诉我的。” 蓝刃光剑就在这名女子手中点亮的那一刻,斯科奇便意识到她是个绝地,而他对一名绝地来德罗蒙德卡斯找他的目的只有一种解释——她是来解救瑞文的。 他很佩服她消灭默托格和他亲手挑选的小队时的轻而易举。他能感觉到她对原力的运用,虽然和他在其他西斯战斗时所感到的完全不同。 她不害怕杀人,但是他感觉到她在这个过程中全无快感。她没有依靠她的愤怒和仇恨,似乎她只是将情感局限于身外,以让原力毫无妨碍地在她的体内涌动。 他有点想加入这场战斗:和这名绝地对决一番才算是对他的能力真正的测试。他不知道这两种原力之道究竟哪个更强大,但是他很想亲自试一试。但是另一方面,他知道她本人比作为一名高价值对手有更加至关重要的意义。 “瑞文告诉你的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 “我上次和他说话时他说的一些话我不相信,我以为他是在撒谎,想控制我。我不理解他试图告诉我的东西。” 事实上斯科奇依然不确定他理解了,至少没有完全理解。这名女绝地的出现是对瑞文关于原力幻视的说法的验证。他暗示斯科奇,他的自由已经近在咫尺,他一定预感到了她的到来。 这启示让斯科奇忍住没有出剑。在完全而仔细地考虑所有个中含义以及其他解决方案之前,他都不会愿意与其交手。 “如果你能和瑞文说话,那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女人说。 她依然保持着准备战斗的姿势,斯科奇也是——双方都不想先动手,但是都准备好迎接来自对方的攻击。 “瑞文是囚犯。”斯科奇告诉她。 “那我命令你放了他!”米特拉厉声道。 “没那么简单。” 当前的状况下,没什么是简单的。即便是在他和这名绝地对话的时候,斯科奇依然在试图想明白为什么瑞文要把他的幻视告诉他。 之前他认为这仅仅是因为这名囚徒想以此操纵他,欺骗他以帮助他逃跑。然而,现在瑞文的话看起来更像是警告——好像他知道斯科奇会处在现在的这种境遇里。 给自己的任何敌人以警告毫无意义。但是,如果瑞文相信他和斯科奇命中注定会成为盟友,那么这些话的含义就能说通了。有没有可能他早就预见斯科奇与他合作呢? 这似乎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有时感觉瑞文试图把他拉到自己那一边,他们上次谈话之后,这种感觉更是愈发强烈。他认为瑞文只是不择手段地想要脱狱而置之不理,但是如果瑞文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又如何呢?万一他目睹了洞窟里的这次交战,并试图让斯科奇明白他们会合作阻止皇帝呢? “告诉我瑞文在哪儿。”女人说,“告诉我你把他关在哪儿,我就让你离开。” 他发现他的敌人将他的消极避战误解为害怕。她对发生的一切和他一样茫然。而斯科奇却越想越明白。 奈丽斯永远不会对抗皇帝,对此他现在已经看清楚了。他也逐渐认为她与其他与她合谋的黑暗委员会成员不会主动出击。 如果有谁能阻止皇帝疯狂的共和国侵略计划,那便是斯科奇了,但是他不能单独行动。 “跟我来,我会带你和你的机器人去见瑞文,”他说,熄灭了他的光剑,“他会告诉你真相。” 绝地没有跟着拿开武器。 她的宇航技工机器人挪到她身边,尖锐地叫着。 “T3说得对,今天我已经落进一个圈套了,”绝地回答道,“决不会在落入第二个。” 斯科奇理解她的的不情愿。在正常状况下,她不会傻到跟他一起走。但是这远非他理解中的正常状况。 “瑞文告诉过我你要来。”他试着解释,“我认为原力让他看到了我们合作的幻视。” “那你为什么设下这个圈套?” “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斯科奇指出,“你不告诉塞克尔任何有关你是谁,为什么找我的细节。” “你撒谎。”她不相信地摇着头,“你害怕面对我,为了避免和我交手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我看起来害怕你吗?” “不。”她承认道,“你看起来很平静。” “那是因为我终于明白瑞文是什么意思了。他想让我们联合,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 “什么共同的敌人?” “我们的皇帝正在计划一场针对共和国的侵略。瑞文想阻止他,我也想。” “你为什么想阻止他入侵共和国?” “皇帝疯了,他想重蹈超空间大战的覆辙,他想让我们卷入一场最终会导致我们灭亡的纷争中。” 绝地放下了光剑,但是并没有关闭:“那么你为什么在纳希玛抓走瑞文?”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目的。” 他看得出来她依然怀疑,但那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又想起了一些或许能说服她的事情:“你刚才说纳希玛,你去过那个星球了吗?你在它的表面上走过吗?” “去过。”她平静地说,他从她受惊的表情中看出她说的是实情。 “那是皇帝的母星。他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便进行了一个仪式,吞噬了那里的一切。我在那里目睹一切之后,就理解了他到底疯的有多深。我发现他的思想极度扭曲而不稳定,根本不适合统治我们,我发誓要找到阻止他的方法。” 他停了停,专注地看着米特拉:“你遵从的是光明面,我则选择了黑暗面。但是我们都知道纳希玛的恐怖景象是全银河中真正的祸患。瑞文也知道。所以他想让我们合作。” 这名绝地字斟句酌地思索他的话,接着收起了剑刃。但是斯科奇知道她依然没有完全信服。 “在我跟你去任何地方之前,我要看除了你的话之外的其他证据。”她说。 斯科奇点点头。她的谨慎是好事,如果她就这么信任了他,他才会质疑她的判断能力。 “我能给你证据。”他告诉她,“在这儿等着,我明天回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带着更多的援军过来?” “我到达之前你就能通过原力感觉到我。如果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你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那瑞文怎么办?”绝地问。 “他暂时安全,”斯科奇向她保证,“但是没有人帮忙我没法释放他。” “给你一天时间,”绝地告诉他,“带着证据回来,我们一起去救出瑞文。” 斯科奇将剑柄挂回腰间,慢慢走过绝地和她的机器人,走向洞口。他走过时他们让到了一边,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就在他刚要走出洞口时,绝地喊出了最后的警告。 “如果你以任何方式背叛了我——如果你带了援兵回来,或者根本就不回来——我就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省点脾气给皇帝吧。”斯科奇转过脸道,“他才是真正的敌人。” 第二十二章 斯科奇知道他要快速行动。他大步流星地从洞中走向停在外面的飞车,驾驶升空,飞回卡斯城。 他向那名绝地保证他会在一天之内回去,但是那并不是他最大的担忧。是塞克尔计划了这次会面,是他说服斯科奇带默托格一起去,毫无疑问他会急于等着安全主管回去汇报情况。他要找到塞克尔,在他开始怀疑之前结果他。 塞克尔最可能呆在内克瑟斯之间,享受一瓶瓶美酒,等着默托格来汇报。作为一名西斯尊主,斯科奇可以进这样的场所,但是他不想在这种公共场合下和斯科奇对峙。 他将自己的飞车停在距离俱乐部一个街区的地方,接着走向那座建筑。正在值班的奴隶见他走近大厅,走上前迎接他。 “欢迎,尊主大人。”年轻人类说,低低地鞠了一躬。 “我有话要传达给塞克尔。”斯科奇对他说。 “当然了,尊主大人,跟我来。” 奴隶正要转身走进俱乐部,斯科奇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我没说我要和他说话,”他低声道,“我说我要传话。” “原-原谅我,大人。”奴隶结结巴巴地说,显然是吓到了,“请—请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 “在这儿等到我走。”斯科奇慢慢地解释道,就像是在和一个智力不健全的人说话一样,“然后去告诉塞克尔,默托格要见他,他会知道去哪里的。”他向下瞪视着这个奴隶,“懂了吗?” 奴隶点点头,他的眼睛在恐惧中睁得老大。 “别告诉他我来过。”斯科奇指示道,“一个字都别说。只把信息传达就好了。如果你让我失望,我就扒了你的皮。”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个虚构的威胁,以斯科奇的地位,他能对一位抗命的奴隶施以任何惩罚。当然,这个年轻人如果被发现对俱乐部的顾客撒谎,也会受到惩罚,但是相比这个微不足道的奴隶的命运,斯科奇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操心。 年轻人木然沉默地站着,他知道说什么都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 斯科奇转身离开俱乐部。他一走出去,就蹲在附近的一个能够观察到门的角落。 塞克尔几分钟之后出了门,沿着街快步行走。他看上去并不特别的担心或是谨慎,他一直等着从默托格那儿听到消息,所以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斯科奇在一个安全距离上跟踪他,他小心翼翼地不吸引任何注意。塞克尔没有回奈丽斯的堡垒,如斯科奇所想,他有一个可以处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事务的私密场所。 他接着走了几个街区,接着停在卡斯城居民区的一幢小小的两层公寓楼前。他敲入安全密码打开大门走进去。斯科奇等了几秒钟,接着走近公寓楼。 斯科奇扫视身后,确定没有任何目击者,然后抽出光剑,开启剑刃,插入保安操作板。门锁冒出火花,嘶嘶作响,线路立刻被烧成一团。一秒钟后门滑开了,正和他想的一样,操作板被设置为只要失灵就会自动开门,以防将人锁在里面或是堵在外面。 里面只有一间厅堂,通向各种公寓。一楼有四扇门,但是斯科奇没有管它们——塞克尔永远不会屈尊租一楼的房间。厅堂里没有电梯,但是建筑的后面有通往二楼的楼梯。 斯科奇走上去,顶楼的套间显然大些:相比一楼这里只有两扇门。斯科奇随便挑了一扇,按了按门铃。他等了将近一分钟,依然没有回复,要么房间尚未出租,要么住户不在家。 他试着按了按另外一扇门的门铃。几秒钟后他听到脚步声接近,接着门滑开了。从塞克尔的表情上看他显然没有想到门外等的是斯科奇而非默托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斯科奇便以闪电的速度伸出手,掐住塞克尔的喉咙。 另一个西斯人跪下来。斯科奇走进屋,关上身后的门。 塞克尔挣扎着想说话,但是他只能粗声粗气地咳喘。 “你要是出大一点的声音我就让你死得痛不欲生。”斯科奇警告他。 顾问举起手,点头表示理解,斯科奇耐心地等他喘过气来。 几分钟后赛克尔终于有力气站起身了。他抹平自己的衣服,试图回过神来。 “默托格在哪儿?”他终于问,继续压着嗓子。 “死了。”斯科奇回答道。 塞克尔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但是除此之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我低估了那女人。”他说,但是声音听起来毫无歉意,“我想既然你活下来了,她应该也和默托格一起去了吧?” “这次会面的情况奈丽斯知道多少?”斯科奇质问道,无视了塞克尔的问题。 “一无所知。” “你没对她汇报?” 塞克尔愤懑地嗤了一声:“你当你自己是谁,以为奈丽斯会过问和你过去有关的无名无姓的女人?她不值得去关注这些。” 斯科奇点头,塞克尔把他的牌藏的很深,不到将利益最大化的时候不会打出来。 “默托格呢?”斯科奇问,“他会多嘴吗?他会对奈丽斯报告要去哪里吗?” “她不会像看孩子一样看我们。”塞克尔讽刺地说。 “那过多久她才会想起他?” “你是说过多久她才会发现你把他害死了?”塞克尔嘲讽道,“那我会说大概过三天她才会开始怀疑。” “三天。”斯科奇喃喃道,“那我们得赶快行动了。” “你说什么?” 塞克尔显然感到了斯科奇的急切,他肯定想到会面中出了很大很大的问题。他想斯科奇有麻烦了,错以为这名西斯尊主想找他帮忙,这让他自大起来。 斯科奇决定讲清情况:“我要你那些文件。” “什么文件?” “有关奈丽斯和其他黑暗委员会成员的文件。我要所有你收集到的能够指控他们是叛徒的那些。” 值得称赞的是塞克尔没有否认那些文件的存在。否认只会是无用功,斯科奇很了解他。这名顾问效忠于奈丽斯,但是他总是最关心自己。如果事情有变,他就需要点什么去消除自己的劣势。还有什么比证明奈丽斯和她的同谋者们想要推翻皇帝的详细记录更适合呢? “你过头了,”塞克尔警告他,“奈丽斯对我的记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我对她太有价值了,没法把我赶走。你就不一样了,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打手。如果她知道这些,她会要你的命。” “奈丽斯不用你来操心,我来对付她。把文件给我,我不想再说一遍。” 塞克尔知道斯科奇为了得到这些信息会用尽一切手段:他脸上的伤疤在他每一次照镜子时都会提醒他这一点。而这一次他不能再指望及时的干涉来结束酷刑了。 “你在这儿等着。”他说,转身走进房间。 斯科奇不想让塞克尔离开视野,便跟了进去。 塞克尔回头瞥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走向房间后部的一个小柜子,把门打开。乍看之下这个柜子是空的。塞克尔跪下来打开底部的隐藏滑门,露出一个密码键盘。斯科奇紧紧在他身后盯着塞克尔敲入密码。柜子后面的墙上的隐藏隔板打开,后面是保险箱,塞克尔又敲入另一串密码,柜门咔一声打开。 “慢慢打开。”斯科奇警告他。 “其实里面还有把爆能枪。”塞克尔承认道,“但是我不打算用它来对付你。” “算你聪明。” 塞克尔慢慢地把保险箱的门拉开,让它展现出里面的东西。正如他所说,里面有一支细小的爆能枪。还有一些数据碟,每个都被标上了日期,并以此排序归类。 “这些是全部吗?”斯科奇质问道。 “全在这里。”塞克尔向他保证,“但是它们都加密了。要是我出了事,这些数据都没有用。我是唯一一个能解密它们的人。” 斯科奇不知道塞克尔是否是在虚张声势,但是他愿意冒险。 “我确定我能找到可以解码的专家。”他说,向前一步靠近他的背后。 他伸出左臂放在塞克尔的下巴下面,前臂狠狠压着他的气管。同时他的右手转过去从后面抓住了塞克尔的脑袋。 塞克尔已经成了一个累赘。斯科奇不能丢下他,但是把他带在身边的价值也远不能抵消他制造的麻烦。 斯科奇开始对他的脖子下的脊骨施压,小个子拼命地想挣扎。想杀死塞克尔,斯科奇有上百种方法。但是考虑到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希望他们的最后时刻能尽可能的“亲密”。 塞克尔想踢开他,但是斯科奇的位置让另一名西斯人只能无力地踢在他的大腿上。他深吸一口气,左臂用力,右手狠压,一声出奇响的“喀嚓”声后,塞克尔的身体在一阵抽搐之后彻底瘫软下来。 斯科奇松开手让尸体落在地上,接着收起数据碟,离开了公寓,门在他的身后自动关上。 米特拉在洞窟里安静地坐着。她盘着两腿,两手置于胸前,掌心相对。她将自己完全融入原力,寻找指引与智慧,但是在德罗蒙德卡斯,黑暗面是主流,很难静下心来获得启迪。 让T3在身边神经兮兮地转来转去毫无帮助,但是她怕如果让他呆在原地,他可能会着火熔化。而她理解这个机器人的急切。 她仍然不确定斯科奇尊主是什么样的人。她感觉他的提议是真诚的,但是她不确定有多少是由于瑞文的努力。斯科奇是怎样被他吸引的并不难理解。瑞文对原力的运用强于她认识的任何人。而她也知道他有多强的个人魅力。即便作为囚犯也不难想象他能够完全控制形势。 但是如果是瑞文想让他成为盟友,便一定是无可奈何。这名西斯完全被黑暗面吞噬,他对生命毫无尊重,不愿意为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效劳。即便他想对抗皇帝是出于真心,他的动机肯定也是为了生存与自保。 她不信任他,但是如果他能证明瑞文在与他合作,她还是会欣然加入。就算他可能会背叛,她也愿意冒这个险去救出她的朋友。 这个小机器人在她身边一圈又一圈地踱来踱去,突然她听到了飞车靠近的声音。T3停下来,熄灭了灯光,让洞窟再次漆黑一片。 “我就说他会回来的。”米特拉说,“他是一个人来的。”她在T3问之前加了一句。 她站起来,看见斯科奇尊主自信满满地步入洞内,她准备好了随时对付任何一丝的敌对举动。 “我带了你要的东西。”他说,拿出了几个数据碟,“它们会证明我所说的推翻皇帝的那些事。你就会知道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斯科奇走向前伸出手,将那些碟片交给他。她迟疑片刻,走近他把东西拿到手中。她回到T3身边,她小心地后退回去,以防自己背对那个红皮肤西斯。 “我们需要点时间研究研究。”她说。 “它们可能被加密了。”斯科奇告诉她。 “我从没见过我这位朋友不能解密的密码。”她说,T3哔哔着同意道。 “我表示怀疑,你觉得要花多长时间?” “怎么了?你很急吗?” “事情随时都在变化。”他解释道,“我们只有两天,可能三天时间把握机会。” “尽快吧,T3。”她抬起头说,“你不在场我们会轻松一点。” “那我三小时后回来。”他说,“肯定是一个人回来。” 三小时还没过去一半,T3就解锁了这些数据并验证了它们的真实性。它证实了那名西斯所说的——他真的在策划推翻皇帝。但是并不仅仅是斯科奇。皇帝亲自挑选的顾问团——黑暗委员会的许多成员都加入了将他赶下宝座的阴谋。 但是十几年过去之后,他们毫无进展。反之,数据碟还记载了参与者中一连串枯燥乏味的权力斗争尔虞我诈。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内讧,合作打败皇帝的想法看起来荒诞至极。 “难怪他想和瑞文合作。”米特拉喃喃道,“他只是等不及了。” 斯科奇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做了决定。 “我相信你。”她说,“我已经准备好跟你合作了。” “那么你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名西斯说。 “我叫米特拉,他是T3-M4。” 机器人尖声鸣叫。 “他说什么?”斯科奇问。 “他说现在该带我们去见瑞文了。” “情况有变,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 “他正被一名叫奈丽斯的西斯尊主关押着。” “她是黑暗委员会的成员,”米特拉说,她想起了在数据碟中看到的这个名字,“她是把你卷进去的人。” 斯科奇点点头。 “如果她关着瑞文,你为什么不能带我们去?” “我那时候这样说是希望瑞文能说服你让我们合作。”斯科奇解释道。“现在去见他是在冒一个不需要冒的险。” “我不理解。” “我也许能带你进去见他,但是那样没法把他弄出牢房。还有可能让人起疑心。” “带我们去见他。”米特拉坚持道,“撤退计划就交给我吧。” “你不可能打得过奈丽斯的整支追随者大军的。”斯科奇说,“就算我帮你,她还有几百名护卫和几十个受过黑暗面训练的使徒。如果我们想把瑞文救出来,就得声东击西——在我们潜入的时候想办法吸引警卫的注意。” “我想你有办法吧。” “是的,”斯科奇笑道,说,“我会让皇帝帮助我们。” 第二十三章 斯科奇看上去很平静,但他的心脏却在他走上通往皇帝要塞的台阶上时砰砰直跳。他在走一步险棋,但是除此之外他已无着可出。时间在和他们作对,他们想把瑞文救出来,就必须在奈丽斯发现斯科奇叛变之前行动。 不久之后——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今天——奈丽斯就会开始怀疑塞克尔和默托格的失踪。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了解到他们之前在和斯科奇共事,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她很快就能弄清楚一切。 他曾短暂地考虑过另一种方法——和另一名黑暗委员会成员接洽,希望能够说服他或她帮他,用奈丽斯利用他消灭泽德里克斯的方法摆脱奈丽斯。但是即便他们同意帮他,计划实施也需要好几个星期。和奈丽斯一样,他们都很谨慎——太恐惧——不敢轻易行动而承担对自己不利的风险。 皇帝是德罗蒙德卡斯上唯一一个愿意利落下手的西斯。有塞克尔的文件在很容易就能让他相信奈丽斯是叛徒。要点是得让皇帝相信斯科奇本人是她计划中的一个潜在威胁。 T3已经在数据碟上做了改动,把与斯科奇有关的部分都删除了。斯科奇说他一发现这场阴谋便来向他汇报就行了......但是没法保证皇帝就会相信他。 斯科奇想当面呈递证据,如果皇帝怀疑他撒谎——或者他强大到能够一眼看穿真相——逃跑是无望的。他为了计划的成败将自己置于极大的危险中——如此冒进之举,在遇见瑞文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走到台阶顶端,两名身着红色盔甲的西斯士兵拦住了他——两人均是赫赫有名的帝国卫兵成员,一支精英战士组成的部队。每名帝国卫兵都要经过几个月的残酷训练,最终成为帝国中最纪律严明而致命的士兵。很多人都没能在训练中幸存,但是能够坚持下来,成为狂热而忠诚的信徒的那些便会誓死保卫皇帝。 “说明你的来由。”一名卫兵说,用一根沉重的电击杖拦住了他。 “我要立刻见皇帝。” 他不知道如此冒失的陈述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十之八九会是嘲讽的大笑或是简单的拒绝。 “只有黑暗委员会的人才能和皇帝说话。”,另一个士兵告诉他,她的口吻直白而正式。 “我叫斯科奇尊主,是达斯·奈丽斯手下的人。我正是代表她来的。”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他感觉到了他们的迟疑。 “皇帝有危险,”斯科奇坚持道,“我必须见他。” “在这儿等着。”男性卫兵说。 他消失在要塞的大门里足足好几分钟。这段时间他们都沉默不语,另一个卫兵没有和斯科奇说话的理由,斯科奇也知道最好不要和她多费口舌。简明的谎言在此最有效,斯科奇不会多说一句不必要的废话。 之前的那名士兵和四个战友回来了。他们都是西斯,其中三人穿着和站岗的卫兵完全一样的制服。第四个人也穿着红色的盔甲,但外形看上去更加的精致。 “我是雅丽上尉,”她告诉他,“跟我来。” 他们丢下那两名守卫,雅丽上尉领着他走进了要塞。她走在前面,另外两名士兵护在左右,第四名紧跟其后,这样便将他完全包围。 要塞的内部设计让斯科奇想起了奈丽斯的堡垒,但这毫无出人意料之处,奈丽斯就是刻意以相同的风格建造自己的行宫来表达对皇帝的敬仰。要塞的内部尽是走廊堆砌的迷宫,两侧立着阴森的石头墙,墙中嵌着通往接待室和各类房间的沉重木头门。 然而奈丽斯喜欢在厅堂里陈列雕像、半身像和其他的挂饰来显示她的名声和成就,相比之下要塞内的装饰就没那么显摆。雕像很少,稀疏的挂饰上的几抹颜色也因为黯淡的光线埋没在阴影中。 “你是在带我去见皇帝吗?”斯科奇问。 “你能见到皇帝的一名顾问。” “绝对不行,我不是来见哪个仆人的。”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雅丽上尉尖锐地回答道。 斯科奇停了下来,后面那个士兵一头撞在他身上,这名西斯尊主愠怒地将他搡到一边。两侧守卫见状拔出了电击杖。 “停!”雅丽上尉喝止了二人。 “我是一名西斯尊主。”斯科奇提醒她,“也是达斯·奈丽斯的代理人,我命令你带我去见皇帝。” “这是不允许的。” “这次是例外。” “凭什么?” “这件事只能说给皇帝听,我必须和他面对面的说。” “皇帝不喜欢被打扰。” “他会洗耳恭听的。” “如果他觉得你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的话可有你受的。”上尉警告道。 这种貌似平静,近乎随意的警告方式比阐明各种瘆人细节更加有效。但是斯科奇不想就此罢休。 “我不会浪费他的时间的。” 上尉思索片刻,然后点点头:“好吧,就如你所愿。” 雅丽上尉领着斯科奇顺着要塞的旋转楼梯向下走时,他在心里打量了一下走过的路。他和瑞文想要最终挑战皇帝的话,他们就必须尽可能了解要塞的结构。 终于他们走进一个厅堂,另一头是一堵巨大的耐钢大门。 “正殿就在前面,”雅丽上尉告诉他,“你能在里面见到皇帝。”她转过身面对他,“你还有一次机会重新考虑自己的行为。”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那接下去你就得一个人走了。我不能侵犯正殿的圣洁。” 她说着伸伸手,两名士兵上前,一人站在大门的一侧。他们哼哧哼哧地用力,一同向里推开了大门。然后他们走到一边,背对着正殿大开的门外的墙。 斯科奇以为他们会搜他的身,或者最起码要求他交出武器。但是雅丽和另外两人只是站在那儿等着他进去。一个携带武器的西斯尊主去见皇帝时他们表现出的无动于衷,显然是对皇帝深不可测的强大力量的佐证。 想到这点,斯科奇停了停。和瑞文一样,皇帝对原力的理解是斯科奇无法企及的。皇帝可能也看见过和绝地所见类似的幻视,他也可能能够侵入斯科奇的思维,在一瞬间洞悉他所言背后的真相。与皇帝面对面无异于自杀。 不可能的。斯科奇转念一想,如果他的确有这些能力,肯定早就感觉到了奈丽斯的变节。 皇帝再强大,也不可能强大到全知全能。但是他的机智和狡诈却能让他安坐皇位长达一千年——这在黑暗与残酷并存的西斯权力斗争中是史无前例的。这说明斯科奇出言要极其谨慎,以免暴露自己。 雅丽上尉和其他守卫们耐心地等着,毫无疑问他们已经习惯于在即将面对皇帝的人身上看到这样的迟疑。 斯科奇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正殿内部非常巨大,有二十米宽,四十米长,上方是十五米高的拱顶。除了尽头的皇座,这个房间空空如也。 皇座位于一个直径数米圆柱体的基座上。斯科奇走近才发现原来皇座是背对着他的,它高高在上的背面完全遮住了里面坐着的人。 几步之后,圆柱体基座旋转起来,让皇座面向他。于是平生第一次,斯科奇亲眼见到了皇帝。 在他面前坐着的这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出人之处。皇帝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袍,拉起的兜帽很彻底地遮住了他的脸。然而斯科奇却能感受到此人体内散发出的强大黑暗面能量,这股能量甚至在空气中泛起丝丝的涟漪。 皇帝站起来,斯科奇身后的耐钢大门轰的一声关上,这声音震得斯科奇步履蹒跚起来,但是他没有停下。 终于他来到圆柱体基座下,单膝跪地,深深地弯下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地面。 “平身,斯科奇尊主。”皇帝对他说,“有话直说” 斯科奇站起来,面对着上方那可怖的西斯。皇帝拉下了兜帽,露出面庞:他的眼睛黑的如同虚空一般。 看到皇帝深邃而黑暗的注视,斯科奇突然想起了纳希玛,不禁毛骨悚然。 他想开口说话,但是话语被卡在了喉管。他的嘴巴就像随时要窒息一样干燥。他深咽一口口水,干咳片刻,终于感觉喉咙足够湿润,可以说话了。 “三年前,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服侍达斯·奈丽斯,”斯科奇开始说,“我发现达斯·泽德里克斯是叛徒,他和分裂分子图谋刺杀奈丽斯,因为他的罪孽,我杀死了他。” “你的所为已经为人所知。”皇帝向他保证道。 皇帝的声音有些奇怪,它听起来不像是来自一个个体的声音,而是有不寻常的回声和共振,就好像有一大群人在以完美的谐音替他说话。 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动地在斯科奇的脑海里出现:是不是有可能那些在纳希玛仪式中被他吞噬的生命们依然以某种形式存在在皇帝的身上呢?奈丽斯说他将他们吸得一干二净,但是万一她只说对了一部分呢?说不定他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囚禁了他们的灵魂,并在千年来缓缓吸收他们的生命能量,以保持他自己的年轻和强大呢? 斯科奇将这种想法赶到一边,他需要集中。稍有不慎皇帝也许就能看穿他的谎言。 “泽德里克斯死后,我继续侍奉达斯·奈丽斯,”斯科奇解释道,“同时继续调查那些分裂分子。” 他停了停,想等皇帝问他他都有何发现。几秒钟后他意识到皇帝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我渐渐怀疑起奈丽斯的顾问,一个叫塞克尔的人。我对他进行了集中的调查,但是塞克尔很谨慎,小心隐藏他的踪迹。直到昨天我才确信他确实有罪。他也在秘密和分裂分子合作,他得到了泽德里克斯同样的下场。” “如果你想得到报酬的话,应该和达斯·奈丽斯去说。”皇帝道,他的语调没有变化,但是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事根本不需要我操心,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斯科奇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他的嘴巴又干了起来:“这不是我来见您的原因。我从塞克尔那里找到了这些数据碟。” 他拿出碟片。 “这些碟片显示,达斯·泽德里克斯并不是唯一一个背叛您的黑暗委员会成员。他只是为了保住其他人的秘密而被迫牺牲掉的。达斯·奈丽斯也参与到了这件阴谋里,还有其他几人也是。” 皇帝对他揭露的事实没有任何外在的反应,他一动不动,如同死亡一样的平静。但是斯科奇四周的空气开始冰冷。 “你对你的指控有十足的把握吗?” “我愿意拿我的生命担保,皇帝陛下。” “你已经这么做了。” 斯科奇感到脊骨里流过一股寒意,他清楚这不仅仅是他的小命危在旦夕那么简单。皇帝早已不再属于西斯,他的力量和不朽已然让他成为银河系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当他谈及生死,其中的含义远高于侍奉他的任何低等个体血肉之躯的存亡。 “奈丽斯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一解码塞克尔的碟片就来找您了。” 长时间的寂静。斯科奇感觉他似乎在和屋外的某人交流着。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雅丽上尉和一名身穿和皇帝身上一样的斗篷的西斯走了进来。 他们走近斯科奇,穿斗篷的西斯期待地伸出手,斯科奇把数据碟交给了他。 “在本案了结之前将斯科奇尊主看押起来。”皇帝道。 “请原谅,皇帝陛下。”斯科奇说,他的语速很快,却依然试图让语调保持谦卑,“奈丽斯在等我回去。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她一定会起疑心。” 皇帝的黑眼睛似乎是愠怒地闪了一下,斯科奇害怕自己说过了。他只希望自己傲慢的代价是快速而无痛的死亡。 然而皇帝再次开口时,并不对他进行宣判。 “你那样对我说话是很大膽的。”他说,“但是因为你说得没错,我就奖赏你的直觉(积极)......下不为例。等奈丽斯被消灭,你就是在黑暗委员会上取代她的第一人选。” “非常感谢您,皇帝陛下。”斯科奇鞠躬道。 “但是,如果你的证据是错误的话,”皇帝加了一句,“你的下场会比你能想象到的更惨。” 说着,他眼中的黑色圆环内似乎充满了旋转的红色迷雾,一瞬间,皇帝给了斯科奇他真正实力的一瞥。 皇帝的意念冲击斯科奇的脑海时,斯科奇痛苦的惨叫起来,接着他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瑟瑟发抖。这股冲击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目睹了无法形容的恐怖,即便只是存在于斯科奇最可怕的噩梦中的黑暗面产物也在它面前相形见绌。而在这无形的恐怖下又潜藏着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虚空,那毁灭一切的空洞。 然而这种感觉结束得和开始时一样快,斯科奇起身时,那可怕的感觉立刻退回了他的潜意识中,就像是一段被压制的记忆。雅丽上尉和穿着斗篷的西斯都没有伸手帮他站起来。 “跟我来。”上尉见他站起来便说。 到了这时斯科奇才注意到皇帝重新坐回了皇座,圆柱体基座也将皇座的背面转向了他。 身穿黑袍的西斯留在他们身后,雅丽上尉领着斯科奇走出正殿,来打门外的大厅。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劝我罢手了。”斯科奇喃喃道,他们走向要塞的正门。 “你冒了很大的险。”雅丽说,尽管看不出来她认为他的此举是勇敢还是愚蠢,“但是如果你的情报属实的话,估计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黑暗委员会成员了。” “奈丽斯怎么办?”斯科奇问,“皇帝会怎么处理她?” “帝国卫兵会清洗掉她的。”雅丽说,“还有她手下所有的侍从。” “到时候我宁可不在场。”斯科奇说,“你们什么时候行动?” “很快。”上尉说,“现在你回奈丽斯那里去,不要让她起疑心。” 他们走到了要塞入口通往市井街道的楼梯顶端。 “我会叫我的人不伤害你的。”雅丽上尉转身离开前保证道。 而就在她将要消失在要塞中时,她补了一句:“但是战斗开始的时候尽量别妨碍我们,免得我的人失手。” 第二十四章 对于假冒成斯科奇新買的奴隶的主意,米特拉并不喜欢,但是这名西斯像她保证这是潜入奈丽斯堡垒并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的最好方法。 为了顺利完成他们的计划,她将她的便裤和帽子换成了一件非常露骨的的紫色外衣,这件衣服很适合她作为雇佣兵时经常光顾的廉价俱乐部里的舞女。这件紧身衣让她的手臂和腹部裸露在外,但是过度暴露的皮肤并不是这套伪装里最糟糕的的部分。 斯科奇还坚持要她在脖子上戴着奴隶用的击晕项圈。当然那是个失效的——她还让T3小心检查以确定这一点——但是她还是对将自己打扮成与银河系最卑鄙的勾当联系如此紧密的标志而耿耿于怀。 但是就算有多不情愿,她还是清楚斯科奇是对的。德罗蒙德卡斯的每个奴隶都被迫戴有项圈,没有它的话就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的说辞。T3也陪同着他们,同样的,它也戴上了一个没有功能的限制螺栓。 “欢迎回来,斯科奇尊主。”大门内一名站岗的守卫在他们走过时说,“达斯·奈丽斯刚刚就在找您。” “什么事?”这名西斯问,米特拉努力地装作不感兴趣。 “赛克尔和默托格都已经离开两天了,她想问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他们没把我包括在计划之内。”斯科奇耸肩道,“前几天我一直在奴隶市场里挑拣,想買一个好货。” “当然了,大人。”卫兵说着轻轻鞠躬。他扫了一眼米特拉,眼中泛出那种心照不宣的闪光,同时嘴角一咧。在他将注意力转回斯科奇尊主时,他说:“我会通报达斯·奈丽斯,您没有见到其他人。”他说。 “很好。等我安置好之后,如果她还想问我他们的事的话我会亲自去见她的。” 他转过脚跟,打发走这个部下,继续快步顺着大厅走下去。米特拉和T3快步跟上,和他们名义上的主人保持毕恭毕敬地两步距离。 等他们远离守卫们耳目之后,斯科奇停下,转过身对他们说:“这件事可能会打乱计划。”他说,“奈丽斯不起疑心的话是不可能过问其他人的。我本来打算在皇帝采取行动之前避开她,但是如果我现在不去见她就会显得很可疑了。” 斯科奇上午刚觐见了皇帝,米特拉想皇帝起码要花一两天的时间聚集兵力打击奈丽斯。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她警告他,“如果你要去见她,我和T3必须跟你一起去。” “这太荒唐了!”斯科奇唾沫飞溅地吼道,“我永远不会无礼到带一名私人奴隶去见奈丽斯那种等级的人。” “那你就最好快点想想办法。”米特拉说,“因为如果事情搞砸,我就势必要抽出光剑砍几个人了。” “假装你是我送给奈丽斯的礼物的话就可以带上你了。”斯科奇说,“但是那样的话我就没有理由把你留在手边了。” “那就算了。”米特拉怒道。 T3用尖锐的哨音传达了自己赞同的想法。 “那你的建议是?”斯科奇质问道。 “现在就带我去见瑞文。”米特拉说,“我会尽量杀出来的。” “我不是带你进来好让你送命的。我也不想变成殉道者。” 米特拉正想愤怒地反驳时,堡垒被东面传来的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天摇地动。 “帝国守卫。”斯科奇喘道,“他们来了!” 警报声开始响彻走廊,混杂着奈丽斯的部下们回应突袭时纷乱的脚步声和喊声。 米特拉伸手拽下了脖子上的奴隶项圈,将扔地远远的。T3学着她弹掉了身上的限制螺栓。 “地牢是这个方向。”斯科奇说,将他们现在毫无意义的争执甩得无影无踪,“跟我来。” 爆炸还在继续,他领着他们走下螺旋地道。爆炸声来自四面八方:显然帝国守卫已经把堡垒团团围住了。根据远处爆炸的频率和响声,米特拉猜帝国守卫正在多个方位用火炮试图轰开堡垒的墙壁。男男女女在他们身边上上下下,有一些人跑去加入战斗,其他人则是慌乱地找地方避难。这场奇袭完全让奈丽斯的部下乱了阵脚。他们完全陷入混乱,守卫堡垒的任何行动都毫无秩序和条理可言。 “我还以为黑暗委员会的成员能组织比这像样一点的抵抗呢。”米特拉说,他们正绕过拐角快步走下另一段回廊。 “安全主管和他的三名高级副官都不能出面领导他们。这还多亏了你。”他提醒她。 他们绕过一个拐角,终于看到了一点抵抗的迹象。八名士兵在一名手持光剑的西斯侍僧的带领下在这条走廊大约十米前的地方把守着墙上一个冒着烟的洞口。 烟雾散去时,十几个身着红衣,手持爆能手枪和电击杖的士兵涌了进来。 奈丽斯的人开火,消灭了第一波攻势。然而进攻的队列完全没有减速。对皇帝的狂热效忠驱使他们奋不顾身地冲向敌人的阵地。 如果防御方们坚守阵地持续开火,他们也许能再挡住几波。但是他们的斗志被敌人的狂热惊得烟消云散,溃不成军四散逃窜。然而没有一个逃得掉。 三人在转身逃跑时被爆能束从身后击毙。其他五人,包括那名手持光剑的侍僧都被潮水般的红衣守卫淹没,倒在电击杖下。 这一幕只进行了不到10秒钟,不过足够斯科奇带着米特拉和T3向另一头去了。但是这名西斯并没有去避开混战,而是站在那里看。 最后一个抵抗者倒地时,进攻方的两只小队冲进来,扑向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在他们到来之前躲起来的机会一举被错过了。那些红袍刽子手靠近时,米特拉伸手去取藏在她黑色高筒皮靴里的光剑。 斯科奇拉住她的手腕摇摇头。他后退一步靠着墙,把她拉到身边。认出斯科奇是自己人之后,帝国守卫们没有多看一眼就径直走过他们。 “地牢就快到了。”他们一走斯科奇便对她说。 他们一路上很幸运地没有遭遇其他战斗,尽管沿途经过了许多残酷冲突的遗迹。一部分尸体穿着入侵者的红色制服,但是奈丽斯部下的尸体数量是他们的五倍。 守卫、侍僧,甚至还有平民工作人员散乱地躺在在走廊和厅堂内:皇帝的护卫们格杀勿论。虽然米特拉知道想救瑞文别无他法,但是她依然对这种屠杀感到厌恶。当她看见一名年轻提列克奴隶躺在地上,喉管被切开时,她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这是奈丽斯的贴身侍从。”斯科奇注意到,“我没找到奈丽斯的尸体。” T3哔哔着,米特拉摇摇头。 “我不认为她逃掉了。”她想到进攻士兵冷酷的效率和组织。 “反正她的死活无关紧要了。”斯科奇说。 “没错,带我们去找瑞文。” 他们绕过最后一个角落,面前是一扇巨大的耐钢大门。斯科奇上前输入安全密码,然而门没有开。他又试了一遍,操作板回复他的是一声刺耳的嗡嗡声。 “整个堡垒正出于紧急封锁状态。”他说,“我的安全密码不管用了。” “别担心。”米特拉自信地说,“T3可以黑进任何保安系统。” “他最好动作快一点。”斯科奇说,“我没感觉到那一头有保安。” “你觉得他们跑了?” 他摇摇头:“我想奈丽斯有令让他们在警报响起的时候处决罪犯。” 最初瑞文以为远处的爆炸声是他的囚禁者在他身上使用的某种新藥物产生的异常副作用。但是警报随之响起,他混乱的思维才意识到这座建筑物是被进攻了。 “米特拉。”他喃喃道。 他努力站起来,抵抗经脉中藥物的思维麻痹作用。如果他能集中精力,就能将它们赶出自己的身体。当然,这些藥物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他不能使用原力。 几秒钟后他听到囚室外有人。他以为门打开时走进来的会是斯科奇,然而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名不认识的狱卒。 那年轻人是一名黑皮肤的人类。他伸直的手上拿着一把爆能枪,对准瑞文。他的手很明显地在颤抖。 外面有另一个声音在喊:“快点,动手啊!” 即便瑞文的思维依然云里雾里,现在的状况也是很清楚的。进攻让什么人命令他们处决囚犯。 “扣下扳机你就死定了。”瑞文警告他。 “拜托,”另一个声音说,“快动手!有什么难的?” “闭嘴!”年轻人对着他身后的同伴吼道,“你连开囚室的门都不敢!” 他们的恐惧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自从他沦为阶下囚来,瑞文都时刻被置于严格的隔离之下。除了斯科奇尊主本人以外,没有人得到授权能进入他的牢房。即便是斯科奇这名西斯也常常是单独见他的。毫无疑问,这名犯人是如何强大如何危险这样的意识已经深入进了狱卒们的脑海,时刻警告他们离他越远越好,他神秘的名声就在年复一年的猜疑和谣传中在狱卒间不胫而走。 “如果你想活命就把武器放下。”瑞文对那年轻人说。他透过藥物的压制,竭力试图使用原力,强化对方的恐惧与迷茫。 “不!”他的朋友喊道,声音甚至超过了刺耳的警报声,人却依然躲在墙角外,“他会杀了我们!” “我保证让你们活命。”瑞文说,“我以绝地武士的身份保证。” “听到没?听到没?”拿枪的男人尖声道,“我告诉过你他是个绝地!” “奈丽斯派你们来杀我是在让你们送死。”瑞文告诉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们为谁工作?”那男人吼道,他的声音变尖了。 “原力让我看到了不少东西。” 上方又传来一阵爆炸声,这次声音近了不少,吓得那名狱卒差点丢掉了武器。他慌忙地双手抓紧才再次把它举起来对准瑞文。 一瞬间瑞文想伸手去抓那把爆能枪,但是藥物在体质上的削弱作用和在精神几乎等同,于是他没有动。 “情况不妙。”年轻人说,他紧紧握住枪柄,以至于他的指关节开始退色发白,“情况不妙啊。” “逃跑就行。”瑞文告诉他们,“这是你们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我们逃不出去的。”狱卒呜咽道,“上面的门打不开,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赶紧打死他!”他的朋友喊道,“他没法伤害你,如果他不想让你开枪他早就动手了。” 片刻的沉默,只有警报声和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回荡。 “奈丽斯发现你还活着的话会把我们都杀掉的。”手持爆能枪的人说,他听起来几乎是在道歉。 “奈丽斯已经死了。”瑞文说,他使用另外一种策略,同时用原力注入更多的压力,“你听到那些爆炸和警报声了吗?我的朋友正在来救我。 “你说你们被困在这里了,那想想看如果我的朋友发现你们站在我的尸体旁会怎么做呢?” “他说的有道理。”视线外的那个人不情愿地承认,“听听这些爆炸,这可不像是什么骚扰。” “向我投降我就保证你们的安全。”瑞文说,“我以绝地武士的身份保证。” 年轻人前前后后地扫视着,时而看看囚室外的朋友,又转回来看瑞文。接着他扔下爆能枪,好像枪上着了火似的。 瑞文平静地走出囚室,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另外一名狱卒:他也是男性的人类,也许比前一个大几岁。两名狱卒都吓得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警报每次在头上响起时他们都会畏缩起来。 “我不会伤害你们。”瑞文向他们保证。 两人看上去放松了一些,瑞文也试图通过愿力释放出平静与祥和,进一步安抚他们的心灵。 “靠墙坐下,等我的朋友过来。”他建议道,“你们肯定不想让他们误认为你们是敌人。” 两个人见他言之有理,便慌忙地服从了他的指示。 几分钟后他们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的是跑下陡峭楼梯的脚步声。 接着米特拉走进了视野,身着着一件舞女的外衣。她看见瑞文时笑逐颜开。 “我就知道能找到你。”她说,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好久不见了。”瑞文喃喃道,双臂搂住她。 接着她把自己推开,瑞文注意到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恶臭而皱着鼻子。 “真的是好久了。”他抱歉地耸耸肩,米特拉轻声笑笑。 “感人的大团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斯科奇尊主!”一名狱卒恐惧地惊叫道。 瑞文把米特拉拉到身后,这个举动虽本能但也愚蠢。米特拉毕竟是绝地武士,她知道怎样照顾自己。他手无寸铁根本就不是这个西斯的对手。 “没事。”米特拉把手搭在瑞文的肩上说,“斯科奇是来帮助我们的。” 藥物迟钝下的瑞文花了一点时间才想明白她说的话,等他想通之后,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他说,“斯科奇【译者注:斯科奇的名字Scourge的原意是“灾祸”】。难怪你不想告诉我。” “等我们活着逃出去再开玩笑吧。”斯科奇说。 “他说的对。”米特拉对他说,“T3还在楼梯顶上守着,快走吧。” “你们走吧。”这名西斯说,他抽出光剑走向蜷缩在地板上的狱卒们,“我来灭口。” “不。”瑞文说,“我答应过保证他们的安全。” 斯科奇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颜神看着他:“光是跑出去就够难的了,还得护送这些可怜虫?” “我有言在先。”瑞文说,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让他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米特拉问,伸手扶住他以免他跌倒。 “他们一直在给我下藥。”瑞文说,“给我一分钟。” 在米特拉的帮助下他坐到地板上。他的心在狂跳,感觉天旋地转。在和狱卒对峙时他肯定本能地用原力将藥物最厉害的作用压制住,但是他再也压不住了,现在他的身体正遭遇猛烈的反击。 斯科奇走向墙上的急救包,把它拉开,拿出一支装满发着冷绿光液体的注射器。 “这个管用。”他说,把它注射进了瑞文的胳膊,“但是得花点时间起效。” “我还有别的东西。”米特拉告诉他,“巴丝蒂拉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向斯科奇点点头,斯科奇从身后取出一个大包,把它扔给瑞文。瑞文甚至没有尝试去接住,但是伸手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 那个东西包在一块布里,显然是金属制品,有种奇怪的亲切感。 “你和巴丝蒂拉说过话?”他问,“你见到她了?” 米特拉点点头:“还有你的儿子。他们都很好。” 瑞文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幸福地飘飞起来,但是他不确定这股欢愉是因为想到他的家庭还是因为毒藥依然在设法离开他的身体。 他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面盔,这是他与曼达洛和共和国交战时所戴的。一瞬间,所有失落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向他。 成千上万幅画面——被他忘却的那很长的一段时间中的人物、地区、事件——同时冲进他的思绪。在他仍然虚弱时,这些记忆实在来势凶猛。他的大脑一时承受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 ———————— “怎么回事?”斯科奇见瑞文倒地,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米特拉说,她笨拙地伸手去查看一动不动的瑞文的脉搏。 他双眼紧闭,眼皮却猛烈地抽搐着。除此之外他完全没有动弹。 楼梯上传来T3尖锐的惊叫,比这连绵的警报声还高出好几个八度。 “有人来了!”米特拉说。 斯科奇转向依然坐在地板上的狱卒。 “把爆能枪拿好,你们这些笨蛋!”他吼道。 他们慌忙地站起来,T3发出一声只能被形容为恐怖的尖叫。紧接着那个小宇航技工机器人就顺着楼梯翻着跟头从楼梯上跌了下来,滚过地板,就像是被从一门火炮打出的炮弹击中了似的。他躺倒在角落里,轮子还在疯转。 “把瑞文拖开。”斯科奇对米特拉说。 当她将这名绝地毫无知觉的躯体拉近近旁的囚室时,其中一名狱卒举起了武器,另一个跑向被瑞文踢走的爆能枪。 斯科奇对狱卒们点点头。意思是让他们匍匐到楼梯底端查看上方的门。 突然一道紫色的闪电顺着楼梯劈下来,击中二人的胸口。他们几乎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变成了两具焦黑冒烟的尸体。 斯科奇后退了一步,他很清楚这个对倒霉的狱卒释放黑暗面的人是谁。 奈丽斯缓缓走下楼梯,左手前伸,张开的五指间依然有电光霹雳。她的右手中握着她的光剑,剑刃微微嗡鸣。当她走到楼梯底端时,米特拉正从近旁的囚室中出来。 她开启自己的光剑,和斯科奇站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奈丽斯用轻蔑的声音问,“又是一个绝地?” 他们二人都没有回答,她把头偏到一边恶毒地大笑起来:“帝国守卫不会让我活着离开我的堡垒。”他对他们说,“但是你们也别想。” 她举起空着的左手,释放出另一束闪电。斯科奇和米特拉都跳到一边躲避致命的电流,但同时奈丽斯也从中获得的先手优势。 还没等他们恢复过来,她便跳向他们。就算她形容枯槁,行动起来却像一个正值盛年的黑暗面武士。她正好落在她的两名对手的中间,剑刃前前后后地切削,立刻逼得二人被迫防御。 斯科奇勉强挡住了她的第一波进攻,他甚至无暇反击。又是一阵攻击让他失去了平衡,踉跄地后退几步。 奈丽斯抓住机会集中她全部的精力击溃米特拉的防御。这名绝地显然难以招架,尽管她勉强站住了脚,却被迫单膝跪地。 在这种尴尬的位置她的右侧完全被暴露,奈丽斯狠狠劈向那里。而与此同时,斯科奇释放出原力,正中奈丽斯的胸口。 一般的敌人会被推过整个房间,然而奈丽斯本能地竖起原力屏障保护自己,吸收并偏折了这股冲击的锋芒。但即便如此,斯科奇的攻击还是让她失去了平衡,让她的剑刃偏离了目标,给了米特拉逃离危险的机会。 斯科奇向前冲去,希望能把奈丽斯逼进角落,可她释放出隐形的波状力场抵挡他。斯科奇被提了起来,整个人被抛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他头晕目眩,抬头看见又一束紫色的闪电击中米特拉的胸部。她像奈丽斯那样立起原力屏障吸收了大部分的威力,却还是被击倒在地。 “你以为我像泽德里克斯那么好收拾吗?”奈丽斯吼道,耀武扬威地将光剑举过头顶。 她身边的空气开始爆裂起来并且越来越热,她正在聚集自己的力量使出致命一击。斯科奇感到能量在她的体内聚集起来,而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击。奈丽斯太强大了,她对黑暗面的掌握非常得心应手。 “看着我,下地狱吧!”她吼道,“我是达斯·奈丽斯,西斯尊主,德雷茨的征服者,梅迪亚的毁灭者,黑暗委员会的成员!” 斯科奇已经准备好领死。 就在这时,瑞文走出了囚室。他拉上了绝地长袍的兜帽,戴着红灰相间的面具,完全遮住了脸。 十几束闪电从奈丽斯的手中汹涌而出,划过房间以焚烧她的敌人。然而瑞文却没有缩回囚室躲避这致命的攻击,他走上前截住了它。 瑞文双手前伸,双臂抬到肩膀的高度,双手的拇指相顶,手指张开。他将闪电全部吸进了严阵以待的掌内,把它们从预先的目标身上引开,并吸收他们的力量。 “我,瑞文,已经重生。”他对奈丽斯说,“在我面前你不堪一击。” 瑞文将她自己的攻击的能量转向她自己时,奈丽斯的眼睛瞪大了。她又竖起一堵原力护盾,但是闪电将它撕成粉碎,毫不减弱地继续扑过去。闪电吞没了她,剧烈的热量立刻烧尽了她的身体,只剩一堆焦黑的尘土。 斯科奇缓缓站起来,瑞文帮助米特拉站起身。角落里那个倒立着的宇航技工机器人发出一声悲哀的哨音,笨拙地让自己直立起来。 瑞文走到两名死去的士兵跪下,将手放在一人的胸口,但一言不发。 “我们该走了。”米特拉轻声道,走过来轻拍瑞文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我们不能让帝国守卫知道你在这里。” 他站起来,缓缓转向斯科奇。 注视这冷冰的面具让人感到有些不安:它让瑞文看上去更加可怖,更加强大了,亦或是由于斯科奇目睹他消灭奈丽斯而产生了这种想法。 无论如何,他更自信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果有人有阻止皇帝的力量,那正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是你的。”西斯道,从腰间拿出了瑞文的光剑的剑柄。 瑞文轻轻点头接下了这件礼物,然后简单地说:“带我们离开这里。” 第二十五章 斯科奇领着二人走上台阶,回到皇帝的侍卫们先前攻破的墙壁。尽管他们仍能听到远处战斗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但并没有再遭遇到来自任何一方的人。 他们来到户外,米特拉放松地长呼一口气。 夜幕已经降临,但是奈丽斯的堡垒中的火焰照亮了地面,让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堡垒的破坏程度。环绕庭院的厚石墙已经变成了碎石,从庭院的横竖尸体来看,这里曾有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 他们穿过死人堆,来到斯科奇的飞车所在的停机坪,飞车依然完好无损。附近的其他交通工具都被炮火摧毁殆尽。 “这东西还没坏真是个奇迹啊。”瑞文惊奇道。 “帝国护卫们肯定看到我们到这里来了。”斯科奇说,“他们知道哪一辆飞车是我的。” 他们四人爬进去,瑞文和米特拉帮助T3登机之后,他们前往米特拉和斯科奇初次见面的岩洞。 一路上,米特拉悄悄打量着瑞文。他还戴着那副红灰相间的面具,对她来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她知道面具下的他是什么样子,但是在曼达洛战争中他几乎从来不摘掉面具。 在囚室中看到他没有面具的样子反而让她感到奇怪。岁月和多年作为阶下囚的苦难明显地在他身上刻下了烙印。但是当他戴上面具,就都看不出来了。面具让他看上去坚韧不拔而所向无敌——传奇变成了现实。 米特拉想起巴丝蒂拉将面具交给她时对她说的话。她说自己多年来背着瑞文藏起面具是因为面具所象征的意义。她害怕面具会改变他。现在米特拉理解她是什么意思了。 摘下面具时他看上去更像个人,很容易就想起他只是一个人,也有各种各样的弱点。而戴上面具之后的瑞文就变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他是历史的铸造者,一个由行动而非其思想、感受,以及信仰定义的人物。 也许巴丝蒂拉是对的,也许瑞文需要成为过去的他来挺过这一关。他轻易打倒了达斯·奈丽斯,而皇帝则是一个远比前者强大的对手。而她不禁感到一丝遗憾,想到那个巴丝蒂拉爱的男人可能已经被瑞文的过去吞噬了。 斯科奇让飞车降落,三名乘客走了下去。 “你不来吗?”米特拉问斯科奇,见他无意和他们下去。 “我要回卡斯城去。”他说,“我要去看看能不能收集一点这次进攻的消息情报。我们走运的话,皇帝会大规模分兵,让他本人疏于保护。现在或许是进攻的好机会。” “带点补给品回来。”瑞文说,“食物,水,还有肥皂,我才好把那牢房里的秽物从身上洗掉。” 斯科奇点点头:“我几个小时就回来。” 他们三人走进岩窟,T3用照明灯照亮内部。 洞窟现在已经被清空了,等斯科奇从皇帝那里回来的同时,米特拉和T3把死去的安全主管和手下的士兵埋在洞口前不远的一块空地里。 “你很想换掉身上这件衣服吧。”瑞文说。 你怎么办?米特拉想,为什么你还不摘掉面具? “我有些东西先要给你看。”她说,“T3,播放那段全像录影。” 那个机器人来到他们的旁边,投射出一个30厘米高的巴丝蒂拉影像,她手里抱着瑞文三岁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这个,”巴丝蒂拉说,她一边对全像记录仪说着一边整理男孩额前的一缕头发,“但是我应该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回来。等你回来,我想你肯定愿意和你的儿子一起过他的生日。” 瑞文一言未发,他好像头晕目眩一般,缓缓坐到地上,好让投影与眼睛平齐。 “向爸爸挥挥手,”巴丝蒂拉说,指向记录仪的方向,“说‘我们想你!’” 男孩照做了,他充满活力地挥着小手,重复着巴丝蒂拉的话。 随着全像录影的继续播放,瑞文伸手摘掉了面具放在身边,这让米特拉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我知道我们没有在你离开前商量他的名字,”巴丝蒂拉道,“不过我叫他瓦纳(Vaner)。” 瑞文笑了,他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名字(Revan)的重拼。 “我希望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全息影像继续道,“我希望他理解你是他的一部分。” 瑞文看着录影,一滴眼泪滚过他的脸颊,米特拉悄悄缩进洞窟的黑暗角落好让他独自观看。她和斯科奇动身前往奈丽斯的堡垒前,她把自己的衣服藏在了这里,洞里的阴影给了她换掉奴隶服必要的隐私。 她并没有穿来时的那条黑色裤子和无袖的红衬衫,而是穿上了绝地长袍。她并没有刻意思考自己的选择,直到她将光剑别到腰带上时才意识到这一点。 你在听瑞文的指挥,她说,如果他穿的是绝地长袍,你也得穿。就像以前那样。 全息影像还没结束,她在洞窟后部徘徊着,不禁听到巴丝蒂拉说:“我爱你,瑞文。”接着全息影像结束了。 “我也爱你。”瑞文回答道,洞窟的回音让他的声音格外响亮。 米特拉难受地踱着步。她并不嫉妒巴丝蒂拉,米特拉的确爱瑞文,但并不是这种形式的爱。她对她的导师从没有产生过爱情,而是深深的崇拜和忠诚。 然而此时她强烈地感觉到巴丝蒂拉和瑞文之前的关系比他们之间要深刻许多倍。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嫉妒,但是她多少还是觉得,自己和瑞文的重逢和这段全息影像相比不那么重要了。 录影结束时T3询问地哔哔着。 “当然。”瑞文说,“如果我能的话我愿意看上一百遍,但给我点时间。”他站起来,走到洞窟后部的米特拉身边。 “谢谢你把它带来了,”他说,“还救了我的命。” “这没什么。” “不。”瑞文摇着头说,“不要低估你所取得的这一切。整个宇宙除了你没有人能跨过整个银河系来找到我,除了你没有人能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他打量了她一阵,“他们跟我说你切断了和原力的联系,但是我还能在你身上感觉到原力的力量。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很大的潜力,然而你已经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了。” “我只是跟随你的脚步。” “已经不再如此了。”瑞文道,“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我能感觉到你走了一条我自己都不敢走的路。我对你感激不尽,米特拉。这个人情我永远都没法还。” “不。”米特拉苍白地一笑,“没有你的教导,我就没法变成今天的自己。我才是没法还人情的人。” “那我们能扯平吗?”瑞文说。 “这个办法算是聪明公正。”她说,“一贯如此。” “你想看看巴丝蒂拉和我儿子的全息影像吗?”他问道,将手伸向她,“和一位朋友一起看的意义更大。” “当然。”她说,感觉喉咙被什么塞上了,“这是我的荣幸。” 斯科奇回到洞窟时,他看见米特拉和瑞文靠在一起坐在地上,看着T3播放的一段全息影像。他瞥了一眼里面的年轻人类女性以及看上去是她儿子的小孩,但机器人立刻就把录影关掉了。 “什么玩意?”他问。 “我妻子和儿子。”瑞文说。 他僵硬地站起来,舒展四肢,斯科奇不禁想他坐在地上看了多长时间。他还注意到瑞文摘掉了面具,它被放在他的身边,看上去像是被遗忘了。 “我不知道你都结婚了。”他说。 瑞文没有回答,很明显他不想和一个西斯谈论自己的私人生活。他们也许能合作,斯科奇想,但是离朋友还很远。其实这也是自然的——对一个西斯尊主来说,朋友就是累赘。 “你打听到些什么?”瑞文伸手牵米特拉站起来时她问。 “不仅仅是奈丽斯被攻击了,皇帝把他们全干掉了。” “你给我看的那些文件显示有五名黑暗委员会的在任成员在策划推翻他,”米特拉说,试着理清楚,“你是说皇帝的守卫一天之内就把他们五个全部清除了?” “我说皇帝把他们全干掉了。”斯科奇重复道,“全部的十二名黑暗委员会成员——连同那些没有参与阴谋的一起。他想释放出一个所有人都会铭记在心的讯息。” “怎么可能?”瑞文问,“他同时袭击了十二个最强大而且身居要职的西斯尊主?他到底有多少兵?” “帝国卫队只派去打击了奈丽斯和另外两人。皇帝一定认为他们最不可能响应他的召见。其他九人都在袭击开始前的几小时被皇帝召去他的要塞见他,全都没活着出来。” “现在怎么样了?”米特拉问。 “这次大屠杀的消息传的很快。”斯科奇说,“可想而知,城里混乱起来了。成千上万的人逃命,害怕国家就要内战了。其他人抓住这个机会攻击那些突然失去政治盟友的敌人,街上到处都是武装部队。” “皇帝作何反应?”瑞文问。 “他在全城宣布了戒严令并实施宵禁。皇家护卫们一如既往地非常彻底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他还在袭击开始之前禁止一切飞船降落或是离开,还关闭了所有对外通讯。” “他封锁了整个星球。”瑞文说,“他想在其他星球得知他屠戮了整个黑暗委员会之前控制住局面。” “你告诉我说他疯了。”米特拉喃喃道,“但这也太残忍了。肯定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处理。秩序恢复之前会有成千上万他的人民送命的。” “上次我来德罗蒙德卡斯时,我窥视了皇帝的思想。”瑞文对他们说,“成千上万条人命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上次?”斯科奇重重地重复这个词,“你的一部分记忆恢复了?” “看见我的旧面具触发了些什么东西,我都想起来了。”瑞文承认道,“马拉克和我得知西斯依然存在。我们装扮成雇佣兵来到德罗蒙德卡斯调查,花了好几个月搞到了所有能掌握的关于皇帝和他的手下信息。即便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策划进攻共和国了。马拉克和我了解他的计划之后,我们试图阻止他。我们找到一名愿意帮我们潜入要塞的帝国卫队成员。” “不可能。”斯科奇武断地说,“那些护卫在训练结束时都会经过强大的仪式直接和皇帝的意志相连。他们绝对不会背叛他!” “的确如此,但是我们当时不知道。”瑞文解释道,“我们被带进了一个圈套。皇帝想让我们亲自见他。等我们走到正殿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并等着我们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们低估了他的力量。我们面对他的时候,他都不用和我们打,直接击垮了我们的心智,控制了我们的思想,让我们变成了他的傀儡。他把我们送回共和国,作为他进攻的先锋,还让我们在消灭所有抵抗之后及时汇报。 “但是尽管我们低估了皇帝的力量,他也低估了我们的。我们的意志比他想象的强大。我们的意志将他的指令扭曲为自己的想法。马拉克和我堕入了黑暗面,但是如此一来我们便找到了隔绝有关西斯和皇帝的记忆的方法,部分摆脱了他的控制。” “但是你们还是自称西斯。”米特拉疑惑地说,“你们还是进攻了共和国,绝地抓住你之前你们几乎把共和国打到了崩溃的边缘。即便是在你阻止马拉克之后,共和国的国力还是落到了有史以来的低谷。为什么皇帝不趁机入侵呢?” “他不知道事态的发展情况。”瑞文解释道,“他在等我们汇报。但是什么消息也没收到,就以为我们失败了。他回归了自己最初的计划,缓慢而谨慎地攒积自己的力量,确保正式进攻时万无一失。” 米特拉转过头看斯科奇,这名西斯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原本他与他们结盟是因为他害怕进攻共和国会变成一场灾难。而瑞文暗示皇帝有可能会胜利,她害怕他会背叛。 如果是两天前的话她便猜对了,但是斯科奇的观念在他亲自见到皇帝之后发生了转变。 “我不会背叛你们的。”他向她保证,“我觐见皇帝的时候短暂地触及了他的思想。他对纳希玛的所作所为仅仅暗示了他会为银河系带来什么样的恐怖。我完全知道他会变成什么,也知道毫无疑问他会指引我们走向毁灭。这是不可避免的。” “说得好。”米特拉说,“但是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这是实话。”瑞文安抚她,“皇帝摧毁我的意志时,他看到了我的思想,而我也能看到他自身邪恶的反映。入侵共和国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他痴迷于力量和永生。黑暗面已经成为他体内的癌细胞,成长的速度高于他所供养它的速度。他吞噬了一整个世界,但还是饥饿。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吞噬一切的恐惧。他已经活了一千年,他知道他还能再活几千年。他怕死。” “任何人都怕死。”米特拉说。 “他不一样。对他来说死亡不仅仅是他作为物质存在的终结。皇帝花了一千年积攒力量。如果他死去就会失去一切。一想到这几乎无限的力量可能会失去就会让他发疯。在他扭曲的思想里,唯一保全自己所获得的一切的方法就是消灭这个银河系中所有潜在的威胁。” “纳希玛只是一个开始。”斯科奇同意,“他会一个接一个吞噬星球,他的力量和疯狂会同时增长,直到只剩下他一人,做一个空洞而死气沉沉的宇宙的君主。” 米特拉恐惧地看着他们二人。 “你去过纳希玛。”斯科奇说,“你感受过那股空虚。你知道皇帝能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 “她懂的。”瑞文说,他比斯科奇更能读懂米特拉的表情,“她不是指皇帝。” “他封锁了德罗蒙德卡斯。”米特拉说,试图让他们二人得出相同的结论,“万一他在准备对这个星球做他对纳希玛做的事呢?” 斯科奇还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吓得魂不附体。 “可能吗?”他问,“奈丽斯告诉我纳希玛上的仪式进行了好几天,甚至有可能是好几个星期。皇帝还要骗好几百个强大的西斯尊主来与他合作,好让他噬取他们的力量。” “他现在可比以前强大了。”瑞文说,“但是即便有可能,我不觉得他会极端到那种程度。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太谨慎,太小心了。德罗蒙德卡斯是帝国的核心和他个人权力的基座。他不可能就把这么多宝贵的资源扔掉。但是一旦他准备就绪,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侵略共和国了。” “什么意思?” 斯科奇替瑞文回答道:“皇帝必须把他的计划保密,因为他知道黑暗委员会敌视他。现在他们已经被清除了。无论是谁,接班之后都会记住他们前任的下场,而恐于出言反对他。” “他还能借此统一人民的意志。”瑞文补充说,“他能声称黑暗委员会在和共和国的特务合作,所以他处死了他们,接着再声称西斯帝国已经被旧敌发现。他便会劝服他的子民,说帝国生存的唯一希望就是先发制人。” “德罗蒙德卡斯恢复秩序他就会做公开声明。”斯科奇提醒到。 “那我们没多少时间了。”米特拉道,她想起卫队攻下奈丽斯堡垒的效率。 “卫兵们在街上巡逻,执行宵禁命令。”斯科奇说,“只有一部分在要塞把守。现在是袭击皇帝的最好时机。” “这次我了解他的把戏和战术了。”瑞文向他们保证,“我能让自己的思想不被他占据,还能教你们怎么做。” “我们要等到天亮。”斯科奇说,“那时候街上人少,巡逻一夜下来大部分卫兵那时也都回营房休息了。” “很好。”瑞文说,“那我们还有几个小时休息。” 米特拉和斯科奇点头同意,尽管这名西斯并不认为他们能睡个好觉。 第二十六章 斯科奇依然将睡未睡。他的身体已很疲倦,思绪却翻江倒海。他没法让大脑平静下来进入梦乡,不停翻来覆去。 和他的绝地伙伴们不同,他不会坐下来冥想以从原力中获得精神上的养料。黑暗面的精髓在于活动而非静坐冥想。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试一试,便要忍耐一个漫漫长夜了。 他坐起来闭上眼睛,试着将自己向原力敞开。慢慢地深吸一口气,他集中注意力将精神释放给时间空间之间悬曳的无数种可能。几分钟后,他便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瑞文一动不动地躺在要塞正殿的地板上。米特拉和斯科奇躺在他的身旁,他们的身体扭曲而残破,奄奄一息。 皇帝走近他们三个人,从上方用一种冰冷而随意的蔑视打量着三名失败的对手。斯科奇试着站起来逃生,而他残缺的肢体没法支持他的重量。他只能用腹部像一只虫子一样爬。 他的努力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皇帝一言不发,走过来单膝跪在他身边。他抓住斯科奇的肩膀把他翻过来,好让他看见皇帝眼中那对虚空。 他把一只手放在斯科奇的前额上,此时这名西斯开始尖叫。 斯科奇的双眼猛地睁开,思维回到了完全的清醒状态。他的心脏在狂跳,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尖叫声萦绕在耳边。 环顾四周他才意识到这尖叫声只存在于他的思想里,米特拉和瑞文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和瑞文在奈丽斯的牢里常做的那样盘腿端坐着。瑞文跪在T3-M4面前,微微前倾,他在重看妻儿的全息影像。 斯科奇摇摇头,想将梦完全赶出大脑,但内容却历历在目,他开始意识到他所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场噩梦。 那种体验没有梦境的朦胧和不真实感。它太逼真了,细节清晰准确,不像是潜意识制造的幻象。对它的唯一合理解释是:原力给了斯科奇一个幻视。 斯科奇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目睹了自己死在皇帝的手上。更吓人的是,幻视明确说明米特拉和瑞文都会遭受同样的命运。他将自己开放给原力,而原力告诉他他们接下来的任务会以失败告终。 他看看绝地们,在想他是否应该警告他们。但即便他这么做了,他们会相信吗?他会相信吗? 他在学院接受的训练很少传授有关原力的预言能力的知识。他看到的那些是命中注定的呢,还是可以避免呢?也许他与黑暗面牢固的联系以某种方式影响了他的幻视,将他们扭曲,好让他看到最坏的未来。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将他的幻视告诉瑞文,听取他的意见。但是斯科奇知道他的盟友们对他的信任已经非常薄弱。如果他承认他觉得他们的任务要失败,就会让他们认为他不值得信任。他们甚至会觉得他的在场会导致他们的失败: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看到这段幻视的人。 斯科奇还在和他的幻视挣扎,想去理解它的含义,以及他应该拿它怎么办。但是他的大脑在几分钟的原地踏步之后,发现自己终究没法自己找到答案。 他站起来,走向瑞文坐着的地方。T3见他靠近,暂停了全息影像的重播,但是瑞文妻儿的画面还在,只是静止了。 “我能和你谈谈吗?”斯科奇问,没等他回答便坐在他的身边。 “可以。”瑞文说,眼睛依然盯在家人的投影上。 “关于原力,我想多了解一点。”斯科奇说,“我想像你一样理解它。” 瑞文转过头来询问地看着他:“你现在想知道?” “这可能是我们可以谈话的最后机会了。”斯科奇说,“我一直在想上次在囚室里时我们的对话。” “哪段?” “你知道米特拉会来救你,因为原力给了你幻视。” 瑞文笑笑:“其实我那时是在使诈。我想骗倒你,希望你能梦见我逃跑,然后认为是原力在指引你来救我。” “是这样吗?”斯科奇问,他对瑞文的招供略有愠怒,“幻视呈现在你的梦里?” “不。原力幻视比任何梦都要强大。它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脑海里,细节也不会消失。但我想你是不会知道其中的区别的。” 现在我知道了。斯科奇在心里说。 “我不会为我的谎言道歉的。”瑞文说,他误解了同伴的沉默,“这可能让你好过一点:我们谈话之后我确实看到了一个有关米特拉的幻视。” “那也太巧合了。”斯科奇评价道。 “这就是原力之道。”瑞文说,“因果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原力超越时间和空间,它在我们和我们四周流动,影响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也许我向你提起幻视就是因为原力在试着向我展示什么,又或许米特拉来到德罗蒙德卡斯就是因为我告诉你有人会来救我。” “但是她早在我们那次谈话之前就开始找你了。”斯科奇质疑道。 “这很复杂。”瑞文神秘地一笑,“绝地的学者们很多世纪以来都在研究原力之道,我们却依然只是略知皮毛。” 斯科奇默默地试着理解他听到的。同时,他也试图想出恰当的问题来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而不泄露自己看见的东西。 “那你看见米特拉的幻视时,你确定她会来吗?你那时确信她会帮你越狱?” 瑞文摇头:“我们没法确定任何事情。未来在不停地变化,幻视仅仅告诉了你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那幻视有什么用呢?” “它们能指引我们。”瑞文解释道,“让我们专注。它们向我们展示奋斗的目标,以及我们能够避免的事。” “那么幻视并不绝对了?” “正如我所说的,未来是不断变化的。” 又是很长一段沉默,斯科奇才问出另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关于我们挑战皇帝的结果的幻视?” “没有。”瑞文说,“黑暗面挡住了我的洞察力。我们正在走进时间与空间的阴影中,我不能向你保证我们是否能出来。” “那不让你感到恐惧吗?” “恐惧只是一种情感,思想作用在我们身上的把戏。你必须学会将恐惧抛在一边。” “我们西斯的教诲是要拥抱自己的恐惧。”斯科奇告诉他,“我们把它转化为愤怒,并用它强化黑暗面的力量。” “可那样的话你们的行动就都是由恐惧驱使的了。”瑞文说。 “那么你们的行动由什么驱使?”斯科奇问,“逻辑?理性?” “不。”瑞文承认道,“如果我理智的话,就不会丢下家庭来对付皇帝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瑞文冲着全息投影的方向点点头:“因为他们。我希望我的儿子健康长寿。我想让他了解和平,而非战争。我是为了他才来阻止皇帝的。” “那万一你失败了呢?”斯科奇说,他渐渐接近了真正想要说的东西,“万一他太强大了呢?” “这是一种可能性。”瑞文承认,“但是即便我们没能打败皇帝,希望依然有的。我的重返会让他暂时收敛。他会想为什么我能逃脱他的控制,共和国对他的计划了解多少。他甚至会想到马拉克。据他所知,马拉克依然活着,并在策划如果我失败了的话便来推翻他。” “你只是在争取时间。”斯科奇喘着说,“你不关心皇帝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你只是想拖住他!” “不。”瑞文说,“我想活下去。我还想把宇宙里他所有的罪恶都一扫而尽。但是我知道即便是失败中也能有胜利。就算我们输了,也能争取到时间。也许几年,更有可能是几十年。” “足够你的儿子长大成年人。”斯科奇怨恨地说,“你希望他完成你也许做不到的事?” “他,或是其他人。”瑞文坦白道,“原力总是在寻求平衡。皇帝是黑暗和毁灭的代理人。毫无疑问会有一个光明的勇士会在某天出现抵抗他。我也许就是那个勇士。”他语气中不带一丝傲慢地说,“我曾经扮演过这个角色。最起码,我能让皇帝却步并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如果那就是我的命运——如果我的角色就是为了后人牺牲自己——那我愿意接受它。” 斯科奇摇头:“我开始觉得你和皇帝一样疯了。我明天可不是去送死的。” “我也不是。但是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我也会无畏地去面对。如果你也像这样说服自己,你就会发现我们的任务简单不少。”他说,将注意力转回了全息投影。 “从开头重放一遍。”瑞文对T3说,宇航技工机器人服从地重新播放录像。 斯科奇站起来,走回之前坐着的地方。他短暂地考虑想和米特拉谈谈,接着意识到那是在浪费时间。她无非是瑞文的回音。 西斯武士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但是这次他没法清空思绪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瑞文说的话,和他的幻视中的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对照着,试图理解其中的含义。 第二十七章 瑞文、米特拉、斯科奇,和T3-M4按照计划在黎明时分离开了洞窟,尽管在德罗蒙德卡斯,“清晨”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意义。黑色的雷云完全遮蔽太阳,天空仅仅比夜间微亮一些。 连绵的小雨落在他们身上,四人爬上飞车,行驶途中都一言不发,他们都已经以自己的方式准备好了早已明晰的任务。米特拉已经进入被瑞文成为武士的专注的状态:她笔直而坚定地坐着,眼睛紧盯着正前方。 他在曼达洛战争中见过多次。每到大战之前,她都会试着集中自己的情感,肃清一切恐惧和仇恨,以免它们将她引入黑暗面。她坚信能把自己变成原力的完美导体,成为不可侵蚀的光明之利器。 瑞文不再确信这是否现实,但是他一言不发,不让恐惧打破她的惯例。 随着记忆的恢复,瑞文想起他也有过一系列的战前仪式。他会看着自己镜中的倒像——自己戴着面具的脸,同时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绝地信条,直到这些词句仿佛混杂在一起,在诵经版的韵律中失去意义。 那些日子里,他相信这样做会保护他不受黑暗面侵犯,但是他已经不抱这种幻想。瑞文已是老而益精。他明白原力两面的联系比绝地和西斯所认可的都要紧密的多。他已经学会在两者之间的一线天上平衡,同时从光明面和黑暗面汲取力量。 然而即便时过境迁,刚才动身时他依然能感到的那种对荣耀的向往的涟漪——多年前让他无视委员会的指示,领导追随自己的绝地投入战争的那股冲动依然余音未消。 连T3也一反常态地安静,他们现在的处境给它的压力不亚于它的有机同伴们的。 瑞文清楚他不用担心米特拉和那个忠心耿耿的机器人。但斯科奇就另当别论了。昨夜他们的谈话毫无疑问地说明这个西斯人很不安。 和绝地不同,他没有花毕生的时间为这一切做准备。自我牺牲这个概念对光明面的原力使用者来说是顺其自然,即便他有时会迷失进黑暗面,瑞文依然热爱这种思想的崇高性。 但对西斯来说,崇高地死去这种概念并不存在。斯科奇理解牺牲的概念,但仅仅限于牺牲其他人。他受到的教诲是生存高于一切。甚至他加入瑞文和米特拉也是由保全自己的渴望驱使的。从根本上说他渴望胜利只是为了他自己,而不是为了其他人。 也许没有比这更好的实例来解释光明与黑暗面的区别了,瑞文也清楚如此一来,他们的任务会对斯科奇来说更加困难。他试着在他们简短的交流中让他理解,但是在一夜之间让他否认多年来受到的教诲是很困难的。 不过这名西斯今早看上去还是很专注的。 “我不能把飞车开得太近。”斯科奇说,将车停在了卡斯城最远处的边陲,“他们可能用上离子炮来射击未经授权的交通工具。” 接下来的路他们徒步行走,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走向要塞。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一个活物:除了皇家卫队,没有人膽敢违反宵禁。他们中有三个原力敏感体,和一个装备着顶尖声光传感器的机器人,让他们毫无顾忌地躲过还在街上的巡逻兵。 当他们靠近市中心时,前晚杀戮的痕迹就越来越频繁而触目惊心。大多数的窗户都被打破了,许多建筑都被烟雾熏黑或是被大火烧得只剩框架。街上布满弹坑,四处散放着烧成空壳的飞车。大多数死尸都被死者的朋友或是帝国清洁员们清走了,但门口和巷道的垃圾堆里还有一些死相诡异的尸体。 当他们终于到达要塞时,大门口的台阶顶端没有一个哨兵。 “碰上人的话让我来说话。”斯科奇小声说,他们走上台阶。 距离大门口还有几米,大门突然打开,六个身穿红色制服的士兵冲了出来,手持爆能枪和电击杖。 “你们这是违反帝国宵禁令。”一名士兵对他说,“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会把你们带到最近的监狱。” “笨蛋!”斯科奇一口唾沫喷在卫兵的头上,他的音调高了上去,傲慢而愤怒地吼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只有皇帝明确授权的人才允许留在街上。”士兵道,他的声音只是稍有动摇。 “我不需要授权!我是斯科奇尊主,我要求觐见皇帝。” 从士兵们的反应上看他们认出了这个名字。毫无疑问皇帝卫队的所有成员现在都知道斯科奇是皇帝突然清洗黑暗委员会的导火索。 “我们会带你去见他。”队长回答道,放低了他的武器,“其他人必须在这里等。” “不行。”斯科奇说,“他们要跟我一起来,他们有话要当面对皇帝说。” 士兵看上去就要拒绝这个要求,瑞文心理准备好释放出一阵怒火,但最后一刻这人打住了......起码是做出了让步。 “跟我来。”他说,“我会让上尉在正殿外和你们碰头,她会决定是否让你们进去。” 瑞文很赞赏斯科奇的表现,同时也放下心来。上次造访德罗蒙德卡斯时,他和马拉克了解了有关帝国守卫的一切资料。尽管他们没有与原力的传统联系,这些精锐士兵依靠和皇帝的联系,能够从黑暗面中汲取力量。即便对一个绝地武士来说,他们也是令人生畏的对手。 他之前担心他们要在几十个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到达正殿,给皇帝足够的时间准备好他的反击。而现在,他们有奇袭敌人的机会了。 他们被领着穿过迷宫似的走廊,瑞文想起上一次进入要塞时,他走过这段长而曲折的路。他和马拉克一起,由一名受贿的卫兵放他们进来,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圈套。 这一次他们有可能重蹈覆辙,但是瑞文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会发生。那个背叛他和马拉克的卫兵在带他们进要塞之前见过他们很多次,毫无疑问每次会面之后他都把情况汇报给了皇帝。但是这次的情况迅速失控,不像是皇帝富有耐性的双手所能操纵的。 当他们靠近正殿时,瑞文的思绪回到了上次面对皇帝的时候。在他一生的所有战斗中,他从未面对过这样强大的敌人。他身上释放出的黑暗面形成了可以感知的波,皇帝的肉体几乎都无法撑住这般力量。 上次见面时他完全压制了瑞文,几乎不能把它称作一次战斗。瑞文自己有所成长,现在的他远比曾经的自己强大,但是他是皇帝的对手吗? 独自一人或许不是,但是有米特拉,斯科奇,甚至是T3的协助,他相信他们有相当的机会取得胜利。 但尽管如此,站在正殿巨大的耐钢门前依然让他心底战栗起来。毫无疑问大门是关着的,但是他很清楚大门的那一边是什么。 “你们的上尉在哪儿?”斯科奇质问道,瑞文意识到这里没有人接见他们。 “她马上就到。”卫兵向他保证。 “我可不会一直等着。”斯科奇咆哮道,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我要你现在就把这门打开!” 士兵犹豫了,接着招呼两名手下按斯科奇说的做。 瑞文对即将发生的事做好准备。他们在离开洞窟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一部分的计划。门被推开的一刻,他们四人会立刻冲进去。到时瑞文直奔皇帝,米特拉和斯科奇负责拖延卫兵,为T3争取时间关闭并锁上门。 他们的时机必须要尽量把握到完美,瑞文清楚自己单挑皇帝不可能坚持太久。他感觉到米特拉在身边神经紧绷,他的手悬在腰间的光剑柄上放做好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两名准备推开厚重耐钢大门的士兵立刻不动了。 “雅丽上尉。”护送他们进来的人说,立刻抬手敬礼,“斯科奇尊主要求再次觐见皇帝。” 瑞文背对着上尉,但是他不需要看她的脸就认出了这个名字——雅丽,那个把他和马拉克带进圈套的卫兵。 “这太过分了,斯科奇尊主。”她说,走近时靴跟噼啪作响,“如果你有话跟皇帝说,就必须一个人进去。” “我不用听你指挥,上尉。”斯科奇说。 “在要塞里就得听我的。”她答道,“其他两个和机器人,离开这儿。” 谈话期间瑞文一直小心背对着说话的人,他的眼睛盯着大门。突然他感到一只手放在了肩膀上,一名士兵试着把他从门前拉开。 他扇开那只手转向他们。雅丽站在斯科奇身边,距离其他人有几米的距离。她一个人走过来和他们会合,于是护送他们的一共有7人。 上尉的眼睛震惊地张大了,她看见了那不可能认错的红灰相间的面具。 她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大喊道:“刺客!杀了他们!” 瑞文伸腿侧踢在抓他肩膀的士兵的胸口,让他踉跄后退。T3-M4的电子回路立刻应对这种情况,发射了他的内置爆能枪,爆能束正中士兵的胸部。同时,米特拉冲向正殿前的两面卫兵,光剑在手中开启。 普通的士兵这种情况下都在拿起武器之前就被砍倒了,但是对帝国卫队来说并没有那么简单。第一名士兵接住了她的冲击,用电击杖挡住了第一剑,他武器上具有反弹性的金属将绝地的能量剑刃弹开,在墙上切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另外一名士兵跃入了他们的战斗,逼得米特拉后退一步以抵挡他们的协同攻击。不远处,斯科奇和雅丽上尉也在短兵相接,他的光剑和她的电击杖在窄小的门厅里碰撞着。 另外三名士兵中的一人拉响了警报,警报声开始在大堂里响起。他们还没加入战斗,瑞文便掌心向外朝着紧闭的耐钢大门一推,用原力将大门猛地推开。 “到正殿里去!”他喊道,向前冲去。 正和米特拉交战的一名卫兵退出去想挡住瑞文。这名绝地蓄力跳到空中,屈膝从他的对手上方翻过去。那名卫兵应对这个意外动作时慢了一拍,他的电击杖在头上挥舞着,差几厘米打中瑞文。 瑞文落在地上,转过身面对另外一人。他推出原力波,正中那名士兵的胸膛。但并没有击飞他,只让他后退了半步——和他们誓死保卫的皇帝如此接近,卫兵们能够从皇帝身上吸取力量保护自己。 但是这轻微的踉跄依然给了瑞文足够的时间抽出光剑继续攻击。他高高地把光剑劈下去——这是一个明显的将对手的防御吸引到上方的假动作,从而暴露腿部让对手攻击。 卫兵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计谋,挡住上方的劈击之后立刻将剑刃放低以挡住不可避免的对腿部的攻击。但瑞文没有冲着他的腿去。他预测到对手的防御会放低,便将剑刃保持在高处,让他以一记横斩切开那人突然暴露的喉咙结束战斗。 T3跟着他进入正殿,而米特拉和斯科奇依然在门厅里和卫兵们打在一起。他们开始战术撤退,通过改变自己的位置退入正殿的同时把卫兵挡住。 门厅的另一端,又有六个帝国卫兵冲过角落。瑞文用原力击碎天花板上的拱顶石。尘埃碎石如雨般落在援军的头上,让他们被迫暂时撤退。 那并不够挡住来路,却给了斯科奇和米特拉珍贵的几秒钟退进正殿。他们走过门槛时依然在和雅丽上尉和那三名护送他们进来的帝国卫兵战斗。 瑞文用原力将大门推上,铿锵声在正殿里响亮的回荡。 “关上门!”他对T3吼道,接着便将注意力对向了正殿的末端。 皇帝坐在他的宝座上,用一种冰冷的超然看着这一切。瑞文感到了和上一次见到皇帝时完全一样的寒意——他的敌人邪恶力量的物理表现。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皇帝说,站了起来。 瑞文没有回答便冲了上去。 斯科奇是一个使剑大师:在学院时即便是导师都不愿意在训练场和他比试。当黑暗面流遍全身时,剑刃就不仅仅是一件武器了,而是他意志的延伸。 雅丽上尉使用电击杖的技巧非常出色,但她终究不是一名西斯尊主的对手。她了解到这一点之后便转向一种防御型来挡住斯科奇的前几波连击,她的注意力长时间集中在拖住他身上,足够她的一名同伴来协助她以切换到进攻型的招式。 现在斯科奇被迫一边退进正殿一边防御两名来自正面的对手。他的余光看见米特拉那里的情况也差不多——一边撤退一边和一对敌人交手。 瑞文没有来帮他们,说明他已经去对付皇帝了,让斯科奇想到了幻视里他被打败,奄奄一息地躺在皇帝脚下的地板上的画面。 雅丽的电击杖划过他的防御,打在他的右肩上。斯科奇的护甲吸收了大部分的冲击,但是他还是感觉到电击杖的电击,让他的手和肩膀起来刺痛起来。 即便是斯科奇还在责怪自己让他的幻视干扰了他的时候,他还是灵敏地将光剑暂时从麻木的右手交到了左手上。这个动作很危险:换手会让他短暂地露出破绽。幸运的是他的对手们没有料到这种离经叛道的战术,他们都没有抓住机会。 他和米特拉和四名卫兵战斗的同时,T3-M4正忙着锁门。这个机器人在两扇门中的门缝上涂上黑色的泡沫。斯科奇注意到那是常用来修理飞船的强力粘合剂:这种粘合剂暴露在空气中几秒就会硬化成只能用等离子喷枪才能切开的物质。 雅丽的电击杖差点再次打中他,离他的脸颊只有几寸的距离,斯科奇大声咒骂着。如果他不集中注意力去战斗,他那皇帝杀死他的幻视就根本没有机会实现了。 “去帮瑞文!”米特拉见T3完成了工作便对这个宇航技工机器人喊道。 斯科奇加强了攻势,利用黑暗面将他的不确定和恐惧转化成白热化的愤怒。他感到力量在体内流淌,内心深处愤怒的火种燎原成死亡与毁灭的血雨腥风。 斯科奇用左手劈出两记乱砍,他用蛮力压制自己生理上处于弱势的对手。那名卫兵挡住了劈击,但是第一下让他失去了平衡,第二记让他踉跄后退。 当这名卫兵慌忙找回平衡时,斯科奇集中攻击上尉。雅丽感觉到对手的变招时已经太迟了,没法切换到更注重防守的招式,而西斯尊主很快地利用了这个战术缺陷。 一套四连击压制住了雅丽,让她的右侧完全暴露。斯科奇抓住了机会,一剑深深地切入了她的臀部。雅丽尖叫着丢掉的电击杖,倒在地上。另一名卫兵跳过去保护她,不顾一切地挡在倒地的上尉和斯科奇中间。他的努力的唯一收获是快速的死亡,他被光剑斜着切过了他的胸口。 在斯科奇的脚边,雅丽挣扎着去拿她的武器。伤口的疼痛让她绝望而笨拙,给了斯科奇品尝她的痛苦的时间。当她的手指握住电击杖的把手时,他一靴子踩到她的手上,踩碎了骨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上尉的眼睛,最后享受了一番她的恐惧,一剑切下了她的头颅。 “去帮瑞文!”米特拉喊道,斯科奇转过去看见她也解决了她的对手,“他需要我们!” 第二十八章 米特拉和斯科奇和卫兵交战时,瑞文径直冲向皇帝。 他的对手一动不动,集中精力引导能量。在瑞文与之就要接触的一瞬间,皇帝放出一股能量将瑞文扫离地面,向后飞去。 瑞文在空中扭转身体,让他得以在落地时翻滚缓冲。他迅速站起来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速度慢了一些。 皇帝依然站在原地,好像他就没有动弹过。瑞文感到那股压倒性的黑暗面向他袭来。皇帝正在试图击垮他的意志:像之前那样占据并控制他的思想。但这次瑞文已经准备就绪。 他没有继续向前冲,而是将自己开放给原力,让光明面和黑暗面像两条激流一样流遍全身。但他没有集中或是引导原力,而是直接将原力纯粹的释放。 二人之间的空气绚丽地闪光。这股能量之强让瑞文也站立不稳。而皇帝也措手不及,加上他的力量都在试图占据瑞文的思想,于是被震得向后飞起。 他在地板上摔成一团,瑞文冲向他。皇帝翻身,单膝立起,他的双手前伸,喷发出一道黑暗面闪电袭向敌人。 瑞文用光剑挡住了闪电,但冲击让他没法继续前进。 皇帝又连续抛出三道闪电。瑞文用光剑弹开了第一道,躲过第二道,接着将第三道折射回它的来源。 闪电正中皇帝的胸部,让他向后滑出数米。终于,这名西斯毫无情感的躯壳第一次发出了一声仇恨的嘶鸣。这声音让瑞文脊背发凉。 皇帝站起来,他的斗篷在冒烟,闪电击中他的地方已经被烤焦了。他的黑眼睛闪现出红光,他将双手举过头顶。 瑞文知道他是在聚集他的力量,想和奈丽斯一样释放出一股纯黑暗面的旋风。这名绝地迅速考虑他可能的应对方法。瑞文意识到他来不及冲过去阻止他的攻击,便聚集起自己的力量,双手前伸,准备接住并吸收皇帝的攻击。 十几道紫色闪电从皇帝那里扑向他。瑞文试着将他们吸进来,但是皇帝比任何时期的达斯·奈丽斯都强大千万倍。 瑞文的身体被电流穿过身体的剧痛所淹没。皇帝还在对他释放更多的力量,他的皮肤开始沸腾起泡,脸上的血肉开始融化,粘在极热的面具金属上。 在这股无法形容的痛苦中,他看见T3-M4在冲过来帮他。这个机器人发射了自己的火焰喷射器,将皇帝吞没在火焰中。皇帝千钧一发之际用原力将自己包住防止身体被点燃,这便分散了他对瑞文的注意力。 绝地倒在地上,全身灼热但一息尚存,熄灭的光剑落在他手边一米之外的地方。 虽然虚弱得无法动弹,瑞文依然抬起头,正好看见皇帝转向了那个勇敢的宇航技工机器人。皇帝全力释放出原力击向那个毫无防御的机器人,一股震动在空气中回荡。 T3毫无机会,这个小机器人爆炸成了千千万万个碎片,内部的线路和外部的躯体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不!”瑞文躺在地上吼道,他的朋友变成面目全非的碎片落在他的身上。 他试着站起来,但是他遍体鳞伤的身体拒绝执行命令。本能之下,他唤起原力给予他力量并治疗他的伤痛。 皇帝迈着平静而决绝的步子靠近他。当他走到瑞文身边时,他冷静地弯下腰捡起绝地落下的武器,开启了剑刃。 原力的治疗作用很强大,但是瑞文的伤势太重,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力量。无助之中,他只能向上看着皇帝举起光剑,准备向他砍出致命一击。 米特拉叫斯科奇去帮忙时就已经在跑向正殿的远端了。斯科奇在和她一同冲过去之前犹豫了一下,度量了一下形势,他们行刺失败的幻视依然历历在目。 他看见的景象不容乐观。瑞文被闪电击中,皇帝还在对他倾泻紫色的闪电,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瑞文的宇航技工机器人向皇帝喷出一道火焰,解放了瑞文,他瘫倒在地。皇帝将那个对他攻击的机器人打成了碎片以示报复,然后大步走到瑞文躺着的地方,从地板上捡起被打倒的绝地的光剑。 这一切都只在几秒钟里发生。米特拉的速度很快,但是她来不及阻止皇帝将趴在脚边的绝地大卸八块。 绝望之中,她将光剑从侧面猛地扔出去,原力引导之下它盘旋着飞过去截住了落下去的剑刃,将它从皇帝的手中打落,划过地板。 手里突然没了武器的皇帝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之前他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瑞文身上,米特拉的花招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斯科奇意识到如果她没有瞄准那剑刃而是皇帝本人,她本可以在他杀死瑞文时把他也干掉。但是她拯救朋友的本能超过了她杀死敌人的欲望,而斯科奇只能哀叹好机会的白白浪费。 米特拉还在向前跑着,一边用原力将光剑收回手中。 斯科奇感觉到皇帝在度量新对手的强弱点时的迟疑和不确定,他向前跑去加入米特拉和瑞文。 米特拉站在皇帝和瑞文中间,勇敢地保护她受伤的朋友。斯科奇来到他们身边时,瑞文挣扎着站起来。他伸出一只手掌,他的光剑从地上弹起来飞到他的手中。 三人站成一排,两名绝地和一名西斯尊主一同面对皇帝。 “我原来对你的期望可很高啊,斯科奇尊主。”皇帝说。 斯科奇怀疑他是否在拖时间好让他的卫兵能够打开锁住的大门。但是那可能性不大,当他们能够冲进正殿时,战斗的胜负早已决定了,只有一方能够获胜。 “他看清了你的邪恶有多深。”瑞文道,“他现在和我们合作了。” “那他也会和你们一起去死。” “你没法打败我们三个人。”瑞文说,“并肩作战,我们会比你还强大。” “这可不一定。”皇帝道。 斯科奇的世界好像突然静止了,就好像时间本身停止了一样。他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决定历史的关键时刻:命运会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永远改变。 原力如波涛般荡涤着他,数以百万种可能的未来同时闪过他的脑海。其中一些里皇帝不复存在,另外一些中他将整个银河系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土。他同时看见瑞文在正殿中的胜利和失败,他看见自己的生死在以每一种可能的方式、形态一遍又一遍地演绎着。 他要做出选择。但是有没有办法知道哪个才是最可能的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行动会导致怎样的结果。瑞文说过幻视会指导绝地武士,但是对斯科奇来说它们只带来了迷茫。 这一刻过去了,世界恢复了运转,但一切看上去都在以慢动作进行。瑞文和米特拉走上前,准备开始最后的攻击。斯科奇知道他现在就得行动:他要做出选择。 一幅清晰的画面突然而来,他看到被击败的皇帝倒在一名强大绝地的面前......但是这名绝地既不是瑞文也不是米特拉。而这名西斯尊主知道他要怎么做了。 斯科奇没有和他的同伴们一同上前,而是走到一边,这样他径直站在米特拉身后。脑海中一闪,他的世界恢复了正常速度,他将光剑划过她的肩膀。 米特拉猛喘一口,向前倒下去,还没倒在地上就已经死了。瑞文的脸猛地转到一边,虽然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震惊和恐惧还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注意力的分散给了皇帝需要的机会,他又放出一阵闪电击中这名绝地的胸口。 瑞文尖叫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斯科奇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皇帝转过去面向斯科奇,这名西斯尊主单膝跪地,头恳求般地压得低低的。 “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皇帝说,斯科奇知道如果自己说得不好,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这个绝地在和奈丽斯合作。”他快速地说,“他说他曾经是您的仆人,但是他回来想消灭您。我知道我的力量不足以打败他,所以就引他来面对您。” “你为什么不在告诉我奈丽斯的变节的时候说呢?” “我之前不知道。”斯科奇撒谎道,“我在卫队血洗她的堡垒之后才发现的。绝地们找到了我,他们知道我是奈丽斯的部下,他们从来没有怀疑我就是背叛她的人。” “所以你带他们来见我了。” “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打败您。”斯科奇说,“所以我顺从了他们,等待机会背叛他们,同时再次向您展示我的忠诚。” “如果事情属实的话,”皇帝说,“那你必须善始善终。” 斯科奇点点头,站了起来。他走到瑞文身边弯下腰,取下了他的头盔。这名绝地的脸被严重烧伤,面具的轮廓不可逆转地印在了他的脸颊和额头上。他依然不省人事,他的身体在伤痛中战栗着,不接受医疗的话他还是会很快死去。 西斯尊主举起了他的光剑,准备砍下致命一击。他让手臂向下挥去,但是突然一个无形而无比强大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回头惊异地看着皇帝。 “放下你的剑吧。你已经通过了测试。”皇帝说,“但是瑞文对我还有用。” 虽然好奇,但斯科奇深知还是不问为好。他不想冒险流露出对这名绝地命运的关注。为了让谎言逼真,他要让他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出于极其明显而自私的动机。 “我两次阻止了想打败您的人。”他说,一面熄灭了光剑,在皇帝面前弯下腰,“我相信您会在选择新黑暗委员会成员时记住这一点的。” 皇帝微微一笑,让斯科奇浑身冰凉。 “我保证你会得到合适的嘉奖的。” 第二十九章 “仪式就要开始了。”皇帝庄严地说。 斯科奇点点头,就算他想要拒绝,也已经太迟了。 他站在一个直径大约两米的金属平台的中央。身上插满了电线和注射管。电线连接着平台旁排成一圈的发电机,注射管则连在一些装满奇怪的绿色冒泡液体的透明容器上。 他们还在要塞中,但这个房间比正殿小很多。内部完全没有陈设,除了皇帝、斯科奇,和那些与他相连的恐怖机器以外别无他物。 瑞文被打败之后,皇帝并没让他成为黑暗委员会的成员,而是为斯科奇设立了一个新的职位:皇帝之怒。 皇帝相信了他关于瑞文的解释。作为奖赏,他成为了皇帝的私人命令执行者和刽子手,直接从皇帝那里接受命令,并不受皇帝之外任何人的差遣。 但是这还不算奖赏的全部。作为揭发泽德里克斯、奈丽斯,和瑞文的功臣,皇帝许诺给予他永恒的生命。他将永远侍奉在皇帝的左右,这是比入选黑暗委员会更大的荣耀。 斯科奇迫不及待地接受了,他知道自己的新职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找出另一个方法阻止皇帝,不让他的疯狂和饥渴吞噬整个银河系。 “拥抱黑暗面。”皇帝说,斯科奇感到身边的空气随着能量悬曳起来。 背叛他的盟友并没有改变不可回避的结局:皇帝不管怎样都会赢。最起码斯科奇还能保全性命以延续他们的事业。 瑞文也还没死,但是对斯科奇来说他的处境已是和死亡无异了。皇帝将他关在一处斯科奇永远都不敢试图寻找的秘密设施内。他做什么都毫无可能联系上瑞文。这么做会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给皇帝,让他牺牲那名绝地的行为毫无意义。 “让永生的火种在你的体内点燃吧!”皇帝高呼道。 斯科奇感到胸中燃起一股突如其来的热量。热量还在不停地上升,他痛苦地咬紧牙关。 他完全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或是懊悔。他知道绝地们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们会觉得这种背叛的代价太高。 斯科奇知道他们错了。将他的生命和他们一起付之一炬是毫无意义的。背叛是阻止皇帝的代价之一,只有他愿意付出。 但是瑞文对于一件事的观点是对的:这次袭击会让皇帝放缓入侵共和国的计划。他不再将目光放到帝国边疆之外,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内部,集中于恢复德罗蒙德卡斯和其他被他征服的星球的稳定。 黑暗委员会将会重组。未来几年内,新成员间将会争着巴结皇帝,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明争暗斗和地位洗牌。而相对的,他则会密切关注着委员会的动向,让他们的阴谋诡计保持在预期中的正常层面。 几十年或许更长的时间之后,皇帝才会重新考虑入侵共和国的想法。这段时间里能发生很多事。瑞文提起过另一名勇士会崛起,斯科奇在他最后的幻视中看见了那名勇士。有永生护体,斯科奇能够忠诚地侍奉皇帝,耐心等待那名勇士在时间的迷雾中出现。 侍奉期间,他能研究皇帝。他能研究有关皇帝的一切。他会渐渐了解他的长处和弱点,当时机到来时,他能帮助瑞文预言到的勇士一劳永逸地消灭皇帝。 “感受它,死亡正从你身上被剥去。” 斯科奇尖叫起来,无形的爪子正在他的体内撕扯着,似乎将他的重要器官撕成了碎片。 胸口的热量散布到了他的全身,感觉就像他的血液是由火焰构成的。剧痛逐渐变得难以忍受,他尖叫着倒在地上。 “仪式的效果无法被复原。”皇帝说,斯科奇在他脚边抽搐啜泣。 痛苦之中,斯科奇惊恐地意识到皇帝所言何意。仪式结束了,但是灼热和撕心裂肺的感觉却不见减弱。 他集中精力,试图稳定住身体的抽搐。他强撑着用膝盖支起身体,但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加剧这痛苦。他颤抖着站起来,面对着皇帝。 “疼痛会持续多长时间?”他咬紧牙关问。 “一段时间以后,你会学着去接受并忍耐你的痛苦。”皇帝回答道,“你的思想和身体会找到应对疼痛的方法。再过很多个月,你就会完全习惯,到时候你就可以行使皇帝之怒的职责了。最终你会完全麻木,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斯科奇用一种介于啜泣和悲叹的声音问。 “任何事都有代价。”皇帝解释道,“而这,就是永生的代价。” 瑞文的囚室比起监狱更像是实验室。他被困在一个闪烁着能量的悬浮笼子里,徘徊在生死之间。 他动弹不得的身体处于某种停滞状态中,被严密保护着,连时间都无法接触他。但是他完全清醒。 米特拉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当她死去时,她并没有和原力融为一体。她的灵魂至死不渝地留下来与瑞文同在,无形地飘在他的囚室之外。 她不能和他交谈:皇帝用在瑞文的囚室外的神秘西斯魔法让她无能为力。她怀疑瑞文甚至无法感觉到她就在那里。但即使她无法和他交流,她依然能提供帮助和支持,她的能量渗过包围他的的能量屏障,成为一条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牢狱之海中能够依赖的生命线。 皇帝从瑞文身上噬取能量的同时,米特拉也在让瑞文从她那里获取力量。她的供给让他在虚弱时加强他的信念,让他恢复精神,继续这场永无止尽的心灵战争。 由于她的存在,瑞文不仅能挡住皇帝,还能做更多的事。 瑞文能够感觉到皇帝在吸取他的力量,满足他无穷无尽的饥饿。尽管他们相距十几秒差距,他们之间依然有由皇帝建立并有驱动囚室的可怕机器维持的无法切断的精神联系。 但皇帝并不止步于用他被打败的敌人的力量维系他病态的生命。瑞文能感到敌人在自己的大脑里,能感觉到皇帝那标志性的黑暗在他的思想和记忆中来来回回,摸索挖掘着答案。 他想寻找共和国和绝地的信息。他们有多强大?是否有弱点?关于西斯和皇帝本人他们了解多少?他想从瑞文身上寻找信息。他本人入侵共和国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失败了?他是如何摆脱皇帝的控制的? 答案就近在咫尺,但是瑞文不会轻易认输。尽管他的身体无能为力,精神却足以向皇帝宣战,无论多久都能保护自己的秘密。 而瑞文也知道一些皇帝不知道的东西。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双向的。有时——当皇帝集中于其他事务时——他能反过来在皇帝的思想中埋下种子。 他必须小心,生怕敌人发现他的行为。但是他能影响皇帝本人的思想和信仰,微妙地操纵它们,从而产生可能的深远影响。瑞文利用皇帝的谨慎和耐心,不断地将它们推向皇帝脑海的最前沿。他强化他对死亡的超常恐惧。他抓住任何机会增强“入侵共和国是鲁莽而危险的”这个思想。 如果斯科奇没有在正殿背叛他们的话会如何,已经无从知晓了。他们也许还是会失败,又或许打败了皇帝,让银河系不再受到被这个狂人毁灭的威胁。一切已经无从知晓,而留恋过去也毫无意义。 但瑞文确信一点:不管多少个世纪,只要他的身体在停滞状态中存在一天,他就会阻止皇帝入侵共和国一天。 他坚持这信念,这给了他希望。他知道脱狱是没有可能的,他知道总有一天皇帝能打赢他们之间的意志战争。 但是只要他能拖住他五十年,巴丝蒂拉也许就不用经历又一次银河战争的恐惧。如果一百年的话,他的儿子就能在和平的时代里过完一生,对彻底毁灭的恐惧一无所知。 当他想起他的妻儿时,他便会试着用原力联系他们,从银河系的另一端给予他们安慰和力量。他不知道他们是否感觉得到他,但是他情愿去想象他们能感觉到。 就算他们不能,仅仅想想他们也能给他力量。瑞文在为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未来奋斗,而这是他不想输的一仗。 尾声 “为什么您的头发都灰了?”巴丝蒂拉最小的孙女丽萨问道。 “因为我是个老太太啊。”巴丝蒂拉答道。 “这也是为什么您满脸皱纹吗?”她的兄弟布雷斯问。 “好啦,你们两个。”他们的母亲说,把他们抱起来,“该上床睡觉了。” 她把孩子们带出客厅,留下巴丝蒂拉和她的儿子。 “你们今天能来我很高兴。”巴丝蒂拉说,“这对我意义很大。” 瓦纳伸手,安慰地握住母亲的手指:“我知道这段时间您不容易。”他说,“您总是在结婚纪念日快到的这几天郁郁寡欢。您还在想他吗?” “很想啊。”她回答道。 “我也是。”她的儿子承认道,“我在想,如果我们见面的话,他会对我说些什么。” “他会说他以你为荣的。”巴丝蒂拉确信地说。 “您不觉得我一直没有加入绝地武士团会让他失望吗?” 巴丝蒂拉摇头:“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没必要再对它念念不忘了。”她对他说,“绝地武士是银河系的守护者,但是过去的五十年,我们需要的远不止是守护。共和国需要重建。我们需要团结人民的领袖,帮助我们齐心协力。你看出了这个需求,你也满足了它。” 她的儿子笑了:“您听起来像我的大选参谋。投票让瓦纳·尚当最高议长!” 巴丝蒂拉摇着头:“你净开玩笑,但是如果你要用这个做标语的话,尽管拿去用。” “要是真的用上的话,我会回来找您征求意见的。” “而且,”她思索片刻后加了一句,“如果你成了一名绝地武士,就不可能娶埃梅丝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还说她对我来说太年轻了。”他提醒她。 “现在我年纪大了,也更明智了。”她说。 “我们不都是吗?” 几分钟的沉默后,瓦纳又问:“您认为他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巴丝蒂拉承认道,“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但是,有时候我又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好像他在很遥远的什么地方联系我。” 瓦纳微笑着,但一言未发。 “你觉得你妈妈老糊涂了,是吗?” “有时候我觉得原力有点难以理解。” “你最好习惯它。”她对他说,“它就在你的血脉里。我已经能在你孩子们的体内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我猜原力是隔代遗传的吧。”瓦纳轻轻笑道。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他才又开口,问出了一个巴丝蒂拉多年前就准备好答案的问题。 “您有没有希望过他当时选择留下来?” “我每一天都在思念你的父亲。”她说,“但是我从没有那样希望过。” “为什么?” “瑞文知道那里有些东西——它威胁着共和国的安危,也许还威胁着整个银河系。他前往阻止了它,我知道他成功了。” “您怎么知道呢?” “因为你和我能在此谈及这些。”她说,“我们没有被战争消灭,或是成为难民。这个银河系没有走入某种恐怖的终结。无论瑞文做了什么,他让你我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就因为这一点,我就对他感激不尽。” 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放在她儿子的脸颊上将他拉近,轻柔地吻了他的额头。 “我最好去看看埃梅丝和孩子们。”他说着站起身来。 “当然。”她挥着她的手说,“走吧走吧。我就坐在沙发上打个小盹。” 她的儿子走向屋子后面的客室,巴丝蒂拉合上双眼,很快进入了梦乡。和以往一样,她梦见了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