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达罗维特(Darovit)跌跌撞撞地穿过散落在战场的尸体,他头脑麻木,充满了悲伤和恐惧。他认识这些人:一些是的光明面的捍卫者,绝地的盟军,一些则是黑暗面的追随者,西斯的仆人。即便现在茫然恍惚,达罗维特仍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一方的。几个月前,他还被人称作猫仔。那时的他还是个黑发、瘦弱的13岁小男孩,和他的表亲小雨和臭虫生活在索莫夫里特(Somov Rit)那个安静的小星球上。他们早就听说过那场西斯与绝地之间无休止的战争,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会触动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直到绝地侦察机来找鲁特(Root),他们的监护人。侦察兵向鲁特解释道,绝地军队的领导人霍斯(Hoth)将军,需要扩充他的队伍。银河系的命运系于原力的平衡。而鲁特的孩子们则表现出了对原力的敏感。鲁特最初是拒绝了。他声称孩子们都太小,不能去打仗。但是,侦察兵坚持着。最后,鲁特认识到如果孩子没有加入绝地,就可能被西斯强行带走。他最终屈服了。达罗维特和他的表亲们离开了索莫夫里特,向鲁桑(Ruusan)出发。那个时候,孩子们都觉得那将开启一个伟大的冒险。但是现在达罗维特明白了那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鲁桑,他们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都变了。这位年轻人——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甚至已经不能被称为“孩子”了——却依然不明白这些事情。 在来时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希冀和野心。他梦想着帮助霍斯将军击败卡恩(kaan)尊主的西斯兄弟会,他梦想着获得荣耀。但是在鲁桑,他和表亲们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荣耀。他们刚进入大气层就遭到了西斯秃鹫的攻击,船只后部被炸掉,小雨甚至在他们的船还没降落时就死了。达罗维特惊恐地看着原本拉住自己胳膊的小雨被震波冲走,消失在距离高空几百米以下的大地上。他的另一个表亲,臭虫,在几分钟之前死了,成为了思维炸弹的受害者,他的灵魂被卡恩尊主的自杀性武器爆炸所带来的恐怖力量消耗殆尽。现在他走了。就像所有的绝地和西斯那样。炸弹摧毁了每个原力敏感者。除了达罗维特。他不明白这一点。 事实上,鲁桑对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来到这里只是期待看到传说中的伟大辉煌的光明军,那些诗歌和传说中颂唱的:英雄的绝地们保卫银河系免遭原力黑暗面的侵蚀。但是恰恰相反,他所见的仅仅是普普通通的男人、女人。他们和无数其他人像普通士兵一样死在布满泥泞和鲜血的战场上。 他感到上当受骗了。他感到被出卖了。他听到的一切关于光荣的绝地的故事原来一直是谎言。他们不是光辉的英雄:他们的衣服藏污纳垢;他们的军队充满了发臭的汗水和恐惧。而且他们节节败退! 达罗维特在鲁桑所看到的绝地武士们已经被卡恩尊主的西斯军队打败和蹂躏,连他们自己都对这场无休止的战争感到厌倦。但是,即使他们眼看自己已无法取胜,却依旧顽固地拒绝投降。即使是原力都无法将他们恢复到像达罗维特幻想中的那个光辉形象。 战场的远端有东西在移动。眯着被太阳照射的眼睛,达罗维特看到六七个人慢慢地走过大屠杀的现场,收集起来的朋友和敌人的尸体。他并不孤单,还有在思维炸弹下存活的人呢!他跑过去,但是当看清楚那些人之后,兴奋却冷了下来。他认出那些人是绝地军队的志愿者。他们只是效忠霍斯将军的普通的男女。思维炸弹只是对原力敏感者有效,这些普通人是对此免疫的。但达罗维特不同。他拥有天赋。在童年的记忆中,他就可以用原力悬浮起一些玩具,用来取乐表妹小雨。这些人还活着,只因为他们是普通人。但他是特殊的。达罗维特对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感到困惑,当然这也只是他所不了解的许多事情中的一件而已。 当他走近时,一个人似乎是由于疲累而在石头上坐下来。那是一个将近50岁的老人。收集尸体的工作似乎大大消耗了他的精神与体力。 达罗维特认得这张脸,他在几周前的绝地军营里见过他,虽然他从未费心去了解这个老人的名字。突然,一个想法使他停住了脚步。如果他认识那个人,那个人也可能认识他,认识这个年轻的叛徒达罗维特。 绝地武士的真相打击了达罗维特,令他感到恶心。他的幻想和白日梦被击得粉碎。于是他就像一个发脾气的小孩一样,转过来对抗绝地。甚至还轻易地被黑暗面的力量所诱惑。他投奔到战斗的另一边,加入了黑暗兄弟会。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当时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错误。这些认识是臭虫的死所带来的。而对于他的死,达罗维特要负上一定责任。他认识到加入黑暗面的代价,但是已经太晚了。思维炸弹爆炸,卡恩尊主的疯狂给他们带来了毁灭。 他已经不再是西斯的追随者,他不再渴望学习黑暗面的秘密。但是一个霍斯将军的手下会明白这一点吗?或许他只记得的这是他的敌人达罗维特?转念间,他想到要逃跑。只要转过来飞奔,那个疲惫的老人是无论如何都抓不到他的。这是他之前经常做的。但是现在似乎有所不同了。有可能是因为负罪感,抑或是已经成长,还是仅仅想去看看所有事情的结局,达罗维特决定留下来。他打算面对这一切,接受命运的安排。 迈着缓慢但是坚定的脚步,他靠近了老人坐着的石头。那个老人看起来陷入了沉思。达罗维特一直走到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对方才看到他。但他并没有认出达罗维特。他的眼里是失魂落魄的空虚。 “他们所有人”,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语还是跟达罗维特在说话,“所有的绝地和西斯,都死了。”老人转过头来,他空虚的眼神瞪视着附近一个小山洞。达罗维特感到一股寒气,他明白了老人在讲什么。那个入口通往地下,无数的隧道通往深处,那里是卡恩和他的西斯们聚集并释放思维炸弹的地方。老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振作起精神。他向达罗维特微微点头,但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疲倦的叹息声中,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他继续进行裹住尸体的任务,以便它们可以被收集起来,并予以厚葬。 达罗维特转向洞穴。一部分的他希望后退然后远远地逃开,而另一部分却希望走进隧道的黑暗深处,因为那里也许能找到这些暴力和死亡的答案。或许这可以帮助他看清楚这场无尽的战争和流血的原因。也许他会发现一些能帮助自己了解这一切发生的目的。 他沿着隧道往下走,感觉到空气在逐步变冷。恐惧造成的呕吐感使得他的胃很不舒服。他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更多的尸体?也许吧。但他决心继续走下去。 黑暗笼罩了他,他低声诅咒着自己甚至没有带一个火把。他的皮带上系着光剑;这是传说中的武器。他认为自己对光剑的关注是使得他加入西斯一个原因。但即使他已经背叛了绝地,却依然不愿意点亮光剑来照路。他的上一次拔出光剑,就造成了臭虫的死,这样的记忆使得他感觉到无论他如何牺牲都无法弥补。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回头,就可能再也无法鼓起勇气进来。因此他继续在黑暗中摸索。他缓慢地移动,延展他的思维,试图使用原力来引导他。尽管如此,他无法避免摔倒在地上,或撞伤脚。最后,他发现借助石壁往前走似乎还更容易一点。 他的进度非常缓慢而稳定。地面越来越陡峭,他几乎要在黑暗中爬行了。一个半小时之后,他终于看到远处的一丝微弱的光芒,柔和地从隧道尽头影过来。他加快他的速度,在粗糙的石子地面上跑起来。他不小心被绊倒,惊叫着摔在地上,却发现已经到了隧道的尽头。 这是一个宽敞,高大的石室。吸引他前进的光线由墙上的一些水晶所发出。这些水晶照亮着洞穴,使得他把里面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一些钟乳石仍挂在天花板上,而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面,记录着卡恩引爆思维炸弹时的情形。那个炸弹,或者说是炸弹的残存物,正悬浮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空中,就在石室的正中央。乍看之下,似乎是一个四米长、三米宽的垂直椭圆形金属球体。它的表面平坦,现出暗银色。散发出苍白的光芒,同时吸收着周围晶体所散发出来的光。 达罗维特站了起来,瑟瑟发抖。他感到出奇的冷。那个球体似乎将周围的热量都吸收了。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沙子和石渣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声音,看来思维炸弹不仅吞噬了石室中的热量,甚至还吸收了周围的声音。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这不自然的安静。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的确感觉到了什么。微弱的振动传到他的身体里面,这是从球体中发出的稳定而有节奏的震荡。 达罗维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摒住呼吸。他试探性地再走一步,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长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小心地靠近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球体,然后伸出一只手。他站得很近,足以清晰地看到在波光粼粼的球体表面之下,有黑色带状物缓慢地互相拧合,就像黑烟一样。再走两步,就可以触摸到它了。他的身体向前倾,并将轻微颤抖的手掌按在了球体表面。 刹那间,他的大脑几乎要被那些由纯粹痛苦所造成的哭嚎炸裂开,刺耳的尖叫声从球体内涌出,那是思维炸弹的受害者们遭受折磨时所发出的惨叫。 达罗维特甩开手,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他们还没死!那些绝地和西斯的尸体虽然已经被思维炸弹所消耗殆尽,化作尘埃,但是他们的灵魂却仍然存活,被炸弹爆炸的漩涡吸入炸弹中心,并被永远地禁锢起来。 他只是接触了球体表面几秒钟,但灵魂的痛苦尖叫却几乎令他发疯了。在那无法敲开的躯壳内,他们将要接受永恒而难以承受的苦难。这是达罗维特所无法理解的可怖命运。他徒劳无助地抱着头蹲坐在地上。他是来这里寻找答案的,可是他却找到了另一个真相,这是他无法理解,却又极度憎恶的。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喃喃自语,手足无措地坐倒在地上。 第1章 平和只是谎言 狂热才是真谛 狂热使我变得强壮 强壮使我得到力量 力量使我获得胜利 胜利使我打破枷锁 ——西斯法则 达斯·贝恩(Darth Bane)是唯一一个逃过思维炸弹的西斯尊主。现在他正急匆匆地大步走过荒凉的战场。鲁桑淡黄色的阳光铺散在大地上。达斯·贝恩足有两米高,他穿着黑色的长靴,骨架巨大,肌肉发达。他拥有巨大的额头,光秃秃的头顶和黑色眸子,这些特性甚至比他的黑色盔甲和弯柄光剑更能让人感到恐惧,皆因这才表明他是原力黑暗面的真正强者。脸上严峻的表情正说明他后脑的骨头每几分钟都会感到一阵剧痛。思维炸弹爆炸的时候,他已经有好几公里远了,但是即使在这个距离,他仍然感到炸弹爆炸的能量在原力中回荡。那样的感觉就像是无数的小刀在他的大脑中割挖。他希望这样的折磨能尽快消除,但是几个小时过去了,这样的疼痛似乎越演越烈了。他本可以运用原力召唤出治疗能量来覆盖他的身体,从而把疼痛隔离开。但这是绝地的方式,而达斯·贝恩是西斯。他使用的是另外一种方式,这是通过痛苦加强力量的方式。他将痛苦转化成愤怒和仇恨,从黑暗面中吸取能量,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似乎已承载不下这股狂暴为止。 一个与贝恩恐怖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小影子正努力地跟在他后面。姗娜(Zannah)今年只有十岁。她是一个长着短短的金色卷发的可爱小女孩。她的衣着陈旧而且土里土气:宽大的白色衬衣和蓝色工装裤,而且看起来有好几个星期没洗了。任何人看着她站在在贝恩的巨大身影面前,都无法想象出她居然是这个西斯尊主的徒弟。不过人不可貌相,这孩子充满了力量。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已证明了这一点。也就仅仅是几个小时以前,两个不知名的绝地就死在她手里。贝恩并不完全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看到的时候只是发现姗娜伏在一个巨球人(bouncer)身上哭。那是鲁桑一种绿色毛皮的生物。那两个尚有余温的绝地尸体就躺在旁边,他们的脖子被弯折成不自然的角度。显然,那个巨球人是这孩子的朋友。贝恩猜测一定是那两个绝地随手杀掉了他,却无意中成为了姗娜复仇的牺牲品。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力量,放松了警惕。而那个陷入了巨大悲痛的孩子则向这些凶手释放出了狂暴的黑暗面能量。 他们是这个残酷事件的受害者,在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时间。当然,准确来说他们的死也不是没有意义。在贝恩看来,至少他们的死令他看到这个女孩的潜力。一些事情看起来似乎是命中注定的,那两个倒霉的绝地似乎把他们两人连在了一起。毋庸置疑的,一定会有人将其归结为命运,抑或是黑暗面的意志,让西斯尊主有了一个合适的徒弟。但是,贝恩,绝对不是这种人。他相信原力的力量,但是他更相信他自己。那些所谓的预言中的天选之人,或者是黑暗面的重要棋子,他们的未来都是无法避免的。而他并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用原力增强自己的力量和狡计。原力只是他实现属于自己的命运的工具。他是那群西斯中唯一真正获得黑暗尊主头衔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他还活着,而其他人都死光了的原因。而如果姗娜真的能成为他的徒弟,那她也必定要证明这一点。 背后传来了呻吟。他转过来,看到那女孩跌在地面上。她努力地爬起来,想要跟上他的脚步。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瞪着他,对他的冷漠表示愤怒。 “走慢点!”她生气地说:“你走的太快了!” 头骨中传来的一阵剧痛另贝恩咬牙切齿。但是他的声音依然保持稳定和严厉:“我走得不快,是你走得太慢了,你必须跟上我。” 她爬起来,使劲拍掉身上的污泥。“我的腿没你长,”她生气地回答说,拒绝让步。 “我怎么跟得上?” 这个女孩很独特。这是贝恩在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的。那时她立刻就认出他是一个西斯,一个黑暗面的仆人,绝地的死敌。但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贝恩在姗娜身上看到了继任者的素质,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当然了,另一方面他身上也有着她所需要的东西。这也是当他给她做徒弟、学习黑暗面之道的机会时,她毫不犹豫地接受的原因。 他并不确定姗娜为什么这么热心于与一个西斯尊主同行。可能这只是一种简单的依赖,因为她当时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也有可能她看到黑暗面是一种对绝地杀害她朋友的最好复仇方法。甚至有可能她只是看到贝恩身上蕴藏的力量,而她希望将其据为己有。不管她的真正意图如何,她肯定并不完全忠诚于西斯组织和她的师父。当然,贝恩选她也不是因为独特或者其他意向。黑暗尊主选她的理由是另外一个,而且仅此一个。 “你的原力很强”,他解释说。从声音依然听不出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你必须学会使用它,召唤它的力量,来完成你的目的。就像刚才你杀死那些绝地那样。” 他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不解。“我不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她小声说,突然感到不确定,“我甚至没有打算这么做,我只是那样…然后它就发生了。” 贝恩在她的声音中觉察到一丝的负罪感。他感到失望,但并不奇怪。她还很小。她感到困惑。她并没有真正能够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他坚持说:“你召唤了你的原力。你回想一下,你做了什么。你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犹豫了,摇摇头:“我不想这样。” 这个女孩在来到鲁桑之后一直承受着难以言表的痛苦。她不希望再重温那样的惨痛经历。贝恩明白这一点,他甚至与她有同样的感受。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童年,被他的残酷无情的父亲赫斯特(Hurst)殴打辱骂。但是他已经学会从中得到进步。如果姗娜希望成为黑暗面的传承,那她必须学会面对她的过去。她必须学会如何利用她自己的血泪史,她必须学会将这些记忆转化并且成为她操纵黑暗面力量的方法。 “你对那些绝地感到伤心,”贝恩的语气非常轻松。“你感到后悔,自责,可能甚至是怜悯。”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但是那都是没用的感情,它们什么也不是!你所需要的只是愤怒!”他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挥舞拳头以加强他的语气。姗娜吃了一惊,但是她并没有逃跑。 “他们的死不是偶然的!”他怒吼着,再次向前踏出一步。“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原因!” 第三步使得他的巨大阴影完全罩住了那个女孩。她畏缩着发抖,伏在地上。贝恩停住了,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同时努力忍住后脑的疼痛。他蹲下来,放松了拳头。接着他轻轻地把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 “想想吧,你当时的感觉是怎样的,当你释放你的力量来对付他们的时候,”他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富有磁性。“那些绝地谋杀了你的朋友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姗娜低下头,闭上眼睛。她静静地强迫自己回忆当时那一刻。贝恩看到,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她的脸上划过忧伤、懊悔、失落的表情。在他的巨掌之下他感到她瘦弱的肩膀在轻轻颤抖。渐渐地,他感到她的愤怒在滋生。随之来而来的,就是黑暗面的力量。当女孩睁开眼睛,她的眼中猛烈燃烧着的是强烈的凶残。“他们杀掉了拉(laa),”她哑声说着。“他们该死!” “很好!”贝恩的手离开了她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满意的笑容展现在他脸上,“感受愤怒吧,接受它、拥抱它!” “狂热使我变得强壮,”他继续说,背诵着那远古的西斯法则,“强壮使我获得力量。” “狂热使我变得强壮,”她重复着,开始有所响应。“强壮使我获得力量。”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逐渐聚集的黑暗面,他甚至逐渐感觉到其所散发出的热量。 “那些绝地太弱了,所以他们必须死。”他一步步地后退“只有强者能生存,而原力可以使你变强。”他转向另一边,继续说:“使用原力跟上我吧。如果你再落在后面,我就会把你抛弃在这里。” “但是你都还没告诉我怎么做!”她大声地叫着。 贝恩没有回答。他早已给她答案,尽管她还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要做他的徒弟,那她必须领悟这一点。他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向他涌来,集中在他的左腿膝盖,她似乎想绊倒他,迫使他停下来。贝恩稳住身体,转过身来。他将她推到角落里。如果她刚才什么也不做,他必定会失望的。但是他臆想中的是一种更初级,粗放式的进攻,比如一股原力波把他推到之类。而现在,这股集中到他膝盖的攻击则显得更为狡诈精密,更体现出对方的狡猾。即使他有备而来,却也被她攻击的力量所震惊。但是即使她天赋惊人,姗娜还不是黑暗尊主的对手。贝恩吸收了她的力量,予以增强并反击回去。一股巨力重重的敲在她的胸口。她惊叫了一声,仰天摔在地上。 她没有受伤,贝恩没打算这么做。父亲赫斯特(Hurst)的凌辱殴打贯穿他的整个童年,也成就了现在的他。但是,贝恩同样的憎恨和鄙视他的父亲。如果这个女孩做了他的徒弟,她可能就会尊敬他。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在她不愿意不希望的前提下教导她黑暗之道。父亲对他的殴打教会了贝恩唯一一件东西,就是仇恨,现在姗娜开始掌握着一点了。他转过身来,冷漠地凝视着摔得一身泥的女孩。她也怒目回视着他,他对她的羞辱使她非常愤怒。 “一个西斯知道怎么释放他的黑暗面的愤怒”他告诉她:“以及怎样控制住愤怒。如果你想用好原力,你必须要有耐心,当你学会如何控制的时候,你的愤怒会大大强化你的黑暗面力量。” 她依旧气得冒烟,但是现在贝恩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一丝变化:隐藏在内心的好奇心。她慢慢地点头,表示她已逐渐领会他的意思。她的表情逐渐变得轻松。贝恩仍然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黑暗力量,她的愤怒依旧仍未退去,但是她已经学会怎么去把它埋在心底。她在暂时酝酿,等待爆发的时刻。她刚刚学到了西斯的第一课。她开始对他小心翼翼——谨慎但并不害怕。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如果她开始惧怕他,那就证明他收徒失败了。 他不再理会她,继续他的步伐,同时还在强忍着他思维中如同刀割一样的痛楚。他感到他身后的姗娜在逐渐聚集原力。这一次,这个女孩开始将原力导向体内,并使用它来恢复自己疲倦的四肢,然后蹦起来,轻快地跟在他后面。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他的徒弟却依然能轻松地赶上来。她已经逐渐开始灵活运用原力的力量了。 “我们去哪里?” “西斯军营”,他回答,“我们需要补给” “那其他的西斯呢?和绝地打仗的那些。” 贝恩意识到自己还没告诉她卡恩和兄弟会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西斯了,以后也不会有了,除了我们俩。一个师父和一个徒弟。一人手执权仗,另一人虎视眈眈。” “那其他人呢?” “我把他们都杀光了” 姗娜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然后她耸耸肩。“那说明他们太弱了”,她若无其事地说:“他们应该死。” 贝恩意识到这个徒弟他是选对了。 第2章 瓦伦坦·法法拉大人(Lord Valenthyne Farfalla)的巨舰航行在鲁桑的低轨道上。霍斯将军阵亡以后,他成为了光明军队的领袖。这艘战舰样式古老而优雅,像远古时期的航海巨轮,显得辉煌壮丽。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种绝地不该有的虚荣心。 乔亨·奥松(Johun Othone)是光明军中的一个年轻学徒。他也曾赞同这个说法。就像霍斯的众多追随者一样,他也觉得法法拉只是一个不安分的傻瓜,成天都只是关心自己那五颜六色的丝绸衬衣、金黄色的卷发和其他各种扎眼的花里胡哨的时装和饰品。但是在与西斯兄弟会的战斗之后,法法拉和他的手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久而久之,乔亨和霍斯的随从们勉强开始接受这一点,并逐渐尊重这些曾经常被他们嘲笑的人。 现在霍斯将军已经死了,在与西斯的最终决战中被杀死。他离开的时候,法法拉接受霍斯的命令,接过了军队的指挥棒。在思维炸弹爆炸前,法法拉成功地组织了从鲁桑的疏散,大量的原力敏感者被接收到他的舰队里面。 乔亨获得了登上法法拉旗舰“微风号”(Fair-wind)的机会。这艘船原设计是装载300名船员。但是现在又多塞了500人进去。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绝地大师、武士、和学徒都无一例外。其他船也都塞满了。除了绝地武士以外,霍斯军队中的大量非原力敏感者也来到到舰队中。部分船只甚至装了好几百的战俘。他们都不是西斯,卡恩尊主在施行他那疯狂计划时把他们抛弃了,这些人就迅速投降到绝地这边来。但实际上,他们并不会有危险,思维炸弹对他们没有效果。当然,在慌乱匆忙的撤离时,已经没什么人能顾及到这一点了。 乔亨几乎认识法法拉船上的所有人。他们并肩战斗了好几个月,经历过每一场伏击、小范围战斗和大规模会战。他们共同见证了死亡和鲜血,品尝过胜利的荣耀和失败的痛苦。在他们与黑暗面展开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后,每个人都看过太多的死亡,无论是敌抑或是友。现在他们一起挤到这艘船上。战争终于结束了。他们最终赢得了胜利。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忧郁和严峻的表情。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毫无疑问的,已经没有绝地能在地面上生存。他们则安全地在远离思维炸弹爆炸范围的鲁桑太空中滑翔。但是通过原力,他们还是能感受到其他绝地同伴们的灵魂在被入爆炸漩涡的瞬间被撕裂时所发出的惨叫声。很多人开始哭泣。其他的则是陷入了沉默,为他人的牺牲感到哀伤。 和法法拉以及其他光明军队的成员一样,乔亨也曾请求与霍斯将军一起进入山洞。但是将军拒绝了他们。他知道那些跟随他的人必死无疑,因此下令只需要一百个自己手下的绝地一同进入地下。没有一个学徒被允许跟进去。虽然他服从了命令,但乔亨仍然感到自己背叛了将军。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法法拉。身穿红色上衣的他鹤立鸡群地在一群褐色衣服的人中间。他正在组织拯救队乘坐穿梭机回到鲁桑表面处理后事。乔亨希望自己被选为其中之一。于是他灵巧地穿过那一大群绝地,同时对自己的瘦小身形感到很满意。他今年19岁了,但是似乎还没发育完全。苗条身形、白皙皮肤、浅色金发,以及仅属于那些仍在受训的年轻学徒的紧密辫子,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两岁。他常常对自己被经常误认为是个孩子而感到沮丧。 “法法拉大人”他一边挤过去,一边提高音量以便对方能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得见自己,“法法拉大人!” 法法拉转过身来,努力地在成片的人脸中寻找声音的源头。终于他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乔亨学徒。” “我想加入拯救队,让我下去吧,”乔亨脱口而出。 “恐怕不行”,绝地大师遗憾地大摇其头。 “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太年轻了?”他追问道。 “不是的,”法法拉刚想解释,却立刻被乔亨打断了。 “我不是一个小孩!我已经19岁了,比他们两个要大两年!”他坚持着,指着离他最近的那组人。那里站着一个短胡子的中年男人,一个20多岁的女人,和两个十几岁小男孩。 “请注意你的愤怒!”法法拉提醒他,他的声音非常严厉。 乔亨正准备反驳,但是他咬住自己的嘴唇把话咽下去,点了点头。他知道生气是没用的,这样无法说服法法拉让他走。 “你的年龄并不是我决策的要素,”法法拉认为乔亨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开始解释着,他。“我们有三分之一的人比你还年轻。” 乔亨意识到的确是这样。鲁桑战争的残酷性迫使光明军接受越来越年轻的应召者。年轻并不是关键,一定有别的理由。但是与其开口问原因,乔亨还是决定闭嘴。耐心比无数轻率的问题更能得到这位霍斯将军继任者的信任。“认真看看我要派些什么人下去,”法法拉说着,“这些都是勇敢的志愿者,都是我们与西斯战斗的珍贵盟友。但是没有一个是原力敏感者。” 乔亨惊讶地看着这些正在做最后准备的部队。绝地学徒认出其中一个曾见过的黑色皮肤和短发的女人。她是共和国军队的战士,叫做伊尔坦娜(Irtanna)。她是一年以前加入到战斗中来的。乔亨回想了半天,终于记起那个带胡子的男人和两个小孩都是鲁桑本地人。男人叫做博登(Bordon),是卡恩发动最近一次攻势时逃出来的农民,那两个小孩是他的儿子。乔亨还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我们还不是很清楚思维炸弹的最大破坏程度,” 法法拉继续说。“可能还有余波。这样就会杀掉这些绝地和学徒。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去的原因。” 乔亨点点头。这才是关键。法法拉依旧在小心行事。但是有时候,似乎太过小心了。“在星球表面上可能还有其他的危险,”他说,“我们不知道是否所有的西斯都死光了。可能有些还活着。”法法拉摇着头。“卡恩采用魔咒和威压来领导他的追随者。令他们紧跟着他的意志。当他领他们进入山洞的时候,他们全都跟着去了。他让他们都认为,只要在他本人的力量庇护下,就都能在思维炸弹的爆炸中存活下来。但是他错了。” “那,其他那些西斯追随者呢?”乔亨继续追问,他不希望事情就这么搁下了。跟绝地方面一样,同样有许多的非原力敏感者跟在西斯一边,尤其是兄弟会的那些士兵和雇佣兵。“我们还没把他们一个不落地俘虏了,”学徒指出这一点,“他们有不少人逃过了战争,他们可能还在下面。”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下去的原因,”那位女战士向他保证。她轻轻地拍着船上的爆能炮,大笑起来。她的闪闪发亮的白色牙齿和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伊尔坦娜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法法拉同意道,“她参加过的战斗比你我加起来的还多。” “拜托,法法拉大人,” 乔亨单膝跪下恳求着。这是个愚蠢而徒劳的举动,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跪了下去。他知道法法拉是对的,但是他才不在乎。他才不管那些关于思维炸弹的什么逻辑和理由。他只是不想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拜托,他是我的师父!” 法法拉伸出手,温和地放在他的额头上。“霍斯跟我说过,他让你离开的命令必定会让你难以承受,”他温和地说,“但是你的师父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才是为你好。我也是一样。所以你必须相信我的判断,即使你不完全明白。” 光明军的新领袖伸手帮助乔亨站起来。“你的师父为了我们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他说,“如果我们现在屈从了我们的感情,如果我们就这样让自己遭到不必要的伤害,那我们就等于是没有尊重他所作的一切。你明白吗?” 乔亨点了点头,一个学徒开始逐渐接受于一位大师的高超智慧。 “很好,”法法拉说着,他转向拯救队的一员,“如果你希望帮助他们,你就去帮伊尔坦娜搬她的补给品吧” 乔亨再一次的点头,但法法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迅速地离开了,他的岗位需要他赶去忙别的事情。 乔亨默不作声地工作着。他帮忙把最后一批补给品放到穿梭机上:装满水和干粮的包囊、医疗包、电子望远镜和传感器包、晚上用的发光棒。当然了,还有备用爆能枪能量包。伊尔坦娜和其他人将随身携带爆能枪,以便对付可能出现的残余敌军。 “谢谢!”伊尔坦娜说。 保险起见,乔亨迅速地周围看了一眼,法法拉已经不见了踪影。“你会不会开穿梭机送我们下去,或者是让我来?”他问她。他的语气非常轻松,但是他说话的当儿,他的原力延伸开去,触及她的思维。他非常小心,不会对她有任何的伤害,但足以使得他获得他想要的建议。 她的眼睛凝视着空气,一丝困惑的表情掠过她的脸,“呃…我会开穿梭机送大家下去,我想。你可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那个叫博登的中年父亲问道。他感到非常奇怪。 “当然了,”乔亨友好地回答。”你们都听到他要我帮你们装载补给品。如果我不跟你们一起下去,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和对伊尔坦娜的一样,他悄无声息地用原力向其他人灌输着貌似正确的想法。平时他非常憎恶这种捉弄盟友和朋友的做法。但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这么耍无赖的话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是的,没错,”博登同意了他,“能和你一起非常高兴。” “找一个绝地和我们一起才是合理的做法” 伊尔坦娜附和着。 当一个人确定了需要做什么事的时候,再用原力来促使就要容易多了。不过在爬进小船的时候,乔亨还是感到一丝愧疚。这只是因为你没有遵从法法拉。他安慰自己,你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大家都准备好!”气密锁全部封好后,伊尔坦娜发出命令。穿梭机引擎开始发动,与机坪底座分离 “我们回家了。鲁桑,或者至少是它曾经的一部分,”他们越过机库大门,飞往行星大气层表面时,博登闷闷不乐地唠叨着。 第3章 达斯·贝恩还没看到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们 对原力一无所知的人通常把它看作是一件武器或者工具:它可以在战斗中击倒敌人;它可以举起附近的物品砸或者抛过去。但是对于那些真正理解它的力量和潜力的人来说,这些只是魔术师们的小把戏罢了。原力是一切生命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原力由所有的生命组成。它流过所有的物体:动物和生物、树和植物。生命和死亡的基本能量从中穿行,在其中激起涟漪。 即使是在脑中剧烈的刺痛折磨下,贝恩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这些涟漪。它们不受时间与空间的影响,让贝恩能探知周围的情形,还能大致粗略地了解不可预测的未来。这就是距离卡恩的兵营还有两公里时,他就能知道那里还有其他人存在的原因。 他们总共是八个人。全部都是人类——六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全部都是与兄弟会签订协议共同进攻共和国军的雇佣兵。他们在与霍斯军队战斗中活下来了,很有可能是在卡恩在进入地底布置他的陷阱的时候逃走的。这些行为足以展示了这些追随者的忠诚程度。现在,就像那些追踪着班萨兽足迹寻找腐肉的血虫一样,他们又回到了西斯军营,来搜刮那些可能有价值的东西。 “有人在那边”,一分钟以后,姗娜小声说。由于没有她师父那样熟知原力,她花了更长时间才感觉到威胁。但是考虑到她还没开始训练,她能感觉到这些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在这里等着,”贝恩命令着,挥手让她停下来。她很聪明地听从了。 他突然头也不回地全速奔跑,原力令他如风驰电掣一般掠过这段距离。不到一分钟,西斯军营就近在眼前。他对战斗的渴望和极度的兴奋令他的头痛减轻了不少。现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雇佣兵正在争论着哪些东西比较值钱。其中六个人在军营中央的空地上分赃。另外两个则在帐篷外望风,但也只是在走走过场。他们本应该是站在营地对角,注意着相反的方向,可现在两人距离仅仅只有20米,与其说是放哨,不如说是陪着对方在打发时间。 贝恩逐渐逼近他们,他扫视周围,原力使得他能在一徶之下就看清楚每个细节。两个哨兵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到来,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里面六个人分赃不均而突然爆发出来的争吵吸引住。于是他借助供给罐的掩护悄悄地靠近,突然加速跃起,眨眼间就来到最靠近的那个卫兵身边,同时拔出并点燃光剑,动作一气呵成。直到这一刻,光剑所发出的红色光芒和嗡嗡声才暴露了他的位置。这个时间足够使哨兵拔出爆能枪,但却不足以帮助自己躲过即将而来的屠杀。 贝恩黑色的身影旋风一般降临在敌人面前。手起就把最近那人从肩膀到腰部切成两半。这个雇佣兵身穿复合夹板制作的战甲,胸前的马甲能抵挡30米内的爆能枪劲射。但是贝恩的这一剑穿过保护层和肉体,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5公分的裂缝。没等第一个人倒下,他人又已经回到空中,蓦地晃过10米距离,同时轻巧地躲开攒射而来的爆能枪弹。他落在另一个哨兵的面前,双手运力斜砍——一招典型的德杰姆索(Djem So)式攻击,这就是光剑战型中最具攻击性的第五型。重击完美地穿透了那倒霉蛋的头盔。 两个佣兵的惨死终于使其他人醒悟过来。他们纷纷拔出武器,对着来敌疯狂扫射。就在无数的弹雨中,贝恩轻蔑地冷笑着,熟练地从第五型转换成防守为主的第三型,光剑化成一道光幕,将枪弹全部弹了开去。此时的贝恩暂停了攻击,右手懒散地旋转着光剑,并开始品尝佣兵们绝望的恐惧,因为他们终于认识到死亡这个无法逃避的结局了。他们在空地上站在一起,最终做了唯一一件有可能逃脱性命的事情——他们突然间四散逃开。 他们跑向各个方向。一个女人跑向左边,两个男人则跑向右边,其他三个背向贝恩逃跑。贝恩一只手仍旧轻松地挥舞着光剑,另一只手的掌心已经对准左边的女人,猛地释放出一股震波。这股毁灭性的原力波横扫过整个军营,补给罐全部被连根拔起,在空中震成碎片,木质燃料罐点燃爆炸,如同下了一场暴雨。原力波重重锤在女人的背上,把她整个头朝下摔倒在泥里,折断了她的脊椎和脖子。她抽搐了一下之后就不动了。接着,贝恩转过来对着另外一边,指尖陡然射出一道蓝色光弧,将两个男人从头到脚包裹在闪电中,活生生地烤着他们。他们尖叫着,像木偶一样抽动,就像在电流中跳舞。几秒钟后,他们的身体冒出黑烟,然后软倒在地上。 但在这几秒钟内,另外三个人就已经跑到西斯军营的另一头, 越过最后一排罐子,接近了鲁桑茂密的森林的边缘。浓密的树荫给了他们逃生的希望,使他们更加慌乱地奔过去。贝恩慵懒地瞧着他们,品尝着他们的恐惧。离活命还剩几步路时,一个男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看凶手有没有跟上来。又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贝恩看似轻松写意地抛出他的光剑,利刃旋转着平飞过去,迅息间划过军营,然后又绕回来飞回它主人的手里。 另外两个佣兵踉跄着奔过矮树丛,跌跌撞撞地冲进树林。第三个人——就是回头看的那个——如同雕像一样站着,一秒钟之后,他的头从肩膀上滚落到地上,脖子上还残存着光剑灼烧的痕迹。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样,他的身体也缓缓地侧倒下去。 贝恩熄灭了他的光剑,光刃上发出的嗡嗡声消失了。在短暂的瞬间里,他沉醉在自己的胜利中,畅饮着被他杀死的那些人的恐惧,并从中汲取力量。有人逃走了,他本来可以追上他们的,不过正如他热衷于品尝对方的恐惧,也同样明白让他们活着的意义。 “是你让他们跑了。” 他猛地转过身,惊讶地发现姗娜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居然没有感觉到她的接近。或者说,他的年轻徒弟已经学会如何尽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不要低估她,贝恩再一次提醒自己。她终有一天会超过你。 “你让他们跑了?”姗娜重复着说。她听起来并不生气,或者失望,或者高兴。她只是看起来有点奇怪。 “我让你等我,”贝恩责备她,“为什么你不听?”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小心地选择词汇,以免激怒她的师父。“我只是想看看黑暗面的力量,”她成功了,“你能不能教我…?”她停了下来,不知道如何形容刚才的一场屠杀,她只是摆了下手,表示了刚才发生的整个事情。 “你会学到的,”贝恩答应她,并把弯柄光剑放回他的腰带上。 她并没有笑,但是在她的凝视中却有一种热忱。她的师父对这种饥饿再熟悉不过了。他很早就在自己以前的情人吉塔妮(Githany)的眼中看到过这种毫不掩饰的渴望。如今吉塔妮已在卡恩的炸弹中被毁灭了。他知道,如果姗娜不能学会如何控制和掩盖她的野心,它就会使得她陷入毁灭之路,吉塔妮就是前车之鉴。 “战斗的技艺是黑暗面力量最直接的表现,”她的师父告诉她,“残忍和迅猛,目的明确。但是却往往不如诡计和狡诈来得有效。让这些佣兵活着,比杀了他们更有用处。” “但是他们太弱了,”他的徒弟反驳着,把他之前的教诲抛回给他,“他们就应该死!” “银河系里只有很少部分人实现了真正的价值,”他小心地选择自己的用语。黑暗面并不容易理解,即使是他也需要学习它的复杂性和不一致性。他必须小心不要令他的学徒感到不知所措,让她领悟刚才这件事的本质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任务并不是结果那些没必要活着的人。我们有更远大的目的。我在鲁桑上做的一切,以及以后所要做的一切,必须要为我们的最终目标服务。而我们的目标则是保护我们的组织,并使西斯能存活下去。 姗娜考虑了好一阵,还是摇头:“对不起,师父,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杀他们。” “作为黑暗面的追随者,我们享受征服敌人的快感。我们从他们的痛苦中汲取力量。但是我们不应该本末倒置。我们必须明白,残酷成性的杀戮——没有目的、没有理由、没有需要的杀戮——是愚蠢的行为。” 困惑掠过那女孩的脸。“那让这些废物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让绝地们相信西斯组织已经在鲁桑全军覆没了。”他耐心地解释。“银河系里面有许多黑暗原力的组织:霍诺格(Honoghr)和加莫(Gamorr)的掠夺者,赖洛思(Ryloth)和昂巴拉(Umbara)的暗影杀手。但是那些有着强大力量的,有希望成为真正的西斯大师的,都聚集在卡恩的兄弟会里面。他们跟随他加入这场战争,也如同一体,跟随着他走向灭亡。 但是依然会有人怀疑,仍然西斯存活了下来。会有流言蜚语在银河系中流传,认为还有一个黑暗尊主活着。如果绝地们找到我们出现过的证据,他们会不眠不休直到找到我们为止。” 他停下来,让对方能充分理解这话里的含义。“我们不能隔绝与银河系的联系而生存在恐惧中。我们必须努力增强自己的力量,我们要与其他无数星球的种族们交流。这样不管我们如何伪装,都难以避免有人认出我们。最终这些话会传到绝地的耳中。” 姗娜认真地研究他的话,努力吸收每一个词,要从这些黑暗面的智慧中得到启迪。 “正是由于无法隐瞒我们的存在,我们必须要把它搞得半真半假。我们必须纵容这些流言,让这些流言越传越广,最终蒙蔽住敌人的双眼,使他们无法辨别真相。” 姗娜隐约明白了一点,“一个流言是否可靠与它的传播者有关!” 贝恩满意地点头。“这些幸存的人会传播这些传说,但是谁会信他们呢?每个人都知道他们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佣兵,他们为了保住性命而当了逃兵。现在他们甚至回来掠夺曾经的盟友的物品。他们会被认为是叛徒和小偷。没人会相信他们,于是真相就会被误认为是毫无价值的流言了。” “如果还有其他人看到我们在鲁桑,”贝恩继续抽丝剥茧地解释自己的想法,“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他们也会被认为和那些满嘴谎话的小偷一样了。” “他们的死亡不会带来任何的好处,”姗娜小声地自言自语。她不再说话,回味着刚才所听到的话,陷入了沉思。 贝恩不再理会他的学徒,他开始注意那些小偷堆放到军营中央的物品。他是最后一个西斯,如果这里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也理应是他的。但大部分他都不感兴趣。 兄弟会收集了无数值钱的东西。他们相信贪婪和妒忌能提升黑暗面力量。从贵金属打造的华丽古典样式的项链和戒指,到柄上镶有闪亮宝石的仪仗刀具,还有许多雕刻精致的面具和雕像。这些都被刚才那些佣兵翻了出来,并胡乱地扔到一起。这些东西对于贝恩来说都是毫无用处的。在搜寻的时候,他又感到后脑传来的剧痛。与此同时,他右眼的余光似乎扫到一个影子。那影子接着就消失了。 他猛地扭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应该不会是姗娜,那影子比较高。他延展原力,却除了他们师徒之外什么也没感觉到。 “怎么了?”她到他的紧张,“有人来了么?” “没有。”贝恩回答。难道我看错了?或者这是思维炸弹的另一种影响? 姗娜的眼睛被太阳下珠宝的光华吸引住,跟着走了过去。“这是什么?”她从最下面拉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卷皮革装订的手稿。她好奇地打开它,从各个角度来检查。直到贝恩伸出手,她才老实地递过去。 他认出这是一种手抄本。科里班(Korriban)的兄弟会学院图书馆里面也有一些类似的卷轴,但是贝恩从来没看过这本。这份稿子很薄,只有大概12页纸。封面用血红墨水写着一些神秘的文字。他对这些古西斯语法早已烂熟于胸。在学院学习期间,相对于那帮热衷于向他推销兄弟会那套无聊的“新西斯”哲学的蠢材们,他更专注于研究那些过世许久的远古西斯们的智慧。这个卷轴里面每一页都有用红色墨水画上的精美图例。与封面的词语一样,内容的语言依然是古西斯语。但是每一页的边沿都是用银河系基本语所写的笔记。他认得这是科迪斯(Qordis)的字体。科迪斯是科里班学院的上任院长,也是卡恩那帮所谓的西斯尊主中的一个。和兄弟会的其他人不同,他并没有死于思维炸弹。因为,他已经在炸弹爆炸前几个小时,被他曾经的学生贝恩用原力杀死了。 为什么科迪斯把这个卷轴带去科里班?贝恩知道,这个人对收集财富的爱好远远高于研究古代哲学。他只会穿戴最漂亮的丝绸和最珍贵的珠宝,每根长手指上都戴满了无价的昂贵戒指。他在科里班的住所里面也摆满了精心编制的挂毯和华丽的地毯。既然他对这个卷轴如此钟爱,贝恩意识到,那一定是和大堆的财宝有关。 “那里有什么?”姗娜问道,但是贝恩没有回应。他迅速地翻阅草稿,眼睛掠过那些原始的文稿和后来的笔记。看来这是有关弗里登·纳德(Freedon Nadd)的历史和研究。他是一个3000标准年以前的伟大西斯尊主。贝恩早就看过许多关于他的文字,但是似乎没看过这一个版本:里面包含了这位西斯尊主的最后归宿地! 许多年前,弗里登·纳德的坟墓就已经失落了。绝地们把它很好的藏了起来,使得以后的黑暗面追随者都无法从那里面的宝藏中获得西斯技艺的教诲。贝恩并不关心科迪斯是如何得到这些信息的,他只关心的只是那个位置。鲁桑战争使得科迪斯无法尝试去探寻达克辛(Dxun)上的纳德之墓。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贝恩去寻找并继承Nadd的遗产。但是现在,他必须要先离开鲁桑。 熟悉的痛楚又一次击穿他的头颅,这一次,他终于捕捉到了眼角的影像。这一次的影像持续了几乎一秒钟。高大,宽肩,身穿西斯长袍。这个影子贝恩再熟悉不过了—卡恩尊主!然后,再一次的,它又消失了。 这是真的吗?黑暗兄弟会的头头,有可能,或者说是以某种形式,逃过了思维炸弹?难道他的鬼魂真有可能留在这个世界上?这些想法令他犹豫着是否要再确认一下。当他看到卡恩向他逼近时,曾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毁灭兄弟会的计划失败了。但是,思维炸弹表现出来的无法想象的威力,又无可否认地确认了他的成功。现在,他只希望那些幻想与剧烈的头痛只是暂时性的。 他合上卷轴,低头看着姗娜。她似乎没有表现出看到什么或者感到什么的样子。或者这只是头脑中的一次混沌吧,贝恩想着。或许也只能这么说得过去了。距离如此之近,姗娜理应感觉到这个黑暗面的灵魂,不过她也有可能是没有在意。 姗娜仍旧盯着贝恩,对他所发现的宝贝的好奇心使得无数的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当看到他一声不吭地把卷轴放进衣服之后,她开始感到失望了。在合适的时间,贝恩将会把他所有的学识都对她和盘托出。但是现在,在他探寻纳德之墓之前,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徒弟—透露关于这些的一分一毫。 “你准备好离开这里了吗?”他问道 “我对这里感到厌倦,”她回答,声音中流露出一丝苦涩。“我来这里之后,一切都变得糟透了。” “你的表亲们,”贝恩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谈起那两个男孩,“你想念他们吗?” “这有什么意义?猫仔和臭虫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把时间浪费在纪念他们上面?”她耸耸肩。她的话和以前不同了,但是贝恩依然能看出她的麻木不仁其实只是一个掩饰。在外表之下,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内心在燃烧:她对他们的死感到非常愤怒;她诅咒这些绝地,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她的愤怒将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在缓慢地酝酿着。这对她的未来将很有帮助。 “跟我来,”贝恩下定决心。他爬上一部突击摩托并发动起来,她则坐在他后面,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抓着他的腰。 “为什么我们要坐这个东西?”她问道,在他耳边大声地问。“我们要走很长一段路,时间紧迫,”贝恩回答,“绝地很快就会回来这里打扫战场和搜索卡恩幸存的手下,但是你在这里还有最后的一课要学。” 他不再说话了,有些东西难以去解释清楚,但是需要亲自去弄明白。姗娜必须要去看看思维炸弹的后果。她需要看看卡恩的疯狂所覆盖的范围。她需要了解贝恩的这个计划的结果。而且,贝恩他自己也需要确认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影像,是否仅仅是思维炸弹的后遗症。他要亲眼看到卡恩已被彻底毁灭的不可辩驳的证据。 第4章 达罗维特沐浴在光球阴森的银光下,在洞穴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躺了两个小时。他对这一切感到了恐惧和不解。在这里,思维炸弹的爆炸中心,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达罗维特游走在生死的边沿,与那些被炸弹所困住的双方没什么不同。 终于,震骇慢慢消退了。他逐渐地回到了现实世界。洞穴中阴冷潮湿,他的四肢不由自主地发抖。他擦着鼻涕,他的手指冰冷而僵硬。“来吧,猫仔”,他自言自语,“我们待得太久了。”他的双腿在抽搐,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疼痛使他清醒,把他从梦魇中曳出来,让他开始考虑当下的情形。 他用力地按摩自己的双腿,努力促进血液循环。他实在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尤其是想远离那个静静地搏动着的炸弹。一旦注视着光球,他就会感到皮肤像是被抓挠一般。即使他很厌恶这种感觉,但是却又被这种感觉所吸引。“别看它”,他强压住好奇,努力减轻痛楚和抽搐。几分钟后他又站了起来。尖利的痛感从脚底直窜上来,他的膝盖又弯了下去,但是这次终于站住了。 他就着球的光线观察着四周。这个洞穴有大概六个出口。当他发现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边走出地面时,达罗维特咒骂起来。 “你不能呆在这里。”他低声说 他随便选了一条隧道,然后慢慢地开始走,蹒跚着离开洞穴。当他进入通道以后,黑暗突如其来地掩盖住了他。他打开了西斯给他的光剑来照明。过了不多久他就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他记得进来时有一个很陡的斜坡,但是现在这条路却是平平的。本来掉转头回去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当想到那个洞穴——以及那个囚禁着灵魂的大球——他决定不回去了。 “这条隧道一定有个出口。”他给自己打气,“就这么走出去吧” 这样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当来到一个岔道口时,他发现事情有点复杂了。他犹豫了半晌, 仔细研究着左右两条路。可是没有一点线索可以带他走回自由世界。他放弃地叹了口气,然后决定走左边的那条。 四十分钟过去了,他已经走过了三个类似的岔口,他不得不开始后悔了。现在即使他想,也没法回去了。他开始绝望地在这个地下迷宫里绕圈。他的胃开始造反。他甚至开始想象着自己最终被困在这里的情形。他继续前进,并逐渐跑起来,然后开始飞奔。他的眼睛到处搜索着,看看能不能在光剑的微光下找到什么东西能带他出去。他从隧道的这一头狂奔到那一头,直到被突如其来的石头绊倒在地。光剑脱手飞了出去,跌到地上,弹得远远的,然后熄灭了,周围陷入了黑暗。 达罗维特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脸朝地的趴着,悲观绝望的情绪笼罩了他。希望破灭了,他出不去了。他将会死在这里,没人记得他。他翻过身来,瞪视着天花板,眼前全是黑暗。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了。非常细微,却非常清晰。在很远的远处,人说话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静寂。 你听到了吗?猫仔!他想着。一秒钟之后,回音传到整个隧道。有人下来了! 他不知道下来的是牺牲了领袖的绝地,还是从前在西斯手下现在逃过一劫的仆从,仰或是不相干的其他人。他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欢迎他,或是把他扔进监狱,甚至杀了他。但是他不在乎。现在即使是对那个发光的、奇异的、邪恶的银色大球的恐惧,也无法阻止他了。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比赤身裸体饥饿难忍地死在这个黑暗地下隧道里要强。 他用手摸着墙,在黑暗中试探着一步步往前走。他终于摸到那把光剑,点亮了它照着路。他不知道刚才出声的那个人有多远。弯折狭窄的地下通道使得声响在石头之间交错回荡。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声音是在上面传来的。他一直向着那边走过去。在光剑红光的指引下,他的信心不断增长。每一分钟,都有谈话声从头顶传来。他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上面有两个人。一个声音是低沉的,另一个音调更高点。他每走一步,都能感到那说话声比之前大一点,这证明他走的方向是对的。 他感到隧道的黑暗在逐渐消退。他不再需要光剑了。但是这并不是黄色的阳光,这是一种冰冷的银光。他惊觉自己其实是绕了个圈,他又接近了那个思维炸弹的房间。他很快就会知道到底是谁在那里。房间已经很近了,他已经可以清楚地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西斯只剩下两个了—一个师父,一个徒弟”那个阴沉的声音说,“没有更多的了。” “如果我失败了呢?”另一个问道 听起来像个女人。Darovit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他们的话。不,不是女人,是一个女孩。 “你会杀了我吗?”那女孩问道 达罗维特心头一震。他认得这个声音!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毫无疑问,他知道那是谁! “小雨!”他大喊,飞奔起来,要去看看那个他本以为已经死了的表妹。“小雨!你没死!” * * * 去山洞的旅程快速而平静。虽然一路上遇到不少目瞪口呆的幸存者,但贝恩不认为里面会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即使有,那些关于一个幸存的西斯尊主和一个小女孩经过他们的留言,也会因为之前他放跑的几个佣兵的言辞而变得无比的可笑和不可信。 他把突击摩托停靠在那个黑暗而禁忌的、通往思维炸弹的洞穴的隧道外,下车时地上的石头在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接着姗娜也下来了,虽然她个子很小,但是着地却非常灵活轻松,根本没有丝毫的害怕。他们用贝恩从西斯军营里找到的红色光棒照路,一言不发地走了下去。隧道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冷了,姗娜在贝恩身后发抖,但是她没有出声。他们在人工开凿的粗糙隧道上走得很快,即使如此,他们也花了将近20分钟才穿过长长的隧道走到目的地。达斯·贝恩一眼就看到了他送给卡恩及其手下们的大礼。 一个苍白的光球悬浮在四米高的空中。它似乎在发出脉冲的电流。这使得贝恩的后颈感到刀割般的剧痛,他手上的毛也竖了起来。在它那波光粼粼的表面之下,似乎有黑色的阴影在缓缓地,有节奏地扭动。它令人感到奇异和邪恶,但是却似乎又充满了吸引力。 姗娜吃惊地吸了一口长气,然后缓慢地嘘了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她感到了恐惧。贝恩看着她,但是她并没有回望他—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思维炸弹的结晶吸引住了。贝恩走进房间,姗娜走了一步想跟上去,但是又缩了回来。 站在圆球旁边,贝恩伸出他的手,用力地按住了表面。似乎有一股冰冷的火焰在灼烧他的手掌,但他全神贯注地,似乎忘记了疼痛。在他的按压之下,里面的黑暗旋流似乎拧成了一团。那些被囚禁在里面的灵魂从手掌向他汹涌而来:如同他思绪深处的喃喃细语,无法辨清,却充满了仇恨和绝望。贝恩下意识地想要退开,但是他坚持着,努力压制住要马上把手抽回来的冲动。相反,他延伸自己的意识,穿过球体的表面,进入到那难以触摸的黑暗深处。那些充满仇恨的低语突然变化成痛苦的尖叫,如同火山一样喷发而出。但是,那已经不再是有意识的动物所发出的尖叫了。那是一种原始的、兽性的嚎叫,是一股毫无意识的狂暴。 那些被思维炸弹所吞噬掉的个体——卡恩尊主和霍斯将军,以及他们的手下——已经全部被摧毁了,被思维炸弹的爆炸撕成了碎片。只剩下那已崩裂的灵魂碎片,没有了自主意识,被永世的疯狂所折磨,痛苦地哀号着。它们围绕着贝恩的意志,试图进入他独立完整的思维中。就像寄生虫要将自己附着在一个新的宿主身上一样。那些痛苦的灵魂笼罩着他,撕扯着他的思想,它们试图要把他也拉下水,拉进他们共同被囚禁的那黑暗的监牢中。 然而贝恩轻而易举地摆脱了他们。他把那些本已支离破碎的灵魂碎片撕成粉末。他的思想把它们推开,并逐渐回到球体表面上。他自由了,轻松地撇开了那其他人都无法逃离的牢狱。他后退了一步,手离开了球体,他感到非常满意。根本没有什么鬼魂在缠着他,那些都不是真实的。卡恩已经死了。在西斯军营里看到的,只是他自己受伤的神经所导致的错觉而已。 “他们被困在里面了?”姗娜问道。她看着贝恩,既惊讶又恐惧。 “困着,死了。其实没什么不同。”他耸耸肩,“卡恩和兄弟会都完蛋了。他们得到了他们应得的结果。” “他们很弱吗?” 贝恩没有马上回答。卡恩代表了很多东西——野心、个人魅力、顽冥不化,以及愚蠢。但是他绝对不弱。“卡恩是个叛徒,”他最后说,“是他使得兄弟会背离了古代西斯的教诲。他抛弃了黑暗面生存的根本。”姗娜没有回答,但是她满怀期待地看着贝恩。教师的角色对于贝恩来说是个全新的挑战。他是一个实干家,不喜欢夸夸其谈。他没有和其他人分享自己智慧的习惯。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如果让他的学徒自己想办法搞通这些道理,会更有意义。 “你为什么选择做我的徒弟?”他问道,开始启发她。“为什么你选择了黑暗面的道路?” “力量。”她很快地回答。 “力量只是其中的一个阶段。”贝恩告诫她,“但不是最终的目标。我问你,你要力量来干什么?” 女孩子皱起了眉头。她的师父马上就看出,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难了。 “力量使我获得胜利,”她终于背出了才学了几个小时的西斯守则中的最后几句。她的语气表明,她正努力地从自己有限的黑暗面知识中挖掘贝恩想要的答案。 “胜利使我打破枷锁…”她继续背着,答案逐渐明晰了。几秒钟之后,她叫了出来,“自由!黑暗面给我们带来了自由!” 贝恩非常满意。“绝地们用服从来作茧自缚。他们服从于绝地委员会,服从于自己的师父,服从共和国。那些光明面的追随者认为必须把自己全部奉献给原力。他们实际上只不过是原力意志的工具,是奴隶而已!黑暗面的追随者们却看透了真相。我们看穿了那些束缚我们前进的枷锁。我们相信,个体的力量足以打破这些枷锁。这就是通往伟大的道路!只有我们获得自由,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 “不屈从于任何事物的信念,是黑暗面最强大的一面。”贝恩继续解释,“但那也是我们最终的弱点。要比其他人更强,你必须使用暴力。在过去,西斯一直都在互相倾轧。” “难道那不是好事吗?”姗娜插嘴问道,“强者生,弱者死。” “弱并不等于愚蠢,”贝恩反驳道,“有许多人,力量不足,却充满智慧。为了提高在西斯群体中的地位,几个学徒可以联合起来击倒一个强大的师父。接着他们就会开始互相争斗,相互间结盟、分裂,直到一个新的师父产生,但是这个新的却不如原来的那个旧的强。而这个幸存者又会被另外一批更弱的西斯如法炮制,这样如此往复,西斯组织就会越来越弱。卡恩认识到这一点。但是他的办法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他把所有的黑暗面追随者,西斯组织里的所有人都封为尊主,黑暗兄弟会里面全部人都成了西斯尊主。正因为如此,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背叛了你们?” “平等是谎言,”贝恩告诉她,“这是用来安抚大众的假话。只要看看你周围,就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弥天大谎。只有那些最有力量,最有权势,最有意志的人才是领导者。而那些一无是处的、弱小得毫无价值的事物,他们就只好跟随着前者。 “平等歪曲了自然法则!“他的声调开始提高,他内心深处的信念开始展现出来,“它将强者和弱者都捆绑在一起,它使他们变弱。使得他们泯为众人。他们还是坚持着它,甚至与那些比自己低级的人也一起分享它。而他们也将要被这重担所束缚。平等是枷锁,就像服从。像恐惧、像不肯定、像自我怀疑。黑暗面会打破这些枷锁。但是卡恩没有看到这一点。他没有领会黑暗面的真正力量。黑暗兄弟会只不过是绝地教团的畸形翻版,是我们所要对抗的一切的拙劣的黑暗面翻版。在卡恩的手下,西斯成了一个令人憎恶的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杀他?”姗娜感到这一课快要结束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令卡恩自己结果了自己。”贝恩更正她的说法,“记住,只有力量是不够的。耐心、计谋、隐秘。这些都是我们击败绝地的工具。现在,只剩下两个西斯了—一个师父和一个徒弟。没有更多的。” 姗娜点头了,虽然有些事情她还不明白,“如果我失败了呢?”她看着思维炸弹,“你会杀了我吗?” 贝恩的回答突然被隔壁通道的一个喊声打断了。 “小雨!小雨,你还活着!” 一个男孩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他只比姗娜大了一两年,有着黑色的头发,却穿着西斯盔甲,手里牢牢地拽着一把光剑的剑柄。尽管这孩子身着战斗服,但贝恩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无法造成威胁。他身上的确有原力。但是那股在姗娜体内熊熊燃烧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就像熄灭的灰烬一样。 “猫仔!”姗娜叫了出来,她的脸上闪亮着开心的笑容。一刹那间,她向前走了一步,打开手臂就要抱住他。接下来,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西斯师父。她马上把手缩回来,抱在自己胸前。那男孩却径直的冲了过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心理突然起了变化,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有个将近两米高的影子伫立在阴影中。他可怜兮兮的,他的声音里有种不可名状的孤独感,他的眼神令贝恩感到恶心。 “我好开心啊,小雨!”他站在姗娜前面,拽着她,向前倾要抱住她,“你还——” 她后退了一步,摇着头,他的话缩回到肚子里。他脸上的欢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的、受伤的表情。 “我…我不是小雨,”贝恩的徒弟说,她摒弃了那幼稚的小名和一切跟它有关的东西。“我是姗娜”。 "姗娜?"困惑的表情掠过男孩的脸,“你的名字?但这是为什么?”他的眼睛离开了那个小女孩,到处张望着试图找出答案。他终于看到了贝恩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他的问题有答案了,然后他理所当然地愤怒起来。 “是你!”他叫道,指着贝恩。他突然想起自己手里有武器,他点亮他的光剑,“你站远点!”他吼叫着,“我来和你打!” 他知道他完全没有胜算。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打赢一个西斯尊主。但是他还是选择留在这里挑战他——一个完完全全愚蠢的行为。达斯·贝恩冷漠地鄙视着他。这孩子对他根本没有威胁,他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摆脱他。如果他还要追求那毫无意义的、所谓的牺牲的荣耀,贝恩会很乐意如他所愿的。 他慢慢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光剑,但是还没来得及打开武器,姗娜就动了。像之前扭断那两个绝地的脖子一样,她突然释放出一股无法阻挡的黑暗能量。这股力量的发动靠的纯粹是直觉,是她与原力间与生俱来的链接,无需思考,无需准备,无需训练。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贝恩甚至还没来得及组织防御…但是攻击并不是对着他的。那个叫做猫仔的男孩——她的表哥和玩伴——的右手瞬间就断开了。她把他腕关节以下的所有东西都抹煞殆尽,骨、肉、跟腱爆成一股血雾,只剩下一段残肢。他的光剑失去了抓握,掉在地上,剑刃消失了。他痛苦地哀嚎着,跪在地上,把断肢紧紧地抱在胸前。小股的血液从伤口喷射出来,打在洞穴的地板上。 师父盯着他的徒弟。“为什么?”他问道 “因为他的死没有任何用处。”她回答,套用了之前他放走佣兵时说的话。 贝恩可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姗娜这么做的原因,她只是为了要救表哥的命。他知道她身上的这些情感——多愁善感、仁慈、怜悯——都是她通往自由之路上所需要克服的弱点。但是他并没有要求自己的徒弟能在一天之内就通晓黑暗之道。 他低头看着那个受伤的男孩。断肢上喷出的血流开始减缓,折断他手腕的原力波也烧焦了伤口。那个男孩在姗娜的脚边滚来滚去,地上的灰尘和污垢减慢了血流的速度。他的眼泪和鼻涕流到嘴里,他的哭喊变成了呜咽。姗娜看着他,眼神冷淡而若有所思,却装出毫无兴趣的样子。 让这个弱小的生物活着造成的风险会很小,贝恩盘算着。跟那些佣兵一样,没人相信他那在与一个西斯尊主战斗后还能活着的故事。姗娜很明显想要他活着。但是她并没有向贝恩祈求怜悯或要求交易。相反,她自己就搞定了这一切。她使用了黑暗面的力量,并用贝恩教她的话来掩饰自己的行为。她展现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她的知识与才智。这样的行动值得奖赏——鼓励她展现自己的天赋,可以促使她更好地继承贝恩的衣钵。这比随便就结果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不幸的孩子的命更重要。 “别理他,”贝恩转身走开,“他威胁不了我们。”姗娜很快地跟上他的步伐。他们开始沿着长长的隧道,慢慢地爬向鲁桑的地面。贝恩满意地看到,虽然猫仔的啜泣声仍在洞穴中回响,他的徒弟再也没有回过头看。 第5章 “各位注意气流!” 伊尔坦娜在驾驶员座位上通知大家。她无需使用内部通话机,只要大声一点,穿梭机里的五个人都能听得见。 这种“特使级”穿梭机装载量很小,但其实能轻易地带上20个乘客。这部船名叫做星辰轨迹号,是最近几周才加入到鲁桑的绝地军中来的。她是经由法法拉的努力游说之下,科洛桑(Coruscant)慈善机构捐赠的战争物品之一。她是塔兰(Tallaan)船坞的产品,由于装配有的12级超空间引擎,这部船能实现最基本的低轨道飞行及超空间飞行。实际上,她的服役体现了光明军目前的窘境。“特使级”飞船便宜易用,因此被很多个体商人和喜欢旅游的有钱人青睐。她最大的特点就是易于上手的导航系统和自动驾驶系统。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能到往返于共和国几百个星球。不幸的是,这种飞船没有厚重的护盾或其他标准装配的武器,甚至速度和机动性也比较差。 乔亨其实更喜欢军事化一点。他对这自动导航系统持有怀疑,如果天边突然出现一艘西斯战机,不知道它能否应付得来。当然,理论上来说这个概率非常低。卡恩军队里面的秃鹫战机不是被击落,就是被俘虏,剩下的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是在最终胜利之前,空中有太多的危险。尤其是在临近胜利前的几个月,与敌人抢夺制空权的战斗异常激烈,导致他每次来到星球表面时,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从伊尔坦娜握住操纵杆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的情形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紧张。 飞船进入大气层并开始降落,期间非常平静。伊尔坦娜简单地操作着,调整飞船的航向。另一边乔亨则在认真地观察着扫描仪,确认地面上是否有生命的痕迹。其他人则注视着飞船内的屏幕。星辰轨迹号和其他救援队一样,法法拉一般会派遣四到六个人作为一个小组进行搜寻。 “地面上有动静,” 乔亨面前的显示器发出嘀嘀的声响,“发送坐标!” “详细说明一下,” 伊尔坦娜命令道,她控制着穿梭机转了一个大圈,并与地面的人成一直线。 “有两个人在行走,” 乔亨告诉她,“在这个位置上无法确定他们是敌是友。” “我们下去。” 搜寻并帮助受伤的幸存者是救援队的主要任务,向指挥部发送搜寻报告是第二要务,而接收投降者只是排第三的任务。为了看得更清楚,飞船开始向下俯冲,加速度使得乔亨的背紧紧地贴在座椅上。伊尔坦娜开得又低又快,一部民用交通工具被她操作得跟战斗机一样。 “我看到了。”乔亨报告,地上的两点已经清晰可见。 博登站到了他的背后。飞船在快速的接近那两个影子。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男一女在艰难地奔跑,两人身上穿着轻便盔甲。他们听到飞船引擎的轰鸣声,停下来看着他们。飞船就在离地面不到10米的地方掠过,气浪冲得他们灰头土脸。 伊尔坦娜一边咒骂那笨拙的控制系统,一边操作着,飞船猛地绕了个弯,降落在距离50米远的空地上。乔亨透过船窗看到两人慢慢地爬起来。女人跟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慢慢地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像是兄弟会的成员,但是乔亨没有在他们身上感觉到黑暗面。 “西斯的手下,”他说,“可能是佣兵。” “当心陷阱!”博登警告他说,“佣兵们都是不知廉耻的家伙!” “没什么,”乔亨回答。如果有危险,他一定能感觉到原力的扰动。“我想他们只是想活命。” “都是些人渣!”博登吐了一口唾沫,“发动引擎,赶跑他们!” “不!”乔亨赶紧制止伊尔坦娜,“我要审问他们,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 “然后呢?”博登阴沉着脸 “然后我们把他们带回去,然后和其他俘虏一起锁起来。” 博登重重地砸在驾驶舱的墙上,“这些杂种跑来我的星球——我的家里——然后为了一点钱就杀我们的同胞!” “如果在平时,他们杀我们可不会眨眼,”伊尔坦娜同意他。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乔亨说道,“我们不杀俘虏。” “我妻子就是被这些狗东西杀死的,”博登咆哮着,“你现在竟然要对他们仁慈?” “仇恨会堕入黑暗面,”乔亨引用了绝地的教义。但是这些话从一个19岁的学徒嘴里说出来却没什么力量,甚至他自己都感到这些话有多么空洞。 博登沮丧地挥了挥手,气鼓鼓地坐了下来,“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他抱怨着,“不准我们做出格的事情,保证我们遵守你们那些矫揉造作的光明面?这就是法法拉派你来的原因?” 他没派我来,我自己来的。乔亨想着。他转过来看着博登。博登看着地,他的两个孩子却一直死死盯着年轻的绝地。他知道他们的愤怒。西斯把战火烧到鲁桑,夺取了他们所钟爱的一切:家、生命、和他们的母亲。但博登和他的儿子们所看不到的是,这些士兵并不是造成他们家园陷落的罪魁祸首。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不能对卡恩和他的兄弟会的所作所为负全责。那些西斯大师们,黑暗面的跟随者,才是真正应遭到谴责的。然而,他们所受的伤害就如同发生在昨日般历历在目。当乔亨看着男孩那充满仇恨的双眼,他就知道使他们明白这些道理是不可能的。 他来到鲁桑本是为了完成师父和导师——霍斯将军的未竟事业——猎杀那些逃脱了思维炸弹的西斯,永远解除黑暗面的威胁。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他必须要把博登和他的儿子们从仇恨中解救出来。他们都是诚实、正直的人。但是在仇恨和愤怒的驱使下,他们就会冷血地屠杀那些无助的敌人。乔亨知道,当他们的愤怒退却后,那些血腥复仇的过程将会萦绕于他们脑际,难以忘怀。负罪感和自责会永吞噬他们,最终压碎他们。他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伊尔坦娜眼里有着同样的仇恨。但她是一个冷静而善于控制感情的职业军人。她不会亲自下手去杀俘虏,但是她同样不会阻止其他人。他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不是法法拉派你来做的事,”他低声提醒女飞行员,“你是的职责帮助幸存者。” 伊尔坦娜疑惑地注视着他,但是没说什么。他不愿意再用原力影响她。毕竟在经过一次之后,她可能对此已有抵抗力。此外,更重要的是她确实相信他所说。而强迫她服从命令最多只是权宜之策,而且肯能会引起她对他和其他绝地的不信任。 “让我出去,我把他们抓回来关着。” 乔亨说,并提出一个计划。“和舰队联系,他们会派出另一艘船来接我们三个。” 他说出这话可不容易。他背着法法拉来到这个星球上,现在却必须回去。但是他宁愿作出牺牲,也不愿意博登和他的儿子们作出鲁莽和情绪化的行为来。保护他们的生命是他作为绝地的责任,即使这样需要放弃自己的事务。 “你和其他人开穿梭机去南面的战场,”他继续说,“去帮助那些伤者,这是你们的职责。” 伊尔坦娜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乔亨还只是个小孩子,而细长的辫子更说明他还只是个学徒。但是他依旧是绝地教团中的一员。他们在共和国军队所起的巨大作用令她开始意识到乔亨的话语中蕴涵的智慧。 确信伊尔坦娜会帮助博登一家远离麻烦之后,乔亨从座位上起来,走向飞船的尾部等待开门。他尽可能地不去理会两个孩子非难的眼神。他跃出机舱,敏捷地跳到地上,然后快步走向那两个一直双手高举过头顶的人。他一下船,飞船引擎就轰鸣着,迅速地拉升并离开了。两个佣兵不由得非常惊愕。 “他们去哪里?不!他们不可以丢下我们!”那女人尖声地叫起来。 她和她的同伴的手放了下来,一瞬间,乔亨以为他们就要拔出武器。但他马上意识到他们已经紧张到没想过要攻击他。 “不要让他们走!”那男人大吼,他转过去瞪着飞船,然后又转过来祈求绝地。“让他们回来!告诉他们要他们回来!”他紧张地反反复复地说着。 “别担心,另一艘船马上就来过来了。”绝地告诉他们。 “我们不能在这呆着,没时间了,他会找到我们的!”女人坚持着。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们,我是绝地。”乔亨冷静地解释。 那女人扬起眉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单薄的年轻人抬头挺胸,双手放在背后,努力做出一副令人觉得很淡定的样子。他尽力使自己的形象变得自信和肯定,就像他的老师霍斯和其他大师一样。那男人则像小孩子扯母亲的手一样摇晃着乔亨的胳膊,声音打着颤:“我们必须离开这个星球,我们现在就要走!” 乔亨轻轻甩开他的手。这事情有点蹊跷。从这两人的衣着看,他们明明都是极有经验的雇佣兵。他们应该是从光明军突袭中脱逃的西斯仆人,但这所谓的逃跑与其说是胆小怕死,还不如说是典型的投机主义者自保大法。可他们现在的行为跟遇到打仗时惊慌的普通乡民没啥两样。 “就算你是个绝地,你也救不了我们。你没法在他手下保护我们。”女人低声说,摇着头。 “谁?你在说谁?” 那男人警觉地四周看了一下,好像怕什么人听见似的,“一个西斯尊主。” “是兄弟会里面的?”乔亨来劲了,“你是说一个逃过了思维炸弹的西斯大师?” 男人点了点头,“他杀了勒甘(Lergan)和汉胥(Hansh)。他用手射出闪电把他们都烤熟了。” 我就知道!乔亨像打了胜仗一样想着。我知道的! “他也有一把光剑,把帕德(Pad)和德尔林(Derrin)切成两半,”女人犹豫了片刻,还在为当时的情形颤抖不已,“瑞尔(Rell)的头也被他砍掉了。” 乔亨想多了解一点细节,但是一艘迅速靠近的飞船打断了他。他抬头看见野战部队的穿梭机正在降落。三个共和国士兵跳了出来,其中的军官他认识:奥腾·莱德斯(Orten Ledes)少校是光明军第二军团中较高职位的非绝地之一。 “就是这些犯人?”他大声问,并用他的爆能步枪指着这些雇佣兵。 乔亨点了点头。莱德斯侧着头给了指令,他的手下迅速上前押住敌人。没人试图反抗。他们被铐住,解除了武装,并被押上飞船。整个过程在莱德斯的指挥下简单而迅速。 “你收到伊尔坦娜的信息了?”乔亨问。军官答道:“我们负责这个区域,法法拉叫我来找你。” 绝地注意到他的语气,“我有麻烦了?” 对方摇着头:“很难说,你们绝地都认为应该严加约束自己的情绪。但是我敢打赌将军对你违背命令偷偷跑下来感到很生气。” “别担心,”乔亨镇定地回答,“当他听到那些犯人的话,他会改变主意的。” * * * 贝恩把摩托停在瓦尔辛(Valcyn)号停靠的空地旁边。作为科迪斯以前收到的礼物,这部飞船被贝恩强行征用来离开科里班的西斯学院,并去寻找古代西斯的奥秘。科迪斯甚至都不敢尝试去把它要回来。他的软弱更促使贝恩决定放弃自己在学院的学习并背叛兄弟会。 姗娜放开了贝恩的腰带并跳了下来,盯着飞船看。贝恩没有理她,刚刚十分钟内的头痛令他无法专心想别的东西。他以为挖掘思维炸弹爆炸留下的圆球能减轻疼痛,但是现在似乎有什么别的东西变得更糟了。 至少他确定卡恩是死了。这样他就可以无视那个站在空地远处的影子。在下午的阳光下,那个影子明明白白就是黑暗兄弟会的创始人。贝恩知道那不过是个幻觉。虽然这样无法说明为何这个人影穿过空地,停在离飞船一米多远的地方。那个灵魂转过来看着他,然后伸过来一只手。 “她真漂亮,”姗娜吸了一口气。达斯·贝恩惊讶地低下头,发现徒弟正盯着瓦尔辛号在看。他抬起头,那个影子又一次消失了。 “我从未想过我可以坐这么漂亮的船离开鲁桑。”姗娜说。 “不,”贝恩走了几步。他对那些幻觉无能为力,只好当它们不存在。 女孩转过来看着她,“我们不坐你的船吗?” 她师父回答,“我坐,但是你必须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 那女孩呆了半天,她的表情变得很惊讶,“我…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贝恩摇了摇头,姗娜发现了西斯军营里面的古西斯卷轴之后,他有了一个计划。他打算前往翁德伦(Onderon)的巨型卫星达克辛,搜寻弗里登·纳德失落的古墓。但是对于自己的徒弟,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但是,为什么?我要做什么?”女孩急得要哭了,“你为什么丢下我?” “这是训练的一部分,”贝恩说道,“你必须经历一些苦难和挣扎才能明白黑暗面。” “你无需为了让我受难就丢下我,带上我吧!” “黑暗面的能量依赖个人的力量!”他提醒道,“原力发自于内,你必须自己学会运用它。我不可能一直这样教你。” “但是你说过只有两个人”,姗娜坚持道,“一个手执权仗,另一个虎视眈眈。” 贝恩欣喜地看到她已经几乎记住了他所教的,她学得很快。但是能背出这些词语并不等于她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 “为什么你要跟着我?”他问道,抛出一个能引导智慧的问题。 姗娜思考了一阵,回想他教给她的东西,“为了释放我的全部潜能,掌握黑暗面的秘密。” 贝恩点点头,“如果我已经没东西可教了,那你怎么办?” 她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她最后承认。 “你的训练终有一天要结束。”他告诉她,“终有一天你会学完所有的东西,我对黑暗面的知识全都将是你的。那天你就要挑战我,争夺师父的头衔。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人会在决斗中生还。” 女孩的眼睛睁得滚圆,接着又回复了。她注意到他词句里的含义。 “你有超越我的潜力。当你的潜能全部开发完成后,我将失去用处。你会需要更多的新知识,你会找一个新徒弟,传授你所掌握的西斯知识,并且将西斯教条世代传承下去。” “当你的力量压制了我,我将是时候消失了。这就是二人法则:一个师父和一个徒弟。当你准备好了,你就要消灭我,传承黑暗尊主的衣钵。” 他总结道:“这场对决是无法避免的。只有这样,西斯才能生存。这就是黑暗面的方式。” 姗娜没有说话。贝恩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她仍感到困惑,她无法理解为何在学会了师父所有的知识后就要背叛他。但是她无需要明白。至少现在。现在她只需要服从他。 “你自己想办法去翁德伦,”贝恩告诉她,“我会在十个标准天之后找到你。如果我能在达克辛找到纳德之墓的话。” “我怎么去那里?” “你是被选中的人,是西斯教条的唯一正统传人。你会找到办法的。” “如果我不能呢?” “这样你就证明了你不值得成为我的继承者。我会另外找一个徒弟。” 这样就没什么好说了。贝恩转身走向他的飞船。姗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离开。他一边走,一边能感觉到她的怒气在聚集,当他爬上驾驶室时已经聚集成为狂暴的仇恨。她愤怒的能量令贝恩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他发动了引擎。瓦尔辛号窜入高空。被遗弃的姗娜逐渐变小,从飞船上看下来,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同一颗冰冷坚硬的石头。 第6章 “这全是误会,”一个男人在他的牢房里坚持着说 “你们搞错了。”一个女人同意他的说法 乔亨作了个深呼吸。一个小时之前,他和两个犯人一起回到微风号上。他希望立即觐见法法拉的愿望落空了,将军正全副身心地处理鲁桑的善后工作。乔亨只好把他的囚犯关在旗舰下层的监牢里,自己则在旁边一张凳子上等候。年轻的绝地现在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极度后悔。 “我们不是卡恩军队的一员,我们只是农民!”女人在牢房里叫着。 “农民不穿战甲,也不带武器,”乔亨回答,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雇佣兵的装备。 “那些不是我们的,我们…我们只是捡到的。我们早上在外面散步,然后…我们走过了那个废弃的军营。然后我们看到那些装备丢在那里,就捡起来穿。我们只是看起来像个士兵。”男人解释道。 这谎话真蹩脚。旁边的看守忍不住笑起来。乔亨闭上眼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在地面上,这两个人拼命地承认自己的罪行。那西斯尊主令他们极度恐惧。现在呆在安全地方,而十年监禁的审判又令他们立马要推翻之前的供词。 “其他人呢?”乔亨问道,要抓住他们的漏洞,“你们的朋友被杀死了,他们也是农民?” “是的!”男人回答,而女人则说,“我们不认识他们。” “喔,到底认不认识?” 两个佣兵互相瞪了一眼,女人最终开口了,“早上我们遇见他们,在西斯军营里,他们说自己和我们一样也是农民。但是他们可能在撒谎。” “撒谎?真的?”乔亨讽刺地问,“难以想象为何每个人都要这样。” 看守笑着说,“你们二位可以开始巡回演出了。就演这出。”他说,“你知道…如果你们逃得过监禁的话。” 牢房里的男人试图反唇相讥,但是女人制止了他。这时法法拉的一个手下进来了。 “将军想见你。”她说。乔亨正准备站起来跟她走。 “嘿!叫他放我们出去,别忘了我们!”那个男人叫道 做梦吧,乔亨想着。他对看守说,“看紧点,别信他们的鬼话。” 监牢是在巨舰的底层,法法拉则在顶层甲板的指挥室里,这是一段很长的路程。助手带着乔亨穿过各层甲板一直往上走。一路上,他看到几百张熟悉的脸,有绝地,也有士兵。各人都忙着手上的事务,只是匆忙地对他点头挥手以示招呼。还有许多人他不认识,他们都是鲁桑的难民。大部分是在思维炸弹引发的慌乱撤离中逃出来的,现在正准备回到星球表面重新生活;更有一些人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对于他们来说,回去意味着一无所有,和伤痛的回忆。法法拉已经安排好这些不愿意回去的人,他会带他们去核心世界,而他们也会在那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太多人了,乔亨想着,静静地跟在向导身后。太多痛苦了。但是,如果有一个西斯逃走了,这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他们到达了指挥层,来到法法拉的私人房间。一个声音传出来,“进来”。她轻轻推开门,向乔亨点了点头。他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房间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布置装潢富丽,典型的法法拉式风格。地上铺着深红色与金色的厚毛毯,墙上挂着的是无与伦比的奥德朗(Alderaan)手工艺品。房间的远端放着一张有四根帷柱的床,床架用罗西尔树木料制作——这是来自卡希克(Kashyyyk)的伍基人部族领袖的礼物,床上的被铺与枕头用红黄色的闪光丝绸织成。巨大的床柱上用手绘壁画描绘着法法拉生命中的重要时刻:出生在皇室、加入绝地教团、晋升绝地大师、在卡希克上战胜西斯大军的著名战役。将军此时正端坐在屋角的巨大书桌后面,在显示屏上审阅报告。 “你真令我失望,学徒,”他的眼光从屏幕移到乔亨脸上。 “对不起,我违抗了你的命令,大师,”他回答。 法法拉站起来,他轻轻地踩着豪华地毯穿过房间,“这不是关键,”他说着,手放在年轻人的肩膀上。他的眼睛乌黑深沉,一向都笑容满面的脸也显得担忧和疲惫。 “是伊尔坦娜。” 乔亨惭愧地低下了他的头。他对自己用原力蒙骗女飞行员感到羞耻。 “绝地从不使用他特殊的能力去欺骗自己的朋友。即使你的动机是单纯的。但这是滥用你的职权,背叛了他人对我们绝地的信任。” “我知道错了,”乔亨承认,“我会承担任何你认为必要的惩罚。但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谈谈。” 法法拉凝视着他的眼睛,放下了他的手。学徒觉得自己看到大师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 “当然可以,”法法拉说,转身走向自己的桌子。他把显示屏转过来,“这是你抓来的囚犯的报告。” “你看过了?”乔亨惊讶的问。 “这些我全都看过,一个领袖必须知道他的手下在干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制止他们做出被误导的轻率的决策。” “你还是不相信有西斯在思维炸弹之下逃生。” “我不信任你的消息来源。坦率地说,这些雇佣兵是银河系的渣滓。你为什么不觉得他们只是顺着你的想法来欺骗你?”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法法拉耸耸肩,“或者他们希望你会站在他们一边。对他们好点。或者减轻审判。他们都是机会主义者,他们会寻找任何对他们有利的条件。欺骗是他们的第二天性。” 乔亨摇着头,“我不相信他们在撒谎,大师,如果你刚才在地面上看到他们…他们简直是被吓坏了!他们一定是遇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这是战争。可怕的事情必然到处都有。” “那他们所说的细节呢?红色光剑?原力闪电?这些都是黑暗面的武器啊!” “如果他们是卡恩军队里面的士兵,他们肯定早就见过这些。他们可以随便把这些元素套到任何的故事里。” 乔亨抿着嘴,他开始有点恼怒了,“你就是希望相信所有的西斯都死光了!你甚至拒绝了解实际发生在我们面前的一切。” “而你则是希望相信西斯还活着,”法法拉反驳道,但他的音调平稳,“你想去和那些杀死你师父的人战斗。复仇蒙蔽了你的双眼。但是如果认真思考,你就会发现这里有太多疑点。” 乔亨感到惊讶,“你有证据说明他们骗人?” “就在你的报告里面,”法法拉告诉他,“他们宣称一个西斯屠杀了他们的朋友,但是他们却逃了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他们逃进了树林,”乔亨结结巴巴地说,发现这些话蠢得连自己都不相信。 “你是绝地,你知道原力的力量。你真相信他们跑进树林,就能逃过一个西斯大师?” 他会把他们像宰猪一样杀光,乔亨承认,可他不愿意屈服。“可能是他故意放他们逃走的。” “为什么?如果一个西斯尊主逃过了思维炸弹,为什么他要留下证据给他的敌人?” 乔亨没法回答了。这样做的确没什么意义,但是,他知道——他的确知道——这些佣兵说的是真的。 “乔亨,”将军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你认真回答我,你真的认为我们该相信这些雇佣兵吗?” 乔亨回想着他们在牢房里面的撒谎。他想起自己同样这样告诫看守:不要相信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最终,他意识到自己是怎样的一个笨蛋。 “不,大师,你是对的。他们是不可信的。”他顿了一顿,“我…我会和伊尔坦娜和博登他们说,我会为所做的事情向他们道歉。” “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这样说,我们绝地并不是不会犯错。但是能勇于承认错误就是美德。” “但不幸的是,没有时间做私底下的道歉了。”他继续道,“我被召唤回科洛桑去面见瓦洛伦(Valorum)议长。你曾经违背过我的指令,因此我很明显会怀疑你趁我不在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会和我一道去。”这个声明听起来像是个惩罚,但是乔亨听明白了。实际上法法拉是打算亲自教导他。 “我…谢谢你,大师!”他说不出话来,只是迅速地鞠了一躬。 “这是霍斯所希望的,”法法拉温和地说,接着提高了音量,“等我安排好其他人接手这里的事情之后,我们马上就出发。” “为什么议长要如此紧急?”乔亨感到很奇怪。 “现在黑暗兄弟会已经被打败了。银河议会希望能对这场战争的结束给一个官方的说法。并且会有一个立法,可能会影响到共和国的未来。议长希望在议会投票之前和我先讨论一下。” “这个立法会影响到绝地?” “会,”法法拉严肃地说,“甚至深远到你无法想象。” * * * 姗娜忍着酸痛,拖着两条腿坚持着向前走。 由于个子太小骑不了突击摩托,因此自从达斯·贝恩的船在地平线上消失后,她就只好这么一直走到现在。她的任务很明确:想办法去翁德伦。她首先必须找一艘能带她离开鲁桑的船。这意味着要找其他人帮忙。但是姗娜根本不知道哪里去找,于是她只好随便顺着一个方向就一路走下去。 她使用了自己新发现的原力天赋来帮忙,速度快的就像一阵风,因此开始的一段路还算比较轻松。但是虽然原力是无穷尽的,但是她使用原力的能力却很有限,而她的技艺仍需要提升。她渐渐地感到累了。她试图通过愤怒和仇恨来提升耐力,却原力只给了一丝微弱的呼应。于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在鲁桑战场上拖着步子走的疲惫小姑娘。但是她依然保持着信心,一步一步地前进。她已经没办法计算自己走了多久、多远了,但这终于有了回报:一部穿梭机出现在远处。 希望终于来了,她鼓起最后的力气,向着飞船跑过去。她可以看到飞船周围的人: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两个十多岁的男孩。而她接近的时候,那个年轻女人已经看到了她。 “博登!告诉孩子们咱们找到需要帮助的人了。” 几分钟之后,姗娜已经坐在了飞船的货舱内,大嚼着口粮。一个男孩在她身上盖了一张厚毛毯。现在整船人都像护卫一样站在她周围。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能吃这么多的小不点。”女人笑着说。 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像是鲁桑人。她的皮肤偏黑,还有黑色的短发。她的夹克下面穿着打满补丁的宽大的背心,腰部还挂着一支爆能手枪,看起来像个士兵。 “伊尔坦娜,你打算怎样?”中年人问道。和刚才的女人不同,他似乎是本地人,有着宽阔的肩膀,粗糙的皮肤,褐色的短须。他令姗娜想起了鲁特,那个在他们的家乡行星索莫夫里特上把她养大的表哥。“这可怜的小家伙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小妹妹,你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我不知道,”姗娜摇着头,她的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她开始仅仅是出于礼貌才接受了他们的食物。到鲁桑以后,她一直处于饿死的边沿,靠树根和浆果填肚子。她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胃疼,不觉得饿了。但是当真正的食物到达嘴里的时候,她的食欲彻底翻身做主。现在她决定要把这几周所缺的营养全部都补回来。 “你的爸爸妈妈呢?” 那个女人问道 “他们死了,”姗娜犹豫了一下,放下了量杯。食物太好吃了,把它们吞进肚子的简单活儿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但是她现在必须强迫自己忘了它们,打醒十二分精神来应付这些人。 中年男人蹲下来和她平视着,他的声音温柔而且充满了同情心,“其他的家人呢?兄弟姐妹,或者其他的?” 她只是摇了摇头。 “一个战争孤儿,”伊尔坦娜伤心地喃喃自语。 中年人说:“我叫博登,这是伊尔坦娜,这时我的两个儿子塔洛(Tallo)和温德(Wend)。你叫什么?” 她犹豫了几秒钟,决定不把真名告诉他们,“我叫……小雨。” “小雨?真是个可爱的名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像这样的。”大点的男孩塔洛说着。他看起来大概16岁。“还有很多你没听说过的名字,”博登严肃地训斥道,接着又用温和地声音问姗娜,“你小雨,你有没有受伤或者生病?我们这里有药。”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饿了。” “我们可以带上她吗?” 伊尔坦娜问道 博登目不转睛地看着姗娜,“为什么我们不直接问小雨呢?你想不想跟着我们?” “我要去翁德伦,”姗娜想都不想就回答。但是她马上就后悔了。 “翁德伦?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石头、怪物、还有那些野兽骑士,”塔洛插嘴说,“要去那里只能说明你一定是个十足的傻蛋。” “别吵!”博登喝到,“你从来没离开过这里,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听聚会上那些人说的。” “你不能随便相信聚会里面的那些流言,”他的父亲警告他,“现在,带你的弟弟去飞船前面等着。” 塔洛嘟囔着,拉着自己的小弟弟走了。 “这不公平,我什么话也没说。”温德一边走一边叫着。 等两个孩子走远了,伊尔坦娜又问:“为什么要去翁德伦,那可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不是像你这样的单身小女孩该去的地方。” “我不是一个人,我…我有亲戚在那里。”姗娜撒谎,“我要去找他们。” 博登抚摸着下巴,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胡子,“在翁德伦这种地方找人可不容易啊,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们可以帮你联系的?或者还有家人在鲁桑?” “我一定要去翁德伦,”姗娜坚持着。 博登站起来对伊尔坦娜说,“好吧,看来我们的小客人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 “我们没法带你去翁德伦,” 伊尔坦娜告诉她,“但是我们可以带你离开鲁桑。” “带我去哪里?” 姗娜疑惑地问。 “我们在轨道上有一整支舰队。小雨,你在那里会很安全。我们会有人给你洗澡,照顾你。” “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她不客气地说着 “是的,我看得出来,”博登插嘴说,“但是我觉得你一个人会感到孤独。” 没等姗娜答话,他接着说:“这样吧,现在天黑了。不如我们马上带你去舰队那边,等明天再决定怎么走,好不好?如果你还是决定要去翁德伦,我们可以想想怎么帮你。但是如果你改变了注意,或许你可以呆在鲁桑这里,跟我和孩子们一起。至少可以待到找到你的家人为止。” 姗娜惊讶地长大了嘴。 博登温和地拍着她的肩膀,“这没什么,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考虑清楚再说。”姗娜点了点头,又开始吃她的东西。她的内心正在摇摆。 “我去准备起飞,”伊尔坦娜边说边走向飞船前部。 博登同意了,接着他又对姗娜说,“我要去前面帮伊尔坦娜,你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好吗?”姗娜又一次点了点头。他说话的时候,她感到一股暖意流过全身。她看着他消失在门后,感觉到他既威严又有安全感。 “你要什么东西只要叫一声就行。”博登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分钟以后,飞船离开了地面,但是姗娜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斗争。一个声音在悄悄地告诉她,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她现在就要做些什么,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带到舰队,那里有很多人,还有绝地。他们会发觉她的特殊天赋,并开始审问她。他们会发现达斯·贝恩,这样他所承诺给她的东西——所有的黑暗面秘密——都将会失去。 而另一个声音却希望她跟随到舰队去。贝恩曾警告过她,她的学徒生涯会历尽千辛万苦。她现在已经感觉到累了。而贝恩抛弃了她。博登却向她伸出了援手,邀请她到他家去,成为他家的一员。她只要简单地接受就行了。这有什么错呢?贝恩说她将会成为远古西斯的继承人,但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还在左思右想的时候, 博登的小儿子温德走了过来。她觉得他大概13岁的样子,也就比她大一点点。 “爸爸说你没有了亲人,”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姗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他们是死在战争中的吗?是西斯杀了他们?” 她耸耸肩。她不愿意说细节,以免被看出破绽。 “我母亲是个士兵,”温德告诉她,“她很勇敢,自从西斯来到鲁桑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在和他们打仗。” “她怎么了?”她问,纯粹是因为对方希望她这样问,而且也能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引开。 “她死了,鲁桑的第四场战役,被西斯杀了,爸爸说的。” “温德!”博登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过来,让小雨安静一下。” 男孩给了她一个羞涩的笑脸,然后离开了她。但是,他的话语已经使她做出了决定。 博登承诺带她走,并让她成为他家庭的成员,他热心地希望她能拥有简单快乐的生活。但这些只能是空头支票,因为平和就是谎言。当你没有力量去保护你的家人和朋友的时候,这些又怎么可能实现呢?博登失去了他的妻子,塔洛和温德失去了他们的母亲。西斯杀过来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力量保护他们的至爱。姗娜深知无能为力的痛苦。她深深体会到失去自己至珍至爱的东西时的感觉。她不能再让它发生。博登和他的家人都是受害者——被他们自身的弱点所束缚的奴隶。姗娜再也不愿意成为受害者。贝恩已经答应她要教她黑暗面的方式。他会向她展示要如何通过释放力量,来打破这个世界给予她的镣铐。 力量使我获得胜利,胜利使我打破枷锁! 姗娜终于清晰地认识了自己,并且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决定展开行动。由于之前耗费了太多精力,她无法通过原力来召唤力量。于是她决定在货舱的弹药箱里找找看有没有能停止这艘飞船的工具。她刚找到需要的东西,塔洛就出现在货舱中,抓了个现行。 “爸爸要我来看你——嘿!你想干什么?” 塔洛把她推到地上,姗娜紧紧地抱着爆能枪。 “你这个小贼!”男孩怒吼着,把她压在地上,使劲地扯她手上的武器。他比姗娜重了30公斤,但是她凶狠地反击,不让他抓住她。两个孩子一起摔在了地上。他们两人打斗的声音传了开去,博登跑了过来。 “这里出什么事了!”他吼道 塔洛和姗娜两人都使出吃奶的劲把枪头掰向对方。突然间,爆能枪开火了。根本分不清是谁扣到了扳机。但运气站在了姗娜这边,枪弹穿透了塔洛的身体,在他胸口切开了一道伤口,杀死了他。他的手从爆能抢上松开了,身体软软地压住了姗娜的腿。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博登睁圆了眼睛,他虎吼一声,扑向前要去救自己的儿子。 姗娜以为他要杀掉自己,一惊之下本能地扣动了扳机。博登的吼叫嘎然而止。枪弹击中了他的腰部,把他打倒在地。他的腹部有一个血洞在冒烟。他举起一只满是血的手,伸向姗娜。她尖叫着,恐惧地连连开枪,结果了博登。 “博登!”伊尔坦娜的声音从船舱前部传来,“我听到枪声,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姗娜迅速地从塔洛的尸体下爬出来,跑向驾驶舱。她看到温德坐在乘客座位上正在向后张望,伊尔坦娜则从她的座位上站起来要去帮助博登。她刚刚才转到了自动驾驶系统,这个动作让姗娜占据了主动。 “坐回去,不许动!”姗娜吼叫着,她手中的枪指着伊尔坦娜。她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 伊尔坦娜犹豫了一阵,服从了。 “怎么了?什么人受伤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去翁德伦,”姗娜命令道,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几乎就要跳出来了。 “好的,”伊尔坦娜慢慢地说,握住了飞船的控制杆。“我会按你说的来做,冷静点。”飞船的自动导航系统开始重新定位,女飞行员半转过身看着这个劫持人质的小女孩。“小雨,把枪放下。”她的语气冷静而具有权威,脸上浮现出严厉的表情。 “我不是小雨,我叫做姗娜!”女孩牙缝中挤出这几句。 “不管你是谁,你必须要把枪给我。”伊尔坦娜说着,慢慢地站起来。 “不许动,我要开枪了!”姗娜尖声地警告。她怎么会如此冷静?她想着,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她手上有武器,但是她似乎有点控制不住局势了。 “不,”年轻的女人冷静地回答,踏上一步,“你不会向我开枪,你不是一个杀人凶手。” 姗娜的脑海中浮现出鲁桑上那两个死去的绝地,随后就是博登和他儿子的尸体。 “不,我是。”她低声地说,扣下了扳机。 伊尔坦娜的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接着摔倒在了地上。姗娜等了一秒钟以确认她真的死了,接着转过枪来对着温德。他一直就这么动也不动地坐着,甚至都没有解开过安全带。 “别杀我!”他哀求着,在安全带下瑟瑟发抖。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惧。她还能感觉到那熟悉的黑暗面热量正在身体里复苏,它汲取着人质心中的恐惧,它在她身体内流过,如同一股流动的火焰,燃尽了她的负罪感与挣扎,坚定了她的内心。经过这一切的姗娜恍然大悟:既然都是无可避免的,与其令自己来感受这些恐惧与痛苦,那不如让给别人要好得多。 “请别开枪,”温德呜咽着说,作最后的求情,“我只是跟你一样大的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姗娜说着,扣动了扳机,“我是西斯。” 第7章 贝恩可以听见瓦尔辛的引擎在掠过达克辛大气外层时的尖啸。它在抗议他把飞船开到了极限。通常情况下,像瓦尔辛这样的T级飞船从鲁桑到翁德伦需要四五天时间,现在贝恩只用了两天就到了。 刚离开鲁桑和姗娜之后,他就一直深受头痛之苦,而且还有了一个极不受欢迎的同伴。整个第一天,卡恩尊主的阴影就一直在驾驶舱陪着他,虽然贝恩知道这是由于思维炸弹在自己大脑中留下的创伤而造成的。这个阴魂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就这样呆在他的意识中。这个阴魂令他经历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危险旅途。他把瓦尔辛开得远超过安全速度以发泄自己的疯狂。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尽快赶到达克辛的弗里登·纳德之墓中,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帮助他摆脱这个纠缠不休的幻觉。 卡恩在第一天结束的时候自动消失了,但随后情况变得更糟糕。黑暗兄弟会的创始人之后,轮到科里班的前任院长来找他麻烦。科迪斯的影子是苍白和半透明的,样子表情都跟贝恩最后一次见他,并杀了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科迪斯那又高又瘦的影子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个阴魂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跟卡恩不同,他还会跟贝恩聊天。科迪斯喋喋不休地责骂着贝恩,要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谴责一番。 “你背叛了我们!”那个幽灵指着贝恩,他的手指留着像爪子一样的长指甲。贝恩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手指上必定戴着好几个沉重的珍珠戒指。“你毁掉了兄弟会,你让绝地获得了胜利。现在你又像个丧家犬一样到处逃窜。” 我不是胆小鬼!贝恩想着。他没必要说出来,皆因这些幻象都是在他脑子里。如果真说出来反而证明他的情形有点恶化了。我做了我应该做的,兄弟会令人深恶痛绝,它必须要被摧毁! “兄弟会所有的黑暗面智慧和知识,都因为你永远消失了!” 贝恩对这些指责越来越不耐烦了。他在决定消灭卡恩及其同党之前早就考虑过这些,现在他又得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个过程。尽管如此,他绝不允许自己对自己的做法有任何的怀疑,他所做的事是必要的。兄弟会早就偏离了初衷,背离了真正的黑暗面之道。而科迪斯在学院对学生的训练根本就是没有用处的。 阴魂继续反驳:“如果那是对的,你如何解释现在的行动?你宣称要抵制我的教导,但是我就是发现弗里登·纳德失落之墓的那个人!” 你什么也没有发现,你只是一个幻觉。当时科迪斯必定是被这个信息迷惑住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而一个真正的西斯,一定会马上离开鲁桑去寻找纳德之墓,相反,科迪斯本人却决定留在那里帮助卡恩对抗绝地。 “空白无力的狡辩,”那个幽灵说个不停,“卡恩是一个战士,而你只会背着敌人东躲西藏。” 瓦尔辛擦过达克辛厚厚云层上的气流时,贝恩咬紧了牙关。船飞得太快了,他必须紧压住操纵杆才能保持航向。他能听见飞船外壳与大气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尖啸。 “你背叛了我们,”科迪斯不依不饶 贝恩低声地咒骂着,尽力无视那个被自己意志创造出来的东西。他听这陈词滥调有多少回了?50次?上百次?它就像一个坏了的全息投影仪一样重重复复地播放着同一段信息。 “你毁掉了兄弟会,你让绝地得到了胜利。现在你又像个胆小的贼一样到处逃窜。” “闭嘴!”贝恩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怒吼起来,“你不是真的!” 他的原力爆发了,一股黑暗面能量在驾驶舱被释放了出来。他要把那个幻象彻底消灭掉。科迪斯确实消失了,但是贝恩的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应急灯伴随着一阵阵警铃在船体内开始拼命闪烁。飞船的控制台被他的原力波炸飞了。贝恩一边诅咒着科迪斯和自己失控的情绪,一边试图要慢慢地下降飞船。四周又开始充斥着科迪斯那阴恻恻的嘲笑声。瓦尔辛和地面形成了直角,并开始自由下落。贝恩努力地扳着操纵杆,要把飞船下落的角度调整得高一点。但是他如果没法减速,这样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一只手猛砸着控制台, 希望能重启推进器,另一只手则还在努力地稳住操纵杆。没有任何反应。他闭上眼睛,开始沿着飞船那些快要烧起来的线圈延展原力。他的意志沿着瓦尔辛那迷宫一样的系统中流过,引导这些电流重新配置并点火。他的第一次尝试导致了控制面板上喷射出无数火花,但是第二次尝试奏效了。推进器重新开始发动。贝恩终于在距离地面几百米的空中把回转引擎发动到最大功率。飞船的下降速度有所缓和,但是还远未能达到停下来的程度。就在飞船临近栽进森林之前,贝恩集中精神用原力包裹住自己,制造出一个保护壳,希望能在这场无法避免的坠机事件中保住性命。 瓦尔辛号从45度方向撞向树顶,着陆装置在雷鸣般的碰撞声中脱落了出来。飞船猛烈地扫过树枝和树干,船体出现了许多宽大的裂缝,强大的冲击力使得船身上的金属强化装甲纷纷剥落。贝恩像皮球一样抛来抛去,猛烈地撞击着墙和天花板。他急速地旋转,被狂暴地从驾驶舱这边甩到另一边。即使是原力也无法给他提供完全的保护。飞船身后留下了长达一公里的火焰,最终停在一个沼泽的软泥上。 最初的一阵子,贝恩没有动。飞船变成了一堆冒烟的残渣。虽然他也不能独善其身,但是托原力的福,勉强还算完好。他全身上下都是瘀青和皮下出血,他的脸和手被碎玻璃划出一道道血痕,他的上臂有一个五厘米深的洞在流血,他的左肩脱臼,两条肋骨则幸运的没有戳到肺,他的右膝高高肿起,还断了两个牙齿。但是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他舔着自己嘴里流出来的血慢慢站了起来,左手还吊在那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驾驶舱翻了个底朝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紧急出口爬了出来。 贝恩明白,不管有多强壮,他都不能靠一只手逃出生天。绝地可能会用原力治疗他的伤口,但是贝恩是属于黑暗面的。尽管并没有在保命时耗尽自己的原力,他也不是很熟悉这些本不属于西斯的技艺。不过,在成为西斯之前,他曾在军队里受过一些基本的医疗训练。驾驶员座位下有个紧急医疗包,可以用来应付他身上那些伤口,但是现在在撞击中消失了。他知道一定是在飞船的驾驶舱中,并最终在那堆残骸中找到了它。医疗包的外部有点破损和轻微扭曲,但是并没有什么损伤。他用一只胳膊费了半天劲才打开它。当看到里面的治疗药剂还完好无损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把一个医疗药剂注射到大腿里面。几秒钟后,他感觉到自身的恢复机能开始发挥作用。伤口的血流开始减缓。药剂也能减轻膝盖和肋骨的疼痛,这样使得他能更好地呼吸和行走。 现在最麻烦的是他脱臼的左手。他身强力壮,因此在军队里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地医生,还帮不少士兵接过关节。只需要巧妙地扭一下,并不是什么技术活。于是贝恩咬紧牙关,用右手托着左臂关节,试图要把它装回去。问题是,他发现原来自己给自己接胳膊不那么简单。贝恩累得呼呼大喘,汗如雨下。他认识到似乎有必要精确一点。他把双腿平放在地上坐着,身体前倾使膝盖能夹住左臂。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伸直双腿,同时上身向后仰。肩膀复位时清脆可闻地发出“啵”的一声,他也随着惨叫一声。贝恩虚弱地躺在地上颤抖着,剧痛几乎使他昏了过去。但是他的手指很快就开始恢复了知觉。 打了第二针之后,他终于可以使用双手把自己撑起来,并从瓦尔辛号上爬了下来站在了地面上,并且对科迪斯站在那里等着这种事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那个幻象嘲笑着,“你被困住了,你的飞船烂到没办法修理了。你找不到任何其他的飞船离开这里。达克辛这里没有任何的有文明或者高等智慧的生物。你难道还妄想等救援队来救你?没人知道你在这里,你的徒弟也不行。” 贝恩懒得理他。他对自己的装备作了最后一次检查,同时把一包飞船上的补给绑在背上。包里有食物、照明棒、医疗药剂。他还把一把猎刀插到靴子里。这个包以及里面的东西,还有腰带上的光剑,现在就是他的全副家当了。 “达克辛沼泽里到处都是致命的肉食动物,他们会从早到晚的跟踪你,当你放松警戒的时候,他们就会攻击你。再说,就算你能活得下来,你又怎么离开这个星球?”那个阴魂不散的科迪斯嘲弄着,“贝恩,你无路可逃了,就在这里等死吧。” “请称呼我达斯·贝恩,”大个子冷笑道,“而且我还没死,不像你。” 这句话似乎满足了形成这个幻想的那部分潜意识,因为科迪斯这回突然就消失了。摆脱了这个恼人的东西之后,贝恩终于可以专注地观察周围环境。这里浓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即使是中午,也像傍晚一样昏暗。不过当然了,他无需用眼睛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向周围延伸原力,对自己的环境有了更精确的了解。他是在森林的中心部位,树木向四周几百公里的距离延绵不绝地铺开。当他开始感应四周树叶掩盖下的动物时,就知道那个阴魂说得没错。达克辛的森林中全是致命而饥饿的猛兽。贝恩估计不会要多久,其中的一只沼泽原住居民可能就会决定出来检验他,看看是否合适进入它的食物链内。不过他当然毫无畏惧。纳德之墓坐落在此以前,这个远古西斯就已经对此地很感兴趣。绝地们认为这里是邪恶之地,但是贝恩却对此有独到的认识:这是一个黑暗面能量汇聚的世界。他在这里感到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尽管他同样理解到,遍布整个星球的生物同样在汲取着这股能量。 他的意志终于找到了目的地。在好几公里开外,他感觉到一个能量聚集的地点。他知道那就是围绕这整座森林的黑暗面力量源泉。能量在那里向外放射,如同烽火一样为他指明了方向。那里一定是纳德之墓。而达斯·贝恩在这里感觉到那地方在召唤着他。他离开了废弃的飞船,用光剑劈开一条路,笔直地向着能量的源头走去。 贝恩一边找路,一边警惕地四处观察。森林生态系统里的生物一般都极为熟悉周围环境,达克辛上的也不例外。它们有很大一部分进化出了伪装能力,不仅仅能伪装成树木,甚至可以融入周围的黑暗面原力中。尽管他全神贯注地观察,还是没有能意识到危险的袭来。一只庞大的猫科动物从头顶悄然落下,它的前爪划过空气时发出“嘶嘶”的风声,向着它的猎物的喉咙横扫而去。 贝恩在最后时刻感应到了这只野兽,原力使他躲开了那致命的一爪。但怪兽的巨大身躯砸了下来,把他压得七荤八素。而那只野兽对对方能躲开自己迅猛的一击同样感到惊讶,这给了西斯尊主逃过性命的机会。贝恩从对方身边滚开,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只几乎要了自己性命的动物。它有一双类似猫科类的绿色眼睛,皮毛则是泛出金属光泽的灰色,上面布满斑点。它的肩膀有一米半高,看上去有三百公斤重,强劲的四肢上长着灵活的钢爪。贝恩同时注意到它的两条尾巴上都长有充满毒液的倒钩,泛出绿色的光泽。 他一步步的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感觉到了一棵大树粗糙的外皮。那只怪兽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同时暴起猛扑,两条尾巴如同钢鞭一样挥了过来。贝恩连忙滚向一边,希望籍此能尽快看清对方的动态。他清楚地看到怪兽的前爪划过空气,然后双尾弯成弧形从它的背部直刺进了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尾钩戳进树身里,同时把毒液注了进去。树身立刻出现了两个冒着烟的小洞。随后它迅速地落地,并转了过来对着他。贝恩丧失了一次攻击它侧面的机会。紧接着它又缓缓地弓身,但在它再一次跃起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 这类野兽一般凭藉直觉行动,它们通常是不懂思维的掠杀者,依靠自身的强壮和速度来战胜敌人。它们的进攻动作经过代代相传早就成了第二天性,以至于它会毫不犹豫地再次使用相同的招式来攻击对手。这次它依旧从空中直窜下来,双爪的位置丝毫不出他所料。通常其他的动物会后退以避开这一抓———然后被它致命的尾巴结结实实地扫中。但是贝恩却蹲了下来,躲开对方的攻击,然后踏上一步,把他的光剑高举过头。剑刃划开了野兽的腹部,切断了跟腱、肌肉和骨头。贝恩旋过光剑使得怪物被刨开两半。这一击是如此的直接、迅速和致命,以致对方体内的要害无一幸免地被切开。向前的动能使这只野兽从敌人头顶越了过去,然后摔在他身后的地上。它被从胸口一直切开到依旧挺直的尾部。它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尾巴慢慢地软了下来,原本明亮的眼睛逐渐蒙上白色的屏障。 贝恩的内心受到战斗的刺激而兴奋,他从敌人的尸体旁边走开,肾上腺激素依旧在血液中发挥作用。他爆发出一阵胜利的大笑,猛地转过头来大吼,“你就这点本事,科迪斯?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招数?” 他环视四周,希望能看到从前导师的影子,但这次出现的却不是科迪斯。 “你又来了,”贝恩对着卡恩的人像说,“你想怎么样?” 卡恩如同往常一样沉默着。他转身直接透过树丛和灌木,走进了树林的深处。贝恩发现他正走向纳德之墓的方向。 “随便你吧,”他嘟囔着,开始用光剑开路。 剩余的路程里,幻象就像领路一样一直走在前面,贝恩得竭尽全力才能跟得上。他花了四个小时才穿过森林,艰难地找到了目的地。那里是一个高约20米的不规则金属金字塔,矗立在森林的空地中央,空地上寸草不生。 贝恩在边上站住了。这里全是灰尘和泥,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纳德墓穴的阴影下生存。就连空地四周的树木也都扭曲变形,腐败不堪。这全是拜这位已逝多年的西斯尊主残留在这里的黑暗力量所赐。纳德之墓的外形和墙壁显得非常怪异,上面的石头就如同在这几十个世纪里被扭曲了一样。整座建筑物只有一个入口。大门看似乎是被封印过,但是已被打开,看来有人已经在许多个世代之前就试图进入这里,来寻找纳德安息之地的秘密。卡恩的幻象站在门边示意贝恩,然后消失在门里。 贝恩慢慢地走近,试图感应在有可能那里等着的陷阱。他的思想闪回到科里班帝王之谷(Valley of the Sith)的那些古代西斯之墓。在离开学院之前,他曾进入这些黑暗和危险的墓穴内部,希望寻找古代的指引。他也了解过,曾经有远古的西斯阴魂在那些不断发掘力量的强大徒弟面前显灵,并与他们一同分享黑暗面的秘密。然而,他在科里班找到的除了骨头和泥尘以外什么也没有。 金字塔内的天花板非常低。贝恩从背包中取出半打照明棒插在腰带里,然后把背包放在墓穴门口,免得妨碍自己,之后弓身走了进去。透过照明棒的光线,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狭小的前厅。厅的另一边有通道通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他选择了最左边的一条开始探索。他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大部分的房间都显示出有人曾来过这里。贝恩想起了埃克萨·库恩(Exar Kun)的传说。有传言说,这位古远到几乎被遗忘的黑暗绝地也曾经找到过纳德的沉眠之地,而库恩最终获得了远超过他想象的巨大力量。但是现在的贝恩越是继续着这毫无成果的搜索,心里就越是怀疑:这座墓穴,是否也和科里班上那些一样的空空如也? 贝恩的挫折感不断攀升。他飞快地掠过那些通道,直到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房间中。这个房间被深埋在庙宇的核心位置,卡恩和科迪斯在这里等着他。他们相隔有一米,一人一边站在墙上的一个矮小的门道前。这个入口只有一米高,并被一块恰到好处的黑色石板所阻挡。贝恩又重燃起希望。这块石头似乎没有被任何之前的人动过。有可能是由于这个房间藏在这些错综复杂的通道末端以致于没人发现;或者是这个小小的入口被一些已经失落的远古西斯魔法所隐藏,而这些符咒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效力,以至于露出了这座门的本来面目。 贝恩瞥了一眼那两个人,然后蹲下来查看这块石板。它光滑的表面只有几厘米突出在门框之外,无法用手拽住拉出来。不过当然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移开它。他召唤力量,试图把石块拉向自己。但是它却纹丝不动。石块虽然重,但重要的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对抗他的力量。贝恩深吸了一口气,扭动头颈,开始做另一番尝试。 这一次他深入自己内心的力量源泉,他的意志回到过去,挖掘尘封的记忆。那是关于他父亲的记忆;那是他遭受苦难的记忆;那是他对这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的无限仇恨的记忆。这时,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提升。如往常一样,一切开始发生变化。开始是一个火花,逐渐变成了火焰,最后聚集成了炼狱般的熊熊之火。贝恩由于绷紧全身而在不断颤抖,要把这些黑暗面的能量汇聚成一股狂暴的烈焰。他强迫自己尽可能的承受这无法忍耐的高热。紧接着,他的双拳向前猛击,引导着一切力量击向那块阻隔在他和他的目标之间的石板。沉重石板“砰”的一声被击飞向房间远端的墙上, 一条长长的裂缝出现在墙上。贝恩跪在地上大声地喘气。那两个鬼魂般的看客还依然站在入口处,他摇了摇头,走进了那个大开的门道内。 房间很黑,贝恩扔了一根照明棒出去。借着光亮,他看到这是一个很高的圆形石洞,直径大概五米。一座石基置于房间的正中央,上面放有一个小小的水晶般的金字塔。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西斯全息仪。 远古时代的黑暗面大师都用全息仪来记载他们的智慧、知识和秘密。一个全息仪包含有许多内容,包括能发动毁灭性力量的古代仪式,或者打开远古西斯魔法的关键,甚至是全息仪制造者自己的幻像。那里所含的信息都是无价之宝,以至于在无数个世纪里面,全息仪都是把伟大的远古西斯尊主们传承到未来的重要工具。不幸的是,制造西斯全息仪的技艺早就在千年前就失落了。在这些日子里,绝地在整个银河系内搜索西斯全息仪,然后将它们都存放到科洛桑的档案馆中,以免其他人接触到里面那些禁锢的知识。能找到这样一个可能蕴含着弗里登·纳德全部学识的全息仪,实在是贝恩从不敢想象的无上运气。 他缩起自己宽阔的肩膀,蹲下身走过狭窄的门道。卡恩和科迪斯不出所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贝恩扫了他们一眼,接着望向5米高的天花板。他可以辨认出有东西在移动,那里有一大片的生物爬过他的头顶。他静静地站着,倾听着这些声音。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群甲壳类的虫子定在天花板上。它们都是坚硬的,椭圆形的甲壳,两边则各自收窄到一点。它们的体型大小不一,有比拳头还小,也有比餐碟还大,颜色则由青铜色一直到微红的金色。它们从彼此身上爬来爬去,留下一些尾部所分泌出闪闪发光的液体痕迹,然后发出“啧啧”的声响。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其中一只生物突然向他掉了下来。贝恩随手就把它拍到一边。那只生物的硬壳撞在地上弹了开去。之后又有另外一只掉了下来。贝恩拔出光剑削过去。怪物被一击打了开去,翻着跟斗掉到墙角。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光剑理应能干净利落地切过所有生物,但是这只虫子的硬壳上居然连个痕迹都没有。 贝恩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巨大的危险中。他飞快地扑向全息仪。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它的时候,那一大群奇怪的甲虫突然从天花板上飞了下来,像一大群蜂一样直扑过来。贝恩一只手紧紧握着全息仪,另一只手则挥舞着光剑,同时施展原力要赶开它们。但是这些虫子实在太多了,他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股狂风暴雨。其中一只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接着就黏在了上面。它分泌出一种酸性的粘液,瞬间融穿了盔甲和衣服,贴到了皮肤上。贝恩顿时感到犹如一千只细小的牙齿在噬咬着他的肌肉,同时还伴随着某些酸性分泌液腐蚀的痛楚。他惨叫一声,把自己的背狠狠地撞到墙上,试图摆脱这个生物。但这只甲虫很快就稳住了。正当贝恩要把它拔起来的时候,胸部又遭到了另一击。他再一次感到那种如同千齿噬咬和酸液腐蚀的痛苦,这次甚至直达肋骨。 贝恩在剧痛之下蹒跚而行,但是还能施展原力,像风吹落叶一样把其他的怪物都推到对面的墙上。这给了自己缓口气的时间。他蹲下来爬过那条入口的门道,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紧接着,贝恩一边强忍着在身上的极大疼痛,一边用原力把原来挡在门上的那块巨石举了起来。他的力量被疼痛和极度的紧急情绪所催化,轻而易举地移动那块巨石,赶在其他甲虫追出来之前把门再次封死。 他躺在地上,手里紧紧抓着全息仪,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阵子。他试图忍住着那两个寄生生物吮吸着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强烈痛感,并听见墙另一边的那群虫子爬回天花板的老巢时,饥饿的嘴里发出的“啧啧”声和硬壳互碰的声音。 他似乎还听到另一种声音,科迪斯和卡恩刺耳的嘲笑声在弗里登·纳德之墓里回荡着。 第8章 “你们可以去见瓦洛伦议长了,”提维克人秘书在书桌后面说。 法法拉站了起来,乔亨也赶紧跟着站起来,顺手整理了下那件不太舒服的礼服长袍。他的新师父坚持要他穿这件衣服,尽管乔亨辩解说这样的穿着根本不能表达他们的来意。但是法法拉只说了一句:“在这里,形象非常关键。” 乔亨从未来过科洛桑,以及其他的核心世界星球。他出生于农业星球塞梅里亚(Sermeria),位于内环与中环之间的扩展区域。他的家庭在距离阿多利斯(Addolis)几公里远的一个农场里工作。他们是塞梅里亚巨大的农作物产业中小小的一环,而这个星球的产业主要是向那些缺少土地的发达地区供应食物。十岁的时候他离开家乡并师从于霍斯将军。尽管他跟随将军走过许多星球,但霍斯本人更喜爱呆在外环,远离首都的那些政客与所谓的大都市文化。他们到访的星球都是那些欠发达的乡下,大部分和塞梅里亚并无二致。因此他甚至从未看过像这样一个覆盖整个行星的巨型城市。 在旅途中,法法拉一直在向他介绍议会大厦以及绝地圣殿等重要建筑物的地点。但是现在乔亨这个乡下人眼里净是那些永凝土、耐久钢和五颜六色的闪光灯。着陆以后,他们换乘了一台悬浮飞车前往会见瓦洛伦议长。飞车在高不见底的在空中航道中穿行,周围是无数交通工具,而乔亨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飞车还时不时的下沉或急停,绕开那些人行连廊、悬浮广告牌以及其他的飞行物体。快到目的地时,乔亨早已被川流不息的交通和无数在此生活工作的人搅得眼花缭乱。而这次经历给他留下唯一的深刻印象的就是那刺耳嘈杂的噪音——这对于一个单纯的农家小男孩来说这已经够受的了。 但这一切正好合了法法拉的口味。乔亨发现,他的新导师就像从这个都市中汲取了能量一样,神采奕奕起来。这些疯狂而混乱的人流给了他力量,城市洗去了他身上常年征战的疲倦。法法拉在这里判若两人,他身上那些在鲁桑显得虚有其表的漂亮衣服在这个大都市的衬托下变得华丽而时尚。甚至在这个权力中心的大厅里,他也显得游刃有余。法法拉谦和地向议长秘书躬身行礼,而对方又回应了一个挑逗性的迷人笑容。然后他自信满满地跨进瓦洛伦议长的内室门道。乔亨也学着拘谨地鞠了个躬,接着慌慌张张地跟着走了进去。 议长办公室比乔亨想象要简朴,但更为实用。墙壁、地毯和家具都是深褐色,给人严肃的感觉。一侧的墙上有个巨大的窗户,窗帘因为这次会议而放了下来,这令他感到轻松了很多。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圆形的会议桌,四周摆放着一些看起来挺舒服的椅子。一些屏幕排列在墙上,播放着当前全息网的新闻节目。 议长塔苏斯·瓦洛伦(Tarsus Valorum)坐在面对着走廊的一张大书桌后面,他站了起来迎接他们。他是一个将近50岁的高大男人,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小了10岁左右。他长着黑色的头发,明亮而锐利的眼神,高大笔挺的鼻子,还有一个方下巴——这是一张被人称为“诚实以及决断”的脸。正是因为这种特质,以及他在公共服务方面杰出的表现,使得他成为了近四个世纪以来,第一位非绝地议长。乔亨曾听过一些传言,据说这个位置原本是属于法法拉的,但是他拒绝了,并加入了光明军。乔亨感到好奇的是他的师父是否赞同由这个人来取代自己的位置。 “法法拉大师,”瓦洛伦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他的动作显得熟练而富有感染力,“非常感谢您能赶来,这真是一个紧急的邀请。” “您并没有留给我太多的选择余地,尊敬的阁下,”法法拉回答道。 “对此我深表歉意,”议长说,然后向乔亨摊开手,“这位必定是您的学徒了。”乔亨的长辫子表明他还未完成绝地训练。 “我是学徒乔亨·奥松,尊敬的阁下。” 瓦洛伦的抓握坚实,但并不过紧——非常完美的政客式握手。他拍了两下乔亨的肩膀,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向会议桌前的椅子。 “请随意,尊贵的绝地武士。” 法法拉坐在了桌子的下首,乔亨则坐在他的对面,让议长坐在桌子的上首,正好位于两位绝地之间。各就各位以后,法法拉缓缓转过头来面对着议长,并首先发言。 “尊敬的阁下,您发给我的信息实在是出人意料。尤其是这样的一个关键时刻。我们正忙于处理Ruusan那颗思维炸弹的相关事情。” “我了解您的处境,大师。但是您也一定得了解我的。兄弟会的战败早已在全息新闻网上传了开去。现在公众都已经知道,战争结束了。而议会希望将这事来个了解。” “绝地也一样,” 法法拉回答道,“但是这个行动——您称之为‘鲁桑改革’,似乎太过激进了点。”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在投票之前和您讨论这个提案,” 瓦洛伦说,“我希望您能理解这件事是如何的势在必行。” 乔亨之前没有看过这条信息的内容,法法拉也没有跟他提过,他因此被这两个人的政治口吻搞得云里雾里。不过法法拉的下一个回答直入主题打破了这种外交辞令。 “塔苏斯,你有没有认识到这样做带来的无法预料的后果?你的提案——我们绝地武士将放弃自己的军衔,完全遣散我们的军队,包括海军、空中力量。你是在要求我们拆散光明军!” “光明军的建立是要来对抗黑暗兄弟会的,”瓦洛伦反驳道,“现在兄弟会没有了,也就没有了存在的理由了。” 乔亨简直不敢相信,“理由是保护共和国!”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保护它免受谁的侵害?”议长毫不示弱,他转过来看着乔亨,“西斯都已经全部消失了。” “真正的西斯从来都不会消失,” 乔亨阴郁地说着 “这就是症结的所在,”瓦洛伦回应道,“在过去的四个世纪里面,我们都看着绝地武士一次又一次的向黑暗面宣战。那简直是无尽的挣扎。每次开战,就会有更多的人被卷进你们的战争。无辜的人们死于你们或你们敌人的军队。共和国的疆土四分五裂。是时候结束这样的恶性循环了。” 法法拉举起手阻止了乔亨的发言。等瓦洛伦把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时,缓缓地问,“塔苏斯,你真的相信你所说的会实现吗?” “是的,大师,”他的语气中有无可辩驳的自信,“很多人民都对绝地心存畏惧。他们认为是绝地挑起了战争。你们宣称自己的行为受到原力的指引,但是对于那些感觉不到原力的普通人来说,这就像是你们推脱责任的说辞。” “因此,你希望绝地能答复你们——议长您以及全体议员。” 法法拉叹息道。 “我希望你向代表共和国全体选民的政府官方作出答复,”瓦洛伦宣称,“这并不是我想夺权。绝地委员会会审视你的决定。但是他们应该在议会司法部的监督下进行。这是能修复你们与西斯之间的战争所带来的创伤的唯一办法。共和国正在衰败中,过去的一千年里,她逐渐的凋零枯萎。只有改革才能使她重生。很多在鲁桑改革中提到的方案都是象征性的,但这里面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它会翻开共和国的新时代。我们会进入一个和平和富有的黄金年代。让绝地武士们对他们带来和平的承诺付诸行动吧!你们应该成为智者和顾问,而不是战争的一员。不仅仅是在无尽的战争中击败黑暗面,而更应该带领我们走向光明!” 瓦洛伦结束了他的慷慨陈词,然后期待地看着法法拉。乔亨摒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师父对这样的言论发出致命一击。他希望看到法法拉用专业和雄辩来驳斥议长。他甚至都迫不及待地要举证,以捍卫绝地们所信仰的,同时也是霍斯将军所做的一切。 “我会向绝地委员会汇报,并促使您的要求能得到满足。尊敬的阁下,” 法法拉沉着地说,“而一旦议会决定了解散光明军,我也将尽快将此命令发布下去。” 乔亨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法法拉大师,您的合作真让人感动,”瓦洛伦说着站起来,“现在请容我马上通知议会。” 正当他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乔亨,这个年轻人很明显不希望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议长犹豫了一下,看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乔亨倔强地撅着嘴。瓦洛伦随之望向法法拉,然后顺从地向他点了点头。 “请二位自便,”议长说着,然后向两人各鞠了一躬,并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可以这样?”等瓦洛伦离开以后,乔亨生气地质问法法拉。 年长者叹了一口气。他的身体向前倾斜,他的双手支在一起,像一个尖塔一样撑着下巴。 “我知道这难以理解,乔亨,但是议长是对的,他所说的全是对的。” “霍斯将军一定不会同意的!” 乔亨大声地回击。 “是的!”法法拉承认道,“这就是他所犯的最大的错误。他不懂得妥协的价值。” “那你的呢?” 乔亨怒吼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蹦了起来,一把将椅子撞翻在地,“背叛你的朋友?” “注意你的愤怒,” 法法拉温和地说。 乔亨顿住了,然后就感到害臊和尴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个绝地用来冷静和专注的方法。他摆好自己的凳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大师,”他尽力使自己的语调显得平稳,“但是这样做似乎很不尊重他。” “你的师父是一个有坚定信仰、有力量的人,” 法法拉一动不动地告诉他,“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带领我们度过危机。但是银河系已经不会有这样长时间的危机了。绝地是共和国忠诚的仆人。在战争时期,我们要为共和国战斗。但是当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就应该放下武器,成为共和国和平的使者。” 年轻人大摇其头,“这样听起来还是有点不对头。” “这是因为早年的训练,你除了战争一无所知,”法法拉提醒他,“你无法理解,暴力只是在所有方法都失败的情况下才能采取的最后手段。但是你必须时刻提醒自己,绝地的价值在于智慧与启迪。寻找出真相是艰难的,甚至比找出一个敌人要难得多,尤其是当我们急于报仇的时候。这就是那些即使是极其优秀的人也堕入黑暗面的原因。” “对不起,大师,” 乔亨低声说,这句话似乎难以启齿,但毕竟道歉是真诚的。 “你还是一个学徒,我并没有要求你的智慧能盖过那些大师,”法法拉安慰他,“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带你来,我要你从中学习。” “我会竭尽所能,” 乔亨发誓道。 “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他的师父回答道。 ============================================== 贝恩从纳德之墓得到的全息仪中得知,刚刚攻击他的那些生物叫做奥巴利斯克虫(orbalisks),他还知道,由于自己的错误的尝试,它们已经牢牢地附在他身上了。 他从离开那个房间之后,就一直在用猎刀翘着胸口的那个硬壳。他甚至打算切开四周的肉来挖它出来。但是当把小刀从胸部划过,甚至已经感觉到刀尖在深入皮肤和肌肉所带来的剧痛时,他惊异地发现伤口竟然自己痊愈了。这只生物给了他再生的能力。贝恩又使用原力来探寻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能感觉到那些生物汲取着自己的力量,吞噬着从自己的每个细胞和纤维间流过的黑暗原力。但尽管它们是寄生虫,它们也交换了一些东西。它们汲取的时候,又把一种化学物质反注入他的身体。这些外来的物质如同流体一样被他自身的循环系统所吸收,像强酸一样灼烧着,就像每一滴血都在沸腾……但这样的好处却是无法忽视的。除了奇迹般的自愈能力之外,他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更敏锐,反应更迅捷了。而在他前胸和后背,被那些生物附着的位置,它们坚硬而无法穿透的甲壳为他提供了一件甚至能抵挡光剑直接刺击的铠甲。 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这就是“共生”。共生的时间长度取决于他承受那种痛楚——自身吸收代谢那种物质时的痛楚——的能力。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代价。 贝恩把注意力放回刚找到的全息仪上。他试探性地延伸黑暗原力,双手轻轻地擦拭着这小小的水晶般的金字塔。如同回应一样,金字塔开始闪出白光。 在之后的四天里,他沉浸在远古的奥秘中。如他所想的,全息仪的确为弗里登·纳德所造。他借助“看门人(gatekeeper)”的帮助探究全息仪的秘密,而这个看门人正是那位死去多年的西斯尊主的全息投影。看门人如同现实中的导师一样,指导着他演习那个诡异的全息仪。 纳德是人类,和那些过于沉浸在黑暗面的人一样,他的肉体变得腐败不堪。他的肤色苍白,肌肉内凹且干瘪,双眼像两个发着黄光的球体,而且看不见瞳孔。尽管这样,他却是一位令人感到恐惧的战士:宽阔的肩膀上覆盖着沉重的战斗铠甲,他的头盔同时也是他宣称自己为翁德伦之王时的皇冠。 通过看门人,贝恩学习到了这位西斯大师对奥巴利斯克虫的有关知识和他对这些生物有限的控制的经验。他不仅仅知道了它们的名称,还发现了它们的生态机制。一部分是他已经知道的:一旦被虫子附上,它就永远也拿不下来。还有一些是他所不知道的,除了增强宿主的感知能力以外,它还能通过汲取黑暗面的能量来大大提升宿主对原力的控制。当然,纳德的研究也指出了一些感染时所潜在的威胁,这些比身体疼痛更危险。当其中一只被杀死,它就会释放出浓度极高的毒素,并将在几日之内杀死它的宿主。这些虫子还会繁殖,逐步覆盖住宿主的全身。幸运的是,贝恩从中也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头盔和面罩的制作方法,能防止这些东西遮住自己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但是,对奥巴利斯克虫的研究还只是刚开始。弗里登·纳德曾是个绝地,后来转入黑暗面并师从于远古西斯帝国的统治者那伽·萨多(Naga Sadow)。萨多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通过汲取黑暗面力量,他活过了六个世纪。作为他的徒弟,纳德吸收了他所有的知识,把它们全部转入全息仪中,然后杀死了萨多并取代了他的位置。 毫无疑问,全息仪绝大部分的信息都被深锁在它的水晶结构内部,必须通过长时间、专心和细致的研究。可能需要好几个月,甚至很多年来参透它最深的秘密。但是现在,贝恩有一些极其紧迫的事情要对付。 稳妥地藏好全息仪之后,他走出金字塔,准备想办法离开达克辛。卡恩和科迪斯两个人正在等着他走出来。 “你被困在这里了,”科迪斯说着,又准备开始他关于失败和绝望的长篇大论,“没法离开这个卫星,你扛着这个全息仪又有什么用?” 贝恩开始召唤黑暗面,不但从自己身上,甚至还从奥巴利斯克虫身上。他把这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以爆炸释放出去。那些由思维炸弹创伤所制造出来的幻想消失了,被他的新力量直接击溃。他现在是从未有过的强大,那些死掉的西斯已无法为他的绊脚石。摆脱了那两个折磨他的家伙之后,他开始想办法离开达克辛。贝恩抬起头,看到翁德伦的巨大球体笼罩在天顶。这两个星球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双方的大气会有一段时间连接在一起。这就使达克辛那些巨大的飞兽能穿越到另外一个星球上。无数个世纪以来,一部分飞兽被驯服,并接受训练,它们就成了翁德伦传说中的野兽骑士的座驾。 贝恩凝视着那个触手可及的星球,同时还感觉到姗娜的到来。她马上就要着陆了,如果没有师父的帮助,她可能就会死在那个致命的危险的星球上。他同样看见高空中一只长有宽大翅膀的生物在盘旋觅食。就在此时,对方也看到了他。它紧紧地叠起那双巨翼,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对着贝恩俯冲下来。 贝恩冷冷地注视着这只生物。他从全息仪中知道这只怪物叫做德雷克斯尔飞兽(drexl),一种爬行类的掠食者动物,同时也是达克辛天空的霸主。它们的形象特点通常包括:带翼的蜥蜴、紫色鳞甲的外皮、粗长的尾部,以及强壮的身躯和双腿、粗壮的脖子和扁平的头部。它的眼睛和鸟类一样细小,突出的鼻子,和两排匕首一样的黄色利齿。贝恩粗略估计它约有10米长,翼展却有20米——这只成熟的雄性野兽正合符他的需要。 正当那飞兽俯冲到跟前,准备用它尖利的爪子抓起他的时候,他延伸原力并侵入到这只德雷克斯尔兽的意志中,试图控制它的思维。贝恩曾在荒芜的行星勒洪(Lehon)上对一只兰可兽(rancor)用过这招,但是这次似乎有点不太灵光。德雷克斯尔兽的意志比他想象的要强硬得多,它发出一声令人血液凝固的尖啸,迅速地摆脱了他的影响,凶悍地继续俯冲,同时一只爪子忽地前探,却抓在了奥巴利斯克虫甲上。贝恩被猛烈的冲击力弹开,狠狠地摔在地上。此时飞兽重新回到天空中,并盘旋着准备第二次进攻。 贝恩再一次接触它的思维,用意志猛力地捶打着对方,如同当年在阿帕特罗斯(Apatros)行星的矿井中使用的巨锤一样。在这样的心灵重击之下,那只德雷克斯尔兽全身颤抖,发出尖利的惨叫。这一次,贝恩终于成功地将这野兽的思维占为己有。它盘旋了两圈之后降落在贝恩身边,并且在无声的命令下,伏低身体,让主人爬上他的背脊。之后它挥动双翼,迅速地攀升到空中。 贝恩催动坐骑,迫使它攀升到大气层顶端。在他们头顶上,翁德伦的巨大身影覆盖住整个地平线。这里,达克辛与它的近邻之间只有几百公里,对于星系来说,这点距离不过是连肉眼都看不见的丝线。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两个星球的重力在这里相互拉扯。他的意志毫不放松,鞭策着飞兽拍动它强劲有力的翅膀,不断加速。接近大气边沿时,贝恩开始召集原力。他的黑暗力量围绕在一人一兽周围,形成一个保护罩。一秒钟之后,他们突破了达克辛的大气,跃入冰冷的宇宙真空中。前面,就是行星翁德伦,和自由。 第9章 星辰轨迹号的自动导航系统发出刺耳的声音,把姗娜从不安的瞌睡中吵醒了。她极为不雅地蜷缩在驾驶座上,脖子拧得很不舒服。机舱内其实还有不少可以睡觉的地方,但是她不愿意与那些尸体躺在一起。 温德和伊尔坦娜死后不久,她就把他们从驾驶舱里拉了出去。姗娜一直都没有从与伊尔坦娜的对峙中平复过来。温德的身体太重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温德的尸体拖到货舱,把放在他的父亲和哥哥旁边。伊尔坦娜的身体更重,她具有军人的体魄,肌肉发达,也很强壮,体重将尽是姗娜的两倍。她一开始毫无办法,过了好一阵才终于想起可以借助原力的力量。但是当她运用黑暗面时,竟然发现比之前要难了许多。每当她试图挖掘自己的愤怒时,自己的良心却在作对。现在她心中充满的是困惑和内疚,脑子里一直都是伯顿父子的影像,根本不是那股熟悉的力量,也无法集中精神。她希望摒除这些影像,让黑暗能量流过自己的身体,但是她只成功了一部分。她最后终于靠着决心而不是原力,把伊尔坦娜脱开了半米,然后不得不喘着气停下来。这些尸体终于在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中被拖到了一起。 周围的血迹很少,大多是从打中了伯顿的肚子中弹的位置流出来的。爆能弹的高热会把伤口都凝固起来。但是没有血块并不等于这些尸体就能让人感到愉快。他们都瞪着空洞的眼睛,姗娜不得不一个个地去合上他们的眼睑。她的手颤抖着擦过冰冷的皮肤。但是这样还是不舒服。于是她翻箱倒柜地找出几张大毯子,把尸体都盖住。至于周围那些痕迹,她就无能为力了。之后她又来到货舱,尽量多拿些补给品,同时尽可能不去理会脚下的尸体。 在之后的七天时间里,她既期望也担忧旅途的结束。那时候她将跟随师父,开始她的西斯之路。她从未离开过驾驶舱。每次一闭上眼,她都会陷入梦魇中,不断重复着她所作的一切。 她睡醒了就吃,身体也慢慢地恢复到去鲁桑之前的状态。这些补给品通常是成人的分量,她把吃不完的全都扔到了货舱对面的垃圾箱里,久而久之,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机舱。姗娜实际上更喜欢这样,因为这样能掩盖住那些尸体发出的恶臭。无聊时,她开始想象着自己作为贝恩的徒弟的未来。她想着每一件他答应过她的事情:随心所欲地召唤和控制原力,黑暗面最深的秘密,能挖掘她的潜能实现自己命运的力量。尽管如此,她的内心一直在回想着星辰轨迹号上那些死掉的船员。她想知道她的师父怎样去评价这种怯弱。 导航开始发出警报,姗娜看着上面的读数:本船将于5分钟内进入大气层。她坐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屏幕,开始去寻找着陆点。她最初以为自动控制系统既然能把她从鲁桑带到翁德伦,自然也可以控制降落。但是现在明显不能……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安全地降落。 她点了屏幕上一个显示“着陆点”的标签,一条长长的名单出现了,上面全是根本没听过的地名和坐标。她根本不知道这些数字的意思,她甚至连怎么去选一个都不知道。这时候飞船已经进入了大气层,姗娜感觉到了那熟悉的震动,但她仍旧只能瞪着眼前屏幕,并沮丧地乱按着按钮。突然间导航响了两声,“获取目标”。她顿时摊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但是又马上爬了起来,试图看看自己正飞向哪里。但是她的个子太小了,只看到无穷无尽的绿色罩棚,一直向着飞船的前方延伸。她的着陆点一定是一个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一个突然的问题冒了出来:这个自动驾驶员到底会不会在森林里降落?它会不会把我直接撞到树顶上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自动系统疯狂地叫起来。姗娜看着上面的字:“着陆点状况不佳,正重新搜寻附近的位置。”她感到飞船微微倾侧,在树林上空调整着方向,选择一个足够大的地方降落。 “着陆点自动定位完成,”屏幕闪烁着,她感到飞船的头向下倾斜,准备完成最后的飞行。 星辰轨迹号在飞向目标时经过一片低矮的树林,她听见飞船外传来一阵沉重的撞击和树枝折断的声音。一秒钟之后,飞船撞上了一棵大树,被弹了一边,然后在最后停下来之前还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姗娜并没有受伤,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了出口。她注意到这是树林里一片方圆两百米的空地,很明显是有人特意清理出来的。而现在空地中间正有个人在向她挥手。 “无论是谁开这个飞船,他一定是全星系最差的飞行员。”那个人说着,看着她走过去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他看起来20岁出头,个子不高,很潦倒的样子。他的紫铜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搭在头顶上,胡子拉茬。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和破烂不堪的衬衫,外面罩着一件衣角磨破的短马甲。下面是一双沉重的旧靴子。他显得有点不高兴。 “小姑娘,怎么回事?”他问道,“你不会说基本语?我可以说你的飞行员是我见过的最差的。” “我没有在开,”姗娜小心地说着,回头看了看后面二三十米远的飞船,“它是设置了自动的。” “原来如此”,那个人点了点头,“自动系统通常只会在一条笔直的跑道上降落,像我们这种地方它可搞不好。” 他向前走了一步,而姗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人居然在森林中央的空地上等着她?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但现在还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怎样才可以不让他知道飞船里面的那几具尸体。 “你用的是自动驾驶系统,你连个飞行员都没有吗?” 姗娜摇着头,“没人在飞船上,只有我一个。” “就你一个?”他斜着眼,“你确定?” “我偷来的,”她毫不客气地回答。也许这样他就会相信她,不会发现那些尸体。 对方吃吃地笑了,“你说,偷来的?”接着他提高了声音,“看来我们抓到一个小偷。” 一队人突然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们全都是人类,都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大部分看起来跟那这个红发少年年纪相仿。有几个人从他身后走过来,其他则是从姗娜背后出现。他们把她包围起来。除了刚才那个人人之外,其他人都全副武装的拿着爆能枪和震荡刀。 “你……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她看着四周。 “斥候看着你的船飞过我们的地盘,”红头发答道,“看起来似乎你在找地方降落。你一定会降落在我们的着陆坪上的。” “着陆坪?”姗娜惊奇地问着,“你们清理了这地方,来让飞船停靠?” “谁说过什么飞船了?”他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然后把两根手指贴着嘴唇,发出尖利的口哨声。姗娜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上空的突然卷起了一道强劲的气流,一个黑色的阴影遮住了阳光。姗娜惊讶地看见四只拥有巨大双翼的飞兽从天上滑翔下来,并停在了空地的远端。每只生物身上都缚着缰绳,背上还装有一个能坐下三个人的巨大坐鞍。 “你们是野兽骑士,”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提到翁德伦时塔洛的警告,不禁觉得透不过气来。 “斯凯尔达部落(Skelda clan),”对方回答,“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这儿是我们的地盘。” “我···我很抱歉,我之前不知道”,姗娜说到 对方耸耸肩,“这没什么关系,只是你既然在斯凯尔达部落的着陆坪降落,你就得付钱。” 姗娜眼角瞄到其他人逐渐靠拢过来。 她退了一步,“我没钱···” “好吧好吧,”对方漫不经心的说,“那我们就要拿走你的船了。” 姗娜转过来开始没命地奔向树林,但是那个人比她更快,他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没几步就撵了上去,从后边把她打倒在地,他的拳头使她摔了个狗吃屎。但是下一秒钟,他就往后飞了出去,大叫着摔在了地上。她爬了起来。刚才还围拢过来的人现在都纷纷散开了,一个个举起武器,又惊又怕地瞪着她。 那带头的爬起来,笑着说:“啊,看来我们遇到的是个小绝地。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翁德伦的?是不是想从你师父那里逃跑啊?” “我不是绝地,”姗娜冷冷地说 “看来是的,你还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能量,它只有在你害怕或者生气的时候才冒出来,对吧?” 姗娜眯起了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出一声, “听着,绝地小妞,”对方一边从靴子里拔出小刀,一边慢慢地走了过来,“12比1,你真以为能干翻我们这么多人?” “也许吧,”姗娜昂起下巴。 “那再加上它们呢?”他向那些飞兽点了点头,“只要我们其中的一个发出一声号令,这些德雷克斯尔兽就会把那可爱金发小脑袋从你的脖子上拔下来。你真觉得,自己有力量抵挡他们么?” “没有,”姗娜只好承认这点。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在呼唤她。 “是时候投降了,小妞,”红头发露出残酷的笑容,他离她只有几步远了,小刀就在身前。“你只有一个人。” 姗娜突然笑了,“不,不止一个了。”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笼罩住了他们。红发少年正要抬起头,就被一只德雷克斯尔兽的巨爪抓了起来。这只飞兽比刚才那四只实在是大得多了。它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声长啸,霍地反身升上天空。巨兽的肩膊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达斯·贝恩。 德雷克斯尔兽飞到大概30米高,然后松开它的爪子。红头发挣扎着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大家都听到一声低闷的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领袖的惨死刺痛了部落其他人,他们愤怒地尖叫着,跑去找他们的坐骑。完全把地上的小姑娘晾在了一边。 第一只升空的德雷克斯尔兽背上只有两个骑手,一个女人牵扯着缰绳,全神贯注地操纵着飞兽,她旁边坐着的男人则是她的“观瞄手”,对她不断发出指令:何时攀升和下沉、倾斜和攻击。他们后边的空座位无疑是属于刚才跌死的那个红头发男人。其余的飞兽都搭载了三个骑士,一个操纵员,指挥员,还有一个是手持一把巨大的爆能枪。爆能枪弹对飞兽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如果你瞄得够准的话,可以在很远距离打掉对方的骑士。不过当然了,三个骑士所带来的坏处就是飞兽会飞得更慢、机动性也差点。 第一只德雷克斯尔兽远远地抛离了其他人,它载着两个乘客迅速地接近了贝恩和他的新宠物,并向对方发出凌厉的挑战。待到敌人接近,黑暗尊主的坐骑发出一声战斗的吼声,猛地转弯冲了过来。姗娜在地面上看见双方猛力地互相撞击。它们纠缠在一起,暴发出一阵猛烈而短促的搏斗。两个巨大的身体互相扭打,用翅膀和爪子不断地打击和抓挠,同时尾巴伸了出去,试图要搞瞎对方的眼睛,或者是要把对方的骑士扫下去。蛇一般的头颈则挥舞躲避着,以防被对方咬住喉咙。 战斗技术和经验本来可以帮助这些野兽骑士轻易获得胜利,尤其是对手只有一个疲于操纵的骑手的时候。但是这次不同,原力能让贝恩完全地操控一只生物。此外,他的飞兽更大更强壮,而还只背了一个人,并没有什么缰绳、笼头、鞍等等碍手碍脚的东西。只见贝恩的德雷克斯尔兽在不到20米的高空扭身、闪避,然后突然撕开对方的喉咙,在离地10米的空中再把爪子从垂死的敌人身体里拔出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回到空中。那只受了致命伤的飞兽掉倒地上,顺带把两个骑手也摔死了。 整个战斗持续了不到10秒钟,但是斯凯尔达部族剩余的飞行小队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贝恩的坐骑用力地拍打翅膀,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对方用密集的枪弹回击,试图要把那个来历不明的骑手打下去,却惊异地发现所有的子弹都被西斯用光剑挡了开去。 其中一个小组发动佯攻,又向他飞扑下来,随之从下方比较远的地方闪了过去,企图引开他的注意力。 贝恩施展原力,隔空撕裂了他们鞍上的系绳。只听到三声惊呼,他们整个小组被甩了出去,摔向了几百米远的地上。而那只德雷克斯尔兽却仍浑然不知地继续盘旋着等候命令。但是他没有抓紧时间去汲取那些敌人的恐惧,而是在他们落地之前迅速地转向第三个对手,释放出风暴一般猛烈的西斯闪电。骑手和坐骑瞬间化成了焦炭和烟灰,像一块冒烟的烤肉一样从天上掉了下去。 他毫不停留地转向最后一组敌人……这次他却犯了个错误,那只主人被甩飞出去的德雷克斯尔兽依然还没死,它突然醒悟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攻击那只入侵它领地的陌生雄性。当贝恩正要准备和另一组开打时,那只不受控制的德雷克斯尔兽猛地撞入了战团。三只飞兽在空中打成一团,天空中顿时飞溅出无数的血肉和爪牙,同时迅速地摔向地面。贝恩身上溅满了这些怪物被撕裂时喷出的血水,百忙之中他还瞥见一个骑手。她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可逃避的恐怖结局,吓得脸都僵硬了。 贝恩把意志从飞兽的意识中脱离出来,然后专注于三个骑手的恐惧,要把它们都注入自己的意志中。他控制着自己的能量,然后注入到那些奥巴利斯克虫身上,让它们不断地汲取黑暗面,并还以大量的荷尔蒙与肾上腺激素,使得他获得更强劲的力量。在撞击之前,他必须不断地迅速循环这个过程。 姗娜看见三只飞兽互相纠缠在一起,紧接着从空中跌落下来。她看着它们,等着有一只能从中脱身出来。但这并没有发生。她惊叫起来,撞击的声音像爆炸一样传了过来。气浪把她掀翻在地,一大股灰尘迎面扑到她身上。 未来的西斯学徒挣扎着爬起来,咳嗽着吐出喉咙里的灰尘。她瞪着地上那个二十多米宽,一米多深的呃巨坑,里面是一堆小山似的包含着骑手和坐骑的粉碎的血肉浆糊。而一个像用血液洗过澡的人向她走来,那是她的师父。他弯腰驼背,蹒跚着走了过来,一只手捂着肋骨。尽管漫天的灰尘,姗娜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他越走越近,她甚至都不敢相信。他的脚步越来越坚定,身影越来越高大,当他的手从肋骨上送开时,她开始感到非常兴奋。 达斯·贝恩还活着!这种令他通过如此难以置信的考验的力量——黑暗的力量——将来就会是她的了!带着这种想法,她走进去拥抱她的师父,却发现他胸前那种奇异的生物。 “这叫奥巴利斯克虫,”贝恩并没有庆祝他的胜利,“这是一种依赖黑暗能量生存的生物。没有它们我可能就死了。”他喘着气,有可能是因为有伤,或者是过度使用原力,或者两者皆有。他站在她的前面,姗娜伸出一只手,慢慢地触碰那些冰冷、坚硬的甲壳。却感到它们在她的指尖下抽搐。她赶紧缩手回去。 “它们感觉到你身上的黑暗面力量,”贝恩像一个骄傲的父亲一样说。 “你怎么把它们脱下来?”姗娜的语气中既有好奇又有憎恶。 “我不会脱的,这件盔甲非常坚硬。” “我也要穿着它们?”她轻轻地问。 贝恩思考了一阵:“奥巴利斯克虫给了我巨大的力量,但这是有代价的。这种感觉就像是……酷刑。对于你这样的小孩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或者晚一点再让你试试吧。”姗娜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她的师父现在看起来完全恢复了,尽管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是血迹。她看见他注意到那艘星辰轨迹号。 “我偷了一艘船,我不得不把那些船员都杀光了。” “你做了必须做的事情来实现你的目的,”贝恩说,“你展示出了挡我者死的决心和力量。你明白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并且可以不负一切代价的去得到它。这就是西斯的方式。” 年轻的女孩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豪,“接下来呢,师父?” “现在你真正的训练就要开始了,”贝恩说着,走向那艘飞船。 她迅速地跟了上去。师父的话和刚才自己所展现出来的不成熟的能量,将她在独自一人来的路上所产生的所有的怀疑和担忧都一扫而空。她对自己的未来不再感到害怕。她最终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达斯·贝恩的所选中的徒弟,她就是黑暗面的继承人,她将会是未来的西斯黑暗尊主。 * * * “您找我,瓦伦坦大师?”乔亨走进法法拉的房间。 这是议会通过鲁桑法案后的第三天,他们还留在科洛桑。乔亨非常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自从那次在议长办公室里丢人的暴怒之后,他得表现出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此外,他非常信任师父的智慧。当然,法法拉一旦需要离开这里,他必定二话不说马上就走。 “请坐,乔亨,”绝地大师轻轻地指着旁边的椅子。从他的语气里,乔亨有种不祥的预感。 乔亨顺从地坐下,想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们找到了星辰轨迹号。” 有一阵子,乔亨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离开了伊尔坦娜和她的船员以后不多久,飞船就失踪了。而搜索工作也是毫无所获。现在,消失了将近两个星期的飞船被找到了。但他马上意识到,他的师父所讲的仅仅是指那艘船,却没有说船上的人。 “怎么了?”乔亨害怕听到下面的话。 “我们估计是那些佣兵干的,”法法拉解释道,“船是在贾普雷尔(Japrael)星区被发现的,那时已经被遗弃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搜查过。船上的所有人都死了,是被爆能枪近距离打死的。” “每个人?伊尔坦娜?伯顿?还有他的孩子?” 法法拉黯然地点了点头。 没有冲动,只有平和。乔亨努力回想着绝地法则,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法法拉和他面对面坐下,“但是我们已经帮不了他们。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应该尝试去为他们报仇。” “我明白,大师,”乔亨忍住眼泪,“但是我还是忍耐不住悲伤。” “不用去忍耐,年轻的学徒,”法法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膝盖,“你对此感到伤心,这是天性使然。仅有悲伤是没有危险的。” 法法拉走了开去研究墙上的一幅画,让年轻人可以慢慢控制住自己。然后乔亨站了起来,他的师父转过来看着他。 “这个信息让我心里很沉重,瓦伦坦大师,我明白追捕凶手并不是我要关心的。我非常感谢您将这件事告诉我。” “还有一件事,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请告诉我,大师。我时刻都准备着。”乔亨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他现在真心希望有些事情可以让他从伊尔坦娜和她的船员的事故上分分神。 “议会通过了鲁桑改革的法案,你已经知道这对我们的教团意味着什么。此外还有更多方面的影响。正如瓦洛伦议长所说,共和国必将获得新生。 乔亨表示他明白了。 “银河系中还有很多人反对这个新法案,”法法拉说,“有不少人视瓦洛伦重组共和国的努力为试图重建议会对某些已独立或准备独立的地区的控制。” “您担心议长的生命安全?” “对。而且我认为这可以表达绝地对议长和鲁桑法案的支持。对于保护议长来说,我们也要起到带头作用。” 乔亨艰难地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刚法法拉告诉他有个特殊任务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将要被派去外环渗透入分离主义组织内部,或者去与危险的反抗组织战斗。 “我已经推选你加入瓦洛伦议长的私人护卫,作为教团的代表。”法法拉的话让乔亨感到像被揍了一拳。他最不想的就是留在科洛桑,可是现在他得要呆着这里,直到议长任期结束。前提是议长输掉下一次的选举而无法连任。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乔亨。” “没有不高兴,”年轻的绝地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只是……有点失落。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们教团的宗旨是服务。有时候为了其他人的利益,我们必须牺牲自己的价值。这才是一个绝地。” 乔亨无法反驳。他的师父总是对的。如果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职责所在,那他必须认认真真地做好。 “瓦伦坦大师,我非常荣幸您能交给我这个任务。我会全心全意地,尽最大努力地保护瓦洛伦议长。” “听到这个,我很高兴,乔亨,”法法拉促狭地笑了,“但是还有一件小事。过几天我得离开科洛桑去办点事。你知道,现在教团正处于困难时期。” “是的,大师。” “但是你得明白,我不能把我的学徒留在这里不管。” 的确是这样,所有的学徒都必须在绝地师父的监督和保护下,直到他们完成训练为止。“恐怕我不是很理解,如果您离开了,那我要跟随哪一位大师呢?” “我想你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年轻的绝地。” 乔亨呆了一阵,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直到他突然发现,法法拉使用了“绝地”而不是“学徒”这个词。 “您的意思是……我被册封为绝地武士了?” “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已经知会委员会,他们也已经同意了。” 乔亨的手下意识地扫过他的剑柄。这是在鲁桑,霍斯的坚持下自己制造的,就在他死之前几个星期。他明白,就在那时候,将军就已经为他准备了这一刻。尽管如此,制造光剑仅仅是绝地武士之路的开始。 “那些试炼呢?”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我还得完成委员会的最后测试。”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都一致同意你已经在鲁桑多次证明了自己。同意你担任瓦洛伦的护卫就是你最后的测试。你接受了这个任命,证明你已经毫无怨言地准备开始牺牲小我,来成就更伟大的善行(you are willing to sacrifice your own wants and desires for the greater good)。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年轻人结结巴巴地。 “这是你该得的,乔亨,”法法拉告诉他,“霍斯将军会以你为荣。” 绝地大师的光剑出现在手里,发出嗡嗡的响声。乔亨低下头,转向另一边。法法拉轻轻转动他的手腕,学徒辫子落了下来。年轻人感到它落地时的重量,他的眼泪随之流了下来。他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回旋着刚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的册封;他的任命;还有伊尔坦娜和她的船员的悲剧。 “当你回想这些日子,你会发现这是一场真正的悲喜剧,”法法拉说着,提出他最后的建议,“它会帮助你记住这些,悲和喜经常都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我会记住的,大师,”乔亨发誓。第一次,他的誓言不是发自学徒,而是一个真正的绝地武士。 * * * 达罗维特缓慢而坚定的脚步踏在烈阳暴晒的碎石地上。他的左手拄着一根拐杖,右臂则缠着厚厚的绷带。一群巨球人漂浮着伴随在他的身边。它们的身体看起来像是一个个绑在他肩膀上的绿色气球。它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灵气,却没有口鼻。它们长长的尾巴像丝带一样飘扬在身后。这些巨球人在山洞里找到了他。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断臂,已经在那里昏厥了好几天。他已经失去了希望,只想到死亡。这些富有同情心的,能心灵感应的生物围成一圈,直接与他的思维交谈,给他鼓励。他们抚慰他的灵魂,尽管不能医治他身上的伤口,但也大大减轻了痛楚。他们指引他安全地离开了地底隧道,回到阳光明媚的地面上。带他找到凉水来冲洗伤口,还有果腹的草莓。接着又让他找到了废弃的医疗站,保证他的伤口没有被感染。 之后的几天里,他都呆在巨球人的树林里,恢复伤口和力气。他很害怕被认出来,然后被当成西斯抓走,同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而他内心中更强大的是愤怒——小雨夺走了他的手臂!他唯一剩下的表妹,背叛了他,伤害了他!复仇和惩罚淹没了他,满脑子都是抓住小雨然后毁掉她的景象。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复原,而他的愤怒也逐渐消失了。他不再纠缠于自己的愤恨,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他与小雨交手的过程……却突然发现了真相。小雨是想救他!在情绪被巨球人们的温和所冷却后,他终于明白了她所作的一切。那个西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但是小雨通过重伤他,留下了他的命。这是她堕入黑暗面前最后的一丝仁慈。 最终一切都被理解和接受了,所有的都消逝了:他的手,小雨,还有他成为绝地或者西斯的梦想。现在他仅有的就是这些围绕在四周的巨球人。 达罗维特非常感激他们的好意,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帮助他。或者是因为所有人都离开了:西斯被消灭了,他们的军队不是逃就是被抓走;绝地和光明军也走了,几天前他看见他们的飞船在太空中跃入了超空间;本地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庄园和村子里,不再理会这片曾经是黑暗和光明苦苦争夺的战场。这些天来,除了这些巨球人以外,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他知道他们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本应该把过去都忘记,重新开始生活。但是这样的目标呢?结局呢?巨球人们常常说到未来,就像他们可以预见以后发生的事情。但他们的话总是充满了模糊的谜语,就像那些所谓的神谕一样,他无法从中找到有关于自己命运的任何线索。 达罗维特感到悲伤。其中一只生物进入了他的思想。这更像是一句陈述而不是疑问。 “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他大声地回答。尽管巨球人们可以进入别人的思维,但是他们无法读取心灵。如果要和他们交谈那就得说出声音。 “我的未来是什么?”他继续问道,声音越来越响,这是他苦苦思索了很久的问题,“我做不了绝地,也做不了西斯,我还能希望自己做些什么?” 一个人? 这个回答令他不由得顿住了,“一个人?”他重复着。 既不是西斯,也不是绝地;不是佣兵,更不是军人。不是什么特别的,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人。他点点头,目光掠过那空旷的大地,感到重担似乎卸了下来。 “只做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不呢?” 第10章 十年以后。 外环星球塞伦诺(Serenno)是共和国最富有的星球之一,同时也是分离主义和反共和国组织的乐园。当地富可敌国的贵族们秘密资助这些组织,以其实现他们脱离议会统治的愿望。本地文化中暗涌着危险的独立思潮,而星球首都卡兰尼亚的巨大露天市场就成为了星际赏金猎人们的聚集地。这个露天市场里有上千个摊位,挤满了各个种族的人。市场里可以买到银河系里所有的东西,从早到晚都充斥着了卖家的叫卖声和买家的还价声。就算是最有权势最高贵的人来到这里去找那些稀有的宝贝,也得要放低身段,和那些蛮横的乡民一起推搡着。 姗娜面无表情地站在广场的一角,尽可能地躲开噪音。她在人群中总是那么显眼。她的身材并不高,却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她必须得时刻注意着隐藏自己,不然就会招来许多挑逗和嫉妒的眼光。她同时在自己身周包围着一种看不见的气息,这是一种黑暗面的幻视术,可以使她不易察觉地出入人群。即使有人看到她,事后也记不起这个人。当然这种魔法的好处是不会妨碍那些有事特地来找她的人,但是却能对周围那些不太在意的人起到作用。 尽管如此,偶尔还是有人会回头再看她一眼。她身上总是有种与众不同的东西。但是她还是比她的师父更容易伪装一点。过去的十年里,贝恩身上的奥巴利斯克虫已经蔓延到四肢,几乎覆盖整个身体。幸亏他无时无刻都带着特殊的手套和靴子,并且在睡觉的时候带上像牢笼一样的特制头盔,他的双手双脚和脸部总算能幸免于难。斗篷和厚厚的衣服垫层根本不可能掩盖他现在的样子,每个人只要瞥到一眼衣服下面的甲壳,都会绝对的印象深刻。正因为这样,贝恩现在很少离开他在安布里亚星球(Ambria)上的营地。徒弟成了他对外界的窗口。他利用她作为自己的代理人,而自己则坐在幕后,监视着各种计划的实施情况。 她现在在这里是等一个年轻的提列克人。他自称凯拉德登(Kelad'den),当然这看来不是他的原名。不过,当然了,他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尽管他们现在正堕入爱河。 凯尔是一个自封为自由而战的、旨在击败共和国的暴力极端主义组织高级成员。姗娜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得到他的信任。他最终是败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就是在昨晚,姗娜租来的公寓内,他们俩正在交缠的床上,提列克人终于答应带她去参加所在组织的一个秘密会议。 中午的太阳显示出凯拉德登迟到了。但是姗娜还在等。她还是个小学徒的时候就知道耐性的价值。 =================================== “守口如瓶、狡猾伶俐、耐心,这些都是西斯的武器,”她的师父告诉她。 那还是他们离开翁德伦的第八天,抛弃了星辰轨迹号,从一个内莫伊迪亚(Neimoidian)商人手里买下了另一艘飞船,来到安布里亚。贝恩决定在这个边远的世界开始她的训练。 “草率会让你的敌人抓住机会。比较恰当的是静待其变,但这样是比较困难的。即使最强大的战士也经常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之前就忍不住开始行动。这种错误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她点点头,牢牢地把他的话记在心里。当然,她的训练不只是听课。师父还会派一些任务,用于测试她的学习效果。 在他们营地几公里的地方,纳思湖(Lake Natth)边的一个山洞里,住着一窝小型的尼克龙(neek)。这是安布里亚土生的一种草食性爬行动物。它们大概一米高,通常用尾巴保持平衡和支撑身体,用后腿站立。这种动物的前肢已经退化,只能用来挖树木的浅根或采集一些坚果回去洞内。它们的长脖子上的小脑袋长着像喙一样的嘴,并没有牙齿。达斯·贝恩和姗娜一来到这个星球,就看到这些动物在湖岸的热沙子上急匆匆地奔来奔去。贝恩开始的第一项训练就是要求她活捉一只尼克龙,并且不能捆住或抓住它。 这个任务要比她想象的难多了。尼克龙是那些纳思湖中大型肉食动物的主要食物来源。它们天生非常胆小,姗娜只要一出现在视线里,它们就会迅速地消失在自家洞穴周围长满植物的石头裂隙中。而制造陷阱又是不允许的,贝恩要求她必须让其中一只心甘情愿地跟着她。一开始,姗娜想用食物将它们引诱到营地,可这些天性多疑的生物根本无视她。接着,她又像贝恩控制德雷克斯尔兽那样施行控心术。但是远古时这里曾住着一位绝地,他将敌人的黑暗面能量都封印在湖中。这种能量年复一年的从湖底深处发散出来,导致尼克龙产生了抗性。她那点微末道行根本不起作用。 到最后,她终于明白要驯服一只尼克龙,就得让它习惯于她的存在。打那以后,每天早晨她都盘膝坐在洞穴的门口,开始练习贝恩所教的冥想。她会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呆上几个小时,然后下午则若无其事地离开。开头几天,她是被完全地孤立的,但是事情逐渐有了变化。一些尼克龙出现在视野中,有一些则在她够不着的地方飞速溜过。到了第二个星期,它们开始习惯于她的存在,甚至会在几米远的地方坐下来观察她。偶然的还会有一两只对着她叽叽地叫,或者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声音。又过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一天,一只还没到姗娜的膝盖高的小东西,好奇走到她身边,而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 之后,她开始每天都带上食物,然后把一小片放在摊开在手掌上。那头生物心惊胆颤地靠过来,在恐惧和果仁香气之间徘徊。姗娜温柔地学着发出咕咕的声音。最终,它终于鼓起勇气跑过来叼起美食,之后迅速地窜回洞内,一边还发出欢乐的叫声。 姗娜一天比一天走得更远。那只尼克龙每天都来找她,甚至越过它们的领地。慢慢地,她把它引得距离自己的营地越来越近。直到有一天,她站起来准备离开,那只动物居然跟了上去。她轻轻地走着,迈着细小的步子,小心地保持着平衡,担心会吓着她的小动物。她就这样一步步地把这只生物带到她师父那里去。 四个小时过去了,夜幕早已降临,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营地里有几个帐篷,除了他们两人住宿的之外,还有几个是存放衣服、燃料和武器装备的。这些帐篷围成一圈,中间就是火堆。贝恩光着膀子坐在火堆看着一锅淡而无味的炖汤,一边等她。就着火光,她可以看见他身上的虫甲开始到处蔓延,背部那块从二头肌延伸至肌肉累累的手肘,同时胸前的已经从腹肌覆盖到喉咙。每个甲壳中间都横过几道暗色的似乎是较柔软一点肉带,女孩明白,是这种生物在不断的分裂繁殖。 压下心中毛骨悚然的感觉,姗娜轻轻地叫道:“师父,我已经完成了第一课。” 贝恩看着那头小尼克龙,她的徒弟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姗娜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看着那只小东西。它也期待地回望她,发出啁啾的声音。她弯腰去喂它,然后贝恩的原力探过来,掐住了它细长的颈脖。 “你做得很好,”贝恩说着,她惊恐地看见脚边的尼克龙在抽搐,“现在把它扔到炖锅里面去。” 姗娜过了一会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涌现出的悲伤情绪压下去。当初贝恩向她下达任务的时候,她清楚师父知道她一定会对这只动物产生喜爱。如果她够聪明的,就不会动真感情,而是纯粹把这头动物当作是一件工具,一件一次性的工具。她内心的伤心就是一个警告,提醒她,她唯一的效忠对象是自己的师父。她捡起尸体,扔到翻腾的汤锅里,然后直直地看着贝恩的眼睛。 “今天您好像打算教两个课程,老师?” 他的回答仅是一个冷酷的微笑…… ============================================== “雨儿,”一声喊叫盖过了市场里的聒噪,叫的是她在任务里用的假名。好一阵之后,她才看到人群里的凯拉德登,正在挥手叫她过去广场的对面。 提列克人肤色多种多样,但是凯尔是很少见的列森族红色皮肤。和其他的列森族人一样,他都是如此的漂亮,拥有身高和宽阔的肩膀,平坦的腹部和匀称的四肢。他身穿黑色紧身长裤和棕色开襟上衣,露出并不十分强壮的胸腹肌肉。他还有丰满柔软的双唇,眼中似乎有一团火可以将你融化。结实漂亮的肉辫盘过肩膊,垂落到胸前。 “雨儿!”他又叫了一声,引得几个人停下来看着他。姗娜暗暗诅咒着,快步走过人群。 “小声点!”她一边靠过去一边叫他安静点,“大家都看着我们!” “由得他们去,”他挑战似地说,不过音量明显低了,“他们这些小市民,我可不在乎他们想什么。” 凯尔似乎生来就有着名誉和地位。除了拥有列森族血统以外,他还来自一个属于提列克战士种姓的贵族家庭。周围的人都告诉他他是如何的特殊,所以他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天生与众不同。姗娜有时候也挺喜欢他骄傲的个性,因为这也是一种力量。他深知自己如此特殊,而且还乐于表现出来。不过这同样也是一个弱点。她发现操控这个男人实在太容易了,只需要奉承或者挑战他的自尊,而她同样非常乐于利用这点。 “你迟到了,我可不喜欢等人。” “你怎么不说以前都是我等你的呢?”他吼了回去。 “好啦好啦,”姗娜紧紧地贴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说,“我只是以为你又跟谁鬼混去了。如果让我发现你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一定会挖了她的心出来!” 凯尔和她贴得更紧一点,“你真是比个男人还厉害,”他在她耳边吹着气,弄得她背脊有种麻痒的感觉。 她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推开他,“我们别浪费时间了,你的朋友在等我们呢。” 他舔着自己的嘴唇,就像品尝着她的香津,然后拉着她穿过人群。 * * * 黄昏降临到安布里亚的营地,达斯·贝恩走进中间那个空旷的帐篷,拿起他细心保存的一个小小的水晶金字塔。他的手指缓缓地拂过金字塔那冰冷而毫无生气的表面,接着手指开始颤抖。他松开了手,手指也开始刺痛般地间歇性抽搐,而这种刺痛感从手腕延伸到手肘。他暗自咒骂着闭上眼,咬紧牙关强忍。由于虫甲在他的身体不断蔓延,他也自此生活在痛苦中。这种抽动一直在持续,并且是潜意识的。通常他可以忍住,至少从外看不出他已经被寄生。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如果操之过急,机能的需求会压垮他。这种颤抖就是一个警告,是他已经接近忍耐边缘的信号。 他尝试制造属于自己的西斯全息仪。前三次都失败了,但这一次他一定会成功的。他明白只要走错一步,多年的心血就会白费。而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解决身上的痛楚,才能继续工作下去。 五年前他第一次开始尝试制造全息仪。他用弗里登·纳德的那个作为蓝本,重建了复杂的网格基座。这是一个可以存储海量知识的,比手掌还小的数据系统。又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搜集稀有水晶并接入到内部网络进行精细的调试。基座需要严格按照规程完成,而贝恩又花了几百个小时,用原力仔细精确地将每个晶体放在正确的位置上。等到水晶基座完成后,他开始小心地将象征西斯力量的远古符文蚀刻到金字塔表面。这种蚀刻过程属于一个强大的西斯仪式的一部分,用于在注入黑暗面能量时保持基座的稳定。达斯·贝恩对这种晦涩难懂的字义不甚了解,于是又将纳德的全息仪作为范本,对上面的字符研究完以后,原封不动地抄到自己那个的上面。可是当他把自己的力量导入全息仪进行激活的时候,基座就爆炸了,在闪亮的白光中整个制品碎裂成粉末。 他在几个月之后又尝试了一遍,却得到一模一样的结果。贝恩只好非常不情愿地承认全息仪技术远超过自己的知识范围,于是他全力以赴地展开了一场搜索各种强大宝物的行动。在姗娜的帮助下,他的确获得了不小的成果。他研读了每一份他能找到的资料,学习每一个制作步骤。这些资料包括数据卡、历史记录和个人传记。他看到了成百上千份有提到或者理论推测到关于如何制造全息仪的文献。但是,没有一份东西可以明确告诉他这些所需要的仪式和咒语。他还是无法接触到这些奥秘。 贝恩不会放弃。他继续自己的研究,搜寻那些稀有的书卷、秘密文献和禁忌的学术论著。他花了三年时间搞懂了那些蚀刻文字所表达的意思和目的,终于发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他发现每个全息仪上的文字都是与它的制造者相关的,而并不仅仅是粗略地储存一些数据。全息仪里的知识通过看门人来传达,这个看门人则会通过立体投影模拟它的制造者。运用特殊的西斯法术和咒语,才能恰到好处地排列组合这些符文,并使贝恩能记录自己的影像、知识和感应能力,最后在全息仪制作过程中将这些记录输入且形成三维全息投影。形成看门人的感知网络还能稳定住基座的节点,保证它不会像上次那样溃散。 带着这些知识,贝恩又在两年前开始了第三次尝试。他万分小心地行动着。篆刻符文的仪式非常细致,也非常累人。为了不犯一个错误,他花了足足两个星期的时间。可讽刺的是,他的小心细致根本起不到作用。当进行到最后部分时,他已经明显感到符文的力量开始消退。看门人的感知网络退化,已经无法保持基座的稳定。绝望中,他试图重建这个网络,却没有任何作用。于是这个金字塔的下场就是被他愤怒地捏成碎片。 当第四次实验开始时,贝恩发誓他这次一定会成功。时间就是关键,他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校准基座并注入黑暗能量,这需要在认知网络开始分解之前完成。现在,就在花费了好几个月搜集稀有原料,以及好几个星期的冥想来凝聚力量,和连续三天三夜的专注后,他很接近成功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调整,但是贝恩敏锐地感觉到时间开始不够用了。三天三夜不吃不睡地催动原力,使他身心疲惫。现在他已经开始有点难以应付那些奥巴利斯克虫。通常它们是以流过他身体的黑暗原力为食,但是当他制造全息仪时,需要将全部的原力都灌注在工作上。而这些寄生虫逐渐感到饥饿,于是开始向他的血液内注入化学物质,促使他不断陷入莫名的暴戾中,然后这些虫子就可以吞食他愤怒的能量。 他的手和手指的抽搐就是这种情况的明证,贝恩什么也干不了,唯有等颤抖自行消失。他现在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完成工作了,而在此期间,他还得小心翼翼地别搞坏了全息仪内部精密的线路。他逐渐可以控制自己的痉挛的手指,同时在懊悔着浪费掉的一分一秒。他的手终于可以稳住不动之后,贝恩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集中精神引导原力再一次接触基座。 突然,一阵电击一样的感觉猛地抽打在他背脊的肌肉和神经上,痛得他惨嚎一声弯下腰来。疼痛打断了他的专注,一股突如其来的黑暗能量失去了控制,从他的身体灌入全息仪中,一秒钟之后,全息仪爆炸了,撒了贝恩一身的水晶粉尘。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架子,感觉到虫甲的饥饿和逐渐涌起的怒气。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西斯尊主达斯·贝恩陷入了无尽的狂暴之中。 第11章 “这是哪位?”门边的人怀疑地看着姗娜。他是人类,但是脸上和光头上的各种纹身弄得别人难以辨认他的种族。他穿着浅蓝色衬衫和深蓝色的裤子,比凯尔矮,但是显得更强壮。 “她是我的朋友,帕克(Paak),”凯尔一把推开他,拉着姗娜走进门内。 这是个又小又暗的房间,没有家具,音乐和大笑声从楼下的酒馆传上来,但是房间里的人却围在一起低声耳语着。房间里围了四个人,两个年轻的男性,一个看起来比姗娜大一点点的女人,还有一个蓝皮肤红眼睛的奇斯族(Chiss)女人。帕克跟在他们后面,不想让他们把事情搞砸,“你不能让她进来!”他坚持着。 “她在大使馆工作,”凯尔把姗娜告诉他的错误背景搬出来,“她可以帮助我们。” 大块头用手搂住提列克人的脖子低声说,“你下不了决定!赫尔顿(Hetton)才是我们的头,你可不是!” “赫尔顿让我负责这个任务,”凯尔生气地提醒他。 “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搞到了那些大使馆通行证!”帕克反驳道,“他摆你上台只不过因为他需要你的钱!” “赫尔顿不需要任何人的钱,”提列克人傲慢地回答,“他让我负责是因为他懒得跟你这样的蠢货打交道。” 帕克威胁地咆哮起来,但是凯尔已经不管他转身离开了。姗娜等着看那个人类攻击凯尔,但是他只是摇着头回去继续看门。 凯尔走到那一圈人中间,姗娜则避人耳目地轻轻后退开去。她已经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底细。跟凯拉德登一样,他们都是自封的革命者:年轻,理想主义,充满同情心。很容易就会被激昂的雄辩和热情的演说所鼓动。他们现在是被一个叫“赫尔顿”的神秘人召集,加入到“反共和国解放阵线(Anti-Republic Liberation Front,ARLF)”——遍布银河系的上百个分离主义活动组织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分子。尽管如此,作为一个小型极端组织,ARLF的后台非常雄厚,成员都大多身怀绝技,甚至是不要命的暴徒。大部分是像凯尔这样的精英战士,或者是那些曾经过军事训练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向赫尔顿宣誓效忠。 姗娜可以想象出他们把自己当作光荣事业的英雄,甚至是英勇的殉道者。她却根本瞧不起他们。尽管他们有着从军的经历,但其实都不过是些没长大的孩子,聚集在一个又小又暗的房间里策划着恐怖活动。而他们的对手银河系政府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凯尔同样入不了她的法眼。不过她得承认,他身上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让他迷上自己并不是任务的一部分,但她很乐意去吸引他的注意。然而这种吸引力并不是来自于他的外表。他体内有一种狂热的能量。他的热情就像火焰一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可以把她也点燃起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沉迷于这种温暖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师父实在太冷淡了。这十年里,贝恩就像她的守卫。他养大她,保护她,教会她西斯之道。但是她从没有把他当父亲那样看待。他既不冷酷刻薄,也对她毫无感情,甚至不会关心她。在他眼里,她甚至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他的继任者。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在他死后可以传承西斯之道的工具。身着虫甲的贝恩甚至没有一点人的气息。愤怒、憎恨、爱、渴望——这些对他来说除了用来增强力量外什么也不是。但是姗娜还是需要这种感觉,她渴求这种真实感情所带来的简单的热情,她需要它们。 她在凯尔身上发现了它们,他给了她师父给不了的东西。但是她从未觉得这是对达斯·贝恩的背叛或者抛弃,皆因她早已看过他对原力的操控,感受到他身上的黑暗面。他是西斯黑暗尊主,姗娜终有一天会从他身上夺去这个头衔并占为己有。没有任何东西——那些奇异的幻想、感情的诱惑、甚至是爱——可以阻止她实现自己的最终目标。和这相比,凯尔和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是渺小而毫无作用的人,过着无意义的生活。他们的唯一价值在于贝恩觉得他们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而她的任务就是保证他们的行动都在她师父那个宏大计划范围之内。 凯尔曾在一次浪漫的晚餐中向她展示过他们的计划。他们打算绑架一些当地的中层官员并要求赎金。他们相信媒体对他们这次行动的报道将会促使外环人民团结起来,揭竿而起打倒议会。他们简直是天真的幼稚傻瓜,姗娜把他们选作自己的棋子。当达到目的之后他们就会被抛弃……而这个目的就是让他们去死,这样她就能完成师父的指示。 “我的同志们,”凯尔开始说话,他的声音就像一个专业的公众演说家,“我们聚集在一个共同的目标周围,就是完全的推翻共和国。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做到了些什么?” “我们总是强调革命,但是我们却没有去做那些应该做的事情。但是这一切都会有所改变。在三天之内,我们将会迫使共和国坐立不安,并倾听我们的宣言!” “三天?”那个奇斯人辛德拉(Cyndra)问道,“你在说什么?” “赫尔顿希望我们在停战纪念仪式时行动,”帕克说,“但是,如果我们在鲁桑改革十周年纪念时行动的话,会引起更多注意的。” “在最好的机会来临之际,为什么我们还要等待几个月的时间?”凯尔说,这正是姗娜前几天劝说他的话,“没有人会关心一个普通外交官的生死。我们必须找一个目标,足以引起整个银河的震动和注意!” “谁?” “瓦洛伦议长。” “瓦洛伦议长的任期两年前就结束了,”帕克在门口那边叫道。 “他现在任职为议会的外交大使。而且正是他那所谓的联合政权政策将这么多的星球纳入到共和国版图之内。他就是我们要奋起战斗的根源,是我们希望摧毁的所有东西的代表。他正是最合适的目标。” “我们怎么接近他?”辛德拉问道。 “他已经安排好与塞伦诺最有权势的几个家族头头会面。我们相信他一定是去说服他们采取措施安抚星球上的分离主义活动,比如我们这种。”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年轻女人问。 凯尔向姗娜的方向点了点头,于是她走向前来开始介绍。“我叫雨儿,我是共和国大使馆的行政助理。” 这个名头一开始就引起了凯尔的注意,也便于掩盖信息来源。实际上这些信息是她从贝恩的一个地下接头那里买来的…… =============================== “一切都安排好了,埃德尔斯(Eddels)大人,”对面的缪恩人(Muun)嘎嘎声地对她师父说着,“你要的都在这里。” 姗娜是第一次见到缪恩人,她心里不由得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和贝恩一样高,但是他的头、身躯、和四肢瘦削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长了一样。肤色苍白中透出病态的潮红。他的脸是平的,眼睛和脸颊都凹进去,嘴角向下延伸出皱纹。他的脑袋毛发稀少,身上穿着灰褐色的衣服。他在塔图因强烈的阳光下显得很难受,但是他非常专业地不表现出来。 早些时候,贝恩向她解释过在“沙海(Dune Sea)”里进行的这个会议是一个整体计划的最后一部分。这个计划从他们当初降落在安布里亚开始,已经过了足足一年。这个计划最初是她无意中引发的,当时她在鲁桑的西斯军营里找到的手抄卷轴背面记录了一长串的神秘数字,而这些数字正是存放在星际银行业集团(InterGalactic Banking Clan)的帐号。贝恩告诉她,科迪斯尊主非常喜欢收集稀有贵重的财宝。过去这些年里,他从兄弟会里贪污了难以估计的财富然后转移他处。他喜欢买一些贵重装饰物带在身上,以满足自己的贪婪。兄弟会垮台以后,贝恩成了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是唯一有所有权的人。但是贝恩的兴趣不在这些财富上,而是在于他将使用它们的地方。 “消息是商品,可以被交易、出售和购买。所以,钱的价值就等同于它能买到的秘密。” 之后的几年里,贝恩开始使用这些钱去打通关节,包括贿赂身居要职的官员以获得绝密级别的文件,雇佣政府内的间谍和出身名门的人士作为他的代理。利用这些财富,他逐步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遍布上百个星球的信息网。他并不直接和这些人联系。作为最后一个西斯,他安全地躲在暗处。所有的一切都通过中间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缪恩人。 “你按我吩咐的去做了吗?”贝恩问他。 “绝对没有问题,埃德尔斯大人。报酬支付都是通过三级账户,不会被追溯到源头。”缪恩人保证道,“而您将会定时收到快件,以及持续的信息,包括合法的和不合法的。您对各级代理的指示将会通过秘密信息服务送达。完全的保密。” “没有人知道我涉及其中?” “您应该很清楚我的原则,”缪恩人提醒道,“我可是非常谨慎的,因此才有这么多像您这样的人来聘请我,埃德尔斯大人。” “那我们就成交。” 缪恩人匆匆看了一眼姗娜,然后转身慢慢地走向自己的飞船。女孩饶有兴味地看着,想象着他的各种死法。她从来没想过师父会让他活着离开。因为只有他认得这个即将建立起覆盖银河系的间谍信息网的人,只有他见过贝恩的脸。 缪恩人毫发无损地爬上飞船。她继续看着,飞行器发动并升空。紧接着就消失在地平线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师父。 “你放走了他?” “他对我们还有价值。”贝恩回答。 “但是他见过你!他知道你是谁!” “他只知道那些我让他知道的:一个叫做埃德尔斯的有钱人聘请他建立一个秘密的信息网络。他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而他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找我,除非我主动联系他在某个地方会面。” 姗娜想起了她师父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那是安布里亚的一个医师,名叫卡利布(Caleb)。当时生命垂危的贝恩找到他,命令他帮助自己。但是卡勒布感觉到他身上的黑暗面,于是拒绝了他。最终贝恩通过威胁她女儿的性命来迫使他为自己疗伤。当黑勋爵被治好后,他并没有打算取这个曾经违抗过自己的人的性命。这个医师拥有原力的力量,她的师父明白留他一条命似乎比杀掉他更有价值。 “弄死他不会有任何意义,”姗娜喃喃地说着,沉思着咬着嘴唇…… ==================================== “雨儿可以提供瓦洛伦议长的准确行程,”凯尔解释说,“当飞船降落时,我们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他有卫兵,”帕克警告他们。 “只是他的私人安全保镖,”姗娜反驳他,“太多人会招来注意。” “他希望这次来访是秘密的,”凯尔补充道。“议会不希望让分离主义活动组织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的这次行动完全是私人访问。” “三天太仓促了,”辛德拉提出,“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我们早就已经万事俱备,”凯尔回答,“我们有武器,我们训练有素。我们知道议长来的时间和地点。我们还需要什么?” “赫尔顿的命令,”帕克咕哝着。 凯尔愤怒地盯着他,“我们真需要赫尔顿的准许吗?难道我们还是小孩子?难道我们连自主行动的能力都没有?” “他是我们的头,”帕克绷着脸低声说,“他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就像共和国议会那样,是吗?”姗娜插话道,“难道这不正是你们要反抗的东西?服从你们的主人——或者别的什么主人——就是奴役。” 尽管根本不相信这套鬼话,她还是说得铿锵有力。同时,她的原力接触到每个人的思想。利用黑暗面控制其他人的意志是可以的,但这并不能实现她的目的。控心术的效果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减弱。议长来到时,她对凯尔他们的影响就会完全消失掉。姗娜决定用更微妙和更阴险的办法。她不采用原力使他们就范,而是巧妙地触动他们共同的愿望,逐步推动他们更加冲动,更有野心。再配以她充满诱惑力的说辞,煽动起他们的热血,这个效果要比单纯的用控心术更好。当然,这些话语并不是来自于她的。她在这里是个外人,他们的潜意识排斥她。需要有一个他们认识的人来鼓动他们,比如凯尔。 “你们说过,你们想要独立,”这英俊的提列克人说道,“你们说过你们要为自由而战,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却像卡思豺狗(Kath Hound)脱离族群一样夹着尾巴溜走。” “我们还是要等停战庆典,”辛德拉坚持着,“我们要回到原来的计划上。” “一个没有实施的计划什么也不是,”凯尔反驳,“我们总是在谈论以后要做什么。可是当停战庆典日来临,是不是再去找些理由推迟一下?秘密碰头不能改变银河系,无数的计划也不能震动议会和共和国。我们必须行动起来,现在就是时候了!” 姗娜从凯尔的话里听出了许多原本是自己说的东西。她花了好几个星期,在绵绵情话里灌输给他。就像种了一颗种子一样,她看着这些想法生根发芽。现在他是如此的激昂和热情,似乎这些道理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样。贝恩一定会很高兴。这就是真正的力量:使对方达到你的目的,却让他依旧蒙在鼓里。凯尔就是她的木偶,但是他被骄傲和自负蒙蔽了双眼,被她扯得团团转。 “我们已经站在一场浩大事件的边沿。三天之内,我们将会发动一次针对共和国暴君的强大攻势,这是我们漫长而辉煌,但最终走向独立和真正自由的旅途的第一步!” 房间里顿时涌起一阵发自内心的赞同,姗娜明白他们已经被凯尔说动了。只有帕克和辛德拉显得有点勉强,但是看到当其他人都活于抓住议长的计划,他们也只好把犹豫抛在脑后。 会议很晚才结束,姗娜和凯尔回到了她租住的用来掩饰身份的小公寓。 “你今天实在太棒了。”她在他耳边说。 “在这些事情结束之前我们都没法再见面了,”凯尔提醒她,“其他人现在都指望着我,我可得要全神贯注的。” 作为回答,她过去拉住他的手腕,然后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他在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姗娜吻别了他以后继续回去睡觉。之后她起床开始收拾东西。她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将不会看到凯尔活着回来。是时候回去安布里亚了。 * * * 营房全毁了。帐篷被夷平并撕成了碎片。空中漂浮着木制储物箱的碎屑,里面的东西被甩得远远地随风乱飞。几百升的燃料罐散落在营地里,有的甚至被扔到50米开外的地方。地上布满了仍旧冒烟的黑色烧焦的痕迹,姗娜知道这是一场非自然闪电带来的后果。空中仍然弥漫着黑暗面的能量,令她感到害怕和不安。 事情是明摆着的,贝恩的全息仪又一次失败,接着就陷入了一场无来由的愤怒中,并用原力把周围的东西都砸碎了。姗娜想知道,如果她当时在场的话,能不能阻止他?或者在他的怒气之下活下来? 贝恩坐在营地远处,背对着她呆呆地看着远方,正在冥想着自己的失败。她走近时,他站了起来。他的衣服全部都被扯烂,露出完全被虫甲感染的身体。几百只生物攀爬在上面,覆盖了除了脸和手之外的全身。看起来如同穿了一件完全贴身的盔甲,就像某些甲虫一样。但是她知道在那些甲壳下面,寄生虫仍然在生长,吸食着他的能量。师父通过虫甲增强自己,获得了超自然的力量和自愈能力,但是这也为他带来了全息仪的失败。姗娜想知道获得这些能力的代价是什么,而当这些能量失控时,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知道这股狂暴已经过去了,不过与其开口问,还是先汇报任务情况比较好:“都搞好了。当瓦洛伦议长的飞船降落,凯尔和他的手下会在那里等着他。” “你做得很好。” 就像往常一样,师父的表扬令她感到骄傲。但是她的兴奋被对凯尔的回忆冲淡,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他。“他们会有机会成功吗?”她问道。 “没有,”贝恩思考了一阵之后回答。 “那他们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她质问道,感到非常沮丧,“我不明白你叫我去做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明知道他们会失败,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件事情不是一定要成功才对我们有价值的,”贝恩回答,“分离主义者只是一个障眼法。他们可以吸引议会的注意,蒙蔽绝地教团的眼睛。” “蒙蔽他们?” “绝地全心全意为议会的意志服务,从而陷身于政治和官僚主义的泥潭里。共和国建立了单一的、大一统的政府来维持整个银河系的和平,而绝地则自甘成为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工具。每一次激进组织攻击共和国,绝地委员会就要负责去解决。资源都被浪费在到处平息反抗和起义上面,因此注意力则不会放到我们身上来。 “但是为什么分离主义者一直都失败呢?”姗娜问道,“我们可以暗中帮助他们,并不会暴露自己!” “如果他们成功了,就会获得更多支持,”贝恩解释说,“他们的力量和影响会不断增长,并开始难以控制。他们甚至会强大到足以掀翻共和国。” “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 “共和国牵制着绝地。它对数千个世界保持着控制力和影响力。但如果共和国垮台,那就会有一堆星际政府和组织崛起。对付一个敌人总比对付20个容易得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不断寻找有潜力能真正威胁到共和国的激进分离组织,并在他们准备好之前就鼓动他们出击。我们必须利用他们,唆使他们去攻击共和国。在我们潜伏并逐渐变强的时期,得要让我们的一个敌人去削弱另一个敌人。” “终有一天,共和国会崩塌,绝地也会被清洗,”他向她保证,“但这一切只有在我们完全靠自己就可以控制这些力量之后才会出现。” 姗娜点点头,但是她的思想还是无法领悟他师父错综复杂的政治阴谋。她回想自己所参与的每个任务,努力从中找出它们在师父的计划中所表演的角色。 “你以前从未怀疑过你的任务,”贝恩提醒道,他听起来并不生气,更多的是好奇。她没有告诉他凯尔的事情。尽管她已经圆满完成了贝恩要求的一切,但她知道他一定会将她对提列克人的感情视作一种脆弱。 “尽管不知道任务的目的,但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你的智慧,老师,”她回答,并清楚地明白她会将他的疑问转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而你现在质疑我了?” 她缓缓地看着周围,目光徘徊在毁坏的营房四周。“我从未看过你如此的失控,”她低声说着,并用真相掩盖住自己的诡计,“我担心奥巴利斯克虫会影响到你的判断。我担心它们最终会把你逼疯掉。” 贝恩并没有马上回答,之后的语气有点粗暴,“是我控制奥巴利斯克虫,而它们控制不了我。” “当然,师父,”她道歉。但她从他的反应看得出她已经成功地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尝试操控她的师父是一个危险的游戏,但这个风险值得承担。如果被奥巴利斯克虫搞疯了,他有可能会杀了她。促使贝恩自己脱掉虫甲是她自保的唯一方式。 “清理掉营地,”贝恩命令道,“然后回去瑟林诺。我们需要补给。” 她弯下腰开始收拾地上的废品,贝恩重新回到他的冥想中。修理营地时,她发现把怀疑植根在贝恩心理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具有更高价值,更长远的利益。毫无疑问的,她将来必定要面对贝恩,挑战他的师父头衔。但是贝恩是如此的强大——无论从身体还是原力上来说都是如此。而在虫甲的支持和保护下,他更加是一个无敌的存在。促使贝恩脱下虫甲,可能是她将来击败他,实现自己毕生目标的唯一希望。 第12章 乔亨在位子上转了下身体,试图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同时怀念着少年时坐飞船的轻松劲儿。但他早就不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了。他现在长得更高,足有1.85米。骨骼纤长,肌肉也显得瘦削而结实。他身上唯一所留下的少年的痕迹,就是长可披肩的金发,这与他下巴边沿的黑色胡子不太相称。 他又转了个身,注视着对面轻松坐着的塔苏斯·瓦洛伦。议长已经60岁了,但是除了两鬓有点斑白以外,乔亨看不出和第一次见他时有什么不同。塔苏斯迎着绝地直视的目光,还以一个微笑和耸肩……这似乎是对让乔亨在这艘二流飞船上忍受如此长程旅行的道歉。 新曙光号(The New Dawn)是一艘密使级穿梭机(Emissary-class shuttle),远不能称作豪华。塔苏斯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太感兴趣。 瓦洛伦,银河共和国的前最高议长,完全可以为自己要求一艘更奢华的飞船:比如新的天鹅“西塔级”穿梭机,甚至是大部分使节都喜欢使用的华丽庞大的“领事级”太空巡洋舰。鉴于他以前的位置,议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要求。但是瓦洛伦却只钟情于这艘小小的新曙光号,只有两个船员,外加6个乘客座位,以及6级别的超空间引擎。自打高位退下来以后,他坚持认为这艘船足以应付自己的需要了。这从一个侧面表现出此人的性格:谦逊、实际。这些年来,乔亨在公众还是私人场合里都观察着议长,而越是了解,就越发敬佩他。当然了,这决不能说明议长不固执。他甚至可以说是顽固的。这从他拒绝议会在外交任务中为自己派遣护卫就可见一斑。他总是强调,“一个退休的政治家是没有威胁的。而我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让人铤而走险。”乔亨随侍他的身旁,但这只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议长的。他知道瓦洛伦的存在对共和国的意义,他也知道有很多人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对议长不利。他不止一次地劝说塔苏斯在旅途中要注意安保,但都被失败了。因此,除非他那倔强的老伙计同意接受一队私人护卫的保护,乔亨还是决定要在每个任务里亲自保护他。 “我希望我们快到了,”听得出乔亨坐得很不舒服。 “你可以用你的冥想来打发时间,”议长打趣道,“你可不是一个闲聊的好对象。” 塔苏斯同意让他跟着完全是因为他们长期以来建立的友谊。绝地武士作为议长护卫队的一员,经历了瓦洛伦第一任期的大部分时间,和整个第二任期。现在他的官方身份是绝地顾问,尽管乔亨根本没向议长提出过任何建议。 塔苏斯·瓦洛伦被整个银河系认为是拯救了共和国的人。通过在议会大力推进鲁桑改革,他开创了一个和平、富庶、扩张的新时代。但是乔亨看高议长并不是因为他所取得的成绩,而是他为了取得这些成功所作的一切努力。在议长身边,绝地认识到了语言和思想的力量。塔苏斯·瓦洛伦具有坚定的信念,他是少有的几个完全坚信自己所说的话的政治家。在决定要为银河系的百姓开创一个黄金时代以后,他不知疲倦地推行自己的梦想:一个复兴和联合的共和国。在他治内,数百个因为战争而分离出去的星球又重新回到共和国的怀抱中。而当任期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又使所有的一切都保持在正常的轨道上运行。更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基于流血和战斗。得益于外交谈判和签订协议,他做到了那些军队和战争都实现不了的事情。乔亨刚上任不多久,议长就向他解释道:得到一个世界,你必须先赢得它的人民的心。在这十年中议长所获得的成果面前,他对这番话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预计5分钟后到达,请准备着陆。”机舱里传来驾驶员的声音。 乔亨夸张地装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议长温和地笑了。这是两个朋友间常见的小玩笑。尽管塔苏斯已经退休,但他依然没有离开政治,还精力充沛地为共和国到处宣传。在离任后的两年里,乔亨和他参加了不少于50次个人的外交任务,就像这次一样。 塞伦诺是共和国重要的星球,占据权力中枢的望族都是银河系里最有钱的人。除了掌控大量慈善和政治组织以外,他们还具有足够的资金来投资大规模的政府基础设施工程。更关键的是,他们也可以把自己雄厚的资源拿去支持那些反共和国的组织。各种分离主义派别都可以很容易地在卡拉尼亚(Carannia)、萨菲亚(Saffia)、菲亚罗(Fiyarro)这三个最大城市里找到有钱的后台。 瓦洛伦此行是会晤当地的六个最有权势的家族,他希望能促使这些家族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说服其他家族停止支持反共和国派别。这是个困难的任务,没有人知道塞伦诺的伯爵们会不会听从一个外人的请求。为了使谈判更轻松一点,这次会晤都是通过非官方渠道联系的。瓦洛伦曾解释过,许多当权者和政治家在公众面前都会表现得很不一样。他们总是装出迎合主流期望的样子,而塔苏斯则非常鄙视这一点。在公众面前,官员们总会承诺支持一些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提案,只是为了能在公众对某些事件感到厌烦之后恢复自己的位置。相反的是,当权者会反对一些自己原本支持的议案,只是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意志薄弱或者软耳朵。就像这次塞伦诺的例子一样,如果全星系都知道了共和国将派代表来敦促他们行动,他们就会直接拒绝他。 从来都不要相信一个在全息放映仪前作出的承诺。议长经常告诫,如果你想要促成某件事,你必须关上门然后正视对方的眼睛。 “开始降落,”飞行员的声音传来,乔亨感到他们的飞船开始逐渐倾斜着陆。 他们所停靠的私人停机坪属于纳尔尤伯爵(Count Nalju),塞伦诺六大家族之一,同时也是共和国的忠实盟友。在纳尔尤家物业的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降落后,他们将会乘坐悬浮车前往准备与其他家族代表的会晤,瓦洛伦可以在那里陈述他的想法。 他们感到飞船触地时的震动和听到舱门打开的声音。乔亨迫不及待地跳起来要活动一下双腿。 “我们可以离船了吗,阁下?”他依然使用了议长尚未退休前的尊称。 瓦洛伦站起来,最后检查自己的着装。乔亨穿着传统的褐色绝地长袍,塔苏斯则是穿着精心剪裁的、充满塞伦诺皇室风格的套装。他的深蓝色长裤和白色衬衣都是由裁缝名家亲手打造,而深黑色的丝质披肩则是由纳尔尤伯爵所赠。在披肩和领子、和袖口都分别绣有一个由蓝色底色衬托的三个重叠圆环的符号,这正是纳尔尤家族的标志。整件套装用料价值连城。这件外套同样表达了这个家族对议长的支持。如果没有这样一个长盛不衰的家族支持,其他贵族会把瓦洛伦当作外人而无视他。还有一点,塔苏斯完全可以让议会支付这笔钱,不过乔亨知道,按他的性格来说,瓦洛伦必然是自己掏了钱包。 他们的着陆点位于离岸50米的一座高耸的石柱上,犹如海中央的一座孤立的高塔。一条两米宽的长廊连接着停机坪和海岸。在长廊两头的中间,建有一个五米见宽的平台,并由一个十字型的强化梁支撑。停机坪和走道上都没有栏杆,乔亨知道这正好体现了塞伦诺文化的一面。这是植根于贵族中狂热的独立的传统。扶手被认为是懦弱的表现,并且会影响到纳尔尤家族的骄傲和地位。因此当绝地看着底下汹涌的冰冷海水,还是忍不住对议长的人身安全捏一把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关注,只有寥寥数人来迎接他们。从对方身上和瓦洛伦同一样式的披肩看来,他们似乎都是纳尔尤伯爵家族的随从。四个人影随意地站在平台上等着,强劲的海风把他们的衣服和披肩吹得向后鼓起来。其中三个人是人类,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是红皮肤的男性提列克人。乔亨估计这种雇佣一个列森族人作为雇员是当地贵族们用来演示地位的方式。在远处海岸边还站着两个人,他们站在悬浮车边,准备带他们去参会。由于距离太远,乔亨根本分辨不清楚他们的种族和性别。 新黎明号的引擎关闭了,取而代之的是海浪拍打在岸边的轰鸣声。 “这地方可不合我意,”乔亨使劲扯着嗓子,盖过海浪和风的噪音。 “喔,我的确叫了纳尔尤安排我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塔苏斯大笑着喊回去,“我看他们只走了一半,”他指着对面那四个人。 “你真有必要走到那么远吗?”乔亨问道。 “我猜不用的,”议长承认,接着把头低下来对抗那迎面而来的强风。 乔亨呆了一阵,然后跟了上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心点,”他叫着,“如果你掉了出去我可不敢担保能抓住你。” 对方正全神贯注地走着,没听到他说的话。 他们还差几米就走到平台的边沿,乔亨突然感到一道预兆。原力中似乎出现了一阵强烈的扰动,似乎在警告他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将要发生。他注意地看着瓦洛伦的脚步,然后敞开自己,让原力流过自身,并逐渐在脑海中对周围形成清晰的图像。 四个在平台上的人都持有爆能枪和震荡武器。在远处悬浮车边上的两个人——一个短小精悍,脖子上盖满绿色刺青的男人和一个奇斯族女人——也是全副武装。更糟糕的是,那个奇斯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不用转过头来,他完全提升的感官让他知道新黎明号所在的停机坪下方,细密地藏着一些爆炸物。他估计那个女人手里拿的是一个远程遥控器。 乔亨可以清晰地看清周围的事物,但已经来不及警告飞船和船员了。奇斯人按下了手中的装置,整个停机坪轰然爆炸。冲击波击穿了飞船薄弱的外壳,留下无数冒烟的大洞。弹片和碎屑横飞,驾驶员和导航员当场死于非命。停机坪的上半部分也随之坍塌,飞船的残骸掉了下去,被碎裂的柱石弹开并撞向水面。这一大堆庞然大物激起一道高高的水柱,然后缓缓地沉入海底。当停机坪炸毁时,长廊也随之猛烈地震动,瓦洛伦被晃出了走道。在原力的帮助下,乔亨冲过去趴在地上,他的手刚好拉住了瓦洛伦的披肩的一角,堪堪救了他一命。议长被乔亨吊着拉了上来,站在绝地身后。 乔亨赶紧打开光剑。这正是时候,平台上的那个女人打出的一枪刚好被他挡住。他转过来对着敌人们。而对方对这件特殊的武器有点胆怯,似乎正在盘算着跟绝地武士对抗的胜算。乔亨抓紧机会判断了一下形势。现在是没法逃跑了,长廊另一端已经掉到了海里。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那个全是敌人的平台。 “不要乱动!”他对着瓦洛伦大喊,接着迅速跃向平台,迎上来的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震荡刀。那个提列克人则没有动作。 一交上手,乔亨就知道三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而且,对方的三把武器都掺入了科托西斯金属,因此并没有被光剑切断。他卸开直冲胸部而来的一击,然后横过光剑挡住刺向他脖子的一刀,紧接着飞起一脚踢翻那个女人,顺势又转身隔开第三个男人从侧面的进攻。 乔亨在光剑上的造诣受限于他的光剑战型:第六型尼曼(Niman)。这是最平衡的一种战型。大家都把它戏称为“外交型”。这种剑型没有特别的长处和短处。在鲁桑战场上,它的多样性可以很好地让他防备那些乱飞的远程炮火。但是在之后的十年里,他专注于开发自己的外交天赋,却几乎没有努力去提高自己的战斗技艺。不过尽管是这样,他依然是一个绝地武士,对于任何普通人来说都是一个强大到无法应付的对手。 敌人数量占优,但他们之间的配合却存在问题。那个女人站稳脚跟后,马上又冲了过来,但是乔亨闪到了一边,她直接就撞到了第一个男人。两个人摔成一团。趁着此二人缠在一起的时机,乔亨可以专心对付剩下的那个男人。在1打3的情况下,他必须采取守势,但现在是1打1,情形则是相反。他知道现在不只是为自己而战,更多的是为了议长的安全,因此积极抢攻,剑刃挥舞得连肉眼都看不清。敌人被迫不断后退,直到脚已经站在了边缘。情急之下,他凶狠地向乔亨胸口刺来。但是绝地只是简单地一挥就把他的武器搁在了一边,然后轻松地用光剑切进了他的胸部。 刚才那两人终于站起来了。那女人又鲁莽地冲了过来。这一次乔亨毫不退缩,弯腰闪过她的刀刃,接着用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向后拉,然后借助冲力往后急摔。他的背部一接触到地面,双腿就同时飞踢向女人的腹部。敌人被他甩的飞了起来,从平台边沿之外摔了出去。她的尖叫声在撞到海石之后嘎然而止。 乔亨站起来,准备好迎接下一次进攻。但是这一次,对方并没有打算继续下去,而是转过身没命地顺着走道跑回去岸边。他奔过那个提列克人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双手伸向自己的喉咙。接着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乔亨,紧紧地捂着下颌下面的一道血痕,摇晃了几下,面朝下摔在平台上。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乔亨不由得呆了一呆。接着他看到了提列克人双手各持着的一把短小的弯刀,看起来像是一对小型的镰刀。左手的那把泛着银色的寒光,右手的那把则在滴着红色的血液。 那个奇斯女人和纹身的男人原本正沿着走到准备加入战斗。当看到提列克人结果了那个逃兵之后,他们犹豫起来:一个是愤怒的绝地武士,另一个是拿着刀子赶着他们去送死的同伴。他们做出了唯一合理的选择,就是转过身来逃回他们的飞行器。他们发动了引擎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不想再把这个疯狂的计划继续下去。 那个提列克人对临阵脱逃的两个伙伴不屑一顾,他跨过地上的同伴尸体,俯身摆出战斗的态势。他的肉鞭垂在身后,犹如一对尾巴。“我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位绝地来检验自己的技艺,”他提出了挑战。 乔亨迫不及待地接受了。他走向前,借助原力提升自己的速度,猛地提剑刺向对手胸部,企图要速战速决。提列克人后退了一部,姿势优雅地躲开了这一击,然后双手挥起那对奇特的武器割向乔亨的喉咙。绝地在最后时刻扭过了身子,躲开了第一把刀,但是第二刀还是切在了他右边的肩膀上。 刀刃深深地切进了肌肉里,乔亨痛得吼叫了一声,急忙转过身来。他的敌人和自己一样弯低身形,像拳击手一样把两把弯刀举在身前。乔亨这才知道此人比其他三人都要厉害得多,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小心应付才行。 他快速地刺、削来试探对方的防守,试图了解这奇异的武器。提列克人则是轻蔑地挡开每一剑,同时不断地换手来保持着总有一把刀横在身前防守。这种罕见的武器能发挥出速度和灵活性,乔亨知道如果让他欺近身来会非常危险,不过如果保持一定的距离自己就会有优势。对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开始缓缓地向前靠近。 乔亨凶猛地连续进攻,试图把对方逼开,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不管他怎样努力,敌人总能隔开他的攻击。沮丧中,他的一招使得太老,重心过于靠前。这几乎酿成大错,提列克人抓住机会,卸开了光剑并踏出一步,瞬间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1米以内,他的左手同时往下疾削,右手则横扫而过。乔亨勉强后退,躲开了这轮进攻,可是当对方的两把武器随之沿着来路回切的时候,他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把刀从下往上掠过,他的脸上马上出现一道血痕,几乎伤及眼睛。另一把刀则是划伤了肋部,不过没有伤到骨头。乔亨的光剑在如此靠近的距离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情急之下,他用额头狠狠地撞向对方的脸上。提列克人鼻尖的软骨发出碎裂的声音,他蹒跚地后退,重新摆出刚才的迎战姿势。鼻孔里流出来的血液和皮肤的颜色显得相得益彰。 乔亨想要聚集原力,但是这需要集中精神,而刚才的挫折感令他无法做到这一点。敌人没有放过他这一丝的迟疑,两把致命武器在空中划出半圆形再次袭来。乔亨见状连忙后撤,待得对方的招式力量一过,马上攻向下盘。但是提列克人早料到他这一招,只微微抬起膝盖,正好撞上他的额头。他登时眼冒金星,连忙着地滚开,避免了当场身首二处。他又跳了起来,挥剑猛砍,对方却连消带打,眨眼间就窜到身前。乔亨被迫再一次后退,躲避那快如闪电的双刀。 提列克人步步进逼,紧紧贴在乔亨身前。绝地武士现在已无计可施,唯有全力挡格。敌人又不停地在左右游走,封住乔亨的退路,逼迫他一直后退到平台的边沿。现在,乔亨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提列克人的对手。对方速度更快,技艺更是炉火纯青。他当然可以继续战斗下去,但是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他将会死在这个平台上,这是逃脱不了的命运。但是他还能牺牲自己,保全议长的性命。 只有原力,没有死亡。 提列克人估量着乔亨将会全力向平台中央突破,于是他稳住身子,准备要作一次强力的反冲,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突然扔掉武器。绝地双手忽地伸向前抓住了他的衣服。光剑在离手的瞬间熄灭了,掉在了平台的耐久钢地面上。这个突兀的行为完全出乎提列克人意料之外。他呆了一下,猛地领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他的双眼顿时充满恐惧和不解,武器在乔亨的手腕和手臂上不断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无法撼动绝地分毫。 乔亨的脚跟已经踏出了平台,紧接着拉住敌人向后倒下去。提列克人发出了尖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摔向足有五十米高的礁石。这一刻,乔亨的内心只有平静。他们似乎要永远这么掉下去,乔亨感到自己沉浸在原力的力量里,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原力流过他的身体,感到从未有过的澎湃有力。在他们撞向水面的一刻,他看着对手恐惧的双眼,却开始微笑,因为他只感到安宁。 从50米高空跌向海面,和一般的跳水完全不同。水面的张力会像巨锤一样敲击他们。在跌下来的途中他们转了一个身,因此乔亨是右边身体首先入水。他感到自己的肋骨碎裂,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自己。 乔亨花了好几秒钟才明白自己没死。即使躲开了礁石,下落的重力仍然是致命的。但是他居然活了下来,同时正在迅速地沉向海底。是原力,他惊讶地想到。在下落时,他把自己交给了原力,然后原力回报了他,救了他一命。 他仍然紧紧地抓着提列克人的衣服。透过过海水,他看见对手的头不自然地歪向一边,他的脖子在落水的一瞬间被折断了。他松开了双手,开始和水流搏斗。就在他的肺将要放弃的时候,一股新鲜空气涌了进来。支撑平台的巨柱就在眼前。他紧紧地抱住柱子,慢慢地爬上去。 血从额头的伤口里流出来。伤口很深,但是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也没有伤到韧带。他的手还能用力。他爬了一半,然后停下来休息一下。狂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他抬起头看见瓦洛伦议长那关心的脸。为了保存体力,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打个招呼。 还有一米左右就到了,瓦洛伦伸出手来够他。这个举动令乔亨感了温暖。他试图站起来,但是双腿却不听使唤。最后他唯一能做的是躺在地上,使劲地喘着大气。 “你救了我一命,”议长说着,坐在他身旁等他恢复体力,“我可能无以为报。但是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尽管跟我说。” “还真有一个,”乔亨坐不起来,只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得要求您请一队私人保镖了。” 第13章 姗娜慢慢地穿过卡兰尼亚的集市,顺便去买一些之前被贝恩无意识中打碎的东西。距离她上次离开才一个星期,但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其中一件是凯尔死了。全息网不停地播放着绑架瓦洛伦议长的企图失败的新闻。所有的报道都是关于那个红皮肤提列克人和杀死他的那个叫乔亨·奥松的绝地武士。另外还死了三个人,报道称还有两个恐怖分子逃走了。姗娜从描述中清楚地知道逃走的是帕克和辛德拉。 这次恐怖袭击遭到了议会和共和国其他地区的谴责。更重要的是,塞伦诺的伯爵们都迅速做出了承诺,要共同对付那些在他们原本平和的星球上四处蔓延的分离主义组织。而巨额的悬赏缉凶则证明了贵族们的决心。姗娜现在终于明白,不管凯尔他们能否成功,伯爵们的反应都会是一样的。在暴力事件的第二天,着陆点附近发现了几个纳尔尤伯爵的雇员的尸体,他们是在去迎接议长的途中被那群亡命之徒谋杀的。 几个老雇员的死固然是纳尔尤家族的巨大悲剧,但在袭击所带来的恐怖气氛面前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是伯爵本人亲自组织了议长的来访,因而对贵客的攻击也被视同攻击伯爵本人,并且成为了整个家族的污点。为了保护自身安全,其他几个大家族都不约而同地回应纳尔尤的宣言,声称要严惩这次的主谋。毫无疑问的,达斯·贝恩已经预见到这样的结果。在未来的几年内,共和国的注意力将会放在塞伦诺和铲除当地的分离主义文化上面。 “不许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姗娜感觉到爆能枪口压住了她的背部。 “我很惊讶,你居然还敢在公开的场合露面,”姗娜低声说着,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奇斯女人,“你的人头可值很多钱那。” “这可真是多亏了你,”辛德拉扯住她,用枪戳得她生疼,“现在跟我来,慢慢走。” 姗娜有无数的办法可以反败为胜,不过那都需要动用到黑暗面力量。她可不愿意在人潮如鲫的广场上露这一手。她顺从地走着,辛德拉紧紧地跟在后边,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姗娜背上的武器。“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姗娜问道。 “我们去见赫尔顿,”辛德拉咬牙切齿,“他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真巧,姗娜想着,我也有点事儿想问问他。 辛德拉带着她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一条荒废的大街上。“你敢动我就开枪,”她警告姗娜,接着从腰带上拔出一个通讯器,“捉到她了,快来接我们。” 很快就有一部悬浮摩托停在街对面,奇斯女人马上拖着俘虏走了过去。姗娜对上面坐着的帕克丝毫不感到惊讶。“我告诉过你她会回来的,”他跟同伴说。 “搜一下她,”她回应道。 帕克斜了姗娜一眼,粗暴地把她按在地上,“这是什么?”他问道,审视着她身上唯一的武器。 为了安放生成双头光刃的两个水晶,这把光剑剑柄做得比普通的光剑要长。但不同的是,传统的双头光剑两边的剑刃各自都有接近一米半的长度,姗娜这把却连1米都不到。这种形状是严格基于她的使剑方式而制作的。 —————————————————————————————— “剑刃越短,你的速度越快,也越灵活,”她的师父在她14岁那年告诉她。那时候她正在练习挥舞这把自制的光剑,专注地感觉这把武器独特的平衡和重量。用你的手指轻轻地捏住剑柄,用手腕和手控制,不要用臂力,你的攻击距离和力量都会比其他剑手有所缩减,但你可以制造出像盾墙一样坚固的防御。” “一味的防守没法杀掉敌人啊,”姗娜问道,红色剑刃流畅地在左右手之间来回转换。 “你没有第五型剑法或者其他那些进取型剑式所需的力量,”师父介绍道,“你必须依赖你的迅速、灵巧,更重要的是耐心。”他打开光剑,划出一个长长的半圆看向她。姗娜横截了这一击,轻易地把来剑卸开。“第三型可以让你最有效率地抵挡攻击,”他告诉她,“你的对手必须浪费很多力气,当他慢慢觉得累的时候,你依旧还是体力充沛。” 贝恩双手高举起他的弯柄光剑,然后直直地疾切而下。姗娜则用自己的光剑一头迎上去。这样的动作他们每天都要练两个小时。如果姗娜直接硬碰硬挡格来剑,她自己的剑就会被反压回来,或者被直接打飞。因此她只是采用一个斜削来卸开来剑,改变它的路线,令其在距离自己肩膀几厘米开外掠了下去。 “很好!”贝恩赞赏地说,同时又是一招双手重击,“不要尝试直接隔开攻击,而是改变它的力道。当对手感到疲惫和沮丧的时候,他们就会犯错误,然后抓住破绽,让他们付出代价。”为了解释他的要点,贝恩又来了一次狠命的砍杀,却被她轻易地荡开了。原先的动能使他冲了过去,把肩膀和背部都暴露了出来。姗娜手腕一转,双头光剑借助这个破绽在师父的肩膀上切出了一个十厘米长的划痕。换作其他人的手臂早就被切下来了,但是对于贝恩来说只是换一件衬衣这么简单。他的虫甲上留下了一条细微的烧焦的痕迹。 “你死了!”她胜利地大叫着,同时一刻不停地旋转着她的剑刃。 贝恩赞赏地点点头,但是现在还很早,今天的课程才刚刚开始。 “再来,”他像用监工一般的语气命令道。 —————————————————————————————————— “这是什么?一把光剑?”帕克咕哝着,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剑柄,“你从哪里得来的?从绝地那里偷的吗?”姗娜根本懒得回答。荒芜的小街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她随时都可以结果了这二人然后逃之夭夭。但刚才他们说打算带她去找赫尔顿,她正好非常有兴趣会会这位反共和国解放阵线的创始人。 “赫尔顿会非常有兴趣的,”他重复着,“非常非常有兴趣。” “走吧,”辛德拉说,“我不想让他等我们,他已经对我们很恼火了。” 帕克把光剑扔在前座,然后自己爬上了驾驶座。 “坐后边,”辛德拉用枪指着姗娜威胁她。 她顺从地过去了,辛德拉就在她旁边坐下。悬浮车离开地面,带着他们穿过城市,开向郊外。 “去那里要多久?”姗娜问道。 “闭上你的臭嘴,”辛德拉回敬她,“赫尔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解释我们被出卖的细节。” “凯尔一直都是个操蛋的小白脸,”帕克回头望着她,“我就知道他会死在这上面,他本来应该跟你在一起的,辛德拉。如果他够聪明的话。” 辛德拉的红眼眯成一条线,“闭嘴,开你的车。” “你和凯尔?”姗娜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我很抱歉,我不知道。” “辛德拉自己也不知道,”帕克大笑着说,“至少在你那天晚上出现之前。她那时候几乎要杀了你。不过你很幸运,她是个专业的人。” 旅程的剩余时间都在沉默中度过了。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专为权势家族建造的镇区内,这证实了姗娜的疑惑,赫尔顿毫无疑问是塞伦诺最有权力的家族之一。她倒很想知道,在卡兰尼亚目前强大的反分离主义风向下,此人会有什么动作。 悬浮车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穿过,这些花园延绵数百亩,花园中精致的假山上装有美丽的喷泉,而园丁们则在修剪植物,让这些花木可以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一座庞大的公馆出现在远处,实际上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城堡。塔楼的一边飘扬着亮红色的旗帜,上面装饰有八颗闪亮的金星。姗娜认得这是由著名的德米奇家族(Demici Great House)的五星标志派生而来。看来赫尔顿的家族与德米奇家族有着直接的亲戚关系,并且有权利对家族标志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 六名身着红色长袍的守卫走了出来,他们都带着护面头盔,把整个头部覆盖住,而且都各持一把动力长矛。这些长约1米半的金属杆两端都配有震晕模块,可以发出电流来麻木甚至震晕对手……,甚至有足够能量一击致死。她曾从贝恩那里听过这种怪异的武器,这曾是昂巴拉(Umbaran)阴影刺客们最喜欢用的兵器,这个组织的成员在卡恩兄弟会覆灭之后全都隐藏起来了。 “下车,”辛德拉用手里的光剑指着命令道。姗娜顺从地从飞行器上下来。她心里对辛德拉有一丝同情——凯尔对她始乱终弃——但更多却是对这个蓝皮肤情敌的无比憎恶。不过任何感情都没有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也不会影响到她的任何行动。一个红袍卫士走到她面前,将一个手铐扣在她的手腕上。直到这个时候,辛德拉才把爆能枪插回腰带上,然后拖着姗娜的手臂跟着帕克和卫士们走了进去。 这群人穿过一个高高的拱门,走进一个由大理石排列起的大厅。壁画和雕塑排列在墙边,悬浮的全息影像艺术品飘荡在天花之下。姗娜料想到展现出来的财富应该足以震撼来访的大多数宾客。但是她对此却不以为然,这些收藏品全是浪费资金,还不如把钱用在别的有用的地方。这个城堡实在是太巨大了,他们花了足足5分钟才从停机坪走到赫尔顿等他们的接待室。他们在两扇高耸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两个卫士走向前,各站在一扇门之下,把它们缓缓推开。 这个房间有三十米长,二十米见宽。和之前那些大厅一样,墙上都排满了艺术品,门前的地上铺着红地毯,一直延伸到最远端的台阶之下。房间没有一件家具,只有在远端有一张椅子——在姗娜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王座——摆在台阶之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被两个红袍卫士护卫着,这一定是赫尔顿本人了。他身形矮小,不到60岁,比她预想的要老。她原以为他会穿得跟大厅的颜色接近,但是实际上他一身乌黑,穿着黑色的裤子,黑衬衫,戴着一对黑色手套,头上戴着深红色头巾,穿过肩膀,他的脸露在外面。 他有着浅灰色的短发,细长突出的鼻子,灰蓝色的小眼靠得非常近。歪斜的嘴唇看起来就像是在冷笑。他们进门时,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巨大的座位扶手上,驼背弯腰,显得极度阴险。尽管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魅力或者伟岸的身材,但这人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存在感。姗娜认为这就是生于财富和特权所带来的自信。但是当她在红地毯上走向他时,却意识到还有更令人讶异的现象:赫尔顿正在发散出黑暗面的能量! 他们走到距离台阶1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卫士向王座弯腰行礼。他们的押送者走到两边,只剩下姗娜、帕克、和辛德拉站在赫尔顿面前。 “亲爱的,你是谁?”赫尔顿问道,他锋利短促的词句在大厅四周轻轻回响。 “我叫雨儿,”姗娜回答,“我是······我曾经是······凯尔的一个朋友。” “当然,”赫尔顿露出会意的笑容,“凯尔拉·登有许多女性朋友。” “她就是那个把我们出卖给共和国的叛徒!”辛德拉愤怒地说,摇晃着姗娜戴着的手铐。 “我没有出卖任何人,”姗娜辩护道,同时尝试着估量赫尔顿的力量。在黑暗兄弟会和光明军战争期间,双方都积极地招募那些拥有原力力量的人群。但是像赫尔顿这种如此有钱有势的家族却有足够能力阻止任何成员被绝地或者西斯招募。 “你知道我们的每个细节,还有谁可以做到?”辛德拉强调着。 “你和帕克好像也活了下来,”姗娜反击着,接着又像无声的非难一样收住下面的话,以便于自己可以继续对赫尔顿的刺探。 他的力量似乎不那么生硬,不会像那些未经训练的人一样不受控制。他是否曾经有过私人导师?是否有一个熟知原力的人教导他黑暗之道,然后抛弃了他并去跟随卡恩?抑或是还有其他解释? “我可不是叛徒!”奇斯人怒吼。 “冷静点,辛德拉,”赫尔顿说着,对她的暴怒报以调笑,“一直有一个绝地武士跟着瓦洛伦议长。你们的任务在一开始就注定失败。而且即使你们能成功,”他继续说着,声音却变成低沉而具有威胁的低语,“你们就会把六大家族的愤怒都召到我们头上来。”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他突然暴喝一声,帕克和辛德拉都吓了一大跳。姗娜则可以感觉到这个矮小的人正在召集黑暗面原力。他是拥有力量的,但同时也是无法和她对抗的,她有这个信心。“赫尔顿,等等!”帕克已经感到他们陷入了危险中。“我们找到了些东西给你,”他高高举起姗娜的光剑。这个效果的确是立竿见影,赫尔顿停住了,正在聚集的黑暗面也迅速地消失。他专注地盯着剑柄看了一会,然后镇定地坐了回去,招手让一个卫士把这个宝物递过去。他把光剑拿在手上细细地研究了好一阵,接着把它放在膝盖上。 “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温和地问着,但是语气底下依然有危险涌动。 “从她身上,”帕克说,“她没有告诉我们这怎么来的。” “这是真的?”赫尔顿低声说着,忽地又生出兴趣地瞪着珊娜,一只手指抚摸着那把剑柄。“我很有兴趣知道她是如何得到这件珍稀宝物的。” “给我5分钟,让我和她单独呆在一起,”辛德拉说,“我会让她开口的。” 珊娜决定这游戏已经玩够了。用原力把光剑召回到被铐住的手上是很容易的,但她还安排了有其他的武器…… *** “原力有多种展现方式,”达斯·贝恩曾告诉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弱点——他们对做某些事情很有天赋,而另外一些事情则显得比较难。” 12岁的珊娜点着头。几个月前,贝恩从弗里登·纳德的全息仪中揭开了一个新的数据库。虽然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发现了什么,但之后不久他就在课程里加了一个新的元素。每两到三天,他会安排一些残酷的测试或挑战,以评价她对原力各方面的运用能力。但是今天他没有讨论对她实验的结果,珊娜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有地方做得不好。 “有些人能掌握一些粗放式的强大力量,能在指尖释放闪电风暴,或者通过意念移动山体。有些则擅长于精细复杂的原力技巧,具有像原力劝导或战斗冥想一样可以影响朋友或部下的能力”。他停了下来,长时间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只有极少数的人和黑暗面具有天生的连接。他们可以发掘原力最深的秘密,召唤最神秘的力量来扭曲周围的世界。他们可以运使古老的西斯仪式,他们可以召唤力量,并释放骇人的咒语和黑魔法。” “这就是上天赐于我的礼物?”珊娜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我是西斯术士?” “你拥有这样的潜力,”贝恩告诉她。他在长袍下拿出了一个薄薄的皮卷抄本,“我发现在全息仪内隐藏着一系列强大的咒语。我把它们都抄写在这个皮卷上。它们会帮助你集中并引导你的力量以获得最大化的效果…前提是你必须仔细认真地研读它们。” “我会的,师父,”珊娜承诺道,她接过那部书,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指导咒术学习的能力有限,”贝恩警告她,“我的天赋在另一方面。你必须更多的靠自己学习和研究,才能充分发挥你的潜力。而这会是非常……危险的。” “需要独自开发那些黑暗和危险的西斯巫术秘密”的想法令她不寒而栗,但有机会获得超越师父的力量却是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不会令你失望的,师父,”她发誓道,把那卷文字紧紧地抱在胸前。 “另外,如果你想用任何一个咒符对付我,”贝恩加上最后一个提醒,“我马上就会毁灭你。” ———————————————————————————————— 珊娜挣脱了辛德拉的掌握,举起铐住的双手对准她的脸。她晃动手指在空中比出一个复杂的姿势,原力随之释出并侵入奇斯女人意识深处,找到她最恐惧而又隐藏最深的事物。在她潜意识深处是无法名状的恐怖:从不见天日的噩梦般的生物和鬼怪。珊娜借助西斯法术的力量将这些怪物一只只呈现在眼前。 整个过程未超过1秒钟。辛德拉突然尖叫着举起她的武器,但没有瞄准珊娜,却对准了头顶的空气,向着那些只有她自己看得见的恶魔连连开火。幻象随着施咒的时间越长而越显得真实和恐怖,但是珊娜并没有打算结束。“不!!”,奇斯女人不断怪叫着扔下武器,发了疯一般左右转着头,用手臂护在脸上。最后她终于跌倒在地上,哭泣着蜷缩成一团,还在反复地呢喃着,“不,不,不……。”房间里每个人见状都大吃一惊,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几个卫士还后退了几步,担心被她的疯病传染上。 珊娜完全可以停止施法,只需要驱散幻象并让辛德拉陷入昏迷。她会在几个小时之后醒来,只对所发生的事情仅是有所印象,而忘记具体内容;当然也可以继续强化幻象,将受害者推向疯狂的边沿。此时,一幅奇斯女人缠住凯尔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海中——于是珊娜决定选择后者。 辛德拉害怕的喊声变成了野兽般的嗥叫,她的理智已被恐怖的视像完全驱走。她的双手抓向自己的双眼,把它们生生扯了出来。血从她的眼眶中喷涌而出,但是即使瞎了也无法把她从噩梦中救醒。她的身体失去控制而摔倒,呼号也随之停止。白沫从她的嘴边流出,四肢剧烈地抽搐着。随着最后一声令人血液凝固的嘶嚎,她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她的意志被不可逆转地完全抹除,僵硬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空壳。那具身体偶尔还会微微颤抖,珊娜知道在辛德拉潜意识的深处,还残存着她一部分原有的意识,静静地尖叫,永远囚禁在她内心的恐惧中。 在场的每个人都亲眼目睹了奇斯女人的悲惨结局,但只有珊娜明白其中的内涵。尽管她不是很确定那个女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不过还是觉得不知道的为好。她冷漠地注视着辛德拉偶尔抽搐的身体,然后抬起头迎向赫尔顿的目光,同时听见帕克从房间的另一边对着她大喊大叫。 “是你干的!”他直接指着她。“阻止她!不然她会把我们都杀了!” 几个护卫踏出一步,只等赫尔顿摇头示意就要下手捉拿。 “她还没死,”珊娜宣称,“尽管她残存的意志一定在渴望着以死来解脱。”这种回答根本没有冷却帕克那逐渐增长的歇斯底里,他伸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震荡刀,怒吼着扑向珊娜。 珊娜向辛德拉释放的咒语力量很强,但消耗甚大。她不敢保证能在帕克的匕首刺穿自己之前也对他来这么一手。因此她决定不采用法术,而采用更常规的办法来对付他。原力探出,赫尔顿膝盖上的光剑横越房间飞回到她带着手铐的双手里。剑刃点亮的同时,她只一动念就轻松扯断了身上的束缚。 帕克满以为对付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囚犯,却没想到对方现在已有武器在手。她随时都可以干掉他,但当看见赫尔顿正一动不动地坐着,观察着整个事态时,珊娜决定给他来点表演看看。她没有立刻将那弱小的敌人斩首,而只是玩弄他。她的光剑复杂而眼花缭乱地旋转,轻松地卸开他笨手笨脚的攻击。帕克只是个空有一身肌肉却毫无技巧的打手。她能轻而易举地挡住他的进攻。 三个回合之后,那个浑身刺青的男人沮丧地扔下自己的匕首,捡起辛德拉扔在地上的爆能枪。他在如此近的距离连开两枪,但珊娜毫不退缩。她借助原力预知轻而易举地用光剑截住爆能束。第一枪被她反弹到天花板上,第二枪则被返送回去帕克身上。爆能束正正击在他的眉间,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冒烟的洞。他的身体变得僵硬,然后向后倒了下去。 光剑仍旧在旋转着,珊娜又转过去看赫尔顿。一开始,他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也没有打算向手下发出指令,随后缓缓地站起来,从阶梯上下来一直走到她身前几米的地方。然后他跪了下去,低下了自己的头。 他的低语声颤抖着,“我穷极一生都在等待像您这样的人。” 第14章 乔亨大步流星地走下绝地圣殿的宿舍区走廊。他穿过大厅和延伸向四面八方的楼梯间。这些楼梯间通往建造在外围的、提供给留守科洛桑的绝地武士和学徒的卧室。他一直走向最高委员会塔尖的下层,那里是专供给大师的私人寝室。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但乔亨并没有停下来,仅仅匆忙地略微点头回礼。他刚着陆时就收到瓦伦坦·法法拉的召唤信息,而且他非常清楚师父想要说什么。 来到法法拉私人单间的门前,他讶异地发现门敞开着,绝地大师正坐在里面的一张书桌前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什么。“您找我?”乔亨边问好边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内的装饰类似法法拉当年在微风号上的私人船舱。那艘船当时还是现已解散的绝地舰队的旗舰。优雅的艺术品挂满墙壁,昂贵的毯子铺在地板上。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摆放着那张介绍瓦伦坦升任绝地大师历程的四柱床。 “乔亨?”法法拉温和的语气里带有惊喜,“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你。”他指向房间里的另一把椅子请客人坐下。 “您的召唤似乎很紧急,”乔亨回答道。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立正姿势。 “我有话要跟你说,”法法拉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我的朋友、我的师父,还是代表绝地委员会?” “这要取决于你将要说的话,”法法拉使用了外交辞令,“我听说了瓦洛伦议长请求议会建造一座纪念碑来纪念霍斯和那些死在鲁桑的绝地武士。” “他无疑相信,对于那些牺牲生命来保护共和的人们来说,这种赞誉是恰如其分的,”乔亨评论道,“大家都会认为这个赞誉来的有点晚了。” 法法拉抬起眼帘,“因此你跟此项要求没有任何瓜葛?这完全是瓦洛伦自己提出的?” “我从没提出过这些,”绝地武士回答。但实际上,他和瓦伦坦都非常明白,瓦洛伦的提议是对乔亨在塞伦诺救命之恩的一个报答。 “就我所知,”大师又感叹道,“绝地委员会并不赞同,乔亨。他们把这视为骄傲和自大。” “对那些作出最大牺牲者的致敬就是自大吗?”乔亨冷静地反问道。他现在已经是绝地武士,那个容易暴躁的学徒早已一去不复返。 “要求用纪念碑来尊崇你死去的师父似乎有种浮夸的意味,”法法拉解释道,“想要提高你的第一位师父的地位,最好的方法是先提高你自己。” “这绝不是浮夸,师父,”乔亨耐心地解释,“鲁桑的纪念碑会时刻提醒着正是有了这一百多位勇于献身的人们,才有了银河系现在的和平。这是最能激励大家的象征。” “绝地无需任何象征来激励,”法法拉提醒道。 “但是共和国其他人需要,”乔亨反驳道,“象征能带来思想,它们能向普罗大众的心灵和意志诉说,它们会将抽象的价值观和信念转变成现实。这个纪念馆纪念着鲁桑的胜利:这个胜利并不是来自于我们的军事力量,却是来自于勇气、坚持、和像霍斯和他的伙伴们的牺牲。它一定会成为指引共和国公民们思想和行动的光辉典范。” “看来瓦洛伦的演说天才传授了不少给你啊,”瓦伦坦苦笑着,发现自己没法改变乔亨的想法。 “是您指派我到议长的身边,”乔亨提醒他,“而我在这几年的工作中也学了不少东西。” 法法拉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你的说辞雄辩有力,乔亨,但你也一定知道这无法说服绝地委员会。” “这件事不在委员会职权范围之内,”乔亨告诉他,“如果议会同意为瓦洛伦的提议拨款,鲁桑的建设会在一个月之内就开始。” “议会绝不会拒绝瓦洛伦任何要求,”法法拉哼了一声,他站住了看向乔亨,“你在这个项目里会是什么角色?” “这也是由议会来决定,”乔亨闪烁其词。但一阵子之后他平静下来,告诉法法拉:“议长同意了在以后的外交任务里会带上足够的护卫,所以我可以空闲下来,去鲁桑监督纪念馆的工程。” 法法拉叹着气坐回到椅子里。 “我明白你的目的,乔亨。我不同意这种做法,但我和绝地委员会都不会拦阻你,”停了一下,他又说,“而且我怀疑即使我们现在想,可能也已经阻止不了了。” “有时候我也会很固执的,”绝地武士露出一抹笑意。 “就跟霍斯一样。” 乔亨认为这句话是赞许。 * * * “我还在襁褓中时父亲就去世了,”赫尔顿低沉的话声掺杂在脚步声里,珊娜得要竖起耳朵才能分辨出来,“母亲肩负起了家族的担子,我却被留给佣人来照料。所以他们很早就知道我拥有天赋,而母亲则要到很久以后才听到相关的流言。” “或许是因为他们害怕一旦告诉她之后,她会对他们不利,”珊娜猜测着,她现在和赫尔顿单独呆在一起。在王座大厅的演出之后,他坚持要把她带到自己城堡最隐秘的密室,来参观自己丰富的西斯抄本和手工艺收藏品。他同样坚持要卫兵远离他们。经过两边数不清的大厅房间,走在这条两看似无止尽的走廊上,他开始对她讲述自己的过去。 “母亲是一个强势和极具威慑力的女人,”赫尔顿同意道,“可能佣人们都很怕她。不管怎样,一直到20岁之后,她才发现我与原力的关系。” “她之后有什么反应?” “她将我的天赋视作能增加家族财富的工具。她对绝地以及西斯毫无兴趣,但她希望找到人来提高我的技巧。”“这已经是黑暗兄弟会掌权之前很多年了,”他补充说明:“在经过一系列谨慎的查探和许多私下贿赂交易,她最终确定了一个叫做古拉·德万(Gula Dwan)的杜罗人(Duros)。” “他成了你的师父?” “他根本不配做师父,”赫尔顿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不过是一个刺客和赏金猎人,只是遇上好运气天生就可以接触原力。很多年以后他才掌握了一点能运用力量的简单法门,让他可以玩一些悬浮小物体或者诸如此类的其他小伎俩。他也无意归顺西斯或者绝地,古拉唯一的信义就是能给他最多钱的人。而我的家族可以付给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么多的金钱。” 他们又来到了两扇紧锁的巨大门前,然而门上没有任何的把手。她的主人把手掌贴在门上,闭上双眼。珊娜感觉到了原力的低语,紧接着听到开锁的声音,大门向后划开,露出赫尔顿的隐藏密室。这里是图书馆和博物馆的集合体。成排的架子上摆放着远古的手抄本和卷轴,还有数不胜数的数据带陈列在墙上。一个角落瑞安装着一台数据终端和巨大的显示屏。几条长玻璃展示架从密室中央纵列下来,显示了赫尔顿在过去三十年间收藏的全部西斯财富:闪耀着奇特光芒的项链,珍珠包裹的匕首,各种罕见的宝石和水晶,更有至少一打各式光剑剑柄。 “古拉的教导使我打下了应有的基础,但我所学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些书籍和抄本,”赫尔顿自豪地介绍。 他们沿着展示架的长边慢慢走过,珊娜的注意力游移在赫尔顿的话语和这一列列引人注目的西斯宝物之间。她依然能感受到残存在它们之上的黑暗面能量:那些曾蕴含在内的,现在却正在消逝的无法置信的力量。 “我早在学徒阶段就知道古拉是个蠢货。在我的要求下,母亲将家族的财富和资源都用于追溯整个银河范围内各种与黑暗面相关的记录、物品和饰品,以使得我无需完全依靠那个所谓的师父都可以强化我的学习。正如你所预料的,大部分收集的都是没用的垃圾。但这么多年以来,也还是有不少罕见有价值的物品落入我的手里。” 赫尔顿转向排架,他的手宠爱般划过那个目录清单。“这知识令我迅速地超越了古拉,当我母亲认识到他已经毫无用处时,她就叫人把他杀了。” 珊娜吃了一惊,惊讶地皱起了眉头。赫尔顿则对她的反应轻笑起来。 “我的母亲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女人,同时也是个无情的现实主义者。她努力地使我不被绝地或者西斯发现。如果古拉被允许离开我们的势力范围,他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家族最大的秘密。” “一个非常必要的死亡,”珊娜点着头说。她意识到贝恩也很有可能干出同样的事情。她突然灵光一闪,问道,“是你亲自动的手,是吗?” 赫尔顿微笑起来:“你的敏锐毫不逊色于你的力量。当母亲的命令下达下来,我简直欣喜若狂。古拉早已成为我通往黑暗面之路上的绊脚石。” “你谈论你的母亲,似乎她已经死了,”珊娜提出,“她怎么了?” 赫尔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的表情变得阴暗起来。 “大概15年前,当卡恩刚开始聚集黑暗兄弟会时,我的母亲要求我现身并加入他们的事业。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地摧毁共和国,而她也非常热心与一个正在崛起的新力量结为同盟。但是我拒绝成为卡恩的信徒。他宣称那些追随黑暗面的人都是平等的——一种西斯式的民主。我认为这理论被扭曲了,与我所学和所信背道而驰。尽管如此,我母亲考虑的依然是政府间或者政治上的盟友关系。我通过对黑暗面的研究之后早已对这些世俗利益毫无兴趣,但她却无法领会我的异议。最终,我不得不干掉她。” 这次珊娜毫不感到意外。“她会忽视你的意愿并尝试与兄弟会缔结同盟,”她的话显示了她的理解——甚至是赞同——赫尔顿的弑母行为,“她会把你暴露出来。你没有别的选择。” “我在她睡着之后下的毒,”赫尔顿解释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愧疚,“一种平和的死法。我从没想过要她受折磨。毕竟,我不是一个恶魔。” 他静了一阵子,让思绪在过去的事情上掠过。然后摇了摇头,一边领着珊娜走向数据终端一边继续介绍:“兄弟会陨落和绝地教团重组以后,我变得更加大胆。除了继续搜寻远古西斯的知识和制品之外,我还开始建立一支侍卫部队。在独立的旗帜掩护下,我把那些具有各种异能的奇人异士招致麾下。我们团结在对共和国和绝地共同的憎恨之下,当然我也继续小心地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西斯的复兴!而现在你来了。”他开始总结自己的故事,并伸手将一个数据卡片从终端机上写下来,“这时机实在是恰到好处。” 珊娜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在她准备问时,他把数据卡放在了她手里。“这是什么?” “你听说过贝利娅·达祖(Belia Darzu)吗?”他问道,而珊娜摇了摇头。“她是两百年前的一位西斯尊主。她也是西斯炼金术的学者。据说她学会了“魔触德鲁”(mechu-deru,机械控制技能)的秘密,这是将生命体的肉体转变成金属机械体的能力。她使用这种力量建造了一支生化机械大军(technobeasts):只听从于她本人意志的生物——机械混合体。 珊娜约摸记起了自己曾在某些研究中见到过的关于“生化机械兽”的内容,但是贝利娅·达祖这个名字依然很陌生。 “也有很多人相信她在死前发现了制造西斯全息仪的秘密,”赫尔顿补充道。珊娜则马上想起了贝恩在这方面的失败尝试。“最终,贝利娅被背叛并被她自己的随从所杀,”赫尔顿继续介绍,“这种事情在我所读到的历史中简直是司空见惯。她死后,所有的秘密也随之失落。但是也有推测,她所有的发现和成就都保存在她在泰桑(Tython)的城堡中。” “泰桑?”珊娜惊呼起来,她认得这个名字,“是在深核的那个星球吗?” 深核是围绕着银河核心的一个黑洞旋转的、紧密包裹的小星团。深核内的星球——比如泰桑——都只存在于秘史和传说,或者是那些宣称自己到过那里的疯狂探险者的故事中。不稳定的恒星质量、巨大的反物质气井,以及足以扭曲连续时空导致超空间通路无法安全航行的强大重力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赫尔顿说道,“我自己一开始也在怀疑,但我越是深入研究贝利娅,就发现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持这个论点:她的堡垒在泰桑。” “就算这是真的,也没有人知道怎么去那里。” “我知道,”赫尔顿狡滑地笑着,“在我的研究中我发现了一条早已被遗忘的超空间航路的坐标,可以通往深核。但是我不敢去那里。我担心自己无法突破那城堡的防御。但现在我遇到了你。” “我看不出这跟我有什么联系。” “我研习黑暗面已经许多年,但我的力量却依然停滞不前。我自己已经无法学到更多知识。我需要一个师父——一个拥有足够力量,可以击穿贝利娅城堡防御,获得她的秘密的人。” “你想成为我的徒弟?”珊娜问道,她感到不可置信。 “我所知道的贝利娅·达祖,包括泰桑的超空间航道,都在这个数据卡里,”赫尔顿的语速很快,“我将这作为礼物给你,表达我的尊敬与钦佩,并证明我对此事的严肃态度。” “你的年龄是我的两倍大,”这实在太离奇了,珊娜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年龄大小与原力并无关系,”赫尔顿向她保证,“你的力量远强于我。我请求你教导我黑暗面之道。作为回报,我将把我过去三十年里所收集的知识无偿献给你。” “我自己也只是个学徒,”珊娜承认,“而且如果我接受你的要求,我师父会把我们两个都杀了。因为西斯需要生存,就必须只存在一个师父和一个徒弟。” “那西斯一脉怎么流传下去?”赫尔顿困惑地问道。 “当我超过了我的师父,我就会杀掉他并取代他,”珊娜不假思索地就将贝恩这十年里灌输给她的信念解释出来,“之后我就会另外找一个徒弟,并继续黑暗面的传承。” 赫尔顿沉默了一阵,思考着她所说,然后轻轻地说:“或许那就是现在,我们一起,可以结果你的师父。“ 珊娜大笑起来。赫尔顿对此反应很不满,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有比你想象更多的资源,”他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两个红衣护卫像是在空气中凝成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珊娜的手抓住了剑柄,担心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圈套里。她不知道这些护卫从哪里来,即使他们穿了袍子,她也本应从原力中感到他们的存在。但那两个卫士并没有发动攻击。她马上松弛下来,狐疑地看着赫尔顿。 “我早说过,我雇用了一些拥有特殊天赋的奇人异士,”他解释着,“包括有这八位曾经是昂巴拉西斯学院的学生。” 珊娜曾从贝恩那里得知,昂巴拉主要训练的是暗杀与潜伏,学生在那里主要学习使用原力掩盖自己以躲过各类侦查。因此她刚才也无法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一旦你接受我作为徒弟,我的手下也将向你效忠,”赫尔顿告诉她,“将会有八位神出鬼没,无可阻挡的杀手供你驱使。” 珊娜沉默着,盘算着他所说的全部条件。 “我们不能冒被绝地发现的风险,”她提醒道,“如果你成为了我的徒弟,你就要把现有的这些都放弃掉。” “我也没法在这里呆太久了,”赫尔顿告诉她,“那些大家族很快就会发现我就是‘反共和解放阵线’的创始人,他们会冻结我的资产,并宣布我为叛徒。我已经开始逐步将收藏转移到数据卡中,随时准备逃跑。” 珊娜在心里掂量着达斯·贝恩的力量和赫尔顿的八个暗影刺客,想决定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可直到最后也没能计算出谁能在这样一场对抗中笑到最后。但是她决定要找出答案。 “你和你的刺客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 “我们一个小时内就可以出发。” “等贝恩死了,我们就出发去泰桑?” “如您所愿,师父,”赫尔顿说着鞠了一躬。 第15章 黑夜笼罩着安布里亚,但贝恩无心睡眠。他坐在营地的废墟中,双腿交叠沉入了冥想。他在等待着珊娜把物资带回来重建,同时也在思索着最近在全息仪方面的失败。 这是个很棘手的两难处境。如果他太过急进,身体会吃不消,导致在必须精确地调整基座时出现失误。如果他放慢进度,保存力量,又无法在网络开始溃散之前完成工作。这两个因素互相牵扯,而贝恩则在平衡时间和效果两者之间绞尽脑汁。最近的一次尝试中,他已经把自己的力量催至最尽,接近枯竭的边沿。但是他怀疑即使没有犯下那个导致基座崩溃的大错,也可能无法按时完成最终的调试。 他越是深思整个过程,越是感到挫折。他是完完全全的失败了。他既无法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证自己在进行过程中不出错。但是,会不会是自己忽略了某些重要的因素?会不会还有一个奥妙之处仍未被发掘,而这个关键点能帮助他最终完成这个全息仪,使自己的智慧和知识可以传给后辈们?或者这个失败的确就在于他自己本身?他只是力量不足吗?他对于黑暗面的控制能力仍然远远不如那些像弗里登·纳德这样的古代西斯尊主? 这是一个令人难堪的推测,但是贝恩强迫自己去思考。他读过有关那些伟大的西斯尊主们的故事,他们绝大部分都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本领。这些前辈们可以用黑暗面摧毁整个星球,或是将一个恒星转换成超新星爆发。即使这些都是可信的,贝恩始终确信自己的力量还是足以超过许许多多其他曾经成功制造出全息仪的人。 但是你的力量有多少耗费在了那些寄生虫上面?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一个问题,是他徒弟的声音。珊娜表达过对这些奥巴里斯克虫所起的作用的担心,难道她是对的?他曾一度坚信虫甲利大于弊,虽然会持续地疼痛、丑恶的外形,但它们可以治疗,使他更强壮,甚至可以抵挡各种武器。但是现在他开始质疑当初的想法。他的确可以引导力量流过这些生物从而短暂地提升自己的能力,但是在其余更多的时候它们实际上是在削弱他。它们持续不断地吸食着流过他血脉的黑暗面能量。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在感染了多年以后,他召唤原力的能力会逐渐消失?这个想法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但最近在全息仪上面的持续失败令他不得不重新估量与这种奇特生物之间的共生关系。就是现在,他都能感到那些虫子正在通过他的血液吮吸着原力。 正思索间,奥巴里斯克虫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它们在他的皮肉上抽动颤抖着,他感觉到它们生出的贪得无厌的饥饿感,似乎是对一个新的黑暗面能量源产生反应。贝恩四处张望,以为会看到珊娜在满月下走进营地的身影。但是什么也没有。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只夜晚出来觅食的小生物或是昆虫都没有。围绕在他周围的世界似乎陷入了沉寂或者——遮蔽之中! 他跳了起来拔出光剑,剑刃生出时发出滋滋声响。红光照亮了周围,驱走黑暗并驱散笼罩在敌人身上的幻影。 八个红袍影子围绕着营地,他们的脸藏在头盔的面甲下。每个人都提着一根金属长棍,贝恩认得这是昂巴拉暗影刺客的传统武器。暗影刺客更依赖潜行和偷袭,特别训练来对付原力敏感者。被贝恩识破以后,他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现在即使他们有八个人,贝恩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陡然窜了出去,光剑平平地划过一个红袍敌人的腰部,他(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在了地上。其余七人举起他们的电杖蜂拥而来,杖头闪着致命的电光。贝恩对此不屑一顾,身着虫甲的他只需要放手进攻即可。这出其不意的战术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其中两个毫无准备的敌人踏进了贝恩双手持剑的范围内,当场破胸刨腹。 而剩下五把电杖同时插中了贝恩,杖头发出数百万伏特的高压电流穿过他的身体。虫甲吸收了绝大部分的能量,但剩余的攻击足以令他从头到脚颤抖不止。黑暗尊主蹒跚地跪倒在地上。但是那些刺客并没有上前取他性命,相反却只是站在原地。据说没有任何一只小于班萨兽(bantha)的生物可以抵御一支马力全开的电杖,更何况现在是五支同时击中。他们的错误估算给了贝恩机会,他花费了几秒钟时间摆脱了电流的影响并站了起来。如此的强悍令敌人们不由得感到惊惧。 “珊娜说的没错,”一个声音从贝恩背后传来。他转身看见一个小个子男人远远地站在离他50米的营地角落,全身披着黑色,手里抓着一把绿色光剑。从握剑姿势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受过专门的光剑训练。这人旁边站着贝恩自己的徒弟;她并没有拔出武器。 贝恩被她的背叛激怒了,咆哮起来。他升腾起的怒气被奥巴里斯克虫注入体内的化学物质所提升。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达斯·贝恩,”那人边说边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五个红色影子也从背后袭来。贝恩忽地转过身去翻起手掌,对着他们轰出一股黑暗能量。和所有绝地西斯一样,暗影刺客所学的第一项技能就是制造原力护壁。他们引导着自己的力量,在身边形成了一个保护盾来阻挡敌人的原力攻击。但是如敌人足够强大,则只需要全力一击就可以打穿护盾。达斯·贝恩,这位西斯黑暗尊主就恰恰具备这样的实力。 两名刺客如同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一般摔在地上。另两名稍弱的刺客更加无法在贝恩面前保护自己,直接被弹飞了出去。只有第五名有足够力量抵抗住西斯尊主的攻击,并继续冲向前。但是没有了那些同伴,他成了贝恩攻击的主要目标。他根本无法抵御对方凶猛的剑术,几秒钟后就摔倒在地,头部及脸部多了半打致命的伤痕。 趁着那四名刺客挣扎着爬起来的时机,贝恩转向他们的头儿。那个黑衣服的男人聪明地停止了冲锋,而是站在那里凝聚力量。当贝恩走向他时,他释放出一道单薄的蓝色闪电。贝恩用光剑接住这攻击,剑刃吸收了全部能量。他同时以自己的闪电予以还击——十二道凌厉的闪电从多个方位如同能量风暴般地袭向对手。 那人高高跃起在空中,向后翻滚着躲避这致命的闪电之涛。他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之前站立的地方只余下一个冒着烟的小坑。 “珊娜!”他大声喊,“帮帮忙!” 但是贝恩的徒弟没有动。她只是站到一边,悠闲地看着这一幕。 刺客们又扑了过来,贝恩这次没有用原力弹开他们,而是引导原力,瞬间将自己变成黑暗面混沌能量的具象实体。他的身体旋风一样急速旋转起来,光刃出现在旋风四面八方:砍、切、削,把陷入旋风内的敌人全部变成了碎条。四个刺客在一瞬间全部死光,只有一个成功地把电杖插中了目标,但是在他出击之前已经有一剑切开了他的喉咙,伤口之深几乎要把头也切了下来。被击中的贝恩充满了狂怒,就像兰可兽抖落咬在身上的炆虫(venn-bug)一样把这一根本应致命的电杖抖落下来。 他的注意力放回到黑衣男人身上。贝恩慢慢地一步步走向他,而对方却僵在当地,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珊娜!”他大喊道,把光剑平举在身前,就像是一件能抵御恶魔的护身符,“师父!救救我!” 贝恩手起剑落,剁掉了他持剑的手腕。他尖叫着跪倒在地。一秒钟以后,他的声音嘎然而止。贝恩给了他强力的一击,光剑透胸而过,从他背后刺出了半米长。贝恩把光剑抽了出来,老人的尸体随之面朝地摔倒泥里。黑尊主转过来看着徒弟。珊娜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你背叛我!”他咆哮着飙向她 珊娜一直饶有兴味地看着打斗,注意着贝恩的战术和趋势,并把它们牢记在心。不出她所料,师父轻而易举地扫清了赫尔顿和他那帮手下。但是在一开始贝恩还是显示出了一点点的弱点。原来虫甲并不能完全抵挡电杖的电流——这又是一条她可以加以利用的特性。 现在轮到她来面对师父了。她一直等着他喝问一个解释,但是贝恩却吼叫着冲了过来。珊娜连忙拔出双头光剑,堪堪防住这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一击。她就像平常训练课一样陷入防守态势。但这不是操练。师父的招式中所蕴含的力量和速度是她生平从未所见过的。借助虫甲给予的狂暴之力,他如同猛兽一样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速度之快就像同时操纵着一打光剑。珊娜被完全压在了下风,在猛烈的攻势面前节节败退。 “师父,我没有背叛你!”她叫喊着,竭力在贝恩把她切成两半之前解释清楚,“我把赫尔顿骗到这里来让你杀了他!”她低头刚躲开横砍过来的剑刃,紧接着肋骨就吃了一记重踢。她借势向后滚了出去,恰好躲开反劈回来的一剑。她抵挡住一下凌厉的直斩,双腿使劲一蹬,向后跃出10米开外。“听我说,师父!”她现在有一点距离可以说话了,“如果我想叛变,为什么我刚才没有帮他们!!!” 贝恩以一记强劲的原力投掷把她提起来扔了出去。她在摔倒地面前紧急召唤出一道原力护盾,刚刚好护住自己不被能量冲击震碎骨头。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旋转着光剑制造尽可能严密的防御。贝恩并没有打算击穿她的剑墙,而是高高跃起从头顶直落下来。她巧妙地拨开光刃,旋转着躲开贝恩的重击。但是贝恩反手拍中了她的下颏,把她的头猛地拗向后。她被打得踉跄了几步,武器从手中落下,然后瘫倒在地上。她的眼前金星乱晃,眩晕之后只看见达斯·贝恩的阴影笼罩在她上面,他的光剑高举准备最后的雷霆一击。 “我都是为了你,师父!”她不顾下颚抽动的剧痛大喊着,“我只想帮你找到制作全息仪的诀窍!” 贝恩犹豫了,她的话终于打破了覆盖在他全身心的竭斯底里的疯狂。他瞪着地上的珊娜,头歪向一边,他的杀人欲望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你干这个是为了我?”他怀疑地问道。 珊娜拼命地点头,已经完全不顾这样做会令她头晕目眩。“赫尔顿把我当作真正的西斯。我得想办法除掉他和他的手下,严守我们的秘密。” “所以你把他们带来偷袭我?”他的话里有明显的怀疑。 “我得赢得他的信任,”珊娜解释着,赶紧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赫尔顿给的数据卡,“我得骗他给我这个,我才可以交给你。” 她把数据卡交给师父,同时也禁不住对自己能在对抗中逃过一劫感到窃喜。贝恩关掉剑刃并放了下来,伸手接了过去,并略微地点了点头,让开让她站了起来。珊娜捡回自己的光剑,慢慢地站立起来。她兀自头昏脑胀,艰难地保持着站立。 “我知道你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打败他们,师父,”珊娜说,“所以我没有在战斗的时候过来帮你。” “如果你错了呢?”贝恩的声音很平静,但暗含险恶,“如果他们杀了我?” “那就证明你变弱了,不再有能力成为西斯黑暗尊主,”珊娜毫不客气,“那你就只能死掉。” “很好,”贝恩露出了他熟悉的狞笑,珊娜知道她的师父非常满意。 第16章 鲁桑的冬天依旧是一件不太受欢迎的新鲜事物。过去,得益于覆盖绝大部分星球表面的有森林,这里的气候常年温和。但是自从光明军和黑暗兄弟会的大战之后,数以百万计的原始森林遭到毁灭,北半球大片地区甚至变成了渺无人烟的荒原。当然了,单单是物种数量的变化可能还无法形成如此大的影响。但是,环境遭到破坏的最大恶果就是导致这个星球对于思维炸弹的毁灭性打击缺乏抵抗力。那件终极武器在发动时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原力节点,黑暗面——以及光明面——的能量漩涡,永久性地改变了行星的气候。因此,即使是那些依然树木茂盛的地区,过去无数个世代都极其罕见的冬雪现在却年年出现。虽然这种冬季每年都仅持续几个月,但对于习惯于温暖地区的生态系统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了。只有少部分动植物群落得以和人类一样逐步适应这个新世界,更多的则是从此灭绝。 这些年来,达罗维特已经学会了三项抵御严寒的关键。第一项是整天都层层叠叠地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他的兜帽大衣是一个农夫送的礼物,当时他治好了他的真菌感染。而他的厚毛衣则是一位矿工给他的报酬,当时这位矿工在操作千斤顶的的时候弄断了自己的腿。实际上,他身上的全部衣物——长袖衬衣、厚裤子、软靴、左手的毛皮手套、还有那个包住断肢的特制的袖筒——无一不是当地人送的。他们去到他那单独的小屋,请求这位“行医修士”的帮助。 第二项是保持干燥。他学会了观察云层,从微妙的变化中预测降雨。而如果他的衣服仍然潮湿的话,快速下降的体温会在他能找到帮助之前就造成严重后果。一个人住在森林深处有很多不便,但是达罗维特却宁愿选择这种孤独。在最初的几年里,他曾像流浪者一样四处云游,探查那些围绕着城市的无人荒野。后来随着打猎和搜寻食物技巧的提高,他甚至都不想走进那些城镇和村落里。六年前,他终于厌倦了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并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他在树林的遮蔽下盖了这所小房子。这个陋居给了他一种长久安稳的感觉,可以让他通过自己营造的独立空间,寻找内心的平静。他家离最近的人类定居点有10公里远,即使是最近的巨球人群落也有5公里。但这并不说明他没有访客。得益于巨球人的帮助和自己年轻时游历的经验,他逐渐精于草药疗法。达罗维特现在每个月有四分之三的日子要为那些慕名而来的求助者看病和疗伤。他从不赶客,仅仅是要他们尊重自己的个人隐私······而这些患者则经常送一些小礼物(比如他这一身衣物)来表达他们的敬意。 第三个抵御严寒的关键是从不要在晚上出门。刺骨的低温、迷路的可能、甚至那些食肉动物都是黑暗中存在的威胁。 不过,在这个了无生气的夜晚,达罗维特来到了这里。他的靴子在狂风暴雪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离开那温暖的小屋是因为他要亲眼证实——确定这段时间内在村民之间到处流传的消息。 达罗维特生气了? “不,”他喃喃地对那个小小的绿色毛球说着,“只是好奇。” 他一直不是很明白,自己对这些巨球人为何会有种特别的吸引力。白天时总是会有两三只在住所附近漂浮,而每次出门,则至少有一只会跟他结伴同行。或许它们认为在他被救出思维炸弹的洞穴之后,仍有责任治好他;或者是由于他们与他有共同的使命感:巨球人减轻了创伤带来的心灵痛苦,而达罗维特则选择用自己的医学天赋帮助那些来求医的人。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巨球人们发现他总能令人感到愉快或者有趣。而实际情况是达罗维特根本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幽默感。他很快就习惯了它们的陪伴。它们通常是性子温和的同伴,而且能清楚地知道他想干什么:想聊天;还是是想独自一个想事情。很多时候它们都是平和而善解人意的,尽管有几个并不那么善解人意。比如今天这位雌性同伴,芸(Yuun),看来就比她那些同伴话多一些。 达罗维特该回家了。 “再等等”,他低声道。 鲁桑的三个卫星中的两个今晚显得很圆,银色的月光洒在树林和白色的积雪上。达罗维特在一丛树后蹲了下来,他用膝盖支撑着自己,然后伸出右臂拨开眼前的枝叶,视线透过自己呼吸出来的白雾。他发现那传言是真的:绝地又回到鲁桑来了! 一个病人曾告诉他共和国打算建一座纪念碑来纪念那些鲁桑的死难者,但达罗维特则以大声的嘲笑予以回应。他认为,现在来做这个事情完全没有意义,战争已经过去10年了。但是如今他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在森林的一角,大片的雪被清理干净,露出底下被冰冻住的灌木所覆盖的草坪。地块四周围上了勘察用的线标和链条。基坑已经开掘,建筑机器人挖出的用以放置地基的深沟,如同行星上的伤痕,也刺痛了达罗维特。几十块巨大的石头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四周,每个都是由那些死亡绝地的家乡运来,用以纪念他们。在达罗维特眼里,这些外星石头就像站在贾瓦人群里的伍基人一样: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把鲁桑美丽的风景搞得一团糟。 “他们没有权利呆在这里,”他愤怒地嘀咕着。 他们人畜无害啊。芸提醒他。 “这片土地现在才刚开始从他们那场该死的战争中自我恢复,”他回答,“这里的人们花了10年时间才忘掉这些。现在这些绝地又来揭人伤疤了。” 是议会提议的,不是绝地。 “我可不管官方的说法,我知道背后一定是绝地。这会惹来麻烦的。” 麻烦? 芸太年轻,已经不记得那一场浩劫。她没有见证过那早已令人麻木的死亡,没有遭受过那些痛楚。这痛楚曾迫使无数的巨球人群落陷入疯狂。创伤之深远远超过了过了被拯救的希望,痛苦与折磨体现在受伤的巨球人们身上。他们开始攻击和杀害其他的生物,直到被绝地派出的小队所猎杀。“绝地和他们的战争几乎毁掉了鲁桑,”达罗维特告诉她,“数不清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死了。森林被烧光。你们的种族也几乎灭绝了。” 是西斯挑起的战争。 “西斯不可能自己跟自己打起来的,他们需要敌人。而霍斯简直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手下的绝地抛出去对付他们,”达罗维特争辩着。他想知道这些巨球人,尤其是芸对他的过去所经历的到底有多少了解,“两边都是罪魁祸首。” 达罗维特感到负罪。 这是对事实的阐述而不是提问。“可能吧,”年轻人承认道,同时靠着他的手杖,“但是绝地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而我这次不打算躲在一边,看着他们又一次毁掉这个世界。”除了那些建筑机器人之外,工地上没有任何人。工程人员都只在白天干活。达罗维特弯低腰,提着手杖爬出了树林的阴影。 平和。冷静。芸在他后面,试图使他放松。但是她不敢跟着他走到空地上,而他完全无视了她的恳求,走出了她的意识感应范围。 达罗维特的原力不强,这是他无法加入绝地或西斯的原因之一。但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一点点天赋,使他可以不被那些低智能的建筑机器人察觉。建筑机器人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基本工作。建造纪念碑的主要任务还是由那些驾驶重型机器的工程人员来完成。达罗维特迅速地走向距离最近的反重力雪橇,在它后边蹲了下来。 他早已准备好,身上藏着一大包塔斯根(tass root)粉末和两大把新提尔藤(scintil vine)的花瓣碎末。这两种东西分别都不是什么有毒物质,但是当混合在一起之后它们就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他用好的那只手揭开雪橇控制箱下的维护面板,把四块新提尔花瓣扔进反重力线圈里,接着又撒了一撮塔斯根。最后,他掬起一捧雪,待得在手里融化以后又把它们倒了进去。一阵细微的嘶嘶声发了出来,接着是一股刺鼻的碱味。化学元素组合成为一种强腐蚀性的浆液,开始在反重力线圈四周流窜。达罗维特砰地关上维修面板,只留下一丝棕绿色的烟像藤蔓一样从盖子底下冒出来。 此后的一个小时内,达罗维特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同时避开经过的建筑机器人。直到每个雪橇都被破坏以后,他才回到芸等着的地方。 暂时性的解决,很快会被换掉。 “反重力线圈很贵,”达罗维特回答,“而且他们一向要求很高,这会至少使他们停工1个星期。” 然后呢? “我还有不少好东西招待咱们的绝地朋友,”他向那个小巨球人保证,“这只是一个开始。” 要天亮了,回家吗? 达罗维特看着鲁桑的双子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回家吧。”他同意了。 *** 珊娜把那张几乎要了自己命的数据卡交给师父后的三个星期里,贝恩仔仔细细地研究数据卡的内容,分析赫尔顿关于贝利娅·达祖一切的信息。他一项项地对照着数据卡与自己现有的资源,验证赫尔顿的研究。现在贝恩可以确定那老人所掌握的材料全部都是真实的。贝利娅在西斯炼金术上的成就揭示了许多秘密,也使得自己拥有了一支生化机械部队。而在贝恩看来,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甚至成功地造出了属于她自己的全息仪。而强有力的证据表明,这个全息仪现在还依旧放在泰桑的城堡中。 贝恩对自己的飞船作最后一次检查,他不能容许在即将到来的航行中有任何的差错。深核的超空间航路极其凶险,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他会变成一具躺在这个金属棺材中的冰冻死尸,永远地绕着银河系中心黑洞漂浮。 隐秘号飞船(The Mystic)的系统工作看来情况非常良好。作为西纳舰队系统设计的最新渗透者系列,这艘飞船是一艘中等大小的远程战斗机。贝恩利用假身份通过自己的后勤网络订购而来。渗透者战机通常可以乘载6人,搭载有多种轻型武器,装甲也趋向轻薄。这种设计的目的是突出速度和机动性。隐秘号还特别订装了一台第四级的超空间引擎,能让她可以在与其他舰船遭遇时溜得更快。 飞船有足够的空间装下他们两人,但贝恩决定不让珊娜参加此次泰桑的行动。当然她也不能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安布里亚呆到他回来。在研究数据卡的同时,贝恩也花了很多时间思考在身上不断蔓延的虫甲。他有可能在泰桑发现制造全息仪的关键知识。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贝利娅和他采用的是同样的制作方法,但他却失败了。因此贝恩或多或少都觉得这些奥巴里斯克虫要对此负上责任,正是这些寄生虫吞吃了他原本要用来完成工作的黑暗面能量。 此外,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考虑。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有两次陷入无法控制的狂暴中。当他发怒,所有的思考和推理都被一种毫无来由的对一切事物的毁灭欲望所取代。第一次使得他的营地毁于一旦,导致了愚蠢和毫无意义的资源浪费。第二次的代价更为惨重。如果他失手杀了珊娜,尽管他照样可以在她的尸体上找到赫尔顿的数据卡,但是他就要被迫重新找一个徒弟。十几年的心血就会因为自己这突然而来的疯狂而白白地给毁掉。 珊娜通过解释行动背后的意图而拯救了自己。这个意图完美地展现了师父的教导——而这一点贝恩本应该自己就可以想通的。是奥巴里斯克虫蒙蔽了他,令他认识不到她那精妙的计策。如今他终于明白,这些虫子给予他强悍的力量,却取代了原本应有的精细和狡诈。因此,当他去泰桑独面贝利娅那失落堡垒的危险时,珊娜有另一个任务要去完成。 *** 赫尔顿的船极度豪华。这艘特别定制的巡洋舰足有80米长,可以舒服地搭乘20个乘客,而只需要一个驾驶员即可轻松驾驭。这艘船的每个细节都彰显了赫尔顿的细心和穷奢极侈的特殊爱好。船上搭载有足以媲美大型军舰的强大火力和厚重装甲。内部装潢却足以满足任何正规的星际宴会。毫不吝啬的风格令得这艘船除了作为交通工具以外,还成为了展现主人惊人财富的标志。只有一件事珊娜不喜欢她:她的名字叫做“洛兰达”,取自原主人母亲之名。珊娜触碰控制台,惊异于舰船顺滑的启动起飞,以及在她操控飞船离开大气层时的转换响应性能。两天之内她就可以到达科洛桑,而在此之前她必须通过贿赂打通关节,保证她的到访不会被空间通行管理员记录在册。目前洛兰达号依然注册在赫尔顿名下,她的到达有可能会引发当局特殊的注意。幸亏对于塞伦诺的贵族们来说,不告而来的拜访实在是常见现象,即使在科洛桑也不例外。法律通常只能管住普通百姓,却对有钱人无能为力。因此她装扮成一个被派去贿赂入境官员的仆人,这些财富足以使她不被他人所注意。当然,不知不觉地着陆在科洛桑其实已经是她的任务中相对容易的部分,而进入绝地圣殿的档案馆则是相对困难的部分。 贝恩派她来这里纯粹是一场豪赌。他们已经躲了绝地有十几年,现在她却要去到教团的核心。但是她不应对他的决定有二心,更何况自己对这件事还出了不少力。就是她在师父心中种下了对虫甲怀疑的种子,现在她的计划也到了该结果实的时候了。贝恩开始决定要摆脱这些寄生虫,为了她,也为了西斯。 弗里登·纳德的原始实验中并没有关于从宿主身上去除奥巴里斯克虫的记录,而贝恩自己的研究也无法证实这一点。但是绝地档案馆是银河系中综合知识收藏最丰富的地方,如果这件事有答案,那必定可以在那里找到。 贝恩做了许多预防措施来保证她在档案馆中不会露出马脚。他通过自己的隐秘网络获取了绝地教团的每一位成员的背景资料。在列表中,他选择了一个正好符合要求的人:娜利亚·阿多卢(Nalia Adollu)。她是一个跟珊娜差不多年龄的绝地学徒,师从于隐居的著名平加尼(Pyn'gani)绝地大师,安诺·文-希(Anno Wen-Chii),生活在外环星球波勒斯(Polus)。珊娜花了好几个星期记住她档案中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她的师父安诺。现在她终于可以假扮成这个年轻女人。 至于用来打掩护的故事就很容易了,珊娜宣称她师父正在研究波勒斯星球表面冰层下的一种罕见的寄生生物。他很渴望把这种最新发现的生命形态与其他星球的物种做对比,却又不愿意离开他那安静的家乡,于是就把他的徒弟派来研究绝地档案馆中的相关材料。 当然了,要去找首席档案管理员并申请进入档案馆不能仅仅依靠巧妙的谎言,珊娜和娜利亚同年,她们几乎是同样的体重,还有几乎一模一样的体型。她们都有长长的波浪型头发——而珊娜已经把她的头发染成与另一个女人一样的乌黑发亮。而距离娜利亚上一次离开师父出外已经有5年,之后她都一直没有离开过。因此理论上来说珊娜应该不会直接冲到某个娜利亚很熟的人怀里然后被人看穿。不过,即使她的外形并没有暴露她的身份,仍有许多因素是要注意的。 在任务过程中,她将会身处于光明面的信徒之中,只要他们感觉到一点点的黑暗面,她就会暴露。她和贝恩多年来苦苦维持的秘密就要被破坏。他们过去为之辛苦工作十多年,所取得的成绩都会毁于一旦。她肯定会被抓起来,甚至被判处死刑,而她的师父将会被猎杀。因此计划成功的关键在于她能否掌握一种西斯法术,用以掩盖自己的力量,同时还能在身周形成一道看似是光明面的屏障。这个施法非常复杂,而且她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魔法既需要力量也需要技巧,她已经花了很多个星期不断地在练习。但即使她竭尽全力,还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通常是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她的真实面貌就会显露出来。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当这个空档出现时,没有一个绝地会靠近到足以觉察出来。 第17章 刀削一般的寒风刮过森林,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但是乔亨可以用原力温暖自己的身体,驱走寒冷。绝地武士对过去几周内鲁桑纪念碑的建设进度之慢感到非常沮丧,这完全是由于一系列的蓄意破坏。 这一切都是由反重力雪橇的损坏开始的。反重力线圈被一种古怪的毒药蚀穿表面。而新的线圈又得花4天时间才能运来并安装好。另一次破坏事件是所有的重型机械设备都被涂上了一种极厚的黏性树脂,而这种树脂最后转变成一种强力粘胶。工人身上的东西,无论是靴子、手套还是大衣都被迅速地黏在机器的表面,甚至在他们刷洗的时候都会粘住,幸亏没有人被直接粘住皮肤。这又浪费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找来足够强力的化学溶剂来溶解,以及另外两天时间来把设备上粘住的东西清理干净。 乔亨曾考虑过派一些手下在夜里做保安,但是工地的距离很远,远到每日的平常上班都需要乘坐运输机才能到达。这样一来看管的人会被孤零零地丢在工地上,而如果这些强盗手里有武器的话,这些看管人会非常危险。绝地不希望冒这个风险。 在第二次事件发生后不久,他雇用了一支私人安全队伍在工地四周巡逻,希望他们可以抓到人。那些捣蛋鬼似乎是被保安力量吓退了。但是这个项目上的经费有限,之前遇到的特殊情况几乎花光了乔亨手里的钱,他只好不得不中止了与安全巡逻队的合同…于是两天之后,这些蓄谋破坏者又卷土重来。第三次事件发生在某天早晨,当队员们来到工地时,发现整个工地四周全都布满了浓香刺鼻的花粉,当双子太阳升起的一刻,几万只小鸟遮天蔽日地出现在工地四周,这些叽叽喳喳乱叫的小生物被花粉吸引而来,盘旋在工程队员的周围,他们根本无法干活。当这些花粉全部消失之后,香味依然弥漫了有两天,而这些鸟也在每天早上例行绕场一周,妨碍工程进度。 乔亨决定亲自来料理这件事。这些破坏行动背后的人表现得非常小心,而一支巡逻队伍显然是打草惊蛇了。所以在过去的三个夜晚,当他的队员们都离开工地回去自己舒服的床上时,他就留了下来,决定要亲自抓住这些捣乱分子并绳之以法。作为绝地,他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只要转入轻微的冥想就可以让他保持休息,同时还可以注意周边情况。另外,即使这些坏分子持有武器并充满敌意,他也相信完全能自保。 他带上夜视镜在树林的高处隐蔽起来,在那里他可以将整个工地尽收眼底。前两个夜晚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动静。乔亨开始怀疑有人知道他在那里。而如果第三天还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决定另想办法。将近两个小时之后,他的耐心终于有了回报。透过夜视镜,他看到一个身影从距离他自己不到一百米的树林里钻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既像武器、又像拐杖的东西。 乔亨察看了四周的森林,发现这个人是独自行动的,唯一的同伴则是一团绿色的东西,外面遮盖着一层绿色的树枝。他认得这是鲁桑的原住民巨球人。每当乔亨想起当年有个强力的西斯魔法摧毁了它们的森林,把它们逼疯之后,绝地对这些巨球人所作的事情,就不由得感到战粟起来。 “是巨球人们指示了这些破坏行动”,这个想法似乎有理有据。在那场战争的最后时刻,为了保护下属们,霍斯明确地命令要把这些进入他们视线的生物全部干掉,因此数百个巨球人死在了绝地手上。尽管剩下的那些又重新回到了它们平和、康复的生活,但不排除他们对曾经的命令有怨恨。但这些仍旧无法解释那个慢慢靠近营地的人类身影。 乔亨一跃而下,他知道巨球人会在接近的时候就迅速飘上树林的上空,他绝不可能追得上去。他杀不了它,而他压根没想过要杀它。但是它的那个同伙只会用两条腿跑路,只要这人不是绝地,乔亨无疑可以追赶得上。他扑向猎物,靴子在雪地上踩出的咯吱声引得对方转过头来。一瞥之下,他发现在兜帽底下是一张年轻人的脸。那人扔下手杖,冲向树林,那件用来保暖的袍子被抛在了身后。 乔亨和对方的距离还有50米远,他料想着自己凭借原力足以在几秒钟内跨过这个距离。但是他的对手显然也具有惊人的速度,绝地发现这个人至少和原力有一定程度的连接,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在对方到达树林边缘时,他们还有十几米的距离。这是一个可以摆脱几乎所有追捕的地方,浓密的树叶和枝干横生,到处是锋利的断枝和厚厚叶子覆盖的盘根错节。乔亨几乎把自己完全交给原力,然后推开划在脸上的枝叶,避过那些绊人的树根,实际并没有被拉得太远。 他们在树林里穿行了好几公里,既无法被摆脱,也无法被追上。这场追捕最后突然在一个小空地上的小屋前停了下来。乔亨知道,原来犯人被吓住了,一味的只想跑回家。那个人冲向大门,希望逃进门里然后把自己关在里面。接着他停下来,突然认识到所犯的错误。他垂下肩膀站在门口,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乔亨小心地接近。 “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在树林里不被我甩掉”,那个年轻人像是斗败的样子,打开了小屋的门,“你可以进来取取暖。” 屋内很小,但很简洁,刚刚好够他们两人坐下。唯一的家具是在角落里的睡垫。房间中央慢慢燃烧的火堆使得周围有了热量,乔亨脱下自己的厚外袍,放在一边,然后盘膝坐在地板上。屋子的主人也把厚外套和里面层层的衣服脱下,对着不速之客跪坐下来。乔亨猜测他大概是20岁多一点,只比自己小了几岁。他的黑头发显得很脏,还有拉碴的胡子。他的眼里透出野性。但是当乔亨注意到他的断肢时,想起他原来就是鲁桑那个著名的行医隐士。 “你知道我是谁吗?乔亨问道 “我知道你是绝地,所以我没法甩掉你。” “我叫乔亨·奥松,为了要纪念在这里牺牲的人们,我现在负责这个项目。” 乔亨停下来,等着对方回答。但是隐士只是看着地面,他好的那只手放在他的膝部,紧握着右臂的残肢。“为什么你要破坏我们的设备?”他料想隐士会作出某种形式的反对,毕竟乔亨并没有抓住他作案的证据。但是,乔亨心里很明白,这些事全是他干的。 “我想阻止你。我知道如果我浪费了你足够的钱和时间,你可能就会放弃然后回到你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乔亨好奇于他语气中的怨恨。“我们一点都不希望你们来”,隐士开始咬牙切齿,“你们没有权利呆在这里。” “我曾在霍斯将军的光明军中效力,”乔亨回答道,他尽力压下心中泛起的义愤,“我看着我的朋友死去,我看着他们牺牲自己,把银河系从西斯的手里拯救出来。” “我完全了解西斯,”修士冷笑道,“还有绝地。我亲眼看着那场战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你们的战争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他喊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这里开始每年都下雪,每个冬天,越来越多的动物冻死。你们那所谓的胜利已经过去10年了,到现在还有整个整个的族群灭绝,这些都是你们造成的!” “对这个星球所承受的伤害我感到很遗憾,”乔亨说,“但是绝地不可能对这一切都负责任。对这个星球造成最大伤害的是西斯。” “绝地,西斯,你们都是一伙的,”隐士晒道,“你们都被对对方的憎恨迷惑了,你们看不到自己所造成的后果。在最后,你们的将军明明知道卡恩要在这里释放思维炸弹,却还要亲自走到地底洞穴里面对他和他的随从。” “霍斯牺牲了自己,其他人才可以得救,”乔亨辩护道。 “那个思维炸弹是个魔鬼!霍斯本应该竭尽全力,阻止卡恩使用它。但是相反,他还推了一把。” “没有别的选择,”乔亨为他已故的恩师争辩,“思维炸弹爆炸,摧毁了整个兄弟会,西斯从银河系永远的消失了。” 隐士大笑起来,“为什么你会相信这一点?西斯全死了吗?”他大摇其头,冷笑着说,“可怜,只会空想的小绝地。” “你是什么意思?”乔亨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被提了起来,“难道你不相信西斯已经被全部消灭了?” “我知道,他们并没有被消灭,”隐士回答,“有一个黑暗尊主逃了出来,他还带走了我的表妹作徒弟。” 乔亨像是被掴了一掌一样猛地扭过头来,“你的表妹?” 这听起来很疯狂,完全的不可置信。但是这个隐士,尽管他眼中透出狂野,但是乔亨看得出他并没有发疯。“你怎么知道的?” “炸弹爆炸以后,我走下去那些隧道看看有什么留了下来,”隐士低声说到,似乎被黑暗的回忆勾起了那过去的痛苦,“我看到了他们,我的表妹和达斯·贝恩,”他抬起他的断肢,“他们给了我这个。” 乔亨感到一阵眩晕。他想起当时的那些雇佣兵,他们所说的那个有个西斯残忍地杀死了他们的同伴的故事。尽管他在法法拉无可辩驳的推论下放弃了自己的立场,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由于没有证据,也没有帮手,他只好不再努力证明曾经有西斯活着逃出鲁桑。现在,在这个小屋内,他终于揭穿了这个10年前一直困扰着自己的谜底。“你看见一个叫达斯·贝恩的西斯?”乔亨盘根问底,希望得到更多的肯定,“你怎么知道是他?” “那时候我曾在卡恩军队里干过,”隐士低声说道,“我们都知道他是贝恩。” “这…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乔亨惊讶地结结巴巴,早已经把来这里的初衷抛到九霄云外,“我们得去告诉绝地委员会!我们要马上去科洛桑!” “不” 这个拒绝是如此的斩钉截铁,乔亨犹如被浇了一盘冷水,“但是…西斯还没死绝,我们必须要警告委员会。” 隐士耸耸肩,“那你去警告他们,我还是呆在鲁桑这里。” “他们不会相信我的,”乔亨请求道,“我们会亲自来这里问你。” “我早就见识过绝地西斯之间发生战争会是什么样子。我不会再参与其中。我不去科洛桑。” “你曾经试图破坏公物,”乔亨提醒他,“我完全可以把你抓起来送到那边去听候发落。” 隐士又一次大笑起来,“然后呢,绝地?折磨我直到我说出所看到的?还是用你们的力量入侵我的思维,然后逼迫我说出你想要的话?我敢肯定那时候委员会就会相信你了。” 乔亨皱起了眉头。他是对的,只有当他的证词是完全自愿的,委员会才可能相信他。“难道你还没看到利害所在?”他转变策略,“你所看到的,只是西斯举起大军发动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如果你现在和我一起走,委员会会听从你的警告。我们才可以找出达斯·贝恩,在他有机会把我们骗入陷阱之前阻止他。”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原力延伸到对方的意志中。但他并没有强迫对方同意这个要求,因为这并不能达成他的目的。用心灵影响只是一个短暂的技能,当他们到达科洛桑,效果肯定会随之减弱,而对方就会知道自己被蒙蔽。这会更令他变得难以对付。相反,乔亨只是努力使对方更愿意深入地考虑他的建议,努力地在他的脑海中营造平和冷静的环境。他轻轻地把对方心中的悲苦和怨恨抹去,让他能仔细衡量乔亨话语中的逻辑性,而不是被情感和冲动遮住双眼。他继续说道,“贝恩已经藏了起来,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他,当他现身的时候,手中必定又是手握重兵,而银河系必定又一次生灵涂炭。但是只要你和我一起,我们可以说服委员会去把他揪出来。来帮帮我吧,我们一起来阻止另一场战争。” 行医隐士久久地凝望着他,最后点了点头,“如果这意味着可以阻止另一场战争,我愿意和你一起去科洛桑。” * * * 绝地档案馆首席图书管理员巴拉-罗纳-班大师(Master Barra-Rona-Ban)是一位备受尊敬的瑟里亚人(Cerean)。“欢迎来到科洛桑,娜利亚学徒,”珊娜走近他的房间时,他微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欢迎她,“你从波勒斯过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大师的办公室就如她所预料的一样:小书桌上密密麻麻地码着数不清的著作、手稿和数据卡。房里还有一个小型屏幕和一台终端,她估计这是链接档案馆主目录,以便巴拉大师随时查阅。 “路程很长,不过还算平安无事,”她回答。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放松,但心脏却在狂跳。她所施行的幻象外表会具备光明面的特征,而且一直以来表现都相当好,但现在她是第一次与一位绝地大师面对面,如果稍有差池,一切都会失败。“很高兴能远离寒冷,”她接着说。和师父不同,娜利亚并不是生在冰天雪地的波勒斯,而是在科辛行星(Corsin)的热带地区, 瑟里亚人捧腹大笑,圆锥形的前额上现出皱纹,“我猜,安诺大师一定不会同意你的。” 她则是还以一个温和的笑容。“师父向您问好,”她从文件上得知安诺和巴拉曾经一同在科洛桑绝地学院学习过。“请问您在不久的将来,有没有计划到波勒斯拜访一下他?” “恐怕这样的旅行是不可能了,”他叹了一口气,“我要把全部精力都花在档案馆上面来。” “安诺大师告诉我您一定会这么说,”她微笑着,“他告诉我你会想办法避免再去一趟波勒斯。” “不是每个人都像平加尼人一样对冰雪如此喜爱,”瑟里亚绝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客套话都说完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并把一个钥匙插进终端机,屏幕上出现一篇长长的文档。“我已经看过你的申请,”他告诉她,“我想我们可以帮到你。”他再点击了一下终端机,然后插入一张数据卡。终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数据正传输到数据卡中。他告诉她,“档案馆昼夜开放,你可以进入总录,但请记住,那些绝地全息仪藏室和分析室的内容则是被禁止的。” “我不认为那些对于我的研究是必须的,”她向他保证,“安诺大师对他要我查找的东西非常专业。” 数据卡从终端吐了出来,数据都下载完成了。巴拉大师把它递给了珊娜。“把这个插进档案馆中任何一台目录终端,你就可以随意登录。你不能删除原版的著作,但是你可以把它们都拷贝到数据卡里,为自己所用。另外,我冒昧在你的数据卡里预存了一些你可能感兴趣的重要的著作,”他微笑着。 “谢谢你,巴拉大师,”珊娜鞠了一躬。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他问道 “至少得要好几天”,她回答,她对自己能否屏蔽住体内的黑暗面力量,并把幻象维持到那一天感到不安,“安诺大师急于开展他的下一步工作。他希望我能在找到信息之后尽快回去。” 瑟里亚人点点头,“当然,但你既然来了,我希望你不要把全部时间都放在研究寄生体和共生体上面,你现在有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可以发掘银河系中的各种知识。我希望你会有所收获。” “我会的,巴拉大师,”珊娜答应着,尽管她根本不想在这里多待1秒钟。 “祝你好运,娜利亚学徒,”图书管理员说完,便不再理会她。 珊娜又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她现在对这个任务开始有信心了。既然她能蒙骗过绝地档案馆的首席管理员,使对方完全不对她产生怀疑,那自然也可以骗过其他所有人。 第18章 隐秘号飞船颤动着从超空间中脱了出来。透过驾驶舱的观察口可以看见行星巨大的阴影漂浮在眼前几千公里的地方。它的表面被翻滚着的厚重阴云笼罩着。贝恩检查了导航电脑,才确定这的而且确是目的地泰桑。 泰桑和深核的其他星球一样,有着无数神秘传说。有报告称绝地曾在3000年前的“大狩猎(Great Hunt)”时期来过这里。他们是来清除星球上可怕的生物——特兰塔特克兽(terentatek)的,这种怪物以原力敏感者的血肉为食。 还有些更古老的传说,泰桑在2万5千年前曾经是绝地教团的发源地。传说中描述道,当年这个星球上的一些僧侣和哲学家们掌握着一种神秘能量,他们称之为“阿叙拉”(Ashla),这种力量代表着宇宙中的怜悯与仁慈。他们与另一类人互相对抗,这种人从“博嘉”(Boga)中获取力量,表现为狂野的热情和纯粹而不加控制的情绪。 故事里面说,一场宏大的战争在这两组人中展开,最终是掌握阿叙拉的人获得了胜利。第一位绝地武士可能就在这群幸存者中诞生,并在教团成立仪式上首次创造了光剑。很多年以后,传说还在继续。一部分绝地离开了泰桑,冒险进入了不稳定的超空间航道,与深核以外的其他世界分享他们的信仰。当他们与其他世界的人们相遇之后,阿叙拉和博嘉也以原力的光明面和黑暗面而为人所知。 贝恩不清楚传说的真伪,但就算这就是真相,也只能说明了黑暗面的强大和它对光明面毫无悬念的征服。因为阿叙拉的信徒们尽管被认为是击败了博嘉,可是黑暗面最终还是胜利了。泰桑,这个曾被作为绝地教团诞生地而被顶礼膜拜的地方,现在完全沦为了黑暗面能量的堡垒,和贝利娅·达祖的隐藏要塞所在地。 他清楚地知道,泰桑仍有可能有人生活,甚至有可能是早期绝地遗留下来的、被孤立在深核的后代。但就算他们出现在眼前,他对这些人也提不起一点兴趣。掌握着赫尔顿的数据卡中全部信息的他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贝利娅的城堡。 贝恩推动操纵杆,隐秘号下降到这个云层弥漫的行星大气中。透过薄雾,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星球表面满是白色的砂土。不见天日的灰色天空下,贫瘠的平原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 他的飞船下降到离地面仅有几百米的空中,并直直地飞向远端地平线上的一个物体:一座巨大的、双塔形状的,用全黑的耐久钢建成的堡垒。整座建筑呈现方形,边长大约有150米。外墙顶端离地面有30米,唯一的出入口是一个建在正面城墙上的足有20米宽的巨门。两座高塔就在城墙两端拔地而起,塔顶比城墙高了有10米高。 贝恩原以为城堡里只有那些生化机械兽,但当他飞到距离只剩几百米时,一张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网由塔上的离子炮喷发而出。他使劲拉住操纵杆,把隐秘号以90度转向右舷,堪堪躲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接着他又绕了回来,把瞄准系统调整到最前面的高塔上。离子炮再一次开火,但是贝恩翻滚着顺着火力方向躲了开去。与此同时隐秘号的镭射炮予以还击,把其中一座高塔变成了正在高温熔化中的废渣。 掠过城堡上空时,隐秘号的感应系统检测到城堡中并没有生命形式。这表明离子炮是自动防御系统的一部分。这个系统保证了这些武器可以在三个世纪后仍能运作良好。这条情报在20秒后被贝恩亲自证实:当他如法炮制地摧毁另一座高塔时发现,自动防御系统在突发情况下只能是一个摆设。他再次盘旋了一周,用感应器和视频扫描确定了里面没有其他威胁之后,把飞船降落在距离要塞大门很近的砂石地上。 他拔出光剑,从驾驶舱中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黑门前面。大门阴森地耸立在他面前,没有把手、铰链或是控制台在上面。贝恩聚集起力量,把手放在门的表面上。两扇大门轰然向内倒下,门后露出一条黝黑的廊道。这条通往城堡深处的走廊立刻回荡起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贝恩谨慎地一步步走向前,仔细观察四周是否有陷阱。他可以感受到这里弥漫的黑暗面能量,但却探测不到隐藏的威胁。于是他用火把照明,小心地前进和搜索着一个又一个房间,并激起了沉睡在这里几个世纪的灰尘。这里似乎曾是一座军事基地,类似营房般的巨大的空间和大堂似乎是为成支军队的信徒们使用的。但是这些房间现在都荒废了。还有些毒虫在大厅之间穿行,它们似乎是被这里的黑暗面,甚至是某些未知的事物所吸引。 当他逐渐深入城堡,开始穿越贝利娅的炼金术实验室。密封的烧杯中灌满了颜色怪异的液体,置于金属台上。似乎是用来蒸馏和分离混合物的空缸被弯曲的玻璃管道相连。其中一个房间存放着将近12种不同种族的心脏和大脑,这些器官永久性地浸泡在防腐液里,封存在样品瓶中。另一个房间则保存着关于贝利娅的一些记录,记载着她曾试图把活着的生物变成半生物半机械的混合体。贝恩每每停下来,认真观察周围的一切。他完全看不懂这些难解的卷轴,如果他想要参透这些实验内容的话,则需要学习贝利娅的典藏——尤其是装载她全部学识的全息仪。 他来到接近建筑物后部的地方,站在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楼梯上。赫尔顿的研究中唯一没有提供的就是整个要塞的地图,但他可以感觉到力量正从脚下发散出来。如同烟尘一样弥漫在整个城堡中的黑暗面能量毫无疑问就是来自于楼梯底部的一个黑暗面的源泉。是的,贝恩知道它就在这里,贝利娅最秘密的殿堂即将被自己所发现。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下面是另一条长窄的走廊。走廊远端有一扇小小的、古老的木门。一丝苍白的荧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贝恩发现,与上一层不同的是发电机在这里仍然起着作用——换句话来说,这里是一个绝对重要的所在。他靠近那扇门,在门槛前停了下来。他无法感应到里面是否有东西在等着,因为原力感知已经完完全全被一股极强极浓重的黑暗面能量所压制。他深呼吸了一下,轻轻地推开门。下一秒钟,他的眼神现出了不可思议和恐惧。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起码50米长20米宽。中间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个基座,上面放着一个熟悉的、小型的四边金字塔。这是贝利娅·达祖的全息仪。但贝恩的注意力并不在此。房间里的其他地方,满满的全都是一支军队一样的生化机械野兽。这些贝利娅的生化机械病毒的牺牲品如同展览一样罗列在内,它们是由多个种族转变而来:来自银河系各个角落的的各式人种和各类野兽。只要肉体产生突变并和机械连接,这些怪物的活体组织就开始腐烂剥落。它们的身体最后只剩下干瘪的皮肤与跟腱攀附在骨头上,并被长杆、电线和怪异的金属碎片所支撑。那些直立行走的生物,如今双手都转化成参次不齐的利刃,然后从臂弯中生长出来。那些体型较大的生物,比如房间最里面的班萨兽,或者在中央基座附近的兰科兽,则已变成了战争武器:它们的肩上长有爆能炮台,身上是布满尖刺的板甲。 从赫尔顿的研究中,贝恩得知这些病毒首先攻击被害者的前脑叶,把它们转变成只凭本能自主行动,没有意识和不具备高等思维能力的东西——这是所有智慧生物最终命运中最为悲惨的一种。在无数个世纪过后,它们的脑部仍然由生化机械病毒的基因保持着活力,但在如此长时间的腐蚀之下,它们的机动力逐渐下降,变成了现在这样死气沉沉、木乃伊状的金属甲壳。 他猜测,这支聚集在房间里的军队以前一定曾在要塞的每个大厅和房间中巡逻,保卫着城堡,并为它们的女主人服务。当贝利娅死了以后——她和梅克洛萨武士团的联盟分裂之后,就被他们的刺客毒死——它们开始漫无目的地到处行走,没有方向和目标。在许多年以后,它们慢慢地被这个全息仪放射出的黑暗面能量所吸引,开始逐渐聚集在女主人最后残余的一部分周围。被简单、原始的直觉所驱使,它们无助地服从号召,一个接着一个,整支军队最终全部聚集在这个房间中。这是充满了恐怖的寂静一幕。唯一的声音就是机械关节缓慢碰触和金属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这些怪物缓慢而混乱地踟蹰。它们会偶尔互相撞击,发出空洞的咚咚声。它们笨拙而丑陋地移近房间中央的全息仪,但却不敢接近到距离基座3米范围之内。于是这些怪物围成了一个松散的圆圈。这是一支正等待着一个永再不降临的命令的不死军团。 贝恩手握光剑踏进房间。这些机械野兽完全没看他,它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全息仪上面。他缓缓地穿过这支军团,试着数它们的数量。50个?100个?根本数不清楚,它们的金属身体看起来纠缠在一起,连成一了大片。 贝恩站在这些怪物包围圈中央的基座前。他想知道,当自己拿起全息仪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些生物会跪在他面前拜认它们的新主人?抑或是被纯粹的暴怒所驱动,扑向他以保护它们崇拜的偶像?似乎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找出答案。 当他的手指遮盖住全息仪的一瞬间,一阵巨大的噪声轰然响起,使他不由得缩手回望。这就像是那些已经死去很久的神从坟墓里爬出来时所发出的凄厉的尖啸,紧接着一百多个金属器件开始运动,伴随着一股愤怒迅速蔓延到围在他身边的每一只怪物。 贝恩的原力陡然爆发,1队正冲过来的生物被炸成尘土和金属碎屑。但是其余的仍然如怒涛一般碾压而来,把贝恩撞翻在地。它们疯狂地踩踏,用刀锋一样的手臂砍向他。他被压倒趴在地上,但它们的攻击都无法刺穿身上的虫甲。他从背后拉出光剑,把砍在他身上的每一个肢体砍下来。没有任何疼痛的惨叫,甚至血液喷出——他的这些敌人身上的血早已在数个世纪以前和肉体一同被抽干。房间里只有黑暗尊主挥舞光剑的喘气声混合着金属落地的哐啷声,还有偶尔爆出的火花。 尽管这些生物处于暴怒中,它们的行动依然是缓慢而笨重。贝恩凶狠的击刺很快就在他面前清出空间,站了起来。他看到怪物们像堵墙一般压过来,于是轰出一道闪电打到怪物队列中。电弧穿过大部分的金属身体,支撑着它们的行动和赋予它们生命的电子系统冒出浓烟,又有一打的敌人永远地起不来。 突然,贝恩背部挨了重重一击,一只金属兰可兽用巨棍一样的爪子把他打飞了出去。他面向一只原来似乎是人类的生物跌了下去,那只怪物张开大口,喷出一团金属孢子到他的脸上。贝恩赶紧屏住呼吸,但已吸了不少进去。他顺势把这只生物从肩膀一直切到胯下。同时,他可以感到体内的生化机械病毒开始在脑中分裂,吞吃他的前脑叶并准备把他改造成那种半人半机械的丑恶东西。 正当他准备使用原力自救时,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血液温度迅速上升。原来是虫甲瞬间释放出一种高热的化学物质,开始击溃微生物入侵者。他的脑袋感到像火烧一样,心脏剧烈地跳动。他感到那些化学物质沿着颈动脉进入大脑的毛细血管中,入侵者在高热下被迅速地消灭。贝恩把脑中的剧痛转化为狂怒,他猛地一转身跃向那只兰可兽,手起就把敌人的双腿切了下来。怪兽背上的镭射炮正准备向他开炮,但两百年的时间使它的能源电池失去作用,只剩几下卡壳的声音。巨大的躯干摔倒在地上,上肢却仍旧在攀向他。贝恩连忙后退,肩膀堪堪躲过被那些爪刀。 他用原力炸碎了正在靠近的两只怪兽,接着感到有东西撞上了他的腿。他低下头,看见那只不肯放弃的兰可兽的利齿像钳子一样紧紧夹在他的靴子上,正试图把他的腿咬下来。虫甲又一次发挥了作用,贝恩随之把它的头砍了下来,看着它彻底不动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现在大厅里还有几十只怪物,正在从四面八方靠拢过来。现在贝恩明白它们伤不到他,但在被一个个统统撕成碎片以前,这些生化机械怪物是绝不会停止进攻的。 这种屠杀持续了1个小时。贝恩的光剑不断重复着肢解敌人,他节制地使用原力,并以之来缓解手脚、背部和肩膀的酸软感。在这场一面倒的混战中,出现了三次被某只受伤怪物倒地而迷惑的情况,这种貌似死亡的表象令他移开了注意力,而结果就是被那些虽然受伤但仍未死的靠得比较够近的笨拙生物打翻在地。另外还有两次不小心吸入了病毒,随之感觉到大脑中的奥巴里斯克虫帮助驱毒所引发的剧烈疼痛。 终于,他带着全身的肌肉疼痛在数百立方米的金属中砍出一了条血路,并不由得回忆起年轻时在阿帕特罗斯(Apatros)所经历的辛苦。大厅的每一寸都布满了断裂的肢体和脑袋。这场大屠杀唯一可以令人忍受之处就是没有血迹。 达斯·贝恩用他累坏的双腿踢开一路上的残肢慢慢走回厅中央。他的双腿开始抽筋,只好把光剑挂回腰间,双手扶着基座的边角以免摔倒。他呲牙倚在基座上喘着大气,然后召唤出最后残余的一丝原力来恢复体力。几分钟后,抽筋的感觉消失了,他终于可以慢慢地站起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疲倦到了极点,最好是在使用全息仪之前稍微休息一下。但是走了这么远,经过了这么多困难,他早已等不及了。 西斯尊主的双手依旧扶着底座,双眼却盯着这件炼金术的结晶,集中全部意志要启动它。它的内部开始慢慢地闪现微弱的紫光。贝恩的脸上现出了笑容。 不用多久,贝利娅·达祖的全部秘密就将归他所有。 第19章 “乔亨,我原以为你早就放弃这疯狂的念头了”法法拉失望地摇头。 “这不是什么疯狂,他就在这儿,大师,他就在咱们眼皮底下!”乔亨坚持着。 法法拉叹了一口气。他慢慢地站起来,开始在他的小房间里来回踱步。乔亨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努力地冷静下来,想办法用逻辑和证据来说服对方。 “霍斯是怎么对付你这死脑壳的?”瓦伦坦问道,无奈地摊开双手。 “您的性格跟他不同,霍斯经常批评我太过冷淡了。”乔亨表示道。 法法拉摇着头回到他的椅子上。“你确信这个证人是可信的嘛?”他暗指乔亨十年前抓的那几个佣兵。 乔亨点头说,“所有细节都查过了,他自称达罗维特,但是那时候他叫做猫仔。记录表明,他当时是跟他的表亲们一起,被托尔·斯内皮特(Torr Snapit)招募加入光明军的。” “然后他声称自己的手就是被这些表亲中的表妹——一个小女孩弄断的?” “一个十年前的女孩,”乔亨强调说。“她现在必定成年了。这个表妹叫做小雨。当年他们在到达卢桑之后不久就被西斯攻击,然后就她不见了。大家都以为她死了,但是她一定是被达斯·贝恩发现,然后收为徒弟。” “我记得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俘虏的供词里。如果我记得没错,他应该是最后一批加入兄弟会的西斯。” 乔亨同意道,“达罗维特说得跟这差不多。他说贝恩一直都不太愿意加入卡恩,他可能会拒绝跟随兄弟会的残部进到那个山洞。那就足以解释为什么他能躲过思维炸弹!” “有这个可能,”法法拉承认,“但是为什么达罗维特认识贝恩?” “他在战争的末期转投到西斯那边去了。” 法法拉又摊开手,“一个逃兵?乔亨,一个绝地叛徒?委员会不会相信他的!” “这恰恰证明他所说的都是对的呢,”乔亨反驳道,“如果他撒谎,他绝对可以找出其他理由来证明他认识达斯·贝恩。但是他却轻易地承认了罪行,因为他觉得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这是为什么呢?你的报告称他过去十年里在卢桑是一个医师,为什么他突然间要踏出这一步?” “当我跟他在卢桑谈话的时候,我说服他,向他阐明了西斯重现的危险。他想要阻止贝恩,避免战争再次爆发。” 法法拉抬起眼帘,“你说服了他?在十年的沉默以后,他居然能在和你的一次会面以后突然转变过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有用原力,”乔亨辩护到,“或者说,我根本没用原力控心术,我只是令他有意愿听我的话。” “你这样搞得我很难做,”瓦伦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只是想您亲自跟他谈谈,大师,”乔亨恳求道,“听听他说什么,再决定是否把他带到委员会面前去。” “很好,乔亨,”法法拉点了点头,“我想会会他,他在哪里?” “他想多学点教团里面关于治疗的方法,”乔亨说,“巴拉大师授权他进去档案馆了。” 瓦伦坦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那咱们去找他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 * * 绝地档案馆的巨型穹顶下建筑着四个长方形大厅,存放有浩如烟海般的文献资料。每个大厅都有一条宽敞的主廊,数百个副廊则建在主廊两侧。副廊的墙壁上是一列列的陈列架:成千上万的数据盘和数据卡,有序地摆放在数百万个目录、主题、副题下面。任何副廊中的每个数据盘都可以通过列装在主廊内的终端机查询到。而每个终端都搭载有主索引,以方便搜索者可以较快地从浩如烟海般的收藏中找到合用的部分。 从绝地神庙那边过来的访客们首先进入的是第一大厅,这里收藏有关于哲学和历史的记录,通常来自过去的一些绝地、政治领导人以及个人历史学家。第二大厅则是放置有关于数学和工程学的论着。包括时空理论、超空间推进器制造、政府大楼的总平面规划,以及有史以来所有的飞船、武器、还有诸如此类各式各样的小配件的设计详图。第三大厅是关于银河系中数百万已知星球的人文地理。里面收藏了无数星际间及星球表面的地图,和详尽的文明记录等等。 易容成娜莉亚的珊娜正向着第四大厅走来。这里存放的动物学研究数据包含了几乎所有已知的银河系生命形式。今天是她在档案馆的第三天,而她似乎已经查找到了所需要的东西。那张馆长给她的数据卡帮了大忙,但是要在浩瀚的知识里面找一点点信息,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她直接回去找巴拉大师询问有关奥巴里斯克虫的信息,或者查询那些不时经过的分析机器人的话,会比她自己在大量的寄生生物专业知识中查找会快得多。但是这样很可能会暴露身份,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珊娜现在只能通过自己学到的一些方法来查找。 在找过了几千篇关于奥巴里斯克虫的文章和论着之后,她的努力似乎有了点眉目。但是她还未能找出在不杀死宿主的前提下,除掉它们的方法。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当经过第一大厅时,她已经决定了要做什么。 档案馆中有很多人,但是主廊非常宽敞,长长的书架令珊娜一点不觉得拥挤。这使得她可以从容地工作,而无需担心被其他人无意中发现她正在搜索的内容。尽管如此,每次有人经过她都会感到害怕,担心自己努力维持的光明面光环会突然消失。 她走到穹顶之下,转向第四大厅时对一个分析机器人点了点头。她经过那些纪念着教团历史上最有力量和最令人怀念的成员胸像,然后像往常那样在迷失者的铜像前停了下来。 “迷失的十二人”是那些自愿放弃了自己在成为绝地武士时的誓言,并选择离开教团的人。“迷失者”提醒绝地,尽管拥有原力的智慧和天赋,他们并不是永不犯错的。绝地视每一个“迷失者”为整个教团的挫败,而不仅仅是“迷失者”个人的失败。每个雕像旁都放置有关于这个人生平的牌匾,介绍他们离开教团之前所作的贡献。有趣的是,没有一个牌匾描述了他们离开教团的原因。 珊娜摇了摇头,离开了。作为一个西斯,她想象不出任何理由去纪念一个背弃了自己目标的人……只有一师一徒,西斯已经转变成跟绝地教团和它那庞大成员人数所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形态。 她来到第四大厅,径直走向主廊的最后一台终端。她插入巴拉大师给的数据卡,继续前一天未完成的搜寻。找到目录列表后,她用密码锁定自己的终端,然后到书架那边去挑选刚刚检索出的那半打数据卡,以获得更多的相关细节。档案馆的数据卡容量几乎都比她自己的那张大一倍,每张都存放了成百上千个不同的条目。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她持续地工作着。她不断重复着在终端上搜索合适资源——去架子上按照索引查找越来越多的数据卡——在卡片中搜索资料——接着发现一无所获——然后沮丧地交还数据卡的过程。她的肚子开始咕噜作响,提醒她休息时间到了。当她饥饿或者疲劳时就会分神,这样将导致魔法消退,并暴露出真面目。这种情况在她第一次来到档案馆就发生过一次。那天她一直不停地工作到晚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足以置她于死地。幸亏那时天色已晚,因此没有人发现他们中间居然混进了一个西斯。在那以后,珊娜变得越来越小心。 这是最后一张数据卡了,她决定查完这些资料就去餐厅解决吃饭问题,接着回来再继续。她把卡片插到终端中,然后迅速地开始浏览目录。当看到相关的内容,她点击一个按键,一篇学术论文呈现在屏幕上。 《关于一种极度危险的可再生组织的检验与调查》(奥萨佛·哈穆德博士)(Dr. Osaf Hamud):“在我多年的研究中,我遇见了多种主要通过建立与其他种群共生的关系,而持续生存的生命形态。这些关系中,有一部分我们可以称之为共栖。这种关系下,双方都没有明显的对对方产生影响。一部分我们称之为依生,这种关系使得双方都能从对方的存在中获益。当然还有一种是寄生,寄生者通过破坏汲取宿主的养分。当然,要合理地区分这三种情况,我们首先要准确地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如‘有害的’和‘有益的’,这个任务被认为是……” 珊娜拼命地眨眼,驱走睡意。档案馆的收藏应有尽有,从有趣好玩的拓荒者游记和畅销小说,到足以挑战绝地大师们耐性的极度无聊乏味的学术报告。而这份奥萨佛·哈穆德博士的文章很明显的就属于后者。在这个时刻,她满脑子想的就是把这个卡片拔出来然后去找饭吃,不过还是打入“奥巴里斯克虫”,然后快速搜索一下。 阅读器翻过十几页,来到相关的内容上,“……这些被尼科托人(Nikto)称为奥巴里斯克虫的生物。一个战士详细描述了他在被感染了一年时间后,如何摆脱这些生物的事情。这些生物改变他的外形,使他连个老婆都找不到。这就回到了我们前面讨论的法则,如何去区分“有害的”和“收益的”。再来看看本案例,我们还必须把‘娶老婆的能力’加入到这个讨论中来……” 珊娜的目光回到屏幕上沿 ……一个战士详细描述了他在被感染了一年时间后,如何摆脱这些生物的事情…… 她输入了另一个关键词,然后再一次点击“搜索” “动物学家都认为,奥巴里斯克虫无法在不杀死宿主的前提下被移除。但是,我的研究表明尽管过程非常复杂和危险,宿主是可以被治好的。以下我将详细描述。首先宿主必须处于非常健康的状态。而我们首先要论述如何界定‘非常健康’……” 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珊娜蹦了起来,高举拳头开始庆祝,差点就要喊出来了。就在这个时刻,掩盖她面目的魔法突然失效了。 珊娜迅速地控制住自己,偷偷地观察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的心怦怦地狂跳着,把自己的数据卡插入终端,开始拷贝这篇关于奥巴里斯克虫的文章。 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雨?你在这里干什么?” * * * 达罗维特信步走在第四大厅宽广的主廊上,对陈列架上那一列列高耸的典藏感到手足无措。他本想找找关于鲁桑动植物的一些信息,用以拓展自己的知识并更好地帮助那些求医的人。但现在这个只习惯于简单生活的人已经被档案馆里的高科技给吓住了。一个分析机器人向他解释了怎么去用那些搜寻系统查找书架上的目录,达罗维特听完以后却更加的云里雾里。他想再去问问其他人。但他自己是一个极度注重个人隐私的人,最终打消了这念头。最后,他只好在大厅里踱来踱去,等着乔亨回来。 达罗维特开始后悔来科洛桑的决定。当时那个绝地武士怂恿他,泛起了那个尘封的梦幻理想。十几岁那年,正是这个阻止西斯发动战争的理想使他来到了鲁桑。但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也聪明多了。绝地武士们背井离乡,走过一个个星球。整个银河系都在他们的肩膀上,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千千万万的生灵。达罗维特不想要那样的责任。在这庄严和荣耀环绕的档案馆里,他唯一所想的就是回到森林里面那简陋的小屋中。 但现在他已经身不由己。他在这里,而且乔亨似乎要他对着整个绝地委员会交代情况。达罗维特不愿意再想下去,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人。那些人都是绝地,大师和学徒,老人和少年,人类或非人类。他注意到一位很有魅力的年轻女子。她有一头披肩的黑色长发,咬着嘴唇,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屏幕上的学术文章。 达罗维特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他以前一定没见过她。过去十年里,他所遇到的人并不多,而这个女人根本不像鲁桑那些农妇。他想知道是否见过她,但又不想打扰她,于是就悄悄地靠过去。他注视了她好几分钟,她看起来非常沮丧,似乎在数据卡里找不到需要的东西。紧接着,她跳了起来,像是欢呼胜利一样举起双拳。达罗维特突然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 在他10岁的时候,这个身影一直陪伴在身边。他们骨肉相连——比所有的表哥表妹都要亲近——他们就如同兄妹一般。尽管眼前的身影长着黑色而不是金色的头发,达罗维特可以毫无怀疑地确定她是谁。 “小雨?”他轻轻地叫着,希望不要吓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女子抬头看着他。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完全不认得这个十年前的小男孩。然后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右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猫仔?” 他点点头,“我现在叫达罗维特了,但是有时候我觉得还是叫猫仔比较好。” “你是绝地武士?”她对他出现在档案馆里感到惊讶。 “不,”他赶紧回答,担心自己被误解了,“我在……在那以后一直呆在鲁桑,我现在是个医师。”他举起他的残肢。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他顿了顿,突然想起小雨正处于危险中。这个危险正好来源于他。 “小雨,我们要离开这里,绝地正到处找你!” “猫仔,你在说什么?” “一个绝地来到鲁桑,我告诉了他关于你和贝恩的故事,所以他把我带到这里来!” 这个女人的眼里突然现出极端的愤怒和仇恨,达罗维特甚至觉得她马上就要在这档案馆中央大开杀戒。 “告诉我,”她命令道,“他们知道些什么?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小雨,现在可不是时候,”他抗议道,“我在这里等他们来找我。他们随时都会来,你得马上离开这儿。” 她转身按了终端上的按钮,一张小数据卡吐了出来。她急忙把它拔了出来,塞到衣服底下。接着拽住他的手腕就往中央大厅走去。她得尽可能地快走,甚至小跑,但同时要避免被人注意到。达罗维特没有违抗她,只是问,“我们去哪里?”“泰桑。”她小声地说,“我得去警告我的师父!” 他们来到中央大厅,但是并没有立即穿过第一大厅走向出口,她带着他来到第三大厅。 “你要干什么。小雨?”达罗维特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我们得走了!” 一个红色头发的老年女学者被达罗维特的喊声打断了注意力,从终端上抬起头来瞪着他们。 “安静点,猫仔,”小雨作出了“嘘”的手势,向着那位妇女抱歉地点了点头,“你吵到其他人了!” 那个老人转回去看她的屏幕,不再理会他们。达罗维特的手被狠狠地晃了一下。 “对不起,”他的声音小得只有她能听见,“但是你得离开这儿,去泰桑,在他们找到你之前。” “我不知道怎么去那里,”她咬牙切齿地训斥,“我们得去找一条超空间航路。” 就在那老妇人的身后,小雨点击了一系列的按钮,一秒钟以后,屏幕显示出一列数据。“好了,你在这儿别动,”她随手把达罗维特摁在终端前的椅子上,然后小跑着消失在书架中。达罗维特就在那儿等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又偏向另一边了。原本来科洛桑的目的就是要帮助绝地铲除西斯,以避免一场战争。但当看着儿时的玩伴时,即将蔓延全星系的灾难都被他抛诸脑后。现在的他只会担心小雨被抓后会发生什么,而他必须尽全力保护她。 一分钟不到,她手里拿着一张数据卡回来了。她从达罗维特身边弯下腰去,把卡片插进终端机里,然后等着一个云层密布的星球出现在屏幕上。 “我要拷贝这个,”她说着就把自己的数据卡插入另一个接口。 “为什么不干脆拿原来的这个?”达罗维特问道。 “大门那儿有感应器,”她解释说,“把原来的拿走会被发现的。” 终端机发出哔哔的响声,数据卡弹了出来,拷贝完成了。珊娜把它揣进自己的长袍内,然后拉住达罗维特的手臂把他拉起来。 “快走,趁你的朋友还没出现。”她不再理会那张还没放回去的原卡,半拉半扯着他离开了终端机。她领着他迅速地穿过中央厅,走进第一大厅,接着从出口走了出去。 第20章 “我搞不懂了,瓦伦坦大师,”乔亨说着,目光从档案馆的这边扫到另一边,“一个小时以前我让他在这里等我的。”他原以为达罗维特会在第四大厅的某个终端前坐着,或者在中央厅观察那些铜像。但是当他领着师父来的时候,达罗维特却消失了。 “他可能只是隐没在那一排排的书架里面,”法法拉提醒他。 乔亨对一个路过的分析机器人发出指令,它僵硬而迅速地走了过来。 “我能帮上什么吗?” “我想找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各种族各年龄的人都会在这儿,如果您能详细描述一下,会得到更好的帮助!绝地大师。” “他的右手断了。” 一阵轻微的呼呼声响起,机器人开始在自己的内存里搜索。 “我相信我刚刚看到您想找的人在第三大厅,”机器人转过身来准备带路。 乔亨根本没耐性等,他急忙推开机器人就走过去。法法拉紧紧地跟在后面。第三大厅同样有许多人在搜索着数据卡,但是那位鲁桑的医师并不在其中。“我们一定得找到他!”乔亨对师父说着,冲过过整个主廊,走到每个副廊去看达罗维特是否躲在某个角落里。他突兀的行为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乔亨第二次跑过的时候,法法拉拉住了他:“他不在这里,乔亨。” 一声咳嗽传了过来,两个人转过来,看见一位红头发的妇女正瞪着他们。“瓦伦坦大师,我非常恭敬地提醒您,档案馆是一个冥想研究的地方。您的小朋友最好到训练场区去继续他的活动。” “很抱歉,奇娜大师,”他小声地说,“但是现在有个紧急的事情。我们正在找一个人,他走丢了。” “人很容易会迷失在档案馆无尽的知识中,我自己就经常在这儿消失一整天。” 法法拉露出礼貌的笑容,他笑着说,“这事儿有点不同呢。” 刚刚帮助过他们的机器人现在才赶了上来。乔亨看了一眼它,然后回头看着奇娜大师。“我们再找一个年轻人,他的右手断了。” 奇娜抬起眼帘,“不到30分钟以前,我见到这个人,他跟一个年轻女人在一起。” “一个女人?”法法拉奇怪地问。 “他们看来互相认识,”老绝地告诉他们,“他们互相用小名来称呼,叫什么小雨、猫仔的,如果没记错的话。” 乔亨抓住法法拉的手臂,“小雨就是他的表妹!就是他在那山洞里遇到的那个。她在这儿!”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奇娜大师,”法法拉问道。老妇人摇了摇头,“他们好像在那台机器上查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法法拉回头问那个机器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到他们的记录的?” “我很抱歉,大师,”那机器人回答道,“为了保护我们的学者的隐私和避免他们的研究受到危害,我们的终端并不会保存他们所作的记录。” “你们的朋友看起来很匆忙,”奇娜说着,“我怀疑他们都没来得及把数据卡还回去书架上。它可能还插在机器上。” 乔亨奔过去,机器仍然处于登录状态,是一个叫做娜利亚·阿多卢的名字。奇娜说得对,还有一张数据卡插在上面。法法拉走了过来,看着他把磁盘的目录打开。“泰桑,”绝地大师重复着,目录里面数千篇文章都提到这个地名,“绝地的诞生地。” “这就是他们去的地方,”乔亨坚持着,“贝恩一定是躲在深核!”他转过来,扯住他师父的大师,急忙说,“你必须要让委员会授权我们去追捕他们。” 法法拉露出了冷酷严峻的眼神,“我怀疑委员会不会对这样的情况采取如此匆忙的行动。” “但是瓦伦坦大师……”乔亨请求道,对方却断然打了个手势打断了他。“委员会不会帮你的,乔亨。我们得靠我们自己。” 乔亨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曾向霍斯将军立下誓言,”法法拉说,他的语气铿锵有力,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在光明军中统御众将的时刻,“我答应我将不眠不休地铲除西斯,直到他们全部消失为止。我将永保着这誓言。去找拉斯克塔(Raskta)大师和沃罗(Worror),”他补充道,“他们曾在鲁桑担任霍斯将军的部将。他们一定会来的。告诉他们我们将在一个小时之内出发。” * * * 洛兰达号脱离科洛桑轨道,跳入了超空间。珊娜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黑色素从她的头发上洗掉。她锁定了自动飞行系统,然后钻进了船尾的起居室,把猫仔一个人留在船里踱来踱去。随后,她一边用毛巾吸干自己的金色长发,一边走了出来。他正安静地等着她。他躺在休息室柔软的长椅上,舒服地伸直了双腿,手里拿着赫尔顿珍藏在船上的啤酒。他身上依然穿着医师的破旧长袍,看起来有点滑稽。 “就算去掉了染色,你和我想象的还是有点不同,”他说。 姗娜不仅换掉了头发,她还穿上了自己最熟悉最舒服的黑色斗篷。她的光剑挂在左腰,那张价值连城的数据卡则安全地藏在裤子右边的内袋里。“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她告诉他。她不止一次地在达斯·贝恩给的任务里伪装成其他人,而她也很享受这种欺骗别人的过程。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她对这次娜利亚的伪装非常反感,极度渴望把这绝地学徒的一丝一毫都从身上去掉。 “那现在我成了你的犯人了?”她在对面坐下时,他开口问道。 “我可不认为犯人可以躺在沙发上喝饮料,”她把毛巾扔到身后的垫子上。 “那为什么你要带我来?”猫仔突然坐起来,严肃地问道。 “我不能把你留下,你会向绝地透露我和我的师父。你对西斯是个威胁。” “你真觉得自己是个西斯?小雨?” “不要这样称呼我!”她很生气,“小雨已经在鲁桑死了。我现在叫珊娜!” “我想猫仔也死在鲁桑了,”他阴沉着脸,缓缓地转动着手里的杯子。“你现在应该叫我达罗维特。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相信自己是西斯?” “我是达斯·珊娜。是西斯黑暗尊主,达斯·贝恩的徒弟,”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头衔的骄傲,“终有一天,我会杀掉我的师父,然后收取一个自己的徒弟,延续黑暗面的传承。” “我不相信,”达罗维特对她的宣言毫无反应,“我了解你,你不是邪恶的。” “只有无知和弱小的人才用邪恶这个词,”她训斥道,“黑暗面是关于如何生存,如何释放自身内在能量的。它崇尚的是个体的力量。” “这不是你,黑暗面的追随者都是残忍无情的,你不是这样的人,姗娜。”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杀掉的人数远超过你的想象,”她嘲笑着。 “我也杀过人,臭虫就是因我而死的,”达罗维特想起了他们的表弟,他的声音提高了,“但是杀人,无法使你成为西斯。”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珊娜警告他。她站了起来,抓起他身边的毛巾。“连我都还没掌握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可能不懂黑暗面,”达罗维特看着她,“但是我了解你,知道你的能力。” 珊娜生气地把毛巾扔了出去,划过房间掉进了起居室。她踏上一步,抓住达罗维特的右手,甩掉他的饮料,然后把他的胳膊举起来给他自己看。“难道你忘了这是谁留给你的?”她提醒他。 她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但是达罗维特没有把手拉回来。“我不是傻瓜,珊娜,”他冷静地说,“你的师父当时本来应该杀了我,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她松开了手,厌恶地把他的胳膊扔回去他的衣服下面。她转身走回驾驶室。而他则把空杯子放回沙发上,跟了过去。“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他在她走到驾驶室门口时叫住了她,“你这么做是因为你关心我。” 珊娜忽地转过身来。她召唤原力,猛地将达罗维特压倒在自己脚边。“在那以后,一切都变了,”她说着,生气地把自己扔到驾驶座上。 达罗维特慢慢地爬起来走到她背后,站在她的右边。“如果你不再关心我,为什么你要带着我呢?”他轻轻地问。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的眼睛直盯着前面,强硬地回答,“你会暴露我们,我不能留下你。” “你可以杀了我。” “哈!”珊娜爆发出一阵大笑,转头轻蔑地看着他,“用黑暗能量干掉你,就在绝地圣殿中央!你当西斯都是傻瓜啊?” “我们现在不在绝地圣殿里了,你为什么还不杀我?” 珊娜转回去不再看他,“你是医师,你对我们有用处。” “共和国有大把的医师,他们都不会把你们泄漏出去的。”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再找一个。你正好就撞了上来。运气不错。” “这不是真的,珊娜。为什么这么多年以后,我还能认得你?我们之间就像有东西联在一起。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珊娜不出声,只在椅子上挪了一下。“你还记得吗?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我是原力最强的那个,但是大家都不觉得你有这种能力。” 没有回答。但是她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只有达罗维特可以轻易地凌空提起物体,蒙上眼睛都能打到空中飞来的水果。而她的力量则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直到被独自丢弃在鲁桑之后。 “我那时候不懂,珊娜。那些我玩的把戏,我展露出来的力量……那不是我的,那是你的!那么小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渴望去成为一个绝地,你想帮助我。所以你把你的力量传给了我,让我做到了那些事情。” “我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她冷冷地回答。 “你是无意识的,我们之间的纽带是如此紧密,你是如此的关心我,以至于你无意中就做到了。” “这是我听过的最荒谬的理论,”珊娜嗤之以鼻,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 “不是的。珊娜,想想吧。我们把你丢在了卢桑,我的力量好像就消失了。这就是我既做不了绝地又成不了西斯的原因。我的力量很弱。这就是为什么我能逃过思维炸弹,而其他人却都死了。它只会对那些与原力有紧密联系的人起作用。而你呢?你的天赋是如此之强。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后才展现出来?你是通过我展现出来的。你不会成为西斯尊主的,珊娜,这不是你的天性。你迟早都会意识到这点。” “闭嘴!”她断喝一声,双眼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控制台,“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就弄断你另外一只手。”达罗维特没有回答,他的手指下意识地伸向自己的断肢。“我带你来,有且只有一个原因,”她继续说,她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我的师父感染了一种叫奥巴里斯克虫的病毒,你要去治好他。” “但是…我不会啊,”达罗维特忘记了她之前的警告。 珊娜延伸原力,缠住他的气管,然后开始慢慢地挤压。达罗维特跪倒在地上,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喉咙,像是被切断了氧气一样。“后边有一台数据终端机,”珊娜无视他窒息的咳嗽声,“你去那边看看我从档案馆里带出来的数据卡上的文件。”她从口袋里掏出卡片,扔到她那快要闷死的表哥前面。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手抓着自己的喉咙,脸色发淤,眼珠从眼眶里凸了出来。 “如果我们到泰桑的时候你还没办法帮到我师父,他就会杀了你。”她警告他,同时松开了原力锁喉。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剧烈地喘着气。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很享受这一切,她还转过身去,特意让他看见自己的笑容。最后他终于恢复过来,捡起数据卡走向终端机。” 他一离开,珊娜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主副驾驶位置间来回踱步。她知道达罗维特错了。他必定是错的。但是他所说的值得重视,因为虽然她对自己的选择极有自信,但是难保贝恩会怎么想。 如果她的师父认为她的行为是对西斯之道的动摇,那事情就变得糟透了。 * * * 贝利娅·达祖是什伊多人(Shi'ido),这个种族具有一种能随意变换成其他种族外形的能力。她的全息仪里的看门人也经常的变来变去。她经常变成提列克、伊里多尼亚(Iridonian)、瑟里亚人(Cerean)、人类等等,当然性别也是换来换去的。她现在的外形则是最常用的:一个高挑的人类女性,一头褐色的短发。衣着也很普通,一件合身的飞行服和黑色靴子和黄马甲。另外还戴有黄色手套和黑色的袖套,以及红色的飞行头盔和腰带。她看起来大概30岁,看起来有点狡猾,甚至奸诈。“制造全息仪时千万不能操之过急,”看门人解释道,“对基座的校正一定要小心精细。” 激活了全息仪以后,贝恩就把它从内殿拿到一间较大的房间,似乎是当年贝利娅的那些还活着的下属吃饭的地方。过去的几天内,贝恩一直在探索这个全息仪。他很小心地研究,而缓慢的动作也有助于他从在与机械怪兽的搏斗中逐渐恢复力量。他所发现的大部分都属于西斯炼金术。如果有时间,他会更深入地发掘下去。他不时会被贝利娅所提出的一些原力哲学测试困住,但这些都被他解决了。现在他终于发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在最后的步骤完成之前,这要花上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贝利娅的投影解释道。 她的影像闪了一下就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一个全息仪下半部分投影。晶体基座的线路和导体不断变换,展示着刚刚看门人所说的那种“校正”。贝恩没有专心地看,他对这一步早就烂熟于胸。“你刚才说校正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怎么可能?感知网络(cognitive network)退化得太快了啊。”他狐疑地摇头。 贝利娅的投影又出现了,“感知网络必须要在之前就置于顶石(capstone)里面。” “顶石?”贝恩来精神了,他的研究从未关注过顶石。 全息仪的投影再一次出现,但不再是其旋转着的下半部分。金字塔顶端嵌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水晶,并闪烁着。“顶石是整个过程的关键。如果没有它,感知网络会在你完成校正之前就迅速退化,这样就永远不会成功。” 贝恩盯着那个投影。他早就知道黑色水晶是全息仪最基本的部分,但一直都以为它的唯一作用就是把能量从金字塔侧面的蚀刻符文传导到基座里,而从来没想过还有其他的功能。“怎样把感知网络植入到顶石里?”他对这种秘密总是如饥似渴。 “你必须施行一种植入的仪式,”贝利娅告诉他。 投影开始演示一种精细和复杂到令人无法置信的西斯魔法,这种魔法远远超过了贝恩目前所掌握的东西。他用原力轻轻地催动着这些投影播放,了解到需要花很多时间的研究才能记住这种仪式。即使这样……他已经完全掌握这秘密了。他心满意足地关上全息仪,是时候回去安布里亚了。如果一切顺利,他的徒弟将会在那里等他。 他离开城堡,隐秘号正在那里等着。可是正当他准备登上飞船时,却看见另一艘飞船远远地向他飞来。他延展原力探查,感觉到了珊娜……还有另外一个人。 洛兰达号在50米开外的地方降落,贝恩面无表情地站着,等待珊娜的出现。可是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黑勋爵感觉到他身上微弱的原力,还看到他缺失的右手,一些旧事不由得涌上心来。 “我们不是说好回去安布里亚的吗?为什么你在这里?这是谁?”他咆哮着。 “我是赶来预警的,绝地知道了你没有被思维炸弹杀死。”她迅速地回应。 “就是因为他?”贝恩指着另一个人。 “他正准备告诉绝地委员会,如果他自动消失了,他们将不会再理会那些流言。” “为什么你不杀了他?”贝恩的语气里有种不祥的预兆。 “他是一个医师,可以帮你解决那些寄生虫。”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贝恩总算缓和了下来。珊娜对答如流,好像早就演练过一样。“是这样的吗?”他问那个男子。“在这里不行,”达罗维特回答道,“我需要材料和一些特殊的设备。很危险,但是我想应该可以的。” 贝恩犹豫了。并不是因为危险,他早就知道如果去掉这些寄生虫必定会有风险。但是现在他明白,全息仪的失败并不是因为这些奥巴里斯克虫。现在他得重新评估一下这个决定。 又一艘飞船突然出现在珊娜的背后,打断了他的思路。这艘飞船距离很远,还看不清轮廓,但就这一瞬间,他已经感觉到那种光明面的能量,这绝不会搞错!珊娜也感觉到了,她回头去看着那个方向,不由得皱起眉头。 “出什么问题了?那是什么?”年轻的医师发觉有点不妥。 “我们被跟踪了,”珊娜低语着。 那艘船来得太快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回去发动他们的飞行器。如果强行升空,对方一定会把他们打下来。 “躲到要塞里面去,”贝恩命令,“绝地发现我们了。” 第21章 拉斯克塔的飞船正义之军号,绝对是乔亨所见过的最快的飞行器。这艘小型私人巡洋舰需要4个船员。乔亨对驾驶这艘船不熟,但幸运的是,除他以外还有另外四人。船上每个人都无一例外穿着统一褐色长袍,表明了大家均是教团成员的身份。 艾坎尼拉(Echani)人拉斯克塔·勒苏(Raskta Lsu)大师是主驾驶。她有着雪白的皮肤和纯白的头发,一双同族中常见的银色眼睛。她与乔亨几乎一样高,肌肉和体格都无一例外地展现出她所属的以战斗为生命的种族的最终价值。她的名字则是为了纪念绝地内战时期最强大的决斗者,传奇的艾坎尼战士拉斯克塔·芬妮(Raskta Fenni)。这位大师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极致的光剑格斗术上,从而几乎放弃了对原力其他方面的研究,也不再开发自己的其他天赋。她由此而被冠以极罕见的绝地武器大师头衔,并化身成了一件具有生命的武器。终有一天她会持平,甚至超越那位同名的祖先。拉斯克塔现在的主要工作是传授光剑格斗,但在此之前也曾在鲁桑参战。她擎着两把蓝色光剑、势不可挡的形象成为了当时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般的存在。至今,乔亨还能记忆犹新地回想起当年,她像割草一样杀入敌阵中心,留下一路的尸体。据说直到战争末年,她所杀的西斯尊主数量跟被思维炸弹炸死的一样多。 炮位上坐着的是人类绝地武士萨罗·塞(Sarro Xaj),他在鲁桑时还是拉斯克塔的徒弟。萨罗比乔亨大了一岁,有着茶青色的皮肤和黑色头发。他是乔亨所见过的最庞大的人类,两米高、150公斤重的身躯满是肌肉,因此经常被误认为是一个毛发稀少的伍基人。与此同时,他的反应也毫不逊色,身手之敏捷能轻松地抓住空中掠过的泽斯蝇(zess-fly)。在册封为武士之后的七年中,他同样选择了师父的道路,专注于使用一把长达3米的巨型双头光剑。乔亨估计整个银河系也没几个人能敌得住这把凶狠的蓝色剑刃。 操纵导航仪的是沃罗大师,一个伊索人(Ithorian)。他又长又宽的脖子向前向上弯曲,和脑袋形成T型。两个巨大的眼睛长在横杠的两端。这个古怪造型使得这个种族总是被那些没文化的人称作榔头。沃罗的姓只能由那些跟伊索人一样长着两个嘴和四个喉咙的种族念出来。乔亨曾听说有伊索人绝地可以借助原力将这种立体发声方式转变成强大的声波武器。但沃罗大师本身只是一个医师,他的原力天赋也是偏向医疗方面。他从不佩戴光剑,但作为霍斯将军的参谋,在多场战役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战场上,他并不负责与敌人面对面厮杀,而是通过医疗能力和罕见的战斗冥想技艺为战斗提供支持。他的能力也并不足以支撑一场大型的战役,但是在较小的范围内,能起到增强身边队友们的力量、意志和技巧的作用。 法法拉大师坐在他旁边,负责监视航行仪器、引擎读数、武器数据、还有扫描报告等,此外还要负责协助其他人。乔亨坐在驾驶舱内的乘客专座上,降落以前他唯一的工作就是不要妨碍别人的工作。 正义之军号正沿着数据卡上的那条遗忘的超空间航道穿越深核。拉斯克塔大师全神贯注地盯着航道:对现在这条航路的记录表明,这条航路随时都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崩塌。而如果在它重建前的瞬间有飞船穿过的话,这艘飞船就会永远消失。此外还有其他危险,包括路过的黑洞会把超空间内的飞船撕碎等等。这些危险使这条航路已经被遗弃了一千年。沃罗计算过超空间崩塌的概率是2%——飞船在距离目的地几千公里的地方跳出时,乔亨舒了一口气。 “武器装载完成,”萨罗的声音传过来,“我们的好朋友们呢?” “看起来轨道上什么也没有,”法法拉回应,“除了我们。” “我要开始进入大气层,”拉斯克塔说,“注意观察有没有特殊情况。” “观测到一条离子轨迹,”法法拉在接近大气层时说着,“我们正好在他们后面。” 沃罗低沉的声音响遍飞船,“正在锁定离子轨迹…锁定完成。” “开启自动巡航,看看它会带我们去哪里。萨罗,抓紧你的扳机。”拉斯克塔命令道。 自动巡航系统带着他们进入泰桑的大气,在开始的几秒内,乔亨只看到浓厚得像墙壁一样的灰色云层。突破云层之后,他们的目的地就一目了然。 “我想我知道要去哪里了。”萨罗嘟囔着。 他们下面是一片空旷、死气沉沉的平原。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唯一一个建筑,一座黑色的城堡。 “检测到地面上的两艘小型飞行器,”法法拉告诉他们,“没有人在外面。”他们现在很接近了,乔亨可以清楚地看到要塞正面高耸的两座金属尖塔。“建筑物里有生命读数,看起来是…三个。” “才三个?”萨罗继续嘟囔着,有点失望的样子,“太简单了。” “别掉以轻心,”法法拉警告他。飞船开始降落。 * * * 珊娜集中精神,试图凝聚力量来应付将要来的战斗,但总是被师父的准备工作给岔开。达斯·贝恩在暴躁地踱来踱去,像一只愤怒的兰科兽。他的光剑已在手上。她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的黑暗面,正被狂怒所驱动——他对绝地无止境的仇恨;对暴露他们的达罗维特的怨恨;还有对珊娜不小心把绝地引过来的愤怒。她甚至预想着看到虫甲所释放出来的杀戮欲望,但是贝恩稳稳地控制着这种狂暴,以保持在临战状态。 师父把他们带到要塞最里面的一个大房间,这个房间大约三四十米长宽,有两个出口。本来一个出口是比较容易防守的,但是也很容易被封锁住。如果绝地要围捕他们,就可以长时间死守这扇门等待增援。而作为仅存的两个西斯,珊娜和贝恩否可不愿意陷入这样的形势中。所以保证逃跑路线非常重要。这里面空空如也,以前似乎是一个训练中心。除了两个出口之外,两边墙壁还有两扇小门,各通向一个小房间。看起来是用来存放各种武器、靶子和其他训练器械的。 珊娜把数据卡藏在储物室中,贝恩也把贝利娅·达祖的全息仪放了进去。此外,她还让达罗维特藏在里面。他没有武器,对双方都没有任何作用。“战斗结束之前不要出来,”她的警告引来了师父愠怒和不满的眼神。“他会妨碍我们的,”她解释说。 现在他们唯一的事情就是等待,幸运——或者不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两边的大门同时被撞开,分别冲进来四人。他们分成两组,第一组是一个双手各持一把蓝色光剑的女性艾坎尼人,和一个身着华丽服饰手握一柄金色光剑的绝地大师,目标是贝恩。另一组则是冲她而来,一个相对瘦小的、拿着绿色光剑、看起来动作迅速的绝地,和一个举着一把巨大的双头光剑、像小山一样的庞大男人。 珊娜的双头光剑亮起,旋转的剑刃化成一道防御护壁,迎上那把大得不成比例的蓝色巨物。在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她滑步后退到距离墙角几米的地方,这个位置既能保护自己的侧翼,同时也有足够空间可以辗转腾挪,闪避敌人的武器。敌人如影随形地跟上来。她马上就发现,那个大块头是个危险得多的对手。这两个对手的剑型和效率差距极大,而蓝色剑刃的攻击速度是绿色剑刃的六倍。小个子绝地的剑术较为粗浅,进攻时力量与速度无法兼备。他能从不同位置发动攻击,但不会在中途变向。而大块头的攻击则每次都兼备速度和力量,他的进攻总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杀出,并且变化多端得难以捉摸,体现出极高的攻防效率。 珊娜维持着她的防御。她能同时抵住对方双人进攻,很大程度上是多亏了拿绿色光剑的那位绝地。他总是想当然地希望和同伴形成你进我退的持续攻势,以为可以压制住珊娜。可是他的同伴却发现在如果与他同时出击,就很容易造成误伤。因此大块头每次攻击都无法连贯,甚至需要中止攻击。他被迫陷入尴尬的节奏,并同时受制于敌人和战友。 珊娜在自己的“剑刃墙”后面领悟到这点,并甘于现在这种消极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大块头精湛的技艺,她早就可以轻松占据上风并取那小个子的命。但同样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小个子不断打岔,她的防守就应付不了那个更强的对手。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最合适的,她可以在两人之间圆转如意,无需杀了他们,并保持耐心。待到身着虫壳,刀枪不入的贝恩干掉他的两个对手之后,就可以过来助她一臂之力。每当小个子起手时,她都能从对方蹩脚的进攻中准确地预判来路,从而可以在百忙之中分一分神,扫一眼师父那边的情况。 在接战前,她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瞄过贝恩,发现他当时的形势和自己这边是完全相反。大门被撞开的瞬间,她的师父仗着虫甲的保护向刚冲进房间的两个绝地反冲过去。但到了现在,贝恩的两个对手都还没被击倒,这足以证明他们都是强劲的对手。她同时也意识到还有第五个绝地走进了房间:一个伊索人,他站在远离战斗的地方,眼睛紧闭如同在冥想。紧接着她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战斗中,堪堪躲过一次致命的进攻。 就在她分心观察师父的瞬间,大个子忽地闪到面前,光剑像长矛一样直插向她的眼睛。珊娜在最后时刻把头歪向一边,只感到光刃在她耳边擦过的劲风。她被这毫无预兆的突击打乱了节奏,险些失去了平衡,在勉强判断到小个子的招数并格开以后,原本延绵不绝的防御露出了极大破绽。她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中。大个子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高举起武器,从头顶疾切而下,逼她下蹲,紧接着向下盘横扫一刀。珊娜仓促中跳起来躲了开去,未等她站稳脚跟,又一记重砍紧随而至。眼看着对方来势汹汹,而自己却已经失去身位以至于无法巧妙地卸开,她只好举剑硬挡。强劲的力量从剑上传过来,撞得她头晕目眩,摔倒在地上。 又是那把绿色光剑救了她一命。他上前想要一剑刺死她,却被她挡开。借助这一停顿,她又重新站了起来,返回到她那不可击破的状态中。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空档——但是她没有去杀死那个小个子。她让他活着。对他的盟友来说,这个人比她自己更加的碍手碍脚。 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呼喊声,“乔亨!萨罗!我们需要支援!” “你去,”大个子叫道,“我来搞定这个。” 拿绿色光剑的绝地突然跑开了。 那个茶青色的巨人终于可以站直了大展拳脚;珊娜发现他原来甚至比贝恩还要高大强壮。巨大的光剑在他身周起舞,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响声。他低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然后他走向前,真正的决斗开始了。 * * * 在法法拉记忆中,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在沃罗的战斗冥想下决斗了,他早已忘记了在伊索人惊人的天赋下,自己是何等的有力和快速。原力以更强的形式在身体涌动,他的身体充满了原力的意志。即使是这样,他却依然不清楚他们能否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 当他们闯进房间的时候,那个可能就是达斯·贝恩的男人不设防地直杀过来。他的这一举动马上就会要了自己的命,因为拉斯克塔已经冲在法法拉的前面,蓝色剑刃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占得先机,准备一刀就把这西斯切成两半。足有半打致命的攻击闪电般落在对方的胸腹之间。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就此被切开,反而还继续往前冲。如果不是拉斯克塔仗着反应迅捷,一个后空翻躲到一边,就会被结结实实地踹上一脚。 贝恩并没有停下来,他直接朝法法拉冲过来。绝地大师瞪着对方身上那奇怪的贝壳盔甲,然后同样闪到了一边。如果不是沃罗的支持,他就会被碾翻在地。拉斯克塔从空中跃过,贝恩突然转身释放出一股无形的黑暗面能量。武器大师一向不擅长防御原力攻击。法法拉赶紧抛出原力盾挡在她身前,即使是这样,艾坎尼人还是被撞了开去,不过她翻了个跟斗,稳稳地站在地上。 西斯尊主感到攻击被打断,于是转过来面对法法拉。转念间,贝恩已经完成蓄能和释放,西斯电网倾泻而来。绝地再次释出一道原力盾试图抵挡,但眨眼间就被闪电击穿。这回轮到拉斯克塔救了他一命,她在战斗冥想的支持下,迅速闪到两人之间,用光剑接住了这股黑暗能量。他们的敌人毫不停留,紧跟在闪电后面掩杀而来。拉斯克塔首先迎了上去,向对方下盘展开进攻,她的剑刃穿过对方的靴子,切进他的小腿,却发现那里同样有那些奇怪的硬壳。 贝恩挥起武器砍向艾坎尼人,而她的双剑则交叉摆成X型,试图锁住他的兵刃。但是西斯的这一下却是虚招,他一只手绕了过去抓住绝地的袍子,把她四脚朝天地甩了出去,紧接着踏步向前,继续向法法拉进攻。绝地大师优雅地摆出防御态势试图硬接。 “注意手柄!”拉斯克塔还没站起来就大叫。 这句警告提醒了法法拉,他注意到敌人的曲柄光剑,和奇异的抓握手法。敌人的攻击角度会变得怪异绝伦。在大量的绝地西斯群战中,这种剑型会令他变得奇异并难以预测。瓦伦坦认得这种剑法,并迅速做出回应,挡住了这原本可以穿过防御并切断手腕的一击,但是他却无法与随剑而来的强大力道对抗,金色光剑被撞飞了出去,顿时变得手无寸铁。 拉斯克塔又一次救了他一命。她知道自己的光剑无法穿透对方,于是从后闪来,踢向贝恩的小腿。贝恩踉跄着后退,然后打了个滚。法法拉抓住机会用原力把的光剑召了回来。他注视着战斗,艾坎尼大师已经占据了主动,蓝色剑刃在贝恩唯一没有保护的脸部四周晃动,成功地将贝恩压制住。 “退后!”她对着法法拉大吼,“你挡着路了。” 法法拉依言闪到一边,紧接着聚集起光明能量再次抛出原力壁垒,阻止贝恩释放黑暗力量来对付艾坎尼绝地。 拉斯克塔忽然幻化成无数身影——同时从贝恩的四面八方杀奔而来,在用其中一把光剑隔开来招的同时,另一把光刃已经向敌人的眼睛连续刺出三剑。贝恩只好不断晃动头部,丧失了反击的机会。她对光剑的运使无人能及,但是在如此小的一个目标面前,即使是她的天赋加上沃罗的战斗冥想也无法穿透贝恩的防守。不过当然了,进取的打法使形势向有利于她的方向转变——至少法法拉是这么想的。 贝恩持续地后撤,绕着拉斯克塔的剑刃急转,然后突然翻身冲向那个站在门边的伊索人。释放战斗冥想需要沃罗大师集中全部精力,他完全没有防御。如果他被贝恩砍倒,那大家可能就会失去了能借此活下来的唯一优势。 法法拉猛地释放出他所凝聚的全部能量。贝恩突然被一个闪着微光的静滞力场阻绝,并被冰冻住。但是他对于黑暗面的运用实在强出太多,力场只存在几秒钟就爆成粉碎,黑暗尊主随之也回复自由。但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停顿,艾坎尼人已经闪到了西斯和伊索人之间。她的剑刃再次在贝恩四周盘旋,并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接近沃罗大师。 他太强了!法法拉认识到,即使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这个西斯的对手。无论在武术还是原力方面皆是如此。他们就像在和一股与生俱来的力量在战斗。 “乔亨!萨罗!我们需要增援!” * * * 乔亨听着转过头去。 “你去,”萨罗对他喊,“我来搞定这个。” 年轻的绝地看向房间另一端,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沃罗大师正处于危险中,他必须被保护起来,战斗冥想是胜利的唯一希望。他窜过房间,借助原力在拉斯克塔几米开外停住。她正在全力抵挡达斯·贝恩,试图逼迫他后退,保护身后两米不到的沃罗。乔亨犹豫着要不要攻击,因为他观察到西斯尊主的皮肤上似乎盖着一层奇怪的硬壳。 “往脸上打!”法法拉喊道,紧接着和乔亨一起冲入战团。 现在是三个绝地围着西斯尊主:法法拉在左,乔亨在右,拉斯克塔则在中央。剑刃持续地往他的脸上招呼。三人联手终于把敌人逼迫成防守态势。 年轻的绝地惊异于拉斯克塔凶狠迅辣的剑术。乔亨那笨拙的剑招刚刚还防碍着萨罗,在这里却根本不是问题。当他攻敌上身,她就划向下盘,当他处于低位,则她就转向空中。他在左边,她就出现在右侧。这一部分是得益于她的武器,两把光剑要比萨罗的一把双头巨剑更为灵活准确,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她的反应是如此之快,战斗直觉是如此精纯,以至于她可以在第一时间感觉他的想法,并作出回应,利用他的攻击作为自己的掩护。在她另一边,法法拉则用一种优雅简洁的方式进攻,侵扰贝恩的右翼。他们终于可以守住阵地,但尽管如此,却无法再进一步,也无法击倒对方。 双方陷入僵持,他们的攻击始终不能击中贝恩脆弱的部位。突然间,乔亨的眼睛捕捉到一丝白色,那是西斯的手套和那身奇怪甲壳之间露出的皮肤。这条缝隙很细,但对于一个剑法好手来说足够了。他瞄准了这个新靶子,原力经由沃罗的增强后流过他的身体,引导剑刃刺向目标。但这次攻击并不精确,他的光剑从甲壳的边缘滑了下去,只能够切到较浅的跟腱,却没有切断对方的手腕。 贝恩原先紧握的武器由于痛楚而松落下来,他暴怒的大吼一声。但就在乔亨他们试图抓住机会结果这个空手的敌人时,一股黑暗面能量突然爆发,将他们全部弹开。敌人的力量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楚迅速提升。 乔亨被弹飞到10米开外的地上,恐惧地看着黑暗尊主的光剑从地上飞回到他的手里。他的手指又紧紧地抓住剑柄,深红的剑刃再次喷出。他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站在贝恩和伊索人之间了。西斯尊主举起武器准备结果沃罗的性命,乔亨挥出了原力。 他知道自己无力抵挡贝恩的攻击,但是他并不是他的目标。相反,这次强力的原力推向沃罗,把他从光剑底下掷到墙角,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乔亨感到自己的力量和能量骤然衰弱,疲惫和衰竭的感觉袭来。这是沃罗的专注被打断后,战斗冥想效果消失带来的后果。但是大师还活着,法法拉和拉斯克塔已经站了起来。只要他们能挡住贝恩几秒钟,伊索人就可以重新开始冥想来恢复优势。 * * * 珊娜滑向一边,她圈转着武器把刺向自己喉咙的一剑挡开。它的第二击毫不停留地从另一侧袭向她的髋部,而她又以一个后空翻敏捷地躲开。但严格来说,她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一战令自己真真正正了解了什么叫做战斗的艺术。 她对面这位战士展示了最精纯、最顶尖的格斗技艺。他顺滑的步伐如同舞者,巨兽般的武器吟唱着致命的战斗之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入魔一般的优雅精巧。珊娜知道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剑手如果遭遇到其他形式的攻击将会非常脆弱,但是他给予她的压力是如此巨大,令她根本没有机会凝聚自己的力量。 如果这个绝地也有虫甲这样的优势存在,他们之间的战斗将会很快结束。贝恩可以无视任何致命的攻击,不顾自身安危全力击破她的防御。但是对面这个人,即使和贝恩身材相仿,却仍然会被光剑杀死。他必须抵御她的反击,因此被迫降低侵略性从而避免自己被刺伤。所以,尽管他的技艺甚至比她的师父更为精纯,但她还是可以支撑着抵抗他的攻击——一直到目前为止。 他继续发动进攻,剑刃转向从中路疾进,速度之快使光剑看起来像扭弯了一样。珊娜奋力抗住这一剑,不由得感到气喘吁吁。她的剑型一向是以长时间作战为导向,在敌人不断试图击破她的防御时消耗对方的耐力。但现在每次武器相交,她都是那个更费力的人。他在慢慢地把她消耗殆尽。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天赋和训练有素了,珊娜感到一道不同寻常的巨大能量在涌动:原力被另一个人所引导,流过他的身体,给予他更强的力量。 又是一击把她逼向后。对方已经截住她的退路,把她逼向墙角,限制她的行动。他非常聪明,知道自己的力量具有优势,于是压缩她的回旋空间,迫使她与自己拼力气。她对此毫无办法。还有一步,脚跟就要碰到墙角。现在她已经无路可逃,结局即将降临。 她听见房间另一边贝恩暴怒的咆哮,她也准备好了最后一次挡隔,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对方的光剑在自己身周盘旋着,积蓄着力量准备下一记重击。接下来……毫无征兆的,他背后的能量——由另一个人引导着流过他身体的原力——忽地没有了。珊娜感觉到它如同风中残烛一样消失了。大个子犹豫了一下,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珊娜的手指翻飞结出奇特的造型,西斯咒符随之发出并侵入敌人。 绝地顿时怪眼圆睁,从她身边踉跄着逃了开去。他马上就陷入了半疯的状态,如同被无数恶魔包围一样疯狂地挥舞光剑,抵挡着那些不存在的怪物。被忽略的珊娜陡然窜到他身前,一记劲急的直刺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摔倒在了地上。珊娜的注意力转向贝恩。他正以单手与三个绝地相抗,缓慢地把他们压向伊索人摔倒的墙角。她凝聚起黑暗面力量,就像在绝地圣殿那样如法炮制,在自己身周披下一件伪装的原力外衣。同时,她发现伊索人正慢慢地从地上站起,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她感到那股怒涛般的光明能量又一次充盈着整个房间。在这股力量的提振下,那三人再次把师父逼向一堵墙,并把攻击全部集中在他的头部和手腕那些虫甲没有覆盖的部位。 珊娜跑过去准备帮忙。她静静地接近那些绝地。她的存在被法术所伪装,他们完全感觉不到她。她首先对付那个艾坎尼人,光剑从她背后刺入,穿体而过。艾坎尼人尖叫着扑向前,摔倒在珊娜脚边。一旁的男人只好半转身对上她,却忽视了正面的敌人。贝恩抓住机会切下了他持绿色光剑的手腕。他惨叫着跪在地上,紧紧捂着他烙焦的断肢。这一幕突然把珊娜拉回到当年在鲁桑的洞穴中,回想起她对表哥所作的事情。她摇晃着头摆脱这些记忆。这下分神让那个年轻绝地滚了开去。珊娜犹豫着,不知道是去结果了他还是继续帮助师父对付那个仍站着的敌人。但这很快就不是一个问题了。贝恩利用左臂的虫甲挡住金色光剑,然后一剑把对方的头切了下来。角落里的伊索人感觉到同伴死去,终止了他的冥想。但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贝恩已经掠过整个房间,闪到他面前,起手一刀即划断了他四条喉咙。伊索人倒在了地上。 珊娜感觉到师父身上不断酝酿的黑暗面力量,贝恩转过去准备结果那个断手的绝地,死亡的闪电风暴即将发出。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身受重伤的伊索人从地板上猛地弹起死死抱住了他的膝盖。贝恩指间的电流并没有如常穿越空间摧毁那个单手的绝地,相反却像一个蓝色电球一样包裹住了他自己。闪电火花如同纷飞的碎石一样在电球内疯狂攒动,激闪的能量风暴甚至使珊娜要用手遮住双眼。她听见贝恩的惨叫盖过了闪电的噼啪声,紧接着电球消失,师父全身冒烟摔倒在地上。 她跑过去,却看见剩下的那个绝地在地上爬向他的光剑,还打算要用剩下的那只手战斗。珊娜黑着的脸上写满了狂怒与憎恨。她走到他跟前,举起武器。她看见他的眼睛里现出哀求。但她没有回应。剑刃落下,终结了他的性命。 第22章 珊娜来到贝恩旁边,第一反应是认为他已经死了。他身上的衣服被闪电烧成了灰,靴子和手套都融化了。他的脸和手被烧焦毁容,泛起无数流着黄色粘液的水泡。甚至胸腹部的一些虫甲也不能幸免,由原本的褐色转成了黑色,并被电击得变成脆块。散发着恶臭的浓烟从甲壳底下不断地冒出,珊娜感到一阵反胃。但随后她发现贝恩的胸部仍在起伏着。这呼吸几乎轻微得难以觉察。他一定是在被电击时失去了意识。她停下动作,预想着他干瘪的皮肤和组织会如常再生。但是这没有发生。他的创伤超过了奥巴里斯克虫的治愈能力。 身后传来开门声,达罗维特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他看着周围,然后望着蹲在贝恩身边的珊娜。“他已经…?”他停住了问题。 “他还活着,”她生气地说,站了起来。 达罗维特一只手抓着贝利娅的全息仪和数据卡,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珊娜不待他走近就夹手把那两个东西夺了过来。他的注意力被她脚下那个覆盖着烧焦外壳、但看起来还活着的东西吸引住,对她的举动毫不在意。 “把那些光剑捡起来,”她命令道,“我们走。” 达罗维特没有质疑她的命令,而是顺从地走去把那些死者的武器都收集起来。这是西斯在泰桑凯旋的战利品。珊娜把全息仪和数据卡都塞进口袋,然后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用原力抬起贝恩的身体。她抬着师父一路走出要塞,一边思考着用哪一艘船离开。达罗维特紧随其后。她决定用洛兰达号,因为它除了空间够大以外,还装备了完善的医疗系统。 “打开货舱,”她向着飞船的方向点头示意。 达罗维特跑过去,珊娜则慢慢地把师父抬起送进飞船中。 他们一上船就把贝恩接在巴克塔泵(bacta pump)上。他的伤本需要在巴克塔罐中浸好几天,但船上并没有装配这种设备。巴克塔泵已经是最好的设备了,它把一剂极高浓度的液体灌入他的静脉中,在身体内循环,然后排出体外。这道程序将会一直循环下去。 “他现在很稳定,”达罗维特说,“但是他撑不了多久。奥巴里斯克虫只要一死,立刻就会放出毒液侵入宿主。” “既然你看了卡上面的信息,”她说,“那你去把虫甲弄下来。” “就算我做得到,也已经没有作用了,”达罗维特复述数据卡上的知识,“现在已经太迟了。奥巴里斯克虫在死亡的瞬间就把毒汁注入宿主的组织里。这些毒液会在显微级别的状态下分解细胞。他几天之内就会死掉。” “你这天杀的医生!”她大喊,“救救他!” “我做不到,珊娜,”他轻轻地说,“起码在这里不行。我们没有合适的维生设备。而且就算我们有,我也做不了什么。一旦奥巴里斯克虫的毒液开始注入宿主,是没有办法中止这种过程的。” 你不能死,珊娜咬牙切齿地想着。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会我! 师父依然比她强大得多。她有潜力可以超越贝恩——这是他告诉她的——但是到现在她依旧望尘莫及。他还有许多秘密没有分享给她,这都是能使她力量翻倍的关键。只要他一死,这些知识全都会失落。或许有一天,她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掌握这些秘密,但这只是可能。只有在贝恩的帮助下,这种成功才可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以后她将从他那里获得的东西不仅仅是对黑暗面的驾驭力。过去的十年里,她只是专注于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但在同一时间内,她的师父已经开始搜集那些可以令西斯重新崛起甚至统治银河的点滴。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间谍情报网,但珊娜还不知道它确切的覆盖范围,甚至不知道怎样联系这个网络。他实施了上百个长期规划,慢慢重建他们的力量,同时削弱共和国。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慢慢明白他的那政治计划是如何的复杂和深远。 贝恩是非凡的预想家,可以看到遥远的未来。他明白如何发掘共和国的弱点。他清楚如何把绝地的注意力从黑暗面移往他处,从而引导他们走向覆灭。他能操纵其他人、组织甚至政府,种下那些能蛰伏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种子。但如果他现在就死了,那些花了十年时间建立起的成果就统统随他而去。珊娜要自己重新开始。她得开始寻找并训练一个徒弟,而与此同时她仍需要学习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她要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独自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可以想象得出,她绝对不可能不出差错,从而导致自己的失败……也即是西斯的终结。 她决不允许这一切发生。为了西斯的未来,他必须活着。而如果达罗维特没有足够的知识和力量来救活他,她知道有人可以。有人曾经救过他的性命。 “绝不可以让他死了,”珊娜告诉达罗维特,她的语气充满威胁意味。她离开医疗舱走进驾驶室,在控制台前坐了下来。她的目标是安布里亚,但她并不打算回去营地。她要去找一个人,名叫卡利布(Caleb)。 * * * 尽管卡利布的营地距离他们自己的只有不到100公里,珊娜却从没有见过他。她只从师父的故事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贝恩告诉过她这位医生原力极强,但是他并不像西斯或者绝地那样运用它。他对光明面或者黑暗面没有任何兴趣,他是自然之力。 当时的她对这番话没有一点概念,但现在当他们接近那个卡利布称之为家的简陋窝棚时,她开始明白了。这里充满着力量,这力量用着奇怪而陌生的语言试图与她对话。船舱打开时她可以闻到它,从下船时她可以感觉到它。每踏出一步,地面似乎都在震动,发出一种微不可闻、但却深沉得不断在她脑中回响的声音。 贝恩的身体毫无知觉地瘫软,扭曲的肢体像沉重地货舱一般漂浮在一米的空中,如同刚被珊娜用原力从贝利娅的要塞中抬出来时一样,只是这次他是被反重力提升的医疗床托着,由达罗维特操纵跟在珊娜身后。 “这地方好神奇啊,”达罗维特低语道,“我从来没感到过这种东西,是如此的……原始。” 珊娜记起,她的表哥同样和原力有着联系,即使没有绝地或西斯那样力量。她不由得想知道他和卡利布会不会拥有同类的天赋。但随之发现这影响不了她来这里的决定。他们离开泰桑已经4天,贝恩则一直在衰弱下去。如果他们不来这里寻求帮助,她师父就会死掉。 一眼看下去,她甚至拿不准能不能在这里得到救治。这里的景象在安布里亚非常平常。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芜人烟的荒漠上唯一的事物就是散落四周的石头,此外就是卡利布的窝棚和火堆。而这个营地似乎已经荒废了。这是一个只有几米见方的小棚。墙壁呈45度角倾斜,互相抵着就像一个粗糙的金字塔。不知道卡利布从哪里弄来这些木头,不过很显然这些东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换过了。木头表面被经年的日晒雨淋,出现褪色和泛白。面向火堆的一面墙上有一条门廊进入棚屋内。一条破烂的毯子挂在门上,被沙漠的风吹得轻轻摇摆。火堆只是被一圈常年火烤熏蒸的石头围成,里面一个金属架子撑着一个大铁锅。锅里空空如也,火堆也是冷的。 珊娜记得贝恩告诉过她卡利布如果把自己的手伸进滚烫的汤锅里,证明给他看自己是如何的不为任何痛楚所移。就是10年前,这个医师就面对面地拒绝医治她的师父,尽管最终贝恩还是通过威胁他的女儿达到了目的。珊娜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会拒绝帮助贝恩,而前提是他们找得到他。 “有人吗?”达罗维特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里显得无力。 珊娜慢慢走近棚屋,拉起门前的毛毯。却发现只有一个小床垫呆在角落里。她走出来,举目凝望四周的荒野,想看看有没有卡利布的踪迹。达罗维特也进来看了一下,然后得出唯一符合实际情况的结论。 “没有人。” 不仅仅是卡利布不见了。那些医师用来疗伤的药剂呢?那些生活必需品——食品、水、燃料——都在哪里呢? 她想起当年卡利布就是为了躲避绝地西斯的战争而来到安布里亚。不幸的是,战火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这个偏远的世界。但是这位医师坚定地保持中立,拒绝治疗那些原力追随者,只有贝恩能强迫他打破自己的戒律。一种有可能的解释是,也许在战争结束后,他厌倦了这种寂寞的生活,回到他的家乡,重新回到银河系社会中。他也可能早已死了。贝恩到访这里已过去了10年,尽管卡利布年纪不大,但在10年里完全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安布里亚是一个严苛而危险的星球,他可能已经被那些藏在纳思湖底深处的可怕的希斯龙所杀。这个星球同样有掠夺者。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的那群人现在主要的生活来源,就是搜寻并改进那些具备杀伤性的物品或者旧的技术,之后再倒卖给别人。这里的乡民大部分都是努力讨生活的普通人,但一小部分则变成了亡命之徒,成日为了抢夺贵重物品(比如卡利布那些生活必需品或者药物)而杀人。或者医师死于某些连他自己也治愈不了的疾病。如果他是某种自然死亡,各种各样的沙漠搜寻者很快就会把他遗下的物资拿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现在很清楚了,这里根本不会得到什么帮助,而且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贝恩最多还有一天时间,之后奥巴里斯克虫的毒素就会达到致命的浓度。珊娜只好站在这里,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突然间,她就想起师父所讲故事里的一些细节。卡利布曾试图把女儿藏起来,但贝恩还是很轻易地在窝棚里找到了她。棚屋中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身。至少十年前是如此。 “呆在这里,”她命令达罗维特看着贝恩,自己走进棚屋内。 她踢开那个睡垫,露出下面有扇类似陷阱的小门。她用原力掀开它,迎上了门下那个地窖里一个男人瞪视的目光。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惧,甚至没有愤怒。实际上他看起来很疲惫,似乎知道这次暴露会引致一场冗长无聊的交谈。 “出来,”珊娜一边说一边后退,一只手搭在剑柄上。 他一言不发地从小梯子爬出地窖,站在她身前。看起来他大约有40岁上下,身形单薄,中等身材。直直的黑色头发垂到肩膀,肤色被安布里亚的烈日经年暴晒,变成褐色。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身上所蕴藏的力量和重要性,但珊娜却可以感觉到他内在的淡然与坚强。 “你知道我是谁?”她问道 “当年你和你师父第一天来这里我就知道了,”他安静地回答。 “所以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来这里?” “我感觉到你来,所以我藏起来了。” 她望向地洞,发现里面安放着一些小架子,放满了药瓶、药包、以及一些治疗用的坛坛罐罐。角落里还有些定量罐头以及补给容器。“你什么时候建的?”她好奇地问道。 “就在我遇见你师父后不久,”他回答道,“我怕他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我想要一个地方来藏我的女儿。”他突然笑了,但表情里没有欢乐。“但是现在我的女儿长大了,”他告诉她,“她离开了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你没有可以威胁我的把柄。”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救我师父?”珊娜毫不掩饰她语气中的威胁。 “这次你没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他回答,她意识到他语气中充满满足的味道。她认识到他为了这一天早已准备了10年。 “绝地和西斯的战争已经结束,”珊娜告诉他,“我的师父现在已经不再是战士。他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普通人。” 对方又一次咧开嘴冷笑起来:“你的师父不是普通人。尽管他马上就要死了。” 珊娜低下头,看见当年他自己把手伸进滚汤中所留下的伤疤,想不出任何可以折磨到他服气的办法。她也知道任何使用原力控制他思维的办法都不可行,他的意志之强不会被她所屈服。“我可以给你钱,你会富有到你无法想象。” 他用手挥舞着,划向那个简陋的小窝棚,“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钱有什么用?” “那你的女儿呢?”珊娜不肯放弃,“她的生活会因此变得舒适。” “即使我希望让我的女儿能用上你们沾满鲜血的银子,我也已经找不到她。为了保护她,我坚持要她改名,就在她离开这个星球的时候。我现在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珊娜咬着嘴唇,想试试别的办法,“如果你不帮助我师父,我会去寻找你女儿。我会找到她,折磨她,然后杀了她,”她发誓道,小心地选择着词句,“但首先我会让她看着,看着我折磨并杀死她在意的每一个人。” 卡利布无视她空洞的威胁,笑道,“那去吧,找她出来,把我丢在这里。我们都知道你是找不到她的。” 他又一次占了上风。没有名字,甚至没有长相,根本不可能在共和国一百万个星球里找这么一个女人。 珊娜阴沉着脸又看着他满是伤疤的手。不管她使出何种残酷法门,也肯定是无法突破他的防线的。但是在没有别的选择情况下,她决定再试一试。她用原力抓起卡利布。他的脚被抬离了地面几公分,脑袋则几乎要擦到低矮的房顶。她开始加力,慢慢地挤压他的内脏,这种痛楚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她还特意小心地避开他的肺部,让他可以呼吸说话。 “你应该知道怎样做就能使我停手,”她冷冷地说,“只要告诉我你会治好我的师父。” 他痛苦地扭曲着脸,却摇了摇头。 “珊娜!你在干什么?” 达罗维特走进小屋,正在奇怪她为什么拖了这么久。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在门口。“快停手!”他大喊着,“你会杀了他的!放他下来!” 她倍感挫折地松开了压力,卡利布掉了下来。达罗维特跑过去想看看他,但他摇着头拒绝了。他撑着地面蹲坐了起来,双手放在大腿上,正在缓慢地深呼吸。达罗维特愤怒地看着珊娜,“你这是为什么?” “他不肯帮我们,”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辩解。 “我绝不会再一次把这恶魔放回到银河系里!”卡利布发誓道,虽然折磨的影响还是令他牙关紧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救活他。” 珊娜蹲在他旁边,“我有力量,可以令那些埋藏在你心底最深的噩梦出现在你的眼前,”她低语道,“我会令你发疯,摧毁你的意志,你的余生都会活在混乱的癫狂中。”达罗维特被她的话镇住,瞪着她。卡利布却又开始令人恼怒地笑起来。 “如果你这么干,”医师淡淡地回答,“你的师父还是会死。”珊娜咬着嘴唇,怒视着他,接着狂风一般冲了出去,把达罗维特和卡利布丢在身后。 第23章 气得七窍生烟的珊娜使劲踏着脚步穿过棚屋间的沙地,来到师父的悬浮病床前。她检查了床边监视器上的读数,他还活着,但生命正在迅速消退。他很快就会死掉,所有的知识和秘密都会被带走。 几分钟以后达罗维特也走了出来,他站在她身边,看着贝恩。“他要走了,”他对表妹说着安慰的话,“至少他走得平静。” “平静就是谎言!”珊娜怒吼了回去,“死在床上跟死在战场上没什么不同,死亡就是那样。” “至少他不会感到痛苦,”达罗维特继续着他毫无意义的陈词滥调。 “如果你觉得疼,那证明你还活着。我需要痛苦,不需要平静。” “我真没想到会听到你说这些,珊娜,”达罗维特悲伤地摇着头,“为什么你就不看看他已经把你弄成什么样子?” 他把我变成了一个西斯,她想着,然后说:“他令我变得强大。他给了我力量。” “这就是你现在唯一关心的东西吗,珊娜?力量?” “力量使我获得胜利,胜利使我打破枷锁。” “力量并不一直都能带来胜利,”达罗维特反驳道,“就算你拥有一切的力量,你也没法使卡利布帮你。” 如果是贝恩,他一定有办法,她痛苦地沉默着。 “我明白你发生了什么,”她的表哥说道,温柔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当时你还是个孩子。害怕、孤独。贝恩找到了你,养大你。我明白你对他的忠诚。我也明白为什么你关心他。” 珊娜甩开他的手,同时转身惊诧地看着他。“我是西斯,我不会关心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你关心我。” 珊娜没有回答。她不想又陷入到泰桑路上时的争论中。 “你不否认这点,”达罗维特还不肯放过她,“但是我知道你既关心我,也关心你师父。不管你说什么,你的行动证明了这点。但是卡利布是对的,你要知道,贝恩是一个恶魔,我们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不过他并不是一定要死。” “你是什么意思?”珊娜问道,开始变得谨慎起来。“我跟卡利布说过,他觉得你也是一个怪物。但他不如我了解你。珊娜,你不是怪物……但是如果你继续让愤怒和仇恨占据你的生活,那你迟早都会变成那样。” “你的话就像一个绝地,”她小心地说。达罗维特肯定在暗示着什么,但是她还没弄明白。 “我开始明白,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他承认,“因为我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珊娜。如果贝恩死了,你会杀死卡利布。” “有可能。”她犹豫着,点点头,这没必要撒谎。 “你现在正站在悬崖上,”她的表哥警告着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珊娜,你还可以从这样的生活中脱离出来。但是如果贝恩一死,我知道你对复仇的渴望会让你杀掉卡利布。我担心你师父的死把你推向另一边。它会令你变得跟他一样。”他看向一动不动的贝恩,低声地补充着:“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我要把你拯救出来,我要想办法避免你杀了卡利布。所以我说服他治好贝恩。这是让你脱离西斯之道的唯一办法。” “这……这样没什么意义,”珊娜说着,她正努力地从他的逻辑里绕出来。“如果贝恩活下来,他绝不会让我放弃我的学习。”而且,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放弃呢?她心里低声说着。 “卡利布施以援手之前,”他解释说,“你必须去洛兰达号上发送信息。你必须告诉绝地我们在这里,让他们来这里拘捕贝恩。” “什么?”珊娜喊道,后退了半步,“这真是疯了!” “不,绝没有!”他一边说,一边用好的那只手把珊娜扯到他面前,“珊娜,请你听我说。如果你发信息告诉绝地并把贝恩交出去,这样就可以证明你抛弃了西斯之道。也可以证明你真正想去弥补那些已经造成的伤痛和悲剧。而且,这也是卡利布答应治疗的唯一条件,”他迟疑了一下,放开了她的手。 “贝恩会做什么,你是知道的”她说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他杀掉那些要来抓他的绝地?” “奥巴里斯克虫的毒液正从内部腐蚀他的身体。即使卡利布愿意帮忙,也要花好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他才能下床。” “那又如何阻止我把已经治好的贝恩带走?” “你们最强大的武器就是保密。绝地觉得你们的教团已经被全灭。他们不会为了随便一个关于西斯出现的流言就花太多的时间去查证。这就是你们为什么能活这么久的唯一原因。可一旦你发出了信息,情况就会改变。他们会知道这里还有西斯。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行动。上百万个星球里的每一个绝地武士和绝地大师都会开始搜刮你们。西斯将无可遁形。” 珊娜知道他是对的。这就是贝恩为什么花了这么多精力来保证他们的存在仅仅是一个没有根据的传言的原因。 “另外,”达罗维特补充道,“卡利布在我们毁掉那艘船之前,不会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如果你想跑,你就得徒手把贝恩拖到沙漠里。这样就算他能在路上活着,你也没法走得远。” “听起来那位医师并不信任我,”珊娜阴森地咕哝着。 “你刚差点杀了他,”她的表哥指出。 “如果我把他交给绝地,”她大声问道,“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年轻人承认道,“绝地可能也会拘捕你。但是我希望他们会认识到你这次的行动是你人生的转折点。可能他们会将其视作改过自身的一次尝试。” “他们甚至有可能会把你吸收进去,”他建议到,“我听说绝地相信救赎的力量。而且,正如我所说,这样比你之前的选择好得多。” “那你呢?”她问道,“你会干什么?” “如果你决定杀掉卡利布,让贝恩死掉,我不会参与进来,”他告诉她,“但是我不认为你会这样做。”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告诉过你,珊娜——我们之间就像一条纽带。我可以告诉你你正在想什么,你感觉到什么。你害怕孤独……但是你已经不孤独了。再也不会孤独了。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会与你同在。” 她小心翼翼地衡量着,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如果她拒绝,贝恩就会死掉。而她必须继续独自继续着西斯教义。杀掉卡利布,找一个徒弟……有可能连达罗维特也杀掉。如果她同意,她必须把师父出卖给绝地,这样就会给西斯带来终结,并开始她漫长的救赎与偿罪之路。 “贝恩已经没有时间了,”她的表哥提醒着,“你必须下定决心。” 两条道路逼近在眼前:在黑暗中孤独前行,还是在光明中与达罗维特同在。问题在心中反复来回,最终,她有了答案。 “告诉卡利布,我同意他的要求。” * * * 贝恩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感到眼皮沉重像灌了铅。他想坐起来,但刺目的光晃得他不得不眯着眼,眨眼时就像有张砂纸在摩擦着眼球。他的身体还是动不了。腿、手臂和躯干都拒绝回应他的大脑,头部也无法摆动。但他的神经有感觉,他知道自己仰面躺着,他可以感到麻织席子粗糙的颗粒,也有可能是穿着一件粗织的衣物。但他全身是瘫痪的,无法动弹。 他又一次颤着眼皮睁开双目,眼球开始适应光线。他看见一块低矮的木制天花板。一道阳光从木缝中透出,直射在他的脸上。他呻吟着,努力地把脑袋转开避开那道光线,同时也能看清楚自己所在的房间:窄小、单调,却奇怪地熟悉。但在他能回忆起之前,一个身影走进了他的视线。他首先看到了一双破旧的皮靴,明白自己正躺在地上。那个身影在他身前站了一会,然后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这张脸——已经老了十年,但绝不会搞错——勾起了黑暗尊主的回忆。十年前他也曾像今天这样躺在这地板上,在生死间徘徊。卡利布,他想说,但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他的嘴唇、舌头、下颌都跟身体其他部位一样无法动弹。他试着召唤黑暗面的能量来增强自己,但他的意志同样的虚弱无助。 “他醒了,”卡利布大声叫,仍然盯着眼前的病人。 贝恩听见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想说话,聚集起所有力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卡利布。”他的话像低语,但这次很清晰。医师没有回应地站了起来。贝恩又只能看到他的靴子。他听见原本像踏在沙地上的沉闷脚步声变成了清晰锐利的木板撞击声。 “让我看看!” 他认得这是徒弟的声音,而记忆的碎片也渐渐在他脑海中拼凑起来。他想起在泰桑和绝地的战斗,想起自己使用原力闪电对付最后一个敌人,想起那个伊索绝地制造的该死的原力盾。之后就是无法忍耐的痛楚。那个绝地制造出的壁垒将贝恩锁在黑暗风暴的中央,电能包裹住他,数百万伏的电流穿过他的身体,从内部烧焦他的身体,并使他全身的肌肉陷入一种狂乱的无法抑制的抽搐,几乎将自己的身体撕裂开。能量同样流过嵌在皮肤上的奥巴里斯克虫甲。这些饥渴的生物贪婪地吸收了力量,直到它们柔软的腹部开始发胀。但是被它们自己坚硬的外壳所压迫,于是开始向贝恩身体深处钻掘。他清楚地记得数千只细小的利牙开始锯开皮下组织,噬咬着穿过肌肉、筋腱甚至骨头时,自己发出的凄厉惨叫。但是如此深入的吞噬也仍未能满足这些生物在贝恩烤熟的内脏上享用电能大餐的欲望。它们持续地膨胀,直到如同过涨的气球一样,开始在硬壳底下纷纷爆裂。贝恩在遭到电流生生的折磨和万齿噬咬的痛楚下还能保持清醒。但爆裂的奥巴里斯克虫所释放出的化合物入侵到细胞时所产生的不可名状的疼痛就实在无法忍受了,他的眼前逐渐发黑······直到现在醒来。 一双靴子停在卡利布旁边:这是一双女人的小脚,应该是珊娜。 “他想讲话,”卡利布在贝恩视线之外说。 他努力地仰起头,终于可以看见站在上面的两个人。珊娜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她弯腰抬起他的头和肩膀,把自己那件袍子裹成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脖子下。他感觉到了她细长的手指划在自己的背上。这种接触感令贝恩突然明白了:虫甲已经没有了!所以他才可以感觉到那粗糙的毛毯摩擦着光裸的皮肤。所以他才可以感觉到珊娜的手指按进他的肉里。 “奥巴里斯克虫?”他喘着气问道。 “我们得把它们去掉,”徒弟告诉他,“它们正在杀死你。” 贝恩感到世界又开始黯淡,在艰难地说了两个词以后他的身体感到非常疲倦。再次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丝意念,是对自己所失去的感到的一阵痛惜。 * * * 即使在缺少医学培训的珊娜眼里,两天之后再次醒来的师父看起来好了不少。这时他已经可以慢慢地转头,观察着卡利布的小屋和近处的徒弟。 “发生了什么?”他问道。声音很轻,但听起来满是冷酷刺耳。 “是卡利布治好了你,”她告诉他,顺手整理着从洛兰达号上拿下来的那个枕头,把贝恩的肩膀垫高一点,“是他救了你”。 这种事情在四天前实在是难以想象得到。卡利布亲眼看着珊娜把信息无人机设置好并发回给绝地,然后提醒她贝恩很有可能活不下来。最初,她以为这是卡利布耍的花招,用来掩饰他准备害死贝恩的借口。因此她无时无刻都在留意着医师。虽然她知道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结果贝恩并且不让别人知道任何线索,珊娜还是希望自己的存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他下黑手。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那些天的熬夜是多么杞人忧天。卡利布绝对是一个守信的人,他被那些所谓的名誉束缚着。他承诺在她告知绝地之后就帮助贝恩,因此当她达成了自己的条件以后,他就尽一切可能实现诺言。 珊娜原本建议把贝恩移回到洛兰达号的医疗舱中进行治疗,但卡利布反对这点。他需要从小屋周围的土地里汲取能量来提升他的医术。达罗维特则同意这一点,因此一直感知到存在在周围的能量的珊娜最终也同意了。 医师首先在蒸锅里调制出一种恶臭的液体,然后灌进贝恩的喉咙,以此来抵抗奥巴里斯克虫释放出来的毒质。之后他们就准备开始剥离虫甲。首先是从那些烧焦死掉的甲壳开始。达罗维特曾警告过这种毒质正在腐蚀贝恩的身体,并逐步杀死他。但只有到了这个时候,珊娜才真正认识到师父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虫壳底下的已经不能称之为皮肤,甚至不能被称为肉体。那是寄生虫所释放出的绿色及黑色果酱状脓水,混合着贝恩自身分泌出的白色脓液和血红色的机体组织。看着这种程度的创伤,即使是像珊娜这样缺乏医学经验的人都看得出,贝恩是靠着原力在支撑性命。他的伤口发出腐肉的臭味,她只能拼命忍着不要吐出来。 第二步则是去除那些活着的虫甲。正如珊娜所猜测的,关键就在于电击。卡利布配置了一种具有高导电性的胶体,把它覆盖在每个虫壳的外表面。接着他用一条细长的细针,一头连接在一个从飞船上取下的电池上,另一头则插入到虫壳上那个极小的孔里。细针一直深入到甲壳底下柔软的虫体内,强劲的电流开始冲击着寄生虫。这样可以迫使奥巴利斯克虫释放出一小股有溶解力的化学物质,并软化了这种生物在宿主身上的原本极为强韧的黏附性。这时,只要用手就可以把虫子撬松。而这只仍在持续被电击的寄生虫会被扔到一个装满水并连接在飞船电池上的罐子中。虫子最终被极强大的电流杀死。活虫甲下的肉体苍白而凹凸不平,布满了不断渗出液体的深洞。这就是被寄生虫的细牙所洞穿并长期咀嚼腐蚀的位置。与死虫甲下的那些可怕的污物相比,这些伤口显得较为细小。 当贝恩身上的感染全部清理完成后,卡利布将一种软膏涂在他全身上下,并用一张毯子将他从头到脚都包裹住。开头两天,每隔四个小时就要更换一次包扎物和软膏。卡利布的技艺给珊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治疗刚开始的时候,贝恩基本就和一个死人无异了。但当更换包扎时,原本严重损坏的身体已经开始复原。 “是卡利布救了我?”贝恩喃喃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珊娜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达罗维特和卡利布就在门外,他们随时都可能会进来。但就算他们抓到她告诉贝恩有关信息机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这事情的确发生了。她的师父仍旧虚弱得无法站立,而绝地离安布里亚可能就剩下1天的路程。“我们得告诉绝地你在这里。我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们有个西斯尊主在泰桑杀了五名绝地。我也告诉了他们你和卡利布在安布里亚,重伤且无助。他们正赶来抓你。” 愤怒闪现在贝恩的眼里,他努力着想坐起来,但只能把头抬离几公分就又躺了下去。他明白自己孤立无援,只好用责难的眼神瞪着她:“你把我供了出去,你背叛了我。” “我得要你活着,”她解释道,当初她做决定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你还有很多没有教我。” “那以后能是怎么个教法呢?”他生气地反问,“绝地绝不会容许这些。” 珊娜不知道怎么才能回答。贝恩闭上眼睛,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失败了,还是觉得她无话可说。她可以听见达罗维特和卡利布在外面的火堆旁低声说话。几秒钟后,贝恩睁开双眼,一道狂热的目光迸射出来。 “达斯·珊娜,我的徒弟。我的继承者。这是属于你的命运。你可获得此权杖:西斯大师。”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力量逐渐在恢复。珊娜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听见他。“拿起你的光剑打倒我!夺取我的权位。杀掉他们,在绝地来到之前离开这里。寻找一个新的徒弟。让我们的血脉流传下去。” 珊娜摇着头。卡利布早已预料到这点,并已经做出防范。“我们的船坏了,绝地在几个小时内就会赶到。就算我逃到沙漠里,他们也可以在我逃离这个星球之前抓到我。” “我从未想到你会让我如此失望,”贝恩厌恶地说着,转过头不看她,“我从未想过你会是那个毁掉西斯的人。” 她沉默地辩驳。过了一阵,贝恩又转过来对着她,眼睛却朝向她腰间的光剑。“我不想做绝地的阶下囚,”他的音量放低,似乎终于知道可能会被人听见,“你可以在他们来到之前结束这一切。” 珊娜还是摇头。如果只要杀了他就可以,那她何必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来?“贝恩,只要你活着,就还有希望,”她不知道外面的两人如果听见她所说的会有什么想法,但不管怎样,她也要给师父一个承诺。“西斯会再次崛起。” 贝恩费劲地摇着头。“绝地不会让我逃掉的。他们可以感应到我的力量,还会派出一打绝地武士来看着我,直到议会决定处决我。现在就杀了我,不要让他们施行他们的审判。” 珊娜花了两天时间在旁边等着贝恩醒来。他毫无疑问是活过来了。但她还要搞清楚,师父是否还保持正常的头脑,于是她要跟他说话。她想要确定,他所有的才能——他的知识、他的狡诈——也没有丢失。现在她确定了,他的求死之心极具讽刺性地证明了这点。“西斯决不投降,师父,”她告诉他。 “只有蠢才才会打一场必输的战斗,”他尖锐地回答,“绝地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就行动吧,打倒我!” 她摇头。她的师父奋力地站起来,狂怒给了他力量,使他坐起了一半,然后极度虚弱地跌回床上,再次失去意识。珊娜明白他是对的,绝地马上就来了,如果还不赶快行动的话就来不及了。她拔出光剑站了起来。虽然剑刃的嗡嗡声可能会惊动外面的两人,但她已不在乎。等到他们知道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第24章 真理之光号缓慢降落在安布里亚荒凉的大地上。她曾经是为数众多绝地战舰之一,鲁桑改革后被编入共和国军。 “做好准备,”索纳图(Tho'natu)大师作离船准备时提醒手下们。晋升大师之前,这位提列克绝地武士也曾在鲁桑的光明军中效力。他当时在法法拉的船上幸运地躲过了思维炸弹,但之后也第一时间感受到西斯在鲁桑的各种暴行。他在这里不会抱任何侥幸心里。 几天前,一台信息飞行器到达科洛桑,他们随之就出发了。存储在飞行器内的信息非常简短,仅包含了一些着陆坐标和四条简练的线索,而它的内容却令人不安: 一个西斯尊主还活着。他在泰桑杀了五名绝地。他在安布里亚接受一位名为卡利布的医师救治。他重伤在身,孤立无援。 不到两周前,法法拉大师和四位同伴匆忙地从科洛桑出发,只留下讯息说他们正前往泰桑搜捕一位西斯黑暗尊主。在那之后,他们杳无音信。直到信息飞行器带来了他们残酷的命运终点,这也令绝地委员会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第一时间召集了一队共14名绝地,包括六位大师和八位武士,在索纳图的领导下追捕那位导致法法拉大师他们惨死的凶手。这次行动非常紧急,但也非常凶险。他们来到这里,小心翼翼地避免踏入圈套中。 距离着陆坐标数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座小木屋和一个火堆。一艘名叫洛兰达号的装饰华丽的飞船正停靠在侧。着陆舱门打开,索纳图和其他人一起跃向地面,随时准备着拔出自己的光剑。他们感到身周的空气充满了陌生而怪异的力量,而在其掩盖下的毫无疑问就是黑暗面的气息。 “第一、第二组,检查那艘飞船,”他说道,“第三组和我一起搜索营房。” 九名绝地冲向洛兰达号,同时索纳图和其余人则靠近小屋。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反胃:有人被活生生地撕成碎块。被掏光了内脏的人体碎块散落在篝火四周,手臂被从肩膀上砍了下来,然后又在手腕和肘关节部位被切断。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下肢、大腿、脚掌部位。就连躯干都被分成几大块。干净、灼烧的伤口表明刽子手的武器是光剑无疑。唯一保持完整头部则像战利品一样放置在地上一个底朝天的烹锅上。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到五十岁的黑长发人类男性,面容则扭曲地定格在痛苦与恐惧中。索纳图怀疑他挨了多少折磨才彻底死掉。 “什么样的疯狂才会使人干出这种事情?”有人问道,但是索纳图大师没有回答。 领队点了点头,绝地们都点亮了手上的武器,由他带领着慢慢地围向那个小窝棚。一阵轻微的响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整个行动单位都停了下来:这是一阵不时被颤抖和恐惧的呜咽啜泣打断的喘气声。一条破烂的毯子挂在窝棚的门道上,阻挡了他们的视线。提列克绝地试图用原力探测里面的人,但是就跟这营地周围隐藏的力量一样,有东西模糊了他的存在。 “我是绝地大师索纳图,”他大声喊,同时关掉了他的剑刃,“我们是来帮你的。” 窝棚里传出一声语无伦次的凄厉叫喊,一个左手高举一把金色光剑的年轻人从门道里冲了出来。他的右手只剩下断肢,双眼闪出竭斯底里的光芒。 “不!”他一边尖叫一边冲向他们,胡乱挥舞着武器,“你们抓不到我!不!不!不!” 那人疯狂地扑向索纳图,他的尖叫变成了无意识的野兽般的嚎叫。索纳图重新亮起光剑,其他队员也迅速作出反应,闪到领队身边防御。战斗持续了不到三秒钟,那个疯子被一堆绝地光剑砍倒在地。 这一切结束以后,绝地们依然面对窝棚保持着防御阵势,以防还有后续攻击。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屋内似乎也不再有其他的生命迹象。索纳图打着手势让其他人站开,他自己则走上前去掀起了那条遮盖门道的毯子。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五把光剑剑柄放在门边,绝地大师走进这座屋子,他的大脑马上将所发生的事情都拼凑了起来。 他想起法法拉用的是一把金色的光剑,跟刚才那个人用的一样。这里的光剑都是在泰桑被杀手从死者手中作为战利品夺来的。外面那人很年轻,但是绝地都被告知黑暗面要更为迅速和容易提升力量——足以杀死法法拉他们,尤其是他们可能还陷入了某些陷阱中。西斯杀死了这些绝地,拿走了他们的武器,但他自己也受了严重的伤,包括失掉了自己的一只手。他一定曾尝试运用黑暗面力量来医治自己,但这位绝地大师知道黑暗面无法治愈,它只会带来伤害。这种错误的尝试破坏了那年轻人的意识。半疯的他带着伤来到安布里亚寻找医师治疗。来到这里时他已经完全无助,奄奄一息。这就是为何卡利布要利用那台信息无人机向绝地发出警告:一个西斯尊主还活着。他在泰桑杀了五名绝地。他在安布里亚接受一位名为卡利布的医师救治。他重伤在身,孤立无援。 他在医治那些可怕的伤口时,一定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的来历。但是卡利布低估了西斯尊主的力量——以及他的疯狂程度。在绝地们到达之前,西斯已经恢复到能够折磨并杀死卡利布,只因为他暴露了自己。医师那拖了很长时间的、五马分尸般的惨死状一定加重了那人的精神错乱,最终变成了一头只会从窝棚里冲出来的狂暴生物。 所有的线索都连接上了,这样才终于讲得通。 “大师,”一个绝地从门外望进来,“营地已经废弃了。” “那飞船呢?洛兰达号?” “没有人,”他报告说,“看起来是有人在我们来之前搞坏了它。”很有可能是卡利布,索纳图知道。他不想让那个西斯逃脱。如果是那个年轻人发现了这一点,就足以解释卡利布为什么死得那么惨。 “要两三天才能修好它,”那个绝地告诉他。 “把它留给那些拾荒的吧,”提列克人摇着头说道。他只想带走两件东西。“把那个医师的尸体收好,我们回科洛桑给他好好安葬吧。”对方点了点头,匆忙去传达他的命令。 索纳图大师弯腰捡起了那些光剑,这些在泰桑陨落的伙伴们就可以在圣殿中接受景仰。法法拉和他的同伴们的死是一场惨重的悲剧,同样的悲剧也发生在这里。但至少他能回去确凿地告诉绝地委员会,最后一个西斯尊主已经死在安布里亚。 他离开了那个小茅屋,走回自己的飞船。他知道安布里亚可怕的屠杀现场会在自己的余生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他从未想过要去检查小屋角落里的那张睡席。他也未能发现建造在席子下面的那道暗门。而他也没有感应到那个学徒和她失去意识的师父正悄悄地藏在他脚下的地窖中,皆因他们均被西斯巫术所遮蔽。 后记 珊娜花了三天时间才修好洛兰达号。她把贝恩运上飞船,然后接上巴克塔泵以保证在她工作时他能保持恢复,加快康复进度。现在他们的飞船正准备离开安布里亚,她走进来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师父。 他跟上一次她来检查的时候一样,仍旧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她走上前去检查他的生命读数。他突然睁开双眼,眼中爆发着狂怒。他的手闪电般扣住她的手腕,力量不亚于一只钢爪。 “那些绝地呢?”他的凶狠地低语,同时拉着一只扶手坐了起来,仇恨的目光笼着她。她手腕上的抓握更紧,使得她开始退缩。 “他们走了,”她努力保持镇定,“他们回科洛桑了。”她可以感受到贝恩全部的力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体内流转。她感觉到他愤怒的热量,她知道自己只要说错一个字,脖子就会被原力拧成两段。 “为什么?”他咆哮着。 “他们觉得黑暗尊主已经被杀死在安布里亚,”她回答,“他们认为西斯已经灭绝。” 贝恩头歪向一边,感到很奇怪:“卡利布呢?” “我杀了他。” “你的表哥呢?” “死了,被绝地杀死的。” 是她把达罗维特变成了一只可怜的生物,当时的情形不期而至地出现在她脑海中。她记得他蜷缩在角落里,恐惧地颤抖着。他看见恐怖的梦魇从各个角落爬向他,他的胸前拽着一把光剑,这是他仅有的武器。她摇着头把这些记忆清除出去。 贝恩松开了手,躺回到床上,他的愤怒消退了。“你做得很好,珊娜,”他说,他曾经的狡诈又回到了大脑中,完全明白了她所作的一切。而她听着这赞扬笑了。 “我低估了你,”他继续道,“如果我之前知道你的计划,我就不会要你杀了我。” “你还有很多要教我,”珊娜告诉他,“我会在你的教导下学习,师父。我会学习你的智慧,一个接一个地发掘你的秘密,直到所有你所知道的——所有你的学识和你的力量——都归我所有。一旦当你对于我再无用处时,我会消灭你。” 听着她的话,贝恩扬起眉毛,而她确信他非常赞赏。她的野心是好事,这会给予她力量。她的天赋和能力将会与日俱增。直到某一天,她就会挑战她的老师,夺取支配的权力。只有更强者才能活下来。这是不可避免的。这就是西斯之道。 “终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珊娜警告他,“终有一天,我会杀掉你,达斯·贝恩。但那还不是今天。” 译名表 人名 Anno Wen-Chii 安诺·文-希 绝地大师 Barra-Rona-Ban 巴拉-罗纳-班 绝地大师 绝地圣殿档案馆管理员 Dath Bane 达斯·贝恩 西斯尊主 Belia Darzu 贝利娅·达祖 西斯 Bordon 博登 男性鲁桑人 Bug 臭虫 达罗维特与小雨的表亲,死于思维炸弹 Caleb 卡利布 医师 Cyndra 辛德拉 奇斯女性 反共和国解放阵线成员 Darovit Tomcat 达罗维特(猫仔) Demici Great House 德米奇家族 塞伦诺大家族之一 Derrin 德尔林 雇佣兵 Eddels 埃德尔斯 达斯·贝恩的化名 Exar Kun 埃克萨·库恩 古西斯尊主,于BBY3,996被封印于雅汶4号卫星。 Freedon Nadd 弗里登·纳德 古西斯尊主,于BBY3,997被埃克萨·库恩所杀 Githany 吉塔妮 女性西斯,死于思维炸弹 Gula Dwan 古拉·德万 Helton 赫尔顿 反共和国解放阵线首领 Hoth 霍斯 绝地大师,死于思维炸弹 Hurst 赫斯特 达斯·贝恩的父亲,死于贝恩之手 Irtanna 伊尔坦娜 女性,共和国军士兵 Johun Othone 乔亨·奥松 绝地武士 Kaan 卡恩 西斯尊主,黑暗兄弟会首领,引爆思维炸弹 Kelad'den 凯拉德登 反共和国解放阵线成员 Laa 拉 巨球人 Nalia Adollu 娜利亚·阿多卢 女性绝地学徒 Naga Sadow 那伽·萨多 古西斯尊主 Count Nalju 纳尔尤伯爵 塞伦诺大家族 Paak 帕克 反共和国解放阵线成员 Pad 帕德 雇佣兵 Qordis 科迪斯 西斯尊主,死于贝恩之手 Orten Ledes 奥腾·莱德斯 光明军少校 Qiina 奇娜 女性绝地大师 Raskta Lsu 拉斯克塔·勒苏 女性绝地大师 Raskta Fenni 拉斯克塔·芬妮 Root 鲁特 达罗维特及其表亲在索莫夫瑞特的监护人 Sarro Xaj 萨罗·塞 男性绝地武士 Tallo 塔洛 博登的儿子 Tarsus Valorum 塔苏斯·瓦洛伦 共和国议长 Tho'natu 索纳图 绝地大师 Valenthyne Farfalla 瓦伦坦·法法拉 绝地大师 Wend 温德 博登的儿子 Worror 沃罗 绝地大师 Yuun 芸 巨球人 Zannah 珊娜 达罗维特的表妹 地名 Addolis 阿多利斯 城市,位于行星塞梅里亚 Alderaan 奥德朗 行星 Ambria 安布里亚 行星 Apatros 阿帕特罗斯 行星,贝恩出生地 Carannia 卡兰尼亚 行星塞伦诺的首都 Corsin 科辛 行星 Dune Sea 沙海 地名,位于塔图因 Dxun 达克辛 行星翁德伦的卫星 Fiyarro 菲亚罗 位于行星塞伦诺 Gamorr 加莫 行星 Honoghr 霍诺格 行星 Japrael sector 贾普雷尔星区 Kashyyyk 卡希克 行星 Korriban 科里班 行星 Lake Natth 纳思湖 地名,位于行星安布里亚 Onderon 翁德伦 行星 Polus 波勒斯 行星 Ruusan 鲁桑 行星 Ryloth 赖洛思 行星 Saffia 萨菲亚 城市,位于行星塞伦诺 Somov Rit 索莫夫里特 行星 Serenno 塞伦诺 行星 Sermeria 塞梅里亚 行星 Umbara 昂巴拉 行星 Tatooine 塔图因 行星 Tython 泰桑 行星 动物名 Bantha 班萨兽 Drexl 德雷克斯尔飞兽 Kath Hound 卡思豺狗 Neek 尼克龙 Orbalisk 奥巴利斯克虫 Technobeast 生化机械兽 Technovirus 生化机械病毒 Terentatek 特兰塔特克兽 venn-bug 炆虫 zess-fly 泽斯蝇 飞船 Consular space cruiser “领事级”太空巡洋舰 Cygnus Theta-class shuttles 天鹅“西塔级”穿梭机 The Justice Crusader 正义之军号,拉斯克塔的飞船 Emissary-class shuttle 密使级穿梭机 Star-Wake 星辰轨迹号,伊尔坦娜驾驶的军用飞船 Fairwind 微风号巡洋舰,法法拉舰队旗舰 Loranda 洛兰达号,赫尔顿座舰 Light of Truth 真理之光,共和国军用飞船 Mystic 隐秘号飞船 New Dawn 新曙光号,密使级穿梭机 Valcyn 瓦尔辛号 种族 Bouncer 巨球人 Cerean 瑟里亚人 Wookiee 伍基人 Neimoidian 内莫伊迪亚人 Muun 缪恩人 Duros 杜罗人 Iridonian 伊里多尼亚人 Jawa 贾瓦人 Pyn'gani 平加尼人 Shi'ido 什伊多人 Skelda clan 斯凯尔达部族 Lethan race 列森族,提列克人的一个种族 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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